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她淚眼滂沱,聲音顫抖,卻聽到他的似是鬆懈的口吻,彷彿一下子找到了出路。
「你能答應我,從此之後,再也不見他!哪怕是他找你,你也要裝作不認識!」伊向天一字一句,慢輕輕開口,卻是讓她完全怔在那裡。
而他,卻是蹲下身子,再一次深深望著她:「雪落,你要明白,這是用你的感情,給他換來的生命,也慰藉了父親的在天之靈……」
雪落只是望著他,大大的眼一眨不眨,須臾,豆大的淚珠從眼眶滾落,她開口,聲音透著絕望:「為什麼呢?為什麼呢哥?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只是……我恨他!」
她說不出話,他的一句他恨他,就已堵斷了她所有的語言,她還有什麼更好的理由,讓他收回所有的話,她還有更可行的辦法,來換回他的命?
「我不勉強你!你自己看著辦!」伊向天一下子站起身,態度冷漠,這樣子的他,這四年多來,她從未見過。
如此的陌生,陌生到讓她心寒。
可是,她卻是和他有著密不可分的血緣關係,他是她的哥哥。
她還跪坐在地上,聽到他朝外走的步伐,在他走到門邊時,她終於開口。
「我答應……我答應你!」她沒有哭出聲,只是好多好多的淚,一個勁往下掉著。
伊向天走到門口的腳步頓住,聽到身後,她嘶啞的聲音:「我答應你……從此再也不見他,從此……我和他,便是陌路人……」
他終於聽到她這句話,可是,沒有陰謀得逞的喜悅,心裡,只有無盡的苦澀,他定定站在那裡,良久,都沒有說一句話,只覺得眼眶酸澀,深吸了一口氣,轉身離開了休息室。
**書房「一切水到渠成,您不用擔心!」站於書桌一邊的人正對著練習書法的人說道。
後者只像是專心致志練習著,一筆一畫,寫出了男人應有的剛勁,對於身邊的人,像是充耳不聞。
最後一筆,收筆,他擱下毛筆,仔細看著。
身邊的人忙開口:「州長寫得一手好字,這中可不是那麼好學的,您不僅講得一口純正的中國話,居然連中國的書法也練得如火純青啊……」
白色宣紙上,已然寫著一個「忍」字。
黑色的墨汁印染了畫面,一筆一畫,剛勁有力。
「做人……你要懂得,一個忍字!」卡特終於開口,瞟了身邊的人一眼,微扯起唇角,「中國有句話,叫作小不忍,則亂大謀……你懂意思麼?」
「是是,我懂,我懂!州長說的話,我都謹記在心呢……」
卡特不再理會身邊的人,只是收起宣紙,還未將桌子整理好,書房的門便被撞開。
卡特轉頭望向來人,頓時卸了嚴肅的表情,露出寵溺又無奈的神情:「幹什麼又是這樣風風火火的?女孩子就不能溫柔點嗎?要懂規矩……」
「爹地!這是怎麼回事?穆怎麼會是殺人兇手呢?」黛娜進門,一把將手中的報紙甩在卡特面前。
「你管這些做什麼?幸好我制止了你和他來往,你看你看……」
「我不管!反正穆是不會殺人的,我相信他,爹地,你讓他們放了他!」黛娜一副強硬的態度。
「那個二小姐……」邊上的人才開口,便一下子被黛娜瞪了回去。
「你閉嘴!」說著,又上前圈住卡特的手,「爹地啊……我不管不管不管嘛……你一定要將穆放出來……」
「你這孩子真是……人家那樣子對你,你居然還……」
「我不管……反正……他哪怕真不喜歡我,我也不想看到他坐牢……而且,我也相信他,不會去殺人……他有什麼理由又為何要殺人啊?爹地啊……你一定要放他出來,我知道你有辦法的!」黛娜對著卡特撒著嬌。
「爹地哪來的辦法?!這法律是平等的,因為他們有了證據,所以才會將他抓起來,如果沒有,誰敢抓他?」卡特狀似無奈,揮去黛娜的手臂,走向沙發處,不再理會她。
「我不相信!反正,不管怎麼樣,你想辦法把他弄出來!一定是有人想要陷害他,穆他怎麼可能去牢裡殺人?爹地,這種事你也相信?」
「什麼話?!難道是爹地說的嗎?這都是有法律依據的!你一個女孩子,不要管這種事……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快去!」卡特將黛娜打發,不管她再說什麼,他都不再理會。
黛娜沒辦法,只得不甘不願離開。
從家裡出來,又想到了大哥,她又急奔大哥處,結果,別說幫忙了,連人都沒有見到,秘書說是出差去了。
她只能一個人晃出來。
紐約難得有個晴天,白花花的太陽照射下來,有絲刺眼。
黛娜甩著包包走在街道上,剛想要過馬路,從街道中央橫過來一輛車,一下子擋在她的面前。
她嚇了一跳,忙退後三步,看到車門打開,有人從車上下來。
氣宇軒昂,溫爾。
她只覺得面熟,一時卻又記不起。
那人走到她面前,對著她微頷首:「黛娜小姐,你好!」
「你……你好……我在哪裡見過你?」她小心翼翼
望著他,這男人有股與生俱來的氣勢,與穆如同一轍。
「黛娜小姐真是貴人多忘事,鄙人姓嚴,是名律師……」嚴緒然輕握住黛娜的手,彎腰在她手上紳士一吻。
「哦,是你?」黛娜終於想起,神情冷漠,並沒有想像中那麼熱絡。
「有點事,想要麻煩黛娜小姐一下,能耽誤您一點時間嗎?」
黛娜眼中流露戒備:「什麼事?」
「我們找處地方談!」
**咖啡館位於西街的露天咖啡館,風景獨特,從這兒向外眺望,能看到碧藍的大海。
陽光灑在海面上,碎碎點點,猶如灑了一層金子般。
黛娜望向對面的人,神色嚴肅:「什麼事?」
嚴緒然悠然點了根煙,深吸了一口,才抬眼望向對面:「我相信,你也應該有所耳聞費爾頓的事……」
他講了一半,頓住,靜靜等著對面人的反應。
黛娜神色一驚:「那又怎樣?」
「我知道,費爾頓曾經那樣對你,你一定很恨他……可是你也應該明白,他是被人冤枉的……」他不緊不慢說了句,抬眼,又似乎在等待著她開口。
黛娜沒有說話,只是微低垂著頭,一會後,才終於開口:「那又怎麼樣?」
「我想,能求你幫個忙!雖然費爾頓如此對你……」
「以前的事你不要再說了,如果有什麼事我能夠幫得上忙的,我會盡量幫的……但是問題是,現在似乎沒有什麼辦法了,我也求過我爹地,連他也沒有辦法,我更沒有辦法……」黛娜開口。
「不!只要你能答應就好,其它的事,你都不必考慮!」
嚴緒然悠悠開口。
「那要做什麼?」
黛娜問出聲。
嚴緒然伸手,從上衣口袋裡掏出封信,緩緩推到她面前。
「你只要以你父親的名義,替我去把這信送了,就可以了……」
黛娜望了面前空白的信封一眼,伸手拿過,想要看裡面,信卻是封住的,她抬眼望向嚴緒然:「裡面寫著什麼?」
「寫著什麼你並不用管,你只要幫我送掉就行了,而且,你一定要說,是以你父親的名義……」
「為什麼?」
「你想,在這兒,還有誰比你父親權力更大呢?聽說你是以你父親名義,他們怎麼敢再說一句不是?」嚴緒然呵呵笑。
黛娜想了想,並不覺得嚴緒然有哪兒說得不對,如果把這信交給對方,能換回穆的一條命,那她也值得了。
可是,「我怎麼進去?他們會讓我見到證人嗎?
「這個你放心,我會安排的。」嚴緒然笑,真想不到,黛娜居然在最後關頭會幫助他們。那會兒,穆與她坦白鬧翻的時候,他一度以為,這個女人是不會再幫他們說話了。
結果,他看錯人了,他居然也有看錯人的時候!
黛娜望了對面的嚴緒然一眼,似乎還有些猶豫:「那……我以我爹地的名義,會不會對我爹地造成什麼不良的影響?」
「當然不會!你爹地和費爾頓本就是好朋友,而且費爾頓進去裡面,他也很著急,但又礙於自己的身份,不便於出面,所以……」
「是這樣嗎?怪不得爹地不肯幫我……那……如果我把這信交給那兩人,就真的能幫到穆嗎?」黛娜隨即露出一臉欣喜。
嚴緒然輕微點點頭,性感的唇角上揚,形成好看的弧度。
「那……如果我把穆救出來……他還會不會……會不會那麼討厭我?」黛娜猶疑地問著。
「他會謝謝你,會記住你一輩子……」嚴緒然緩緩開口。
「真的嗎?那……那他……能和那個女人離婚嗎?」
黛娜的話讓嚴緒然挑眉,唇角的弧度彎得更起,這個女人又打算開始白日做夢了嗎?
「黛娜小姐,我也相信你心裡也應該清楚,那個女人在穆心中的地位,如果你非拿著這種條件和他做交換,那麼我想,他寧願呆在牢裡也不想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