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爹一連幾日都在門口刨木頭,那木頭還是一片一片的,邊邊角角也古怪的很,看著也不像打床做傢俱,這日子不閒不忙的,有這麼個新鮮事自然是聚在一起,想要瞧出個名堂。只是這木片子著實古怪,柳大嫂打量了好幾日也沒摸出個所以然來。這不,實在按耐不住心中的疑問,就尋著芸娘去河邊洗衣服的空檔問柳爹。
柳爹也不是嘴上不把門的,自然不會將自家日後掙錢的營生宣揚出去,顧左右而言他,讓柳大嫂心裡很是不爽。
「二弟,你還怕嫂子多嘴多舌不成,咱們一家人,還分個你我不成,你告訴我,我保證不跟別人說,不就是幾塊木頭麼,你說是不。」柳大嫂臉上縱是不滿,這嘴上卻說的輕巧,心裡卻盤算如何從二房弄些銀子,上次拿著老爺子當年的遺願逼二房,卻得了句,「縱是老爺子遺願,也沒得二房養大房的道理,不是說考科舉的時候幫襯麼,既然大哥要去參加科舉,待科考之時,給一部分盤纏就是。」
「大嫂說的是,可不就是幾塊木頭,難不成大嫂還瞧出花樣來了不成。」芸娘挎著籃子,在門口嘲諷道。這大嫂,好事想不自己家,這沾便宜的事兒,真是積極的很。呸,真當世上就她一個聰明的,旁人都是傻子不成,前幾日她那女兒嘴巴賤,說她家妞妞,她還沒找她算賬呢,今個還敢在她家面前裝,呸。
「弟妹回來了,這衣服槌的可真快,我這還有些事兒,就先回屋了啊。」柳大嫂倒不是怕芸娘,只是論吵架。著實吵不過芸娘,再者,她可還沒死心呢,不從二房那邊弄些銀子過來,她這心裡怎麼也不舒坦,半夜這覺都睡不好。
「嘖嘖,怎麼著,害怕在我面前露了狐狸尾巴不成,我也懶得跟你廢話,只跟你說一句。日後管好雨蘭那b嘴,小小年紀就到處噴糞,還是自己人的糞。也不嫌丟人。」雖說自家乖女兒不讓自己吵架,說越吵越說不清楚,反而把事情鬧大了,壞了他的名聲,但是她這心裡憋著火。又無處可發,今個逮著空了,還不說幾句。再者,那死丫頭小小年紀就這樣,真正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弟妹,雨蘭還這麼小。你說話,嘴裡積點德,也不怕你家雨馨聽著瞧不起你。」柳大嫂聽芸娘這般說自己的女兒。立馬回道。這老二家的嘴巴這麼毒,雨蘭不過是個小孩子,也值得她說這般的話,什麼b嘴的,也不怕臊人。
「呸。我積德,我看你們一家是缺德。你指望你們一家是什麼好鳥不成,那缺德的事兒少做了。我告訴你,老娘可不是好惹的,鬧起來,老娘拿刀跟你拼。」芸娘氣的叉著腰,吼道。輸人不輸陣,她害怕這個胖豬死不成,呸。
「好了好了芸娘,別吵了,妞妞在家呢,她可不喜歡聽啊。」柳爹無奈勸道。這是怎麼個回事啊,難不成大嫂跟芸娘犯沖,三天一大吵,兩天一小吵的,怎麼就有這麼多吵不完的架。上次雨蘭丫頭那事,柳爹心裡鐵定也沒多高興,但是到底是長輩,讓大嫂回去教教女兒就是,這大門口邊上罵的,他做不到,也聽不慣,到底是個孩子,這大人跟個孩子計較,怎麼計較喲。
芸娘聽柳爹這麼說,重重哼了一聲,卻也沒有再理柳大嫂,不過那充滿怒火的眼神卻沒消下,將衣服曬在麻繩上,又把柳爹刨的一地的木屑給收拾收拾,又看了看這漆好的木板,芸娘這心裡的火氣才下去。
「我說妞妞她爹啊,你也別刨了,把頭髮收拾收拾,衣服換換,不是說待會兒跟李全還有咱家妞妞去胳膊鎮上王員外家麼。你瞧瞧你這一頭的木頭屑子,身上也是,髒的很,快點換了,待會兒李全怕是就來了。」芸娘收拾好後,見柳爹還在那兒弄木片忙急道。說著就把柳爹給拽著回了屋,把柳爹頭髮散開,要不是時間不夠,就幫著把頭髮洗一遍了,如今,只好用梳子慢慢的梳順弄乾淨了。
芸娘這邊幫柳爹收拾,柳雨馨已經收拾好了。這第一映像還是很重要的,柳雨馨特意穿了桃紅色的新衣,領口處繡了挑花,下身是同色百褶裙,中間是條墨綠色腰帶,腰帶上繡著流雲百福,顯得纖腰不盈一握,這腰帶上捶著天藍色蝴蝶絡子,是柳雨馨自己打的結扣,蝴蝶下面長長的流蘇,一動一靜間,煞是好看。梳的是普通的垂鬟分肖髻將發分股,結鬟於頂,不用托拄,使其自然垂下,並束結肖尾、垂於肩上,顯得嬌俏可愛。對著銅鏡看了看,柳雨馨滿意的點了點頭,衣服雖不怎麼樣,但勝在乾淨,穿的也格格正正的,想來也不失禮於人。
「姐姐,好看。」床上,四虎呆呆的看著柳雨馨,嘴裡的口水流了出來而不自知,小嘴巴微微張著,流出來的口水讓那粉紅色的唇瓣越發嬌嫩。
「呦,咱們四虎也知道好看了啊。」柳雨馨笑道,順手將四虎嘴角的口水擦去。
「姐姐好看,四虎也要。」四虎忙道。他也要漂漂的,跟姐姐一樣好看。
「好好好,姐姐給你弄,好不。」柳雨馨忙道。四個弟弟中,前三個弟弟隨了爺爺,長的周正又不缺男子氣概,唯獨這四弟,小眼睛小鼻子,哪裡都隨了娘,年紀又小,更是雌雄難辨的時候,不知道的人都以為是嬌滴滴的女娃娃呢。本來這四虎是跟著三虎一塊兒住著,本來長的就秀氣,柳雨馨還怕跟自己久了,多了女氣,失了男子的風範,變成娘娘腔,可這四虎卻是個要求高的,不是嫌三個老虎屋子臭就是床不夠軟,總之是又哭又鬧,非要跟柳雨馨睡,一哭,柳雨馨又心疼,沒辦法,還是跟著自己睡,想著白日讓三個老虎多帶帶他出去玩,到處野野,說不定這性子就變回來了。
只是今日這小子見著柳雨馨變好看,也跟著鬧,柳雨馨嘴上答應,心裡卻又開始擔心了,不成,好是跟三個老虎住的好,男子汗的,整日圍著她這個女人到沒什麼,可這行為舉止要是變得女氣可怎麼辦,本來長的就不夠男子漢。
心裡種種盤算,手上卻麻利的把四虎的頭髮解開,而後有打成原來一模一樣的包包頭,道「好了好了,咱們四虎長的可真是俊。」柳雨馨自是不會為四虎梳她這樣的髮髻,不過是把頭髮散開重新梳起來,哄哄小孩子罷了。
「嗯嗯,好看,姐姐,四虎好看。」柳雨馨見四虎學著她的模樣,對著鏡子左照右照,又是擔心又是好笑的,這小屁孩,真跟個小女娃子似的,忒臭美了些。這以後長大了,娶媳婦可如何是好奧。
「好了好了,四虎俊的很,快去給哥哥們看看,啊。」柳雨馨拍了拍四虎肉肉的小屁股說道。
看著四虎一蹦一跳喊著哥哥哥哥的往隔壁屋子去,柳雨馨就覺得好笑。家裡幾個弟弟,也就這個小弟弟嬌氣可愛些。
在柳爹換了第二套衣服的時候,李全拎著包裹來了,還沒進屋,就被眼尖的柳雨蘭見著,立馬高興的跑過來,「李全哥哥,你來了,是來看雨蘭的麼。」這般說著,臉微微有些發燙。
「雨蘭啊,我來找你叔叔有事,就先進去了啊。」李全皺眉道。對於柳雨馨這個妹妹,李全是半點耐心都無,說來,除了對待柳雨馨,李全對誰都是愛理不理,特別是像他這麼大的丫頭,只覺得煩人幼稚的很。
「李全大哥,你找叔叔什麼事兒,我幫你啊。」這幾天被柳大嫂關在家裡不准出去,好不容易見著李全,自然不想這般輕易放過,忙扯著她的袖子問道。語氣嬌憨,很是討喜。若是旁人,見著了這麼可愛討喜的丫頭,定會高興與之逗趣聊天。
「多謝雨蘭妹妹。」李全淡淡道,而後就喊道「叔,好了沒。」
本來李全對於柳雨馨這個妹妹說不上喜歡也說不上討厭,但是前些日子柳雨蘭在眾多人面前差點壞了柳雨蘭的名聲,讓他心裡很是不滿。但是不滿的同時,心裡也不安的很,人心裡一存了心事,就會變得急躁,李全如今這心裡就急躁的很,他倒是想來問問柳雨馨,她對未來是個什麼想法,更想告訴她,他會努力,日後不會讓她過苦日子的,但是這,也只敢在心裡想想罷了。
捏了捏拳頭,李全看著柳雨馨緊閉的房門,而後又把眼睛轉過去,也不管柳雨蘭在那兒生悶氣,在堂屋旁邊的木椅子上坐了下來。剛坐下,東面的房門隔吱打開,柳爹跟芸娘走了出來,見著李全,芸娘忙笑道「全哥兒啊,來的挺早,今個累著你了啊,你叔跟你妹子就靠你照顧了,啊。」其實芸娘也很想去,但是這家裡雞鴨豬羊一大群要吃要喝,還有四個兒子要照看,實在是不能離了人。
只希望這次出去能有個盼頭。今年可以過了好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