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終纏生2
呵的一聲輕笑,她更深的埋進他的懷中,只覺心安。「其實……我什麼都不需要。」人的一生說來漫長數十年,每天日出昏定,累計起來是多少的季節多少風雨。可若是選了對的人,你會覺得它太短暫,讓你每日捨不得睡,捨不得徘徊,只想瞭解他一些,再多一些,每時每刻都相濡以沫。
他也少有的內斂沉靜,認真的回:「我知道。」
他能給的,實際並不多。所以,這些能為她做的,他一點都不想遺漏。
「沒有你,我哪兒也不去。所以,好好照顧自己,這樣我們才能攜手看著孩子長大。」
眼神微震,她雖說得輕快,他卻聽出了憂心不捨。再也做不到淡然,他揮手掃落了身後木桌上的雜物,將她輕輕的放到上面,彎腰與她對視,呼吸緊密相連。「我們會白頭偕老,一定。」抬手輕掠她鬢角的碎發,他含笑輕吻她的眉眼,認真且鄭重。
子漪繾綣雙眸望著他的唇慢慢靠近,若說原來她心中的他一直是強勢熱烈的,連同笑容都如出一轍,帶著股不可輕視的桀驁。那此刻的他……
不由的順著他的呼吸闔上雙眼,她孩子似的圈上他的脖頸,滿心安然。此刻的他專注成熟,微笑時唇邊有淡淡的紋路界定,這樣的他讓她心跳,讓她著迷,還有,讓她無比慶幸自己選擇了他,能與之相伴白頭。
「肚子餓麼?」臉上仍掛著可笑的「彩繪」,嵐宇不知不覺便沙啞了聲音,一個淺淺的吻便能使他亂了方寸,呼吸凌亂,這世上怕是只有她一人能做到。可……眉頭悵然的蹙起,他低頭望了望她還沒有任何變化的小腹,苦由心生。
這個還沒有半點表現的小傢伙鴻溝似的橫在他們中間,他是習武之人,呼吸大點都怕把她給吹壞了,何況是情不自禁之時?暗在心中歎息,他隱忍著拉開兩人的距離,望著她的眼神卻一時難解,炙熱依舊。
心中弼弼的跳,清楚他為何停下,她手掌貼著他溫熱的脖頸,竟也有情迷之感。難為情的垂頭,可對著他深邃的眸仍止不住臉畔發熱,她遮掩著去瞧他忙活了半天的成果,深怕晚一些便會被瞧出窘境。「餓倒是不餓,不過做了這麼久,半途放棄倒是可惜。」
「那好辦。」抱著她來到案板前放下,他拿過乾淨的帕子幫她淨手,復又細心的捲起袖子。這才退到她身後,從她腰際探出雙手,任聽差遣。「為夫出力,夫人指點,想必這次一定能成。」
輕輕的笑,卻是盯著他的手瞧,沒有回聲。她緩緩將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下,牆角的燭火溫溫的照在上面,一大一小兩個光影,稍稍一動便重疊在了一起,變成了一體。
就是這雙手,以前能毫不猶豫的拿起手術刀任意在人身上切割,本以為冷酷如它此生不會再有人願意交握,可幸福如此之近,此刻已然落定掌中,何其有幸。
沉沉的笑,手也跟著收攏將她的手攥於掌中。嵐宇側過頭用下巴貼上她的耳,音色稠稠的動人。「原來主意大過天的人,卻生了如此一雙小手。看來為夫以後要事事周全才成,這雙小手哪經得住半點操勞。」
「抄祖訓算不算?」淡笑著翻過手於他掌心相貼,十指相扣。她望著他的手指修長而乾爽,握著她時微微使力,手背上便有好看的骨弧浮現,蒼勁有力。
「說的好像真抄了似的。」祖訓不過是個幌子,他想了許久都不知該用哪種方式提那件事。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借用這個由頭。「這麼小的手,以後除了握著護暖,還能做什麼?」
「……是麼?」未轉身半彎的手肘就朝他腋下襲去,她緊拽著他的手不讓他閃躲,一邊使壞一邊笑:「這招算不算?」
「呵呵……好好!夫人威武。」刻意壓著嗓子撇眉連笑,嵐宇躲閃不得,怕癢卻又大笑不得,真真憋出了一身冷汗。若是讓那幫兔崽子知道天不怕地不怕的他惟獨怕癢,他的一世英名算是毀了。「為夫給夫人打下手還不成?」
「這還差不多。」笑著放手去拿瓷碗和面,她轉身便準備去缸中舀水,一回身水已經遞到面前。「當下手倒是合適。」瞧他一副尷尬的模樣,就忍不住想取笑。她接過水轉身點點往瓷盆中勾兌,分神的功夫某人就彎身抓住了她的腳,準備脫鞋。
「這……」最近腳已經開始有些微腫,不過想來煮麵也耗費不了多久,她便忍著沒說,不想他還是有留心到。可這廚房處處都是碗的碎片,她總不能穿著絲錦到處走。
「最近正好疏於鍛煉,借夫人一用。」從未幫女子脫過鞋,所以動作不是很順暢,他悶著頭道,許是知道理由牽強,耳根都微微泛紅。起身便抱了她站在自己腳上,他皺著眉扳過她打趣的眼對著正前方,適時才感覺鬆緩了些。「專心做面,為夫可是餓了。」
「是是!勞煩朝左移半步。哎?半步不是一步!倒回去……」
「這樣行了麼?」最近他簡直把她寵上了天,說讓使喚還真像模像樣。滿手帶著面便揉了揉她的發,他笑瞧著她一頭烏絲變白髮,這才算出了口氣。
其實……再無法無天又如何?這樣的使喚,他樂意聽一生一世。
「左轉,拿架子上的碗蓋來。」
「是是……」極有耐心的隨著她的話去做,他口上微帶著不甘願,可唇角的笑卻一直淡淡的蔓延著,至始至終都未落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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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子漪很忙,跟著很忙的還有府邸眾人和整個封仸城。
某人一直孜孜不倦的興風作浪,使他們所居的嵐府,一夕之間成為封仸府人員流動最頻繁密集之地,猶如百龍過江,熱鬧程度超過了集市酒樓,甚至妓院。
輕輕的側眼瞅了眼鎮定坐在案前翻書的罪魁禍首,子漪懶懶的靠在軟榻上,不知是自己多疑還是他真的可疑,以前幾天的經驗來看,他愈是表現自然愜意,後面的陣仗就越大得嚇人。從那日煮麵後,她已經連續四天分別接受了諸多審閱。第一天是廚子,那滿滿當當一院子人,有些甚至還是皇城來的,她真懷疑他把這藺國的好廚子都綁了來供她挑選,只為將養她懷孕期間的飲食。
第二天是女大夫,第三天是使喚丫頭,昨天……竟然是穩婆。在她才只有三個月身孕的時候就找穩婆,他不是世上第一人,恐怕也脫不了藺國第一人的稱謂。
托他的福,現在整個封仸城都知道他們府上有孕婦待產,每日以打聽他們府邸的崗位為樂,昨個兒聽小梓說,外面還有好事者立下賭注,以混進他們府見正主一面為榮,爭搶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