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柳家大虎二虎三虎玩了一夜的立體拼圖,浪費了不少油燈,若是以往,芸娘定是要囉嗦幾句的,可是如今這家裡有了盼頭,腦海裡全是銀子,想著明早就讓柳爹按照妞妞的圖紙多弄幾個,那房子好看特別的很,肯定有人喜歡。
芸娘越想越美,心裡也激動的很,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用手肘碰了碰柳爹,輕聲道「妞妞她爹,那狗官如今也走了,咱們掙點錢也不用藏著掖著了,待咱們有了錢,就把咱們屋子重新弄弄,那瓦還是當年買的舊瓦,本就不大結實,颳風下雨的時候,遭罪的很,換個瓦,家裡再制備點東西,對了,咱家還要再蓋幾間屋子,這時間過起來快的很,悄悄,一眨眼,幾個兒子都這麼大了。如今大虎二虎三虎擠在一個屋子,四虎還小跟妞妞睡,但是眼瞅著妞妞也不小了,閨女可是要嬌養的,要有個自己的屋子才是,還有咱家妞妞長的好,到時候可了勁兒的給咱家閨女打扮。多了,有了銀子,讓大虎二虎三虎去鎮上上學,其實我倒不怎麼稀罕兒子讀書識字的,不過咱家妞妞喜歡,妞妞自小就聰慧有大福,她既然想讓幾個兒子讀書,怕是咱們兒子也是與眾不同的。唉,自明啊,你說,若是咱家幾個老虎日後考中了舉人,咱們豈不是也被別人喊成老太太,老太爺了,嘖嘖,到時候,村裡人誰不羨慕。」芸娘睡不著覺,腦海裡全是美好的未來,翻了個身,手環著柳爹的胳膊,臉上全是笑意。
柳爹心裡其實也是激動的,倒不是旁的,而是因著腿傷。如今他也做不了什麼重活累活,田里的活也是求著人幫忙弄的,在不就是自己咬牙撐著,可是忙後腿就抽的疼。如今,有了柳雨馨的立體拼圖,他只要動動手就是了,而且那拼圖,看著麻煩,只是有了圖紙,簡單的很。再者。又聽了妞妞說的什麼拼圖的樂趣,以及其他一大堆的花樣,他這心裡亦是沸騰的很。恨不得立馬做個上百上千個出來,挑著擔子出去賣拼圖了。
「她娘,謝謝你給我生了妞妞這麼乖這麼聰慧的閨女。」柳爹翻身壓在芸娘身上,親了一口,道。
女兒的好。他一直都記得,那麼小小的她,卻那麼懂事,長這麼大,從沒給他帶過任何麻煩,貼心。乖巧,有這麼好的女兒,村裡。誰不誇讚。
「芸娘,咱們再生個妞妞這麼乖巧的女兒吧。」柳爹對著芸娘耳邊輕聲道。說著雙手也開始動了起來。
以後的日子有了盼頭,芸娘也有了興致,聽柳爹說要個女兒,心下一動。身子就軟了。
一室溫馨。
柳大伯屋子
柳大伯忙活了一天,背對著柳大嫂沉睡。而柳大嫂坐在床上,背靠在牆上,心裡盤算著如何從柳爹跟柳自芳那兒弄些銀子過來。
約莫是累的很了。柳大伯竟是打起呼來,一上一下的,哪裡還有當年的風流飄逸,如今完完全全是個農村老農民了。柳大嫂心裡很是不滿,但是低頭看看自己一身肥肉,也只能忍著。
除了忍,她還能幹什麼?她如今也不年輕了,娘家又靠不上,如今她能靠的也只有自己的男人和兒子了。
柳大嫂推了推柳大伯,見他還是沒有清醒,生了會兒悶氣,就用手捏著柳大伯的鼻子,因著鼻子被捏住,一下子呼吸不暢,柳大伯無奈的醒來,看是柳大嫂,皺了皺眉道「都這個時候了,鬧什麼,白日裡累死了,還不早點休息。」
人都是會變的,當年的柳大伯雖說只會讀書不通俗物,偶爾也有些自私,但到底還是個單純的人,然而,這些年,吃了苦,瘦了罪,聽多了風言風語,內裡其實早已不是當年的他,雖跟當年一樣沉默寡言,但內心裡,也不是全然不知的。
「夫君,如今那狗官走了,過個幾年,你就可以參加科舉了,讀了那麼些年的書,總不能啥都不得到吧,我尋思著,跟老二家借點,再跟小妹借點,你說呢。」柳大嫂問道。
柳大伯聽柳大嫂這麼說,正好貼合自己的心意,心裡很是滿意,但是有的事兒,他不好出頭,既然月娘有這個心,讓她出頭正好。
他二弟不就是這樣的麼,凡事都讓二弟妹出頭,自個兒偷偷躲在後邊,真正是個奸猾的。
「勞煩娘子了,帶日後為夫官袍加身,定會替你掙個誥命回來。我跟二弟到底是親兄弟,就是二弟妹不懂事不同意,二弟同意了,她也沒整。只是娘子,我是要參加科舉的人,身上可不能有污點,當年被那狗官陷害已經不好了,如今可不能再生事端,所以,有的事兒,就勞煩娘子了。」柳大伯也坐了起來,與柳大嫂並排靠著。酥麻酸軟的感覺讓他全身疲憊的不行。
他,可不想一輩子做個臉上黃土背朝天的莊稼漢,更不想跟當年一樣,一蹶不振,從此渾渾噩噩的過日子。
這麼些年,吃了那麼多的諷刺,他也不是不氣的,只是憋在心裡,就等著哪日掙一口氣。
「唉,也是我這個個做兒子的不孝沒用,到如今還無法讓爹入祖墳,想著每年清明中元節的時候去祭拜爹的時候,爹的墳孤零零呆在山邊上,我這心就難受的很。雖說為夫好些年沒拿筆桿子了,但是為了爹的遺願,為夫定是不會放棄的。」柳大伯一臉黯然道。
柳大嫂一聽,忙安慰,「夫君快別難受,爹在天之靈定是也知道你的難處的。想來二弟跟小妹知道夫君一片孝心,定然也會支持夫君的,不然,娘,怕是心裡不喜的。」
這會兒,柳大嫂心裡很是感謝當年柳爺爺死後的遺言,雖說隔了七八年了,但是老二跟小妹都孝順,小妹在方家日在再不好過,幾兩銀子還是有的,至於老二家,哼,最是奸猾的,手頭上定手有銀子,可恨,自家兄弟也不知道拉扯一把。
柳大伯見柳大嫂明白自己的意思,這心也放了下來,事情解決了,躺下,不一會兒就又睡著了,而柳大嫂又坐了會兒,心裡盤算著到底怎麼讓柳自明一家把銀子掏出來。
次日一早
雞打第一遍鳴的時候,芸娘跟柳爹就醒了,天微微亮,整個村子都沉浸在一片寧靜中,空氣清新的很。
人逢喜事精神爽,這話一點不假,做飯洗衣喂雞餵豬餵牛,這些煩人的瑣事,芸娘一下子就弄好了,還不讓柳雨馨插手。
柳爹則開始了做立體木板的活計,昨日只試著做了一個立體拼圖,還剩好些木板,把模板表面刨光滑了,柳爹用手來回摸了好幾下,側面又磨了好幾下,生怕會刺著人的手。
大虎二虎三虎被爹娘這叮叮咚咚弄的,一點睡意都無,就起來背書。柳雨馨常對他們說,一年之計在於春,一天之計在於晨的,這不,養成了早起看書的習慣,不過這早上背書的感覺真的好,感覺腦袋比正午的時候清明不少。
芸娘見自家孩子這麼乖巧,忙活起來越發有勁了。自家兒子看書考狀元,她自然是贊成的,可掏錢給柳大伯考試,就另當別論了,可不是人人都是冤大頭的。
柳奶奶一早起來,看著二房幾個孫子懂事的模樣,心裡也高興的很,想上前跟孫子說話,又怕打擾了孫子看書,而且二媳婦又不是個好想與的,要是惹了她不高興,幾個孫子怕是也落不得好。
又往二房看了眼,柳奶奶有些黯然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柳雨馨不小心見柳奶奶那孤單黯然的模樣,心裡也有些發酸,如今柳奶奶年紀也不小了,頭髮白了大半,身子瘦的很,沒了柳爺爺,一點底氣都沒有、說實話,柳奶奶這個婆婆真算好的,整個柳家邊都找不到幾個,就是耳根子軟,好面子,見不得外人對自己好。外人要是對她好一點,她恨不得對別人掏心掏肺。經常別人送兩個白菜給她,她就會將自己存的好久的豬肉啥的給別人。
芸娘就碰過幾次,臉色不好的很,回來就是一通抱怨,柳奶奶見自個兒媳婦不滿,不敢明目張膽的給,卻會偷偷摸摸的弄,偏偷偷摸摸的給,外人一看就能看出來。
因著每次柳奶奶這個時候,都心虛的很,臉上表情一看就看出來了。
柳雨馨知道柳奶奶的性子,又是無奈又是無語,不過到底是自己親奶奶,年紀也大了,一個人過日子也孤苦伶仃的很,白日裡得空,就去她屋子裡繡花啥的,陪著說話聊天打發時間。
柳雨馨正準備去幫忙,就聽見四虎的哭聲,忙跑屋子一看,只見四虎的屁股底下濕了一大片,而他正挪動著小屁股,盡量讓自己的小屁股遮住,這欲蓋彌彰的做法,讓柳雨馨悶笑不已。
一把把四虎抱起來,哄了哄,換了衣服,又將床單撤下來,見四虎可憐兮兮的看著自己,忙道「四虎不哭啊,這個很正常的,乖,你三個哥哥之前也這樣的,啊。」
四虎本來還傷心的,覺得自己是個大人了,還尿床,定會被姐姐哥哥嘲笑的,這會兒聽姐姐說,三個哥哥也這樣,立馬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