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寧不知傾城與傾國?
佳人難再得!
穆染染是個閒不住的人,在府裡靜養了幾日,待身體恢復了七八成之後便又開始了她的豐富生活。
近來北燕國名妓王若水來到楚都紅袖招暫住,王若水以舞名動四國,長袖善舞,衣闕飄飄人稱舞仙。與大楚伊洛兒琴仙,南漁李芊芊歌仙,西魏羅紫衣畫仙並稱四大仙。
現下的名妓多風雅,而大楚雖民風開化,但是卻都喜歡附庸風雅,所以對於出名的藝妓格外的追捧,特別是聞名四國的四大仙。許多達官貴人皆以觀看四大仙的表演為炫耀的資本,於是這四人的身價也是水漲船高,她們一般不四處走動去表演,所以北燕王若水的到來著實讓楚都熱鬧了一番。
王若水在紅袖招有一場表演,穆染染早就花了高價預定好了座位,有熱鬧不圍觀也不是穆染染的性格,她現在在丞相府已經悶的快發霉了,此番正好找樂子去看四大仙之一舞仙的表演,去膜拜她的舞姿,狐狸喜歡美好的事物,所以穆染染對於王若水很是期待了一番。
去紅袖招看舞品美人,穆染染特意打扮了一番。穿著鴉青色暗紋番西花的刻絲袍子,腰間束著一條青色祥雲寬邊錦帶,衣襟和袖口處用白色的絲線繡著流雲紋,一枚古樸溫潤的羊脂玉珮繫在腰間,氣質優雅,風華絕代。
一頭烏黑的墨發高高束起,插著和腰間玉珮同樣材質的羊脂玉簪子,翩翩兒郎有著貌賽潘安的明艷動人。
今夜的紅袖招因為王若水的關係,自然是熱鬧非凡,樓上的雅間早早被人花了極大的價錢預訂了去,而穆大公子就是其中之一。
有詩云:
如今卻憶江南樂,
當時年少春衫薄。
騎馬倚斜橋,
滿樓紅袖招。
翠屏金屈曲,
醉入花叢宿。
此度見花枝,
白頭誓不歸。
紅袖招之名由此而來,穆染染今晚為表她附庸風雅的決心還特地的帶了一把白折扇在身,只因王若水今晚舞蹈的器具就有用到扇子,而扇子在北燕也是人們常備之物。
為了表示對美女愛慕和敬意,穆染染很有節操的做起了世外客的模樣,折扇不離身,和當初那秋蔚然秋大俠的傻帽勁有的一拼。
大楚各地有著很多紅袖招的分店,楚都的紅袖招是總店,所以規格很大,同樣的,裝飾奢華,服務一流。
楚都的紅袖招建築成方型,四四方方的閣樓院落,中間的一塊場地是露天的表演台,這樣的設計能讓紅袖招裡全部的客人觀看到表演,只是要想看得清楚,要想距離美人更近,那麼就要多花銀子去買房間,去選好位置。
紅袖招有三樓,穆染染在他老爹的金庫裡偷了許多寶貝出來變換成錢財,於是一擲千金的爭到了一處極好的位置。她心滿意足的拿著房間的木牌去上樓,嘴裡還哼著小曲,只是現下的紅袖招早已沸騰,人聲鼎沸的,她混在人群裡倒也不怎麼顯眼,頂多是紅袖招的姑娘們對他暗送秋波。
穆染染訂的房間在二樓,因為二樓的位置是絕佳的,可以很清楚的觀看全場,她沒有訂到二樓正對面的位置是因為她去的時候已經有人預定了,所以只好退而求次的選了一間偏一點的房間,雖然偏了一點但是位置也是很好的,能很清楚的看表演,所以,也就無傷大雅。
看了看手上的木牌上面寫著牡丹三號,穆染染想著一個青樓罷了還搞這麼多名堂,竟然連房間都還用百花命名,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它的風雅一樣。
上樓轉角處,穆染染低頭看木牌不料和同樣轉角而來的人兒撞上。兩人撞了滿懷,穆染染額頭撞到來人的頭上痛的吸了口氣。
可正當她要發難的時候,對方卻先咄咄逼人了。
「會走路嗎?你走路都不帶眼睛的嗎?真是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衝撞本姑娘,我……」說著說著來人停了下來。而此刻穆染染也是瞪大了眼睛,俗話說不是冤家不聚頭,和她相撞的人可不就是前些日子那刁蠻任性倒追秋蔚然的楚輕舞嘛!
「竟然是你。」
「是你。」
兩人不約而同的詫異。
「哼,你這個小白臉還有這心思來逛青樓,我還以為你就是只死兔子。」楚輕舞鄙夷的斜著眼睛看穆染染,姿態很高,也許和秋蔚然混的久了沾染了一些他的習氣,所以她說話的時候也仰著頭好像這樣能讓對方輸一截氣勢一樣。
還真是有夫妻相,穆染染在心裡翻白眼。
「公子我顏如宋玉,貌比潘安,怎麼就小白臉了?我告訴你不准說我是小白臉。」小白臉這三個字穆染染是咬著牙說出來的。
楚輕舞攏了攏自己耳側的散發,輕蔑的道:「怎麼著?自己做得出還不准別人說了?也不看看你的樣子,你以為你和醉風閣裡的那些兔子有區別嗎?」
穆染染知道楚輕舞所說的醉風閣是什麼地方,那地方和紅袖招的性質一樣,只不過裡面的不是姑娘而是小倌。
穆染染深吸了一口氣,在心裡安慰自己如果長的真像男人,她才該去思過閉門不見客,她只是女扮男裝所以眼前這刁蠻丫頭的話當不得真,當不得真。
「我長什麼樣子不管你的事,你長的再好看又怎麼樣,那日的白衣少俠照樣不待見你。」
「你胡說,他心裡是有我的。」說道秋蔚然這裡,楚輕舞顯然激動了,激動的表現就是面紅耳赤不準備放過穆染染。
「他心裡有你怎麼會讓你來這種地方?他心裡有你怎麼不在你身邊?我看他根本就不在乎你,是你自己死皮賴臉的在別人身邊煩著。」穆染染毒舌起來也是很厲害的。
「你,你,你……」楚輕舞紅了眼,她手指著穆染染聲音顫抖,不是因為穆染染的話語有多麼的讓她不能接受,而是早些日子秋蔚然確實說了類似的話而拒絕了她。
「我,我怎麼了?我告訴你,就你這樣的丫頭,我要是那少俠也不會喜歡你的,刁蠻任性又胡鬧,我想那少俠見到你的第一反應就應該是逃走。」穆染染說上了癮,之前一直被楚輕舞欺負現在扳回一局,她自然要好好利用一下。
剛從被秋蔚然打擊的悲痛中走出來的楚輕舞在聽到穆染染的這麼一番話之後,心裡的委屈化做不甘和眼淚,一顆顆的掉了起來,如斷了線的珍珠,一粒粒滑落得飛快。
「唉,你哭什麼呀。」穆染染見沒說幾句楚輕舞就哭的厲害,她這一哭某人就開始心慌了,總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楚輕舞捂著臉狠狠的瞪了一眼穆染染然後跑著離開了,留下穆染染一人在原地被許多看見她和楚輕舞說話的人指指點點。
穆姑娘也是很無奈,真的很無奈。女人的殺手鑭就是眼淚,所以才有女人是水做的這一說法,可她穆染染偏偏長這麼大還真沒傷心欲絕的大哭過,只要她不弄哭別人就好了。
事已至此,穆染染只好閃人去牡丹三號房,留在外面被人圍觀的滋味可不好受。
楚輕舞是自己跑出來玩的,聽到王若水在紅袖招表演就過來了,因為楚輕舞也很喜歡和擅長跳舞,所以能看以舞聞名的舞仙王若水跳舞對她來說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主上……」楚一來到楚輕鴻的身邊欲言又止。
楚輕鴻所在的房間正是紅袖招二樓最好的一間房,房間裡除了楚輕鴻和楚一,還有紅袖招的老鴇孫嬌嬌。孫嬌嬌年過三十,風韻猶存,除了臉上脂粉厚重之外,人顯得特別的有韻味。她是楚輕鴻的手下,也就是說紅袖招實際上是楚輕鴻的產業。
「說。」楚輕鴻和孫嬌嬌的面前擺著一副玉石做成的棋盤,楚輕鴻落子無聲,了一句。
楚一有些為難了,不過最終還是說了出來:「您讓我去暗地裡保護公主,可是剛剛她遇到穆小姐兩人發生了口角,現在公主大哭的跑進了房間。」
楚輕鴻眉頭一挑,道:「她們以前認識?我怎麼不知道輕舞和穆染染認識的。」
「看樣子她們確實認識對方,公主說穆小姐是小白臉,於是穆小姐說秋公子不喜歡公主。」楚一很老實,於是把他聽到的都告訴了楚輕鴻。
楚輕鴻詫異的看了一眼楚一,沉吟道:「我從來不知道你還有偷聽女孩子之間吵架的閒情逸致。」
楚一一陣無語。他這是在完成任務好嗎,不然他怎麼可能去聽別人的牆角。
「注意公主的安全,沒事你就先下去吧。」楚輕鴻對著楚一罷了罷手。
「是,屬下告退。」楚一俯身行禮而後退出房間。
孫嬌嬌在棋盤上放下一顆棋子,神情恭謹的道:「主上,果然不出你所料,王若水這一行人是北燕皇帝的安排,以王若水為明線吸引我們的注意,暗地裡卻是派遣了一批人潛伏在大楚。」
「愚蠢。」楚輕鴻淡淡的說道:「監視他們的動靜,不要打草驚蛇。」
「是。」孫嬌嬌小心的偷看了一眼楚輕鴻,藏起心中對他的愛慕,遂即小心翼翼的說道:「主上,傳說中的盒子『天機』和它的鑰匙『水月』真的存在嗎?」
「既然是『天機』,就不會被凡人所掌控,存不存在自然也沒有意義。」楚輕鴻頭也沒抬的繼續下棋。
孫嬌嬌看著棋盤認真的思索了一會然後下了一子。
「得『天機』者得天下,現在其他三國都在秘密的尋找,您看咱們是不是也該……」
「下棋要靜心專注,你的心不在棋盤上。」楚輕鴻抬頭神情漠然的看了一眼孫嬌嬌,然後手從棋盤上收回,沒有了繼續下棋的打算,只是看著外面的露天表演台自顧自的說了一句:「這樣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