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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六十章 斬不斷的羈絆 文 / 須臾

    穆染染喜歡說她心裡的想法,她外表跳脫,品行無良,但是對於安身立命,對於存在有著她獨特的見解,也許正是因為腦袋中的想法太多,她不能控制做到清心明心,於是她便不去在意,在無意識中忘掉那些有意識裡的事情。

    人心和天意一樣不可測,於是不可測她便不測,等到連自己都忘記不知道的時候,那麼那些之前糾纏她,苦惱她的想法便也就不復存在了。

    這樣的做法不是消極,而是有著入世的大智慧,世間諸法盛行,卻沒有一個是世間法,人人掙扎與紅塵俗世中,有思想的人便生活在對精神的摧殘上,後知後覺不願思考的人便遭受身體上的折磨。

    很多事情都沒有結果,起因在冥冥之中,結果卻落在輪迴洪荒之外,一句無解,一個搖頭,一臉茫然便可以繼續下去,循著那不曾有過結局的路,去尋找一個所謂的答案,是在自欺,也是在欺人,於是便有人說,人生在世,難得糊塗。

    所謂糊塗便也只是自欺,因為知道無法改變,因此假裝不知,將自己縮在龜殼裡,不願意面對,不去看著陰險狡詐,不去看那被黑墨染色的天空,或許牆角還有著乾涸的骯髒血液,或許那地下還流淌著沉積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污穢水源。

    「其實我明白但我也不明白。」夏清菡停下來看著穆染染,「在人的眼裡,你永遠都是那麼快樂的,但是染染,你告訴我什麼是真的什麼是虛妄,我們看到的永遠都是你想要給我們看到的,但是你的內心,不可窺視也無從窺視,沒有人能夠窺心讀透別人的想法,所以我說我明白,人心有善有惡,孫老三心生歹意,那是他初時便種下的惡果,他的結局我不想多說什麼,因為我只是我,沒有那麼大的心去裝下所看的一切惡與不平,苦與苦難。」

    「那什麼又是你不明白的?」穆染染問到。

    「我不明白的是我們不是神明,沒有資格去判決和處罰別人,孫老三他們有錯,但是我們卻不是可以處理他們的裁決者,是誰賦予了我們這樣的權利,如果我們處罰了他們不也就和他們一樣了嗎,所以你說的罪惡我不是很明白,因為你所以為的非罪惡其實在一開始的時候便成為了罪惡。我們和他們並沒有什麼不同。」

    夏清菡的眼裡有不解和探究,以前的她並不會思考這些問題,但是現在她想的越發的深刻越發的覺得這個世界不可理喻,是的,是不可理喻。因為你會發現,你曾以為的對非對,你曾以為的錯非錯。當這些都開始混亂的時候,夏清菡痛苦的想著人的一聲當真無解,要明白的活著,這就要一生都不斷的去思考問題,然而越發思考就越發的身陷,最後跌向深淵,只是不思考麻痺的活著,看著周圍的人如行屍走肉,心間又會生出不甘願也可惜。

    「你真要我說的那麼清楚嗎?自古以來聖賢都說邪不勝正,但是邪和正的劃分根本就沒有統一的標準,而且誰也沒有資格去定義一個標準,就如你說的我們都只是活著的浮游生物,在廣義上說都是一樣的存在。所以所謂的規則和道理,說白了就是弱肉強食,誰的拳頭大,誰就是道理。」

    穆染染說完了之後,發現她原本是要安慰人,安慰人的話無外乎是往積極的方向發展,可是現下,她好像越安慰越適得其反,她真的不會安慰人的說。

    「清菡表姐我的話你就聽聽,不要多想,世界還是很美好的,我們只是缺少了發現美的眼睛……」穆染染說起了經典名句,又開始忽悠。「不過說真的,對於你今天的遭遇我很抱歉,希望你能夠忘掉那些不好的記憶,以後的日子還很長,如果我們太在乎現在發生的事情,那可就真是太浪費時間,太不值得了。」

    「嗯。」夏清菡點點頭,沒有正面回答穆染染,她也知道是這麼個理,但是一想起血泊中的那只斷掌,還有劉老三他們猥瑣的笑聲和面孔,夏清菡還是會全身發冷,就有如是一條陰冷的蛇從背後爬過,讓人心生恐懼和冰涼。

    穆染染歎了一口氣,她也沒有辦法了,安慰人實在不是她的長項。

    就在她和夏清菡走在路上的時候,一人速度飛快的攔截在她們面前。穆染染想著事情,路突然被攔,她心有不喜,正準備開口數落人卻發現前面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楚輕鴻手下的楚一。

    「走開,公子沒功夫搭理你。」穆染染拉著夏清菡的手從一旁繞過,俗話說打狗也要看主人,但是一旦對主人的映像不好,不喜歡那主人,那麼狗也是會被牽連的,這是連坐法。雖然楚一不是狗,但是他是楚輕鴻的得力手下,穆染染對楚輕鴻還正在氣頭上,所以現在看到楚一就能想起楚輕鴻那恨的讓人牙癢癢的樣子來。

    她和夏清菡走,楚一跟在後面,他也是沒有辦法,要完成任務。

    走了幾條街還沒有甩掉楚一,穆染染怒了:「跟你說人話你聽不懂嗎?叫你離我遠點,我不想看到你,看到你我就想起榮子安可惡的嘴臉,趁小爺還沒動手前快點消失,不然別怪小爺我等會打的你生活不能自理。」

    穆染染說的凶狠,楚一硬著頭皮被穆染染罵完,還不敢還口和有任何怨言,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的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裝傻,裝作聽不見看不見,楚一這麼想著於是也就這麼做了,他就好像沒有聽到穆染染的話一樣,還是尾隨這她們,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問,就這麼一路跟著。

    「我說你有完沒完!」穆染染是真的再也忍不住了。

    夏清菡見勢拉住穆染染,她看著楚一問道:「你可是有什麼事情?」

    夏清菡一開口問,楚一很明顯的臉上的表情就放鬆了許多,他就是怕她們不問啊,不然他就真的要悲催的被穆染染給揍一頓了,因為他根本就不是穆染染的對手,他現在的腰還痛著呢,就是早些時候他攔穆染染不讓她登清風樓的時候,身上可沒少被穆染染招呼,雖然沒有重傷,但是身上也是青一塊紫一塊的,沒少遭罪。

    「我家主子讓我把這個交給穆秋公子,是治療燙傷的,我家主人說,這藥很好保證不留疤痕。」他一邊說著一邊把一個青花瓷的小藥瓶遞給夏清菡,他是絕對沒有膽量遞給穆染染的,氣頭上的某人,他楚一很識相的不去招惹。

    夏清菡從楚一手裡接過瓷瓶,她打開瓷瓶,頓時一陣藥香飄出,聞著讓人神清氣爽。

    「這是我家主人不久前收集到的藥膏,雖不是天下一絕,但是卻也十分珍貴,穆公子手上的燙傷塗抹三日便可復原。」

    夏清菡點點頭,她自然可以看出這藥膏不是尋常物,只怕這楚一還說的比較含蓄,很有可能是珍貴無比的藥物提煉而成的。

    她正準備把瓷瓶遞給穆染染的時候,只見穆染染瞟了一眼瓷瓶然後從夏清菡手裡接了過去。

    楚一鬆了一口氣,心想總算安全的完成任務可以回去稟告了,哪知穆染染接過瓷瓶就是對著身邊的牆上扔去。

    先是『彭』的一聲撞擊聲,然後便是無數清脆的瓷瓶破碎的聲音。

    楚一迷瞪口呆的看著突如其來的變化,他菏澤是不是樂極生悲啊,本以為可以走了,沒想到如今……

    「你給我聽好了,榮子安的東西公子我不稀罕,就算在好的東西沾染了他的氣息我就覺得骯髒無比,你回去告訴他,我和他從此不相往來,以後楚都有他的地方沒我,有我的地方沒他。我和他要完完全全的劃清界限,因為認識他我怕掉我人品。」穆染染說的義憤填膺,說的那叫一個決絕。

    楚一已經習慣了,以前穆染染出言不遜的時候他還會維護楚輕鴻,但是這丫的次數說了,而且楚輕鴻也不在意,所以漸漸的他也就麻木了,聽著穆染染數落楚輕鴻,他就只好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在心裡極度痛惜那破碎的瓷瓶和藥膏後,楚一還是越來越佩服楚輕鴻了,因為當時楚輕鴻把藥交到他手上的時候,也說了幾句話,所以現在楚一很忐忑的將這幾句話轉述給穆染染聽。

    「咳咳……穆公子我家主人說了,他救過你的性命,沒有讓你做牛做馬,也沒有要求什麼報答,但是他不說,您心裡要自己有數,這救命之恩,就當湧泉相報,這個道理您不會不懂吧。」楚一一邊說著後背一邊流著汗,要是把穆染染逼急了,她爆發打他一頓就真的得不償失了。

    楚一在心裡念著佛經給自己超度,祈禱穆染染這廝不要做出什麼傷害他的事情來……

    夏清菡聽了楚一的話,無奈的搖搖頭,話說吃人嘴軟,拿人手短,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吃和拿的問題了,救命之恩大過天,穆染染注定是不能真的將她和楚輕鴻之間的聯繫羈絆切的乾乾淨淨的。

    孽緣啊孽緣。

    穆染染胸中的怒火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只差沒把自己憋死,這憋屈簡直憋屈到了外婆家的山路十八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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