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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炙仇卷 第53章 送歸人 3 文 / 木染

    第53章送歸人3

    「越澤,跟我進來。」冷靜下來,心中的不安越發厚重。他煩躁的傾身支著書桌垂頭,唇抿了抿,儘管知道這法子冒險,還是決心要回皇城一趟。哪怕只是親眼看看她,遠遠的也行,他要確定她完好無事。

    「越澤還是剛才的話,敢問爺這仗到底打還是不打?」方纔那樣的命令,竟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他敢斷言只要爺前腳出營,立馬就會有人趁亂夜襲。

    「我也問你一句。若是現在我命落衣獨身去襲古覆大營,你怎麼看?」十幾年,他們像兄弟一樣並肩。他自從身染寒毒就斷了上沙場的念頭,所以越澤便替他完成夙願,長久來一直駐守邊疆,難有回城之機,對心愛之人也很難細心呵護。所以,他一直覺得虧欠他。

    猛地抬頭對上爺深邃的眼,震驚後才了然鎮定。越澤沉默的頷首,氣湧的焰逐漸歸寧。落衣,他們從小一起長大,都是流落街頭的孤兒。為了活著,他參軍歷練,只盼著有一日能名貴榮華,讓她像平常女子一般,能帶花錦衣,不用再為活著奔波。可她不願,她不忍他獨自拚搏吃苦,毅然決然的靠著自己走到了今天的位置,原來那麼嬌弱善良的一個女子,就連看到屠牲都會眼紅,今天卻為了他隱姓埋名,雙手沾滿鮮血無怨無悔。

    「越澤願替她前往。」

    「拋卻軍師之職,還有你當做性命一般重要的數萬兄弟?」

    「……」無法回聲,卻已明白爺話中之意。在別人眼中,他們是支柱是王者甚至是生的希望,可在他們心底,別的都不重要,他們只想是那女子身邊的伴,再無多求。「越澤知錯!」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他不是聖人,身為皇嗣,他從出生開始便已背負太多,如今大戰在即,他願意豁出性命為嵐致為藺國爭一個更好的將來,但前提卻不能忽視。在這些責任之前,他有他必須要好好保護的人,任何原因任何事情都不能成為阻礙。「命落衣去尋暗澈最近的暗部,尋一個和我身形相符的人過來,我今夜便出發回皇城。我不在的這半月,清除古覆眼線,安排埋伏等候古覆夜襲,我要他們有來無回,你可做得到?」

    以假亂真。當眾宣佈主將離營,引敵軍來襲。真至交兵之際卻用替身鼓舞我軍將士士氣,讓古覆大軍以為中了圈套,盡數殲滅。不但如此還能引出營暗藏得細作,此計一石三鳥,極致高明。

    唇角微揚,臨戰的熱血已在身體中沸騰。越澤恭敬的單膝跪地,再無更多顧慮。此戰若是告捷,想必一月內古覆都不敢再襲,爺悠然往返時間都綽綽有餘。「屬下定不負爺所托。」那等關頭都能瞬時想好計謀且放引部署,這樣的主子,實在讓他由心敬佩,再無怨言。「爺只等捷報喜訊便是。」這仗再打不贏,他這個軍師乾脆卸甲到後場養馬。信心十足的起身於嵐宇交替了個眼神,他再不耽誤的出門部署,原一切都是按著一月之期準備,卻沒想到,與古覆一戰,一拖便是半年,極致慘烈。

    星月夜行,身邊只帶了擎瑜星宿跟隨。嵐宇心急如焚,連續兩天除了換馬時休息片刻,根本是晝夜不停。

    「爺,再這樣下去不成,咱們還是在前面的驛站休息半天再走吧!」眼見著爺的氣色一天不如一天,向來講究的人卻連換個衣衫的時間都省下,滿面青須。擎瑜輕功是他們之中最好,但體力卻稍顯不足。連續兩天不眠不休,嘴唇已是沒有半點好的地方,全部潰爛出血。再這樣下去,恐怕他們一行人還未到皇城,便會不支分散,難以成行。

    身下的馬才換過百里,便又開始軟蹄粗氣。嵐宇蹙著眉思量沒有回聲,雖然知道再這樣下去情況會更糟糕,但卻沒有半點要停下休息的打算。他等不及。離她越近,他的恐慌越重,唯有立馬見到她才能安心。

    「爺!前面的驛站有咱們的人在候著,想必會有皇城的消息傳來。」

    眼神稍有鬆動,緊攥著韁繩的手繃了半晌才有漸緩之跡。「罷了,去驛站換馬,休息三個時辰。」

    適時才拍了拍擎瑜的肩鬆了口氣,星宿低聲囑咐了兩句便率先趕去驛站部署,人剛趕到還未下馬,便有人傳信兒過來,拿過一看,兩日沒有好顏色的臉總算是有了些回暖。

    「爺,有王妃的信。」心想著這回總算能稍微多休一會兒了,他轉頭給擎瑜打了個眼色讓他下去吃點東西睡覺,再看向爺,果然臉色好了不少,不再提連夜上路之事。

    「去吧!和擎瑜好好休息,明兒一早再趕路。」看到她的字,提在嗓間的心總算緩了些。嵐宇起身躍上屋簷散坐,滿是風口的手指撫著信封上她的名,含笑半晌後才映著漫天星幕小心打開。

    她的字清秀溫婉,和她的冰冷性子完全判若兩人。還記得他們初識,他拿著她寫得字條反覆的看,心中不屑的嘲諷,就算是武將之女好了,可字也不至於那麼難看。能寫出這樣字跡的,人定也不會有多細緻剔透。沒想到,幾日後相見,她清冷的站在他的院子裡,臉上沒有半點脂粉,眼神和下巴卻是驕傲的,立在烈日下依舊引人心神,讓他難以靜心,頻頻去瞧。

    想來就是那時了。他不知不覺的愛上她,戀上她,越是好奇想靠她近一些,越是被她身上的多面吸引,不能自拔。短短一年,她由不受眾人看好的頑劣格格一躍成為他的妻,何等的滄海劇變。可他卻依然清晰的記得他第一次見她字時的情景,寫得雖然還不及現在一半好,但那字裡行間的聰慧淡定和與之成強烈對比的僵硬筆風,卻讓他怎麼都忘不了,牢固的長在了心間,時間愈久,越顯光華。

    疲憊的躺下身將信紙高高舉起,放在眼前。他輾轉讀著那簡短的兩句話,明已把它們深深刻在了腦子裡,卻還是一直傻笑著端看。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念你,虔心待歸。漪

    漪,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仔細的將信紙折好,貼身揣在靠近心口的位置。他喟歎著居高遙遙望向皇城的方向,喃喃的輕念:「等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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