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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緣卷 第153章 歸寧 2 文 / 木染

    第153章歸寧2

    越近中秋,天氣涼的也越發快了。秋雨常常是片刻來片刻即走,帶走了夏日的暑氣,灌盈、滿院錦燦濃色,放眼去瞧,只覺凋敝。

    畏懼涼風,可宮外府邸不比皇宮空曠透氣,無奈只有擋了幔帳大敞著門戶,通風去悶。嵐宇斜靠在躺椅上看書,墨長的發隨意歸攏了搭在肩上。屋外,雨落氈簷聲滴答成行,通透著在屋中迴響,寧靜深遠不由使人越發心如止水。

    小梓打了門帳進來添茶,剛想出聲請安便被門口守著的竹霧堵了嘴巴。抬眼一瞧,腳踝高的半台之上,爺正一頁頁無聲的翻著書冊,膝蓋上,子漪格格面色安逸的沉靜睡著,這方瞧去,好像正身在美夢之中,眉頭時緊時揚,唇邊滿是笑意。

    全身一緊,驚愕之下便差點把手中的熱壺扔在地上。小梓見鬼了般後退一步,見台上的爺調過視線來瞥他,趕緊白著臉尷尬的原路退回,兩步出了屋子。

    閒著沒事在院中的樹上倒掛著粘蟬,星宿見小梓滿臉冷汗的從屋中出來,那架勢似見了鬼一般,不禁好奇。「怎麼了?」

    使勁抬手在胸口錘了兩下才緩過神來,小梓三步並做兩步的來到樹下,二話不說就將星宿的嘴捂了,這才開口說話:「小點聲!這會子要是出大動靜,爺能要了你的命!」

    話間,腦中又回想起了方纔那副唯美的畫面。小梓困難的吞嚥了下口水,本想淡定一下,沒想眼中還是露出了迷幻飛天般的神采,滿懷嚮往。他從小就跟著爺,原以為早就習慣了被爺那堪比女子精緻的五官震懾,沒想到,方纔的那一幕,當面癱的爺和雍容淡然的子漪格格相映成畫時,竟會產生那種隔絕了塵世的洞天和諧之氣,讓人久久難以忘懷。

    本就倒吊在樹上,大腦缺氧。這下又被小梓摀住了口鼻,差點沒生生被過氣兒去。星宿兩手拿著粘蟬的竹竿子四處亂舞,滿臉通紅的折騰了半天這才讓小梓神回體內,畏縮著把手撤下。

    「我看是你要我的命!」趕緊轉了身從樹上下來,他用桿子敲了敲小梓的頭,見他憨笑著直彎腰,倒也不好再計較。「怎麼了?說說、說說。」爺的笑話他最愛聽,就算是芝麻大的小事也能聽出樂趣來。

    「你知道我剛進去看見什麼了?」如今想來仍心有餘悸,小梓懷疑自己在做夢,趕緊掐著自己回身又瞧了瞧屋門前不斷飄舞的幔帳,復才安下心來。

    二話不說拉了小梓就蹲去牆角,星宿腦中天馬行空的亂猜,卻也想不出什麼驚為天人的可能。「難道爺把格格怎麼樣了?」

    「不!不!不!不!」男兒家血氣方剛,爺一向脾氣易躁,能忍住才是怪事,他又怎麼會因為這個驚訝呢!「我剛提壺進去,子漪格格正枕著爺的腿睡覺呢!」

    「呵?真的?不是你眼花吧!」

    「我怎麼可能眼花!中秋扎鳩我向來是榜首!」小梓鄙視的蔑了一眼星宿,隨即眼一斜,瞅著一個小螞蟻窩,正見著手中有熱水一壺,趕緊蹲挪了步子,上前剿滅。

    星宿微愣了半晌,繼而悶笑著釋懷,明白了小梓驚詫的原因。還記得爺初納偏房的時候,好像還是皇上親指的人。一次出遊祭祖,那小姐同爺一車,途中困頓,所以打盹歪了身,爺當時就在身側,眼看著人家要倒在他的肩上,不但不扶還閃身換了個座位,滿臉鄙夷。現如今比來,真是判若兩人。被人這般枕著睡還能淡定自若的看書,平心靜氣,想想真是奇聞。

    不知為何好像突然感覺與那從來藏著心事的主子更親近了些,他撫了撫衣擺起身,見小梓戰螞蟻戰的熱火朝天,無奈的翻了個白眼笑他幼稚,自己則提氣上樹繼續自己手上的活計。

    屋內。心中一直算著雨停後的時辰,嵐宇脖子有些酸,卻又不敢妄動,唯有側了眼去瞧視線中那半掩窗外的天氣,暗自估摸。眼看著今兒就是中秋前夜,鬧市也是今天最為熱鬧。可子漪這兩天不知怎的,總有些咳嗽,他不放心她雨後出門,怕風寒加重,卻也不想讓她就這麼錯過了節慶,遺憾失落。當真是好生難定。

    「嗯……」好似是睡夢中的夢囈,卻真出了聲響將自己都震得醒了過來。子漪迷濛間睜眼,面前一副清晰的龍焱九子圖便毫無預計的入了眼,引得她微微一愣,趕緊坐起身來。「呃……我怎麼睡著了?」明明記得自己是在幫他研磨的,怎麼一起來已是這般光景。

    她有些緊張的理了理歪斜的衣領,一摸髮髻,不知何時固發的簪子已經滑落,秀髮長河般的暈染著盈掛肩頭。

    心裡喜歡,所以怎麼瞧著都好看。嵐宇淺笑著合上書冊從袖中拿出她的玉簪,也不跟她商量,抬手就將整理的活兒攬了過來。「昨夜雨聲大,你這般淺眠,怎麼睡得著?」

    拘束的低著頭不敢亂動,子漪臉際發燙,視線也不知道該落在哪兒。無奈只能隨便尋了個地兒,盯著就不再放開。身後,他舉止間微散出的藥香氣兒隱隱在鼻息見浮動,只輕輕的一吸,便裝了滿懷,濃郁清洌。

    「怎麼也不叫醒我?」有些懊惱,她稍撇了秀眉犯愁,心忖著,這下可好,早上他問她睡得可好,她還淡漠的錚錚有聲,答睡得好。現在不但敷衍被拆穿了不說,睡覺的醜樣兒也都被他瞧去了,她可是活不成了!

    知她惱些什麼卻也只是笑並不戳破,嵐宇順手就給她挽了個男子的髻樣兒,完成時才發現已為時晚矣。他也是魯莽,本來就對女兒家的事手笨,怎麼還挑了這麼複雜的差事,誰說恩愛之人就一定要畫眉梳發的,簡直是昏庸呆子造的無稽之談。

    「叫了,不過你睡得像貓兒似的,叫了也撒潑不肯醒。」尷尬的收手,不禁言語上想為自己找些顏面,他訕訕的復拿起書來瞧,餘光卻跟著她起身往銅鏡邊去。

    「混說……」聽他編排自己,定是不能容。子漪提步來到銅鏡前,想他挽好了髻自己整理整理也就是了。沒想一看才知道,這人是活活把自己裝成個道姑了!

    「你……」剛想聲討,便想著是不是方纔他真的叫了自己,可她太睏了沒聽著,所以這會兒他抽著空報復呢!臉色紅了又白白了又紅,終是悶不吭聲的認命,自己鬆開重綁。

    她對著銅鏡,瞅著他在案後不停的偷瞄自己,眼光閃爍,似孩子做錯事般無賴不認,唇角一揚,心中倒也灑脫了些。「雨停了麼?」弄好髮髻便轉身想去掀門口的帷帳,沒想手還沒碰到,身後辟啪一陣亂響,隨即便有一隻大手橫插了出來硬生生將帳隙闔緊。

    「停一會兒了。」

    保持一個姿勢太久,腿一動似是有上千隻螞蟻結隊攀爬般酥麻,嵐宇瓷牙咧嘴的揉著膝蓋抽氣,方才下來時踉蹌磕著,正撞著麻經,腿腳愈發不聽使換開。「等等再開。你剛醒,小心著了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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