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孩子們的期望,都是在疼愛的基礎之上,他們的痛,對於父母,更是痛上加痛。沐政委是軍人,有著嚴格律己的要求,行端坐正,對孩子們亦是如此。做為一名國家的高級軍官,他們首先要做到以德服人,如果自身出現紕漏,那麼他們又要怎樣去服眾。
每個人的一生都有許多無奈和選擇,這個過程中,必然會有酸甜苦辣,他們是軍人,有軍規,更要以身作則,但往往,越是這樣的家庭,他們政治背景的束縛之下,才會有更多的無可奈何。
但每個為人父母,都會在高於一切條例的基礎之上,因愛而痛。
沐婉和沐辰回到香港一周,最高興的莫過於疼愛早早的韓母,沐婉名義上的婆婆。但越是因為如此,沐婉越會心虛。
韓易城很忙,沐婉回到香港,自然也會和韓易城常常出雙入對,商場和政界一樣,有著光鮮麗亮的背景之後不為人之的辛酸。
齊家對於韓易城的忌憚越來越明顯,兩家對立的矛盾越發的升級,已近白熱化。而此時,沐家的背景越發的佔了優勢,讓韓易城在政界和商界上有一個讓人信服的靠山。
政商聯姻便是如此,沐婉陪同韓易城參加完一個商業酒會,回來的時候,沐婉較之酒會上的活路氣場明顯低迷許多。
「回來十多天了,一個電話也沒有?」韓易城雖然並不熱衷於別人的情愛,但因沐婉和他的關係特殊性,偶爾也會琢磨一下他們的艱辛情路。不過大多數,他也是撓頭,雖然父親已經從師級退了下來,但是他打小是在軍區大院長大,當然清楚這個問題的致命性。
沐婉搖了搖頭:「沒有。」
「早早情緒也不好,這個問題必然有一個人要主動,都這麼僵著下去,你不關心沐則那邊的動向麼?」
「想知道,但是也不想打聽,小匿打電話給我,說沐則回青島去了。」沐婉靠在沙發上,抬手揉了揉發漲的太陽穴。
「你應該比誰都瞭解沐則。」以沐則的性格,都到這個時候了,怎麼會退縮呢。沐婉這一舉動,是把沐則逼上了樑上。
「我是整個事件的導火索,我知道沐則不會放棄,但是我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爸爸和沐則都為難。」
韓易城知道她為難,卻突然輕笑:「你啊,真精明。」
沐婉轉頭,目光帶著一絲探索:「什麼意思?」
「說好聽點,你是推了他們一把。說難聽點,你現在坐山觀虎鬥。」
沐婉臉色一黑:「我有那麼陰險嗎?」
韓易城點頭:「你從最開始把沐則套進了圈套,然後看他掙扎,最後無力掙扎向你投降了。現在呢,你把最難搞的事情又推給了他,雖然沐則一向很聰明,也很沉穩,但卻一直沒把你摸透,雖然感情是真的,但是沐婉,你真的很陰險啊。」
沐婉臉黑升級:「你找死。」
「幸虧當初沒愛上你,否則我會比沐則還慘。」韓易城無奈的苦笑,然後做了個阿門的手勢。
沐婉咬牙:「韓易城,我看你最後怎麼向你媽媽交待。」
韓易城挑眉:「哄唄!」
沐婉歎氣:「其實我挺愧對韓媽媽的,她那麼疼愛早早,如果讓她知道早早不是她親孫子,又瞞了她這麼多年,我拿什麼臉去面對她了。」雖然沒有太多的親情,但是韓母對沐婉和關心,和對早早的溺愛,讓沐婉沒辦法忽視。
韓易城嘴角抽搐:「車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看一步!」
事事愁人,當初韓沐兩家有意促成這一對,兩人也是順坡直下。如果沐婉當初不賭氣,如果韓易城能推了父母的意願,也就沒今天這個混亂的局面了。
沐婉突然靈機一動:「韓易城,我覺得你唯一的方法,就是找個喜歡的女人,生一個孩子,這樣韓媽媽才有可能原諒你。」
韓易城聳肩:「誰給我生?」
沐婉賊笑:「別怪我偷聽,是你那肉麻的情話,酥得我一身的雞皮疙瘩。」
韓易城臉頰一抽,卻破天荒的沒有和她繼續貧下去。
濟南的夜晚格外濕冷,沐政委和沐則對面而坐,桌上已經下去大半瓶的白酒,兩人的話,卻沒說幾句。
沐則知道他的話戳中了沐爸心底對沐婉最深的疼愛之情,沐爸對他的期望再高,也無法斬斷對親生女兒的疼愛之心。
沐婉脾氣倔強,與他一起會彼此遷就,但對於打小就不大聽父母話的沐婉,面對沐爸的時候,難免還會有叛逆心理。
沐政委剛要倒酒,沐則卻抬頭:「爸,您身體不好,不能再喝了。」
沐政委躲開了沐則的手,拿起酒瓶倒了半杯:「這點酒還沒到哪呢。」沐爸倒完,又給沐則倒了一些,這一瓶酒也就見了底。
「爸,其實我覺得我挺不是個東西的。」沐則打心裡知道自己愧對沐爸的養育和栽培。
「今天咱父子倆就喝酒,其它的什麼也不說。」沐政委抬手,制止了沐則接下來的話。
沐則抬眸,眼底的自責沐政委看得清楚。但沐則卻沒有停下:「爸,這些年,我很少會表達我自己的想法,也很少和您這麼坐下來聊。偶爾講的也是工作,卻很少會說聊心。」
沐則拿起酒杯,仰脖,一大口白灑便灌了下去,他咂了咂舌,辛辣的味道,火熱感從喉嚨劃到胃裡。
「爸,以前呢,覺得您高大威猛又嚴厲,所以有點敬畏。我從小就特別怕自己做錯事被您教訓,我一直知道我可以做什麼,不可以做什麼。」沐則頓了頓,沐爸卻無奈的笑了下,「所以,你從來沒把我當成爸爸。」
沐則一怔,目光卻充滿了愧疚:「爸……」
沐政委搖了搖頭:「你雖然叫著我爸,但你從沒真正的把我當你的父親看待,你很懂事,我知道。其實,這些事情何嘗不是我自己的過失。我對你過於嚴厲,把很多的期望都壓在了你的身上。對沐婉的偏愛,不單純因為他是我親生的,其實,我對你嚴厲,才是把你真正的當成自己的孩子來培養。沐婉是個女孩子,我只希望她能快樂的成長,但對你,卻有著無限的期許。」
沐爸的話,狠狠的刺進沐則的心底,他一直以為沐爸對他根本沒有愛可言,卻不想……
「爸,對不起。」沐則的內心充滿了愧疚和深深的自責。
沐爸搖頭:「你恨過我吧!」卻輕笑,「別否認。」
沐則緊抿著唇,末了,開口:「小婉結婚的時候,那個時候對您也不是恨,其實最恨的是我自己。那時候我才認清,我離不開她。我覺得我對她的需要多過她對我的。其實,我貪心,不知足,您給了我這麼好的家庭,我卻因為自己的私心,讓您和媽媽都置於為難的境地,也讓您最疼愛的寶貝女兒承受了這麼多的痛苦。我一直知道,我挺混蛋的。」
「不說了,喝酒,我那還有好幾瓶呢,可都是特供的。」沐爸打斷了他的話,端起酒杯說道。
「爸,您身體不好,別喝太多酒。」
「再有幾年就退了,走到這個位置上,我這輩子也值了,原本希望你有一天能夠在我之上,可現在看來……」沐政委搖了搖頭,重重的歎了口氣,抬手抿了一大口酒。
沐則週三回的北京,至於那份解除領養關係的協議書,沐政委並沒有簽,但卻沒有撒掉,而是留了下來。
沐則知道,他不能去逼近沐爸做任何事情,他只希望沐爸能夠站在沐婉的立場去重新考慮這個問題,不要再僵持下去弄得兩敗俱傷。
沐則的手機屏幕上是早早的一張狙擊照,帥氣可愛的娃娃,每次翻開手機,就會多看幾眼,這是他的兒子,可愛的孩子。
想念之情很強烈,但他卻只能控制,這段時間,讓沐婉和早早,都平靜的過著他們的生活。剩下的,讓他來面對。然後,他給他們母子兩人一個純淨的天空。
沐則回到北京是週三傍晚,他給簡容打了電話,然後直接去了簡家別墅。
小七正黏著小匿,看到沐則來了,眨著大眼睛,張開手臂,稚氣的張著小嘴巴,甜甜的叫著:「叔叔,抱抱。」
每次看到小熙和小七,沐則都會像看到早早一樣。上前,把小七抱在了懷裡:「小七在和哥哥玩什麼呢?」
近三週歲的小七指著沙發上的小熙:「我在學背詩。」
「那都學了什麼,念給叔叔聽好不好。」
小匿輕笑一聲:「她只會搗亂,小熙現在已經開始遠離小七了。」
小七的調皮功夫,沐則自然知道。小七卻嘟著小嘴,不大高興:「媽媽嫌棄小七笨笨,哥哥聰明,那你為什麼還要生我啊。」
「不聽話的女孩子長大了沒人敢要。」
小七癟嘴,卻突然想到了什麼,看著沐則:「早早哥哥怎麼沒有來啊,小七好長時間沒看到他了,好想早早哥哥的。」
提到了早早,沐則的臉色稍稍有那麼一瞬間的黯淡:「早早哥哥和小婉阿姨去香港了。」
「他什麼時候回來啊?」小七奶聲奶氣的問著,大大的眼睛眨巴著,童真的臉上滿是期待。
「很快就會回來,到時候讓早早來看小七好不好。」
小七點頭:「好。」
而此時,小熙卻端坐在一旁,捧著手中的書認真的看著。
二樓書房,沐則簡單的聊了幾句此行的結果,簡容點頭,也清楚沐政委那邊已經鬆口,那麼這件事情就好辦了。
「我現在只能等,不能再去逼迫爸爸了。」
簡容點頭:「上次和你說的,如果你和沐政委真的解除了領養關係,那麼你下一步,便你的戶口問題。這個也很重要,不能輕視。」
沐則點頭,但卻又搖頭。
「怎麼了?」
「我自己沒有親人,如果要落戶口只有朋友了,但是我不想連累其它人。」沐則想過這個問題,但他怎麼能去害別人。
「你如果沒有一個雄厚的背景給你支撐,沐則,你的軍旅生涯估計真就走到了盡頭。」簡容長長的歎了口氣,英氣的眉間收成了一個川字。
沐則沒有開口,簡容卻開口說出讓他無比悲震撼的話:「這個問題早晚會公開,我盡量說服爺爺,如果可以,你進我們簡家吧!」
作者有話要說:有幸得友之簡容,沐則,上輩子一定是簡容好基友。嘎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