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與禛還情3
空氣中窒息著寧靜了片刻,如歌兩耳生風,火輪似的呼呼響。一抬頭,某人似笑非笑的盯著她瞧,雙手悠閒的負在身後,看樣子竟是完全沒有自己整理衣袍的打算。
半晌後他挑挑眉,淡淡道。「你臉紅了……」
頓時怒由心生,她死死的瞪他,也不知這人的厚臉皮這幾年來是怎麼練就的。「該臉紅的人好像是你。」
「哦?」凌厲的抬頭朝四週一掃,眾人便鳥作群散,就連穆禛也滿面憂色的被陸影抱走。某人云淡風輕收回視線,故作莫名:「我為何?」
想來已有半月沒見她,雖然宮中每天都有人傳報,但見不到真人終是不一樣的。抬手幫她把額頭上落下的發理好,他見她仍滿臉怨懟,臉上的紅暈染到了耳垂上,小巧嫣然。手不由的便移了位置,落在上面輕輕把玩。「病都好全了?我摸著怎麼還是發熱?」
離他太近便覺得呼吸困難,如歌稍稍拉開了些距離,看他問得認真也沒在玩笑。「好全了的。今天是最後一副藥了。」
輕輕一歎,接著揉了揉她的發,他張口欲言又止,看見她和穆禛相處的那麼好,也不便再說什麼。「以後不准這麼胡鬧,連續發熱兩天,你真當自己是鐵打的嗎?還有……」再不逗她自己緊了衣衫,他頷首吻了吻她的額頭,虔誠真摯。「謝謝你喜歡穆禛。」
於他來說,這世上只有兩樣珍寶。其中之一他很好的深藏在心底,而另一個便是穆禛。他是上蒼給予他最好的饋贈,陪伴他度過了此生最難的日子,讓他從絕境中走出,再次鼓起勇氣好好活著。
「……」猛地一怔,那個濕潤的吻落在額心好似花種,瞬間便開出了五彩斑斕的絢爛花朵。如歌緊閉著唇半垂著頭髮懵,口一張都不敢張,深怕快跳的心從腔子裡躍出來。
這是回宮後他第一次吻她。雖然只是淺淺的墜在眉心,但就是讓她手足無措,亂了分寸。隱隱的覺著他和原來有些不同,她迷濛著視線望他,正巧撞上他繫好腰帶抬頭。「怎麼了?」
沒有發現她的異常,他說完又低頭將袖扣解開捲起,這番才多了些閒適的意味,不再嚴謹冷漠。
「沒…沒什麼。」怔怔的望著他出神,她愣愣的搖頭笑了笑,使了好大的勁兒才管住雙手,讓它消停的在身側待著,不往額頭上竄。她已經不是十幾歲的小姑娘了,這五年來她的變化翻天覆地,怎麼又能要求他半點不變呢?
「走,去瞧瞧穆禛。」說著便自然的牽著她往殿裡走,他沒再說話,卻是不時低頭慢速配合她的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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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然三月,光似飛逝。穆禛自那次病後便賴定了她,嵐宇剛回來那兩天,他還只是每天早起去沉心殿尋她,日落時便依依不捨的離去。這樣過了幾日,偶爾一天,如歌突然發現她的書桌上多了一方小小的硯台,過了兩日又多了一排小巧的毛筆。原以為這只是穆禛為了來這裡練字方便,不用再來回的搬拿才這般。沒想,這遠遠只是開始。
十天後,她和嵐宇住的沉心殿裡突然多出了一個半人高的衣櫃。十五天後,是鞋架。再幾天後,乾脆直接多了一個小型的圓木浴桶。
適時才明白,穆禛這小子是在潛移默化的轉移陣地,她看著眾人大搖大擺的將那木桶抬進了殿角,轉頭望了書桌前批閱奏章的某人一眼,見他絲毫不為所動,她也樂得清閒。其實她也是想讓穆禛搬過來住的,懷仁殿雖是好,但一個不滿五歲的孩子獨自居住不免還是寂寞冷清了些。再說這沉心殿為了某人住的舒服也早通了溫泉,那在哪裡住也沒什麼不同,一樣能讓小傢伙養著身子。
穆禛原來還害怕嵐宇反對,所以幹什麼都偷偷摸摸。今天順一樣,明天添一件。可自從搬浴桶的大動作被嵐宇默許,他的行動就越發不遮掩,某日竟然堂而皇之的搬了睡覺的行頭,滿臉明媚的挨著她的玉枕將他的小緞枕緊貼著擺放。
瞧見他可愛的樣子就忍不住歡喜,她在一旁看著他上上下下,滿頭大汗的忙活,折騰了好半晌才把一切收拾妥當。讓兩套寢被整齊的靠挨著,床單也平順得沒有半點褶皺。
「如歌如歌!你看……」獻寶似的指著整潔的床鋪揚臉,他蹭著身子趴到她的膝上,睜著大眼等她誇獎。
盈盈一笑,早看到了他用小手在那緞單上一遍遍的捋。她故作不知的驚訝含笑,剛準備說話,書桌前一直悶頭看折子的某位就出了聲:「穆禛?」
那聲音含著笑,卻讓人忍不住直打激靈。穆禛軟軟的身子一僵,眼角偷瞥了一下阿瑪的臉色,趕緊明白過來:「額娘,你看穆禛做的可好?」
渾身一震,立馬小臂上便有酥麻的顫慄感襲上。如歌被他這聲喚的發懵,心裡想著反駁,可暖意不知不覺就從那些隱晦的角落中鑽出,片刻就佔領了言語,讓她半天都發不出聲來。這聲額娘她曾盼了好久,可是卻沒盼到自己的孩子喚她一聲。沒想到……今天終於有人能這般叫她。
這才滿意,嵐宇落了筆過來,將穆禛抱起來捏了捏他的臉,轉身去瞧床榻。「穆禛啊……阿瑪的床在那邊。」
「是……」撇了撇嘴,卻不敢反駁,乖乖的從他身上下來,拿了自己小枕頭甩甩噠噠朝一邊的明黃床榻走。嘴巴撅得都能掛油瓶,他回頭哀怨的望了一眼含笑的阿瑪,見他笑得越發燦爛,趕忙加快了步子,撅起屁股將自己的枕頭放到那明黃的龍枕旁擺好。
「嗯,乖。」摸了摸穆禛的頭便折身復回到書桌前,他埋首垂進高高的奏章中,認真的側顏從如歌落座的角度看去,絕代風華魅惑至極。
他真的是嵐宇麼?
遠離的神思還未從那聲喚中回來,她迷濛著雙眼癡癡的盯著他瞧,想起這幾月來的點滴,愈發覺得面前的這個男子虛幻,沒有半點真實。他不再厭煩公事,每日都早早處理完事務才安心陪她和穆禛。他不再易怒火爆,從來都是淡然的模樣,好像對什麼事都漠不上心。可她卻知道不是,這三月,他們每日都在一起,他會在她犯困時拿著折子坐到她身邊批閱,好讓她倚靠。會在她和穆禛玩水的時候,不贊同的皺眉,卻依舊上來幫她捲袖子。甚至,有一次她以為身邊有青檀在便命令著要水,他也沒喚人進來,自己擱下手上的折子過來倒水給她。
眾人眼中,他們似一家三口般其樂融融,就連她也能明顯的感覺到他對自己的寵溺疼惜,但他卻從來不碰她。有幾次為了證明心中所疑,她刻意支開了穆禛,精心打扮。他看到她的那瞬,她分明能從他眼中尋到驚艷炙熱,可轉眼,他又鎮定下來投身書籍,滿是孜孜不倦。
第二日再看衣櫃,凡是露肩露背的衣裙全都不翼而飛,她只能拍上櫃門,獨自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