柳大伯柳奶奶他們那邊暫且不管,如今,柳爹只想靜一靜,別的都不想去想,芸娘一顆心全落在柳爹身上,即使心裡恨不得跟柳大嫂拚命,到底還是以柳爹為重。
柳雨馨在芸娘他們之前就回了家,結局,她不用想,就能知道。前世,她發了小財,為了弟弟,她媽沒少從她那兒要錢,什麼買衣服買補品啊,能不給麼。
人啊,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不可能一輩子順心。凡事,還是自己看開了好。這個時候,其實根本不需要旁人安慰,她這個做女兒的,更不好過去安慰。
柳雨馨抱著四虎坐在屋子裡,教著四虎唸書,四虎是個聰明的,比大虎二虎還勝幾分,奈何卻是個嬌氣憊懶的,看一會兒,不是這兒癢就是那兒痛的,在不就是讓柳雨馨給他剪好看得紙花,讓人頭疼的厲害。
不過,這會兒,四虎則是乖乖的坐在小板凳上聽著柳雨馨教書,他雖小,但也敏感的知道,爹娘心情不好,很傷心。
主屋裡,柳爹就這麼直挺挺的往床上一倒,任淚水從眼角滑過,流入鬢角,消失不見。芸娘見此,嚇了一跳,想說什麼,卻也不知道說什麼,躺在柳爹身側,抱著他的胳膊,不停的說著「不要傷心,你還有我和孩子。」說著說著,自己哭的越發傷心。
她倒無所謂,不管是對她,她氣急了,大不了幹架吵嘴,非鬧的別人家雞犬不寧不可,但是妞妞她爹,她不知道如何是好,跟柳奶奶她們吵,她害怕妞妞她爹生氣,為難。可是不吵,妞妞她爹受的苦,受的委屈,就這麼白白受了麼。
聽著芸娘啜泣聲,柳爹一個轉身,將芸娘緊緊的抱在懷裡,「芸娘,我沒事,讓我抱會兒。」就這樣,柳爹下巴放在芸娘肩膀處。胳膊一個環著芸娘鎖骨處,一個環在腰處。
芸娘一動不動,身上的體溫慢慢熨帖柳爹刺痛微涼的心。腦袋也漸漸恢復清靈,冷靜過後,疲憊感襲來,柳爹就這樣抱著芸娘,竟是睡著了。
懷裡的芸娘聽著柳爹傳來的細微鼾聲。心下鬆了口氣,亦慢慢閉上眼。
柳爹這兒溫馨相擁,柳大伯那兒,柳大嫂卻是跪在地上,低著頭,眼裡的淚花閃現。卻不敢落下來。
柳大伯坐在椅子上,看著跪在地上的妻子,五味陳雜。當年那個溫柔賢惠的月娘哪兒去了,如今這般貪婪的人,怎麼可能是月娘。他雖然志在下場入官場,家裡的事兒也不是一點也不管,之前都是小打小鬧。他睜隻眼閉著眼算了,有的話。他是個男人也不好說,月娘一個女人出口反而方便些。
但是,他一直也只以為月娘跟二弟妹有矛盾,小打小鬧,二弟妹實在是個氣人的,做事也囂張的很,他雖面上不顯,但是心裡還是記著的,也因此,月娘跟二弟妹鬧的時候,他只當作不知道。後來二弟家日子變好了,他第一眼想的也是二弟可以拉扯他家一把,後來二弟拒絕,他雖心裡不滿,但也沒太過在意,不幫就不幫吧,二弟不也是自己一個人闖出來的麼。
他心裡憋了氣,只想著自己努力,靠著自己的本事成功。那次二弟請吃酒,兄弟二人後來也說了心裡話,二弟這些年也的確不容易,親兄弟,有的感情也是真的,雖然中間也參雜了各自的小心思,但是遇到問題的時候,還是親兄弟才靠的住,二弟答應他提供科考盤纏,不遞於雪中送炭,他心裡感激,可誰知,這事兒過去沒多久,竟發生這樣的事兒。
「如今你的心思越發多了,想來,日後我還要聽你話才是。」柳大伯冷聲問道。如今二弟今非昔比,是人都能看出二弟跟之前的不同來,這個日後,還有好些要靠二弟的,她這個好媳婦,這倒好,不聲不響的把二弟得罪死了。
就算他日後考上舉人,後面的考試呢,還是需要二弟的幫襯,就是日後封了官,來來往往哪裡不需要銀子。
萬事開頭難,除非有銀子鋪路。
只是,如今,呵,當真是娶了個精明的媳婦。
柳大嫂聽柳大伯這般說話,就知道柳大伯是真的生氣了,別看柳大伯平日不吭不響的,可真要發起火來,比老二脾氣還要倔,愣誰求情都沒有。
「他爹,我這不也是為了自家好麼,二弟家又不缺少那麼些銀子,他何苦這般計較,若是別人家的兄弟,早就自己自發的送銀子過來,可是你二弟呢,凡事瞞的死死的,就是如今,咱們也不知道他們家幾斤幾兩,他爹,我也是為了咱們這個家啊,實在是沒辦法啊。這主意還是娘出的,不然,就是天大的膽子,我也不敢啊。」柳大嫂一臉委屈的哭訴道。
柳大伯冷哼一聲,「哼,你當我不知道我娘是什麼人,她頂多想到直接去二弟家門口哭著要銀子,也不會裝病騙銀子。你也別跟我說你的苦衷,不過就是見我沒本事,沒讓一家子過上好日子麼,既如此,你回娘家就是。」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他爹,我真的錯了,我這就去跟二弟家磕頭道歉,啊。」柳大嫂聽此,越發害怕,忙道。
說來,還真是一物降一物,柳大伯跟柳爹都是幸福的,不夠幾句話,都能讓幾家媳婦乖乖聽話。
柳大嫂這輩子最佩服的人就是柳大伯,一心覺得柳大伯日後會飛黃騰達,她也能跟著成為夫人老夫人,穿金戴銀。
旁人也許不信,她卻是萬信不疑的,只因,當年娘家給柳大伯算了命,就是說他天生富貴,棟樑之才。
「你也不必多說,還是回去反省反省吧,想通了,我會親自去岳丈家請你,。」柳大伯冷聲道。
柳大嫂聽此,這下是真的哭了,她那娘家,如今要怎麼回,前幾年,因著柳大伯的批命,娘家都肯幫忙,可自從兩個嫂子入了門,挑撥的兩個兄弟跟她離了心,再也不信當年的批命,娘雖疼她,但年紀大了,家裡早就是兩個嫂子的天下了。這次回去,還不被她們給奚落死了。
只是柳大伯心意已決,打定主意讓柳大嫂回娘家吃吃苦頭,讓她看看到底是娘家好還是婆家好。說完了話,也不管柳大嫂如何,起身去了竹樓,家裡的厲害,他也不想留下來糟心。
至於娘,都是為了他,他還能跟怪罪月娘一樣怪罪她不成。
再次睜開眼睛,柳爹只覺得頭有些微微的疼,慢慢起身,看著外邊的天色,竟然已經天黑了,下了床,出了屋子,就聞著一股子飯香味,隨後芸娘也起身,一家子吃飯,眼神裡全是擔憂,卻不知如何說起。
還是柳爹見氛圍不對,輕笑一下,而後道「芸娘,我想著,咱們一家還是搬到鎮上去吧,那小四合院也大,一家人住過去也夠,屋子後面還有塊空地可以坐菜園子,養養雞啥的都可以,就是柴火要買,但是也沒事,到時候再在鎮上開個鋪子,我想好了,就開食肆吧,妞妞做的滷菜不錯,咱們也不做飯,耗油耗鹽的,我們每日滷菜賣完就關門。再者幾個孩子上學也能照應著,至於這田,到時候找幾個短工來弄弄就是了。我現在也算是想明白了,這真要賺錢發家,在地裡刨是沒有用的,只是這地卻也是咱們的跟,拋不開,有了銀子再買些地,手上有糧心裡不慌。」
「去鎮上?」芸娘一愣,而後見柳爹點了點頭,芸娘看了看四周,家裡這屋子剛翻新好的,住了這麼些年了,四個孩子都是在這地兒出生的,不光這家裡的一磚一瓦,就是田里的一草一粟,她也捨不得。
只是妞妞她爹在這村子裡過得不舒服,鎮上村子裡兩頭跑也累人的很,罷了,這裡再好,過的不舒心有啥用。芸娘不過是想了一會兒,就答應一家子去鎮上發家。柳雨馨倒是沒什麼感覺,就是有些遺憾,剛跟小小跟雨娟關係變好,最近才教了一點點她們刺繡的手藝,走了,也只能她們自己慢慢練習了,好在該教的針法都教的七七八八了。
不過,雖說柳爹是有這個打算,但是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搬走的,搬走前也有一大堆事兒要弄,但是再這之前,柳爹決定明早就去找那狗大夫算賬。
雖說柳奶奶裝病是她跟柳大嫂不對,但那狗大夫不說濟世救人,而是參合到這種事情上來,肯定是收了不少好處。
md,他柳自明不好找自家親娘和大嫂子的晦氣,那見錢眼開狗大夫的晦氣還是能找找的。
芸娘聽了柳爹的打算,這才恍然大悟,可不就是,柳奶奶裝病一事可不是柳奶奶跟柳大嫂兩個人就能搞定了,那湯藥後來都是些不值錢的藥材,那大夫沒從中抽好處,誰信?
明日,她就讓他知道,這銀子可不是這麼賺的,賺這黑心錢,也不怕遭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