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純愛耽美 > 為君解緋衣:冷帝的一夕寵婢

《》章 節目錄 為君解緋衣【15】 文 / 小美

    為君解緋衣

    我故意做出一副很是好奇的模樣同她打聽道:「他待你怎麼個好法呢?」我這樣問,自然是投其所好,和她套一套近乎,為免她起疑心,又裝作隨口一問道:「不知尚柔姐姐可有什麼法術先將我身上這金絲索鬆一鬆?」一面望著她的眼眸,口氣誠懇地再道:「這樣,我也好坐下來細聽。《》」哪知她用手指用力一撥琴弦,道:「這金絲索雖說是他即翼澤的寶貝,但若是以我先前的修為,要想解它並非難事,只可惜你運氣不好,前幾日我才被他封住法力,如今我連我自身也難保,何況你。」我不免有些失望,心裡終歸不放心,遂再問道:「那女子既然已死,你為何不把你眼睛拿回來?」我的意思是,她若能把她自己的一雙眼睛拿回來,也免得敖玉再對我的眼睛打主意。我話音才落,她似是身子一顫,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半晌才咬牙道:「你道他為何要刺傷那個賤人?若不是她一見事情敗露,便用利器自剜雙目,再喪心病狂毀掉我當日賠給她的一雙眼睛,他又如何能硬得下一顆心將她逐出即翼澤?如今她死了,他才說他喜歡的人其實是我,你以為我會信?」隨即紅著眼眶,仰頭起誓道:「天地有眼目,今生今世,我尚柔早與他恩斷情絕,絕不會再信他!」

    我聽過那麼多書,像這樣狠毒的女子也有,卻不多,越聽,越為她打抱不平,很是不服氣地脫口而出道:「信不信還在其次,先想一想如何報這個仇。」她格格一笑,反問我道:「報仇?我拿什麼去報仇?」再將話鋒一轉道:「三日之後,即是我的大限,我聽聞他這一世托生在凡間一個衛姓小國,要說我有什麼抱憾終身之事,就是不能在臨死之前親眼看一次他的模樣。我遇見他之時,已經是個眼瞎之人,他待我越好,我心裡越難過,我屢次三番為難他,就是希望他能有一日能忘了我。可我一面希望他忘了我,心裡又十分害怕他忘了我,」言及此處,聲音越來越小,似是自言自語道,「可見世間萬般苦,莫過於一個『情』字,所以那一日,我拚死逃出這斷腸谷,只為到少陽山將我與他之間的種種都抹去,只為讓他在這一世再也記不起世上曾有過一個叫尚柔的女子。」

    我五百歲那年,對男女之間的情情愛愛一直似懂非懂,原本想向妙眼善女討教一番如何博得男子傾心的手段,不料聽了她和我說的這些書,越聽越入戲,也就忘了討教,當下一眨不眨地望著她,聽她再接道:「以往,但凡我有所求,他縱然上刀山下火海也要為我辦到。我遇見他之時,因一直嫌棄他不過是個凡人,又如何能與敖玉堂堂一個即翼澤龍王相比,所以一直未曾將我自己其實是個仙人的身份告訴他,明明我招來一朵觔斗雲便能飛過去的山峰,我偏要冷眼看著他接連走上七天七夜背我過去,若是遇見強人,明明我只要使出一成法術便可將這些人輕易收服,我偏不聞不問,任憑他與這些歹人拚死打鬥,直至打鬥得渾身是血奄奄一息。一則我瞧不起他是個身份微賤的凡人,二則我和我自己說,我尚柔此生再也不要錯付真情。他活著的時候,我從未對他假以顏色過,如今在這谷中,我時時會想,如果他還活著,聽聞我被敖玉困在此處,會不會還像往日那般拚死前來救我?」我聞聽此言,想起少陽山石崖上被人用長劍密密麻麻刻下的字,不知為何,心中竟十分難過,眼淚忍不住在眼眶中滾了又滾,漲紅了臉道:「你怎會死?是不是那個敖玉又謀害你?你說與我,待日後我必定找人為你報仇!」我說的時候,頭腦中第一個想起的人是李下,我法術雖不精,但明年中元節前,李下必定已將擎雲三十二式練成,我心想,倘若真是這樣,我即便豁出去也要說動李下為她找敖玉理論理論。

    她朝我側過臉來,似是不放心地又問了我一遍:「你說,如果他還活著,聽聞我被敖玉困在此處,還會不會再像往日那般拚死來救我?他會不會埋怨我,不來救我了?」話音未落,忽然身子一傾,吐出一口鮮血,面容越發蒼白。我一著急,便學著我家下人日常說書的口氣勸慰她道:「他來又如何,不來又如何呢?終歸是你的身子要緊。」她黯然一笑:「阿宓知道麼,但凡一個男人心裡有你,即便為你上天入地,他總是願意的,他來,只不過因為他知道你此時需要他,如果有一天,他再也不來了,說明你在他心裡也死了。」我被她說得怔了怔,心中正沉吟此事,忽聽她輕輕問我一句:「我臨死前想親眼見一見他,你可願將你的眼睛借我一借,只需一日即可。」

    我嚇了一跳,便問她如何借法,她便將如何先用匕首剜去我的眼睛,與她的假眼互換,再想辦法打開門鎖逃出斷腸谷,到衛姓的小國去見一見尚在襁褓中的劉亥,待見過之後再火速趕回來將眼睛還與我一一道來。按說我是不樂意的,只不過略微被她最後那一句打動,她道:「我聽聞當日捨身救父,被冥帝帝尊命人綁在厘山山崖上,將死之際,你可曾也想過最後看一眼什麼人?」又怕我不放心,再道:「阿宓若不信我,可以與我一同去,待我見過劉亥,便立時將眼睛還你。」我被她一說,也想起我自己當日在厘山山崖,元神將要散盡之際,確實如她所言,心裡異常想念一個人,想著哪怕再看他一眼也好,這樣一想,禁不住被她軟磨硬泡,便想著要不要咬牙忍一忍,權且忍痛將眼睛借她一借。左思右想,合計了又合計,終於下定決心道:「借你用一用倒不是不可以,但有一個條件。」她道:「你說。」我接道:「倘若三日後,白水神女依舊不肯將定魂珠送與你醫治眼疾,到那時,我再借你無妨。」她聽了,半天不說話,良久之後才一笑道:「那敖玉尚且不知我三日之後就要灰飛煙滅,便是白水肯將珠子送給他,怕是也來不及了。」

    我斟酌片刻,突然靈光一閃,喜形於色道:「這樣可好,我先寫一封信,你讓這些蝦兵蟹將替我送與冥帝帝尊。我曾在帝尊老人家跟前當過差,請他看在我服侍過他一場的份上叫白水神女將珠子立即送與你可好?」尚柔用她那雙假眼往我這邊望了望,若有所思地問我:「阿宓怎會想起給冥帝帝尊寫信?」我頓時臉上紅了紅,有些心虛地對她仰臉呵呵乾笑了兩聲,不得已扯了個小謊道:「帝尊一向以仁治天下,我在幽冥殿之時,他老人家待我們這些宮娥最是和氣不過,不妨試一試。」我在斷腸谷等了一日,一直等到奉命前去送信的一員蟹將回來稟告尚柔,說是已將信交給了天門前負責守衛的黑衣冥將,豈料我和尚柔一直等到第二日日中,偌大一個斷腸谷仍是不見一絲動靜。我當時並未想到這廝所說的話實際是敖玉之計,只當無望,遂依了尚柔,答應將一雙眼睛先借她用一日。可門外有這麼些蝦兵蟹將守著,即便我將眼睛借與她,她也出不了房門半步。我想了想,心生一計,對她道:「你莫要出聲,稍等我片刻。」隨即盡力將腰背挺一挺,硬著頭皮對著窗外的天穹高聲叫道:「帝尊老人家那日自己說,不時聽聞三界中有人私下議論說帝尊的性子忽冷忽熱,喜歡對人擺帝尊的架子,以大欺小。帝尊老人家此番不肯救阿宓,可見——」

    我原意是引用他自己說自己的話來數落他一兩句,雖說大不敬,想來天地也不好太過重罰我,只要能讓尚柔趁亂逃出谷去即可。才說到這一句,果然天地震怒,霎時間頓生異象,一陣地動山搖過後,一道又一道極凌厲的電閃合著雷聲劃破天際,直朝我和尚柔容身的這間房屋劈來。尚柔輕聲道了句:「對不住了。」言罷,手執一把小小的匕首對準我的眼眉用力刺下,我當即痛得一陣抽搐,只覺眼前一片模糊,似有什麼自眼眶中汩汩流出,總歸不是眼淚也就是了。我事後聽人告訴我,我被尚柔剜去雙目之時,整個斷腸谷也隨之被天地的應力硬生生撕成兩半,烏雲蔽日,四下暗沉無光,那些蝦兵蟹將好像下鍋的餃子一般紛紛跌進裂縫間,連掙扎都來不及掙扎,就化作飛灰。虧得尚柔臨走前將我拖至一處斷梁底下暫且避一避,這才躲過一劫,沒有掉進地縫裡頭去。我四仰八叉滿臉是血地橫躺在半截房梁之下,恍恍惚惚之際,又想起當日白水神女身邊的宮人和尚柔才說過的話,心裡越發難過。心道,他明知我被敖玉困在斷腸谷,並且要將我的眼睛賠給妙眼善女尚柔,看見我寫給他的信,照舊不肯勸一勸他的帝后將定魂珠送與敖玉做藥引,我等了他一日,他也不曾派人來,可見,他心裡果真是沒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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