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段乘風立在馬上,溫柔地笑看著我。
「段乘風!快下來給我抱!」我已經迫不及待地翻身下馬,衝向前。
段乘風愣了一下,然後聽話地翻身下馬,「當心!」岌岌地穩住身形,我已經衝到他身前撲進他懷裡。
「想你了,我好想你!」抬頭看到面前的容顏憔悴了許多,虛弱的蒼白的臉,頂著黑眼圈的疲憊的眼。只是環在我背後的依然是溫柔而有力的臂彎,讓人安心。
「我也……很想你。」摟著我的手臂緊了緊。
這個懷抱真的很讓我上癮,這樣的與生俱來的溫柔。比起我給完顏烈的,如果是他,應該會做得比我好很多。只是,完顏烈沒有選擇這個忠心的一直在他身邊的人。完顏烈選擇了我。
想到完顏烈在我懷中毫無顧忌地哭喊,再看看面前的段乘風,我也更收緊了自己的手臂。
對於完顏烈我是特別的存在啊,因為我的身份,在很多人眼裡我都是特別的吧。
完顏烈不會脆弱,因為他不能讓身旁的人看到他的弱點,即使是段乘風也不行。完顏烈可以信任段乘風,卻不會依靠這個左右手。在身份上,他以為他不能對任何人示弱。可是,我出現了,他看到了一個希望,但是他也在抗拒著誘惑。他知道他在我面前沒有辦法,他想逃,只是,真的,真的好像有個依靠,再也忍不住,暴露了,自己的脆弱。
我看到了那個一直隱藏在堅強外表下的孤單的靈魂,接納入自己的懷中,從此,我也自願成了他的依靠。是依靠,能夠幫助他承擔的依靠,還不夠,我要做更多,更多!
鬆開段乘風,搜尋了一下四周,沒有看到那個人,便開口問道:「蔣源呢,他不是也來了嗎?」
段乘風也回身望了望,回答我說:「剛剛還在我旁邊的。」
「不會是不好意思見我吧?哈哈。」我衝著段乘風學著剛剛魏鴻威的樣子向他拋了個媚眼,然後故意地大聲說笑。
「誰不好意思了,我是來見魏鴻威的,你少在那臭美!」
滿意地聽見那馬上爆發出來的熟悉的小刺蝟式怒喊。我掛著一臉壞笑地回轉身,原來他沒躲,而是先過去和魏鴻威打招呼了。呼呼,我被忽視了啊,呵呵。
「風,你怎麼又和這個人拉拉扯扯的……風?段乘風!」
「啊?」段乘風這才如大夢初醒似的從我臉上收回目光,看向蔣源身邊的魏鴻威迎了上去,我在他身後看到他的耳朵紅了。呵呵,看來我那媚眼拋得很成功啊。
得意地看向魏鴻威,挑眉壞笑。
魏鴻威也衝我眨了眨眼,一臉壞笑地揶揄著段乘風,道:「哇,都看呆了,雲很好看嗎?」
「沒……因為太長時間不見了,所以我才……」我看到段乘風的耳朵更紅了。
聽了他的辯解,魏鴻威曖昧地衝我笑了下,然後,他突然也向段乘風拋了個媚眼。
就見段乘風竟生生打了個寒顫,聲音驚恐地說道:「這!你,你怎麼……」說著一隻腳已經挺不住後退了一步。
魏鴻威頓時一臉哀怨地向段乘風瞟過去,帶著哭腔地埋怨道:「人家也好長時間沒見到你了,你怎麼這麼傷人家的心……」說著,作勢就要撲上去熊抱,還眼泛淚光的。
我很想笑,但更多的是惡寒,我想我還是阻止魏鴻威的好,身邊那些兵士已經全部凍住了,還一抽一抽的。這樣想著,卻有人快了我一步。
「威!你怎麼也變成這樣?」蔣源說著惡狠狠地向我瞪來,那臉上明擺著寫著,都是你帶壞他的!
我覺得我很無辜吶。魏鴻威本性就是這樣的吧,只是遇到我後才盡興地表現了出來而已啊。不行,這委屈我可不能忍。
我一把拉住蔣源,將他拽下馬。
「啊!」蔣源沒防備地被我突然一拉,立刻重心不穩地從馬背上滑脫,本就是帶傷的身子,能有力到哪去了。
是啊,這彆扭的小子身上還有傷呢。想到這個,我迎接他的手臂,在接到他後盡量輕柔地將他帶到我的懷中。原本打算狠狠地勒住他的脖子的。
「你幹嗎?快鬆開!」沒等穩住身子蔣源就已經開始掙扎。
我抬頭看他,他皺著眉和我對視,最後,終於放棄掙扎。我便踮腳把頭埋進他的肩窩。這小子畢竟比我高啊。
「小子,想我了嗎?」我在他耳邊輕輕地問。
「誰想你了!我才……」蔣源馬上否認又掙扎了起來。
我打斷他,輕輕地說:「我想你了呢。」說著緊了緊手臂阻止他的掙扎。
於是,蔣源再次放棄掙扎。
呵,彆扭的小破孩兒。我不打算放過他,便繼續說:「真的不想我嗎?」
感覺到蔣源的僵硬,不等他回答,我繼續問道:「傷口還疼嗎?一會兒我給你看看好嗎?」
沉默,但我感覺到他的手也悄悄環住了我,我還感覺到他的心臟在激烈地跳動。我得意地笑了,因為他沒有拒絕。
片刻後,我鬆開手,蔣源也馬上鬆開始終不敢用力的偷偷環著我的雙臂。我看向他,他急忙別開臉,臉頰上卻浮起不自然的紅暈。
「累了吧,走,來我帳篷我給你看看傷,一會兒我們一起吃飯。」
魏鴻威和段乘風剛剛已經指揮著兵士們就地紮營,生火做飯。
蔣源被我連拖帶拽地帶到了我帳篷裡。帳篷中已經生好了火,於是我二話沒說,把蔣源推倒在我平常睡的那張大虎皮上,開始剝他衣服。
蔣源很激烈地開始掙扎,只是他為了迎接我和段乘風趕了半天的路,確實累得不輕。而我和魏鴻威近來鬧騰得歡,近身搏擊小小地增強了些技巧。
蔣源啊蔣源,我看你還是乖乖就範吧,哦!呵呵呵呵……呃,我腦海中怎麼蹦出這句話來的?
成功地看到了蔣源的傷口,嗯,恢復得不錯。
「你幹嘛?」蔣源拉住我的衣角。
我回身看到他眼中彆扭的情緒,告訴他:「我去拿藥來給你敷嘍。怎麼,怕我丟下你不管啊?」忍不住逗他。
蔣源聽了立馬鬆手,從鼻孔裡重重地哼了一聲,「哼!」
我搖搖頭,得意地向外走去,臨到門口的時候,聽到他低低地囁嚅著,「我是想你了的……」
我便突然回身,笑著問他道:「什麼?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蔣源瞪了我一眼,大聲地說:「你墨跡什麼,快去拿藥來給我敷!」
和他對視了一會兒,看他終不肯妥協,於是我聳了聳肩,一臉無所謂地出了帳篷。呵呵,反正我其實是聽清了,不過是想看他會不會正式地說給我聽而已。事實證明,果然是彆扭的小破孩。
「雲。」剛出帳篷,段乘風正好迎面向我走來。
「嗯,怎麼?」我迎向他,問他道。
「我來叫你們吃飯。」段乘風笑著對我說。
「哦,麻煩你和魏鴻威拿四人份的晚飯來我帳篷吧,我們四個人一起吃,好嗎?」說完,我轉身向另外一個帳篷走去。
「你呢?」段乘風問我道。
我頭也沒回地丟下一句,「我去拿藥給蔣源敷。」
片刻後我回到帳篷,另外三個人已經在等我了,他們正交談著什麼。我衝他們笑了笑,然後向蔣源走去。
用酒精消毒後,用紗布將藥均勻地敷到蔣源的傷口上,再用繃帶細心地包紮。蔣源竟然安靜地默默任我動作,意外地沒有鬧彆扭。
洗手後我重新坐回到蔣源身旁,對面坐著段乘風和魏鴻威。
看了看他們四個,我大聲道:「那麼,開動嘍!」說著我率先抓了燻肉塞進嘴裡。
另外三個人便也開始進食。
段乘風優雅地一口一口細細咀嚼。蔣源在我身邊有點小心翼翼地悶聲啃著烤餅。我好笑地看著魏鴻威竟也一反常態地小口慢慢喝著熱湯。
氣氛真好吶,呵呵。
想到當初剛到南**營的時候那場印象還挺深刻的接風宴。
那個時候的蔣源還挺讓我害怕的,誰知道這小子混熟了後竟然就變得這麼,這麼讓我想欺負了。本來想壞笑的,卻想起了完顏烈。
蔣源和完顏烈,在有些地方很像。他們心中都有傷,都堅持著自己的堅強,都因為我的身份而在我面前漸漸願意表現真實的自我,他們……其實很多次,我看得出蔣源有想要向我傾訴的動作,只是,最後他終沒有告訴我,他只是在我面前得以任性些。
不一樣的吧。蔣源和完顏烈是不一樣的。蔣源還有蔣大哥這個完全可以依賴的父親,而完顏烈只是一人。
雖然還有紫兒、綠兒,但是我知道完顏烈對她們只有寵暱,沒有愛,甚至因為一些我還不知道的原因而不是很信任。還有段乘風,我已經說過,是因為身份,完顏烈不能在自己的下屬面前軟弱,即使兩人在感情上互相信任情同手足。
而完顏烈也最終選擇了向我傾訴,我便成了他的依靠。
「完顏烈到了嗎?」我向段乘風問道。
段乘風回答我道:「今早,主上和紫姬、綠姬一同到達,特命臣等來迎接神仙大人。」
怎麼說話這麼正式?
我收回有些心痛地看著蔣源的視線,詫異地向段乘風看去。就見對面兩個不知什麼時候停止了進食,都狀似自然地坐直了身體,我眼角餘光也看到同樣變得有些奇怪的蔣源。段乘風看了看我又向帳篷的一側斜了斜眼。
頓時,我明白了,有奸細!
身旁的蔣源又是那般的冷然犀利,段乘風和魏鴻威的表情也很嚴肅。
「呵呵,」我卻突然笑了出來,迎接那三個投給我的怪異目光,我張口說道:「那人馬算是都到齊了吧。」
我一一回視他們三個,然後眨了眨眼。
段乘風馬上意會地接口道:「是,待臣接回了神仙大人,我方人馬便是到齊。」
魏鴻威接口道:「乘風兄,放心吧,神仙大人和我說了,這場丈,我們南國贏定了!」說著也衝我擠眉弄眼,於是我倆相視壞笑。
我用手蘸了湯在桌子上寫道,東國?
段乘風點了點頭。
我說道:「沒錯,這場丈我說你們南國贏。」
在說出這句話後,我忽然有種奇怪的預感,說不定這場丈真的會很輕鬆地贏下來。我有點懵,另外三個聽了也是愣住。
「走了。」蔣源說道。
我回頭,剛剛那個黑影確實沒了。四個人放鬆下來。但是都開始悶頭吃飯,各自低頭尋思。
很快便解決完剩下的食物,決定好明早出發的時間,便各自離開回自己帳篷睡覺。段乘風臨出門前,我倆對視了一眼。
片刻後,我洗漱完畢,吹熄了燭火。感覺到一個黑影閃入我帳篷內,站到了我身後。
「段乘風?」
「是。」
得到肯定的答覆後,我向著那黑影說道:「坐著說吧。」
我倆坐到我那張虎皮上,段乘風開始說:「他狀態很不好。」
我問他道:「烈說……他弟弟死了?」
段乘風靜默了一會兒,說:「死了,他悄悄潛入的時候,就死在前一刻,他到的時候,人還是熱的,但是已經沒有了氣息。」
我想到李易安,有些疑惑,我不是很肯定地問道:「確定死的那個就是完顏烈的弟弟?」
段乘風卻很肯定地回答我說:「確定,雖然沒有找到玉珮,但是有腰側的胎記為證。」
胎記嗎?這個似乎是可以假冒的吧。雖然我不知道李易安是否身上有胎記,但是,還有塊玉珮沒有找到是吧。
「什麼樣的玉珮?」我的聲音輕鬆了不少。
段乘風察覺出了我的異樣,回答我說:「我有圖樣,明早拿給你看。你……」
我知道他想問什麼,於是我說:「我想,那個不是他弟弟。」
段乘風驚訝地抓住我的雙肩,雖然看不清他的表情,我知道,他的表情是驚喜的。
我拍了拍他的手,補充道:「我還不是很肯定,我想我見過完顏烈的弟弟,很優秀的人呢。他叫李易安對嗎?」
段乘風抓著我雙肩的手忽然用力,激動地說:「對!情報說他叫李易安。」
聽了段乘風的回答,我忽略掉了肩膀的疼痛……不,忽略不掉,我開始掙扎,痛呼出聲:「你抓疼我了。」開玩笑!這小子武功高強的,真要全力一抓連石頭都能捏碎。我的肩膀啊,好在他只是激動下稍稍用了力,並沒有完全失控。
段乘風慌忙鬆開了兩手,我一邊揉著肩膀,一邊繼續問道:「剛剛那個奸細怎麼回事?」
「抱歉,我方兵力與東國相差太過懸殊,今早,我們商議後決定……」
我打斷他說道:「我知道了,那人是你們故意放水進來的對吧。我也知道,東國加上北國,即使在我們又多調了一萬兵力過來後,依然少了他們三萬人對吧。還有,完顏烈一直以來保密工作都做得很好,東國只知道我是從炎國來的神醫對吧。至於今早,你們決定了讓東國知道我真正的身份,好
讓他們分神於我的身份上,好決絕掉那三萬人的差距。以上,都對吧。」
「對不起,你,生氣了嗎?」段乘風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我沒有生氣。你們做的對。這個方法不錯,也許真的可以擾亂東**心。」這個決定是完顏烈作的嗎?老實說,我有點擔心完顏烈,他的狀態……
又說了一些事後,段乘風來時般悄無聲息地飄回了他自己的帳篷。
我在虎皮上舒服地臥倒,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