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的立場不同,考慮的問題也不同,如果換位思考,那麼,存在即合理。()
窗外的雪已經下了幾個小時,黑暗的夜空,映著路燈,落下一片白茫。沐則和沐婉站在窗邊,心中皆是百感交集。
沐爸的態度堅決不容一點辯解,沐婉還要開口,卻被沐媽拉到了一旁。沐爸心情不好,脾氣卻還是執拗。
沐則不知從哪裡弄出一管藥膏,沐婉看著他執起自己的手臂,在她的胳膊上溫柔又細膩的塗抹著。
「哥,我是不是做錯了?」沐婉從不後悔這段愛情,卻也知道自己的任性造成了今天的後果。
「你是認為愛上我錯了?」雖然此時大家的心情皆是沉重,但沐則卻破天荒的開起了小玩笑。
沐婉凝重的面容上,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沒有,雖然很苦,很難,但我卻覺得很甜,哥,有你真好。」
沐則的手上微微頓了頓,然後低頭輕輕的吹了吹藥膏,待乾爽後才小心的落下她挽起的袖口。沐則抬頭,望著她:「小婉,你聽我說。」沐婉點頭,回望著他。寂靜的午夜,昏暗的走廊盡頭。沐則低了低眼瞼,執起她的微涼的手握在掌心裡,這個問題他思考了許久,做了最好和最壞的打算,但他儼然已經和沐婉站在了同一陣線上,所以他也必須講出自己的內心話,「小婉,這個問題我會去想辦法,找到一個可以解決的途徑。如果,我是說如果,最壞的結果,我們不能在一起,那麼,我這輩子依然只有你一個人,不會再有其它人,我會把我所有的愛,全部交付給你和早早。」沐則沉重的眸色深深的望進了她的眼底,抬手,輕輕的撫上她的臉頰,「小婉,我真的真的,很愛你!」
沐婉知道,一直都知道,但是沐則卻很難如此情深的去說出這樣一句,很愛很愛你!沐婉緊咬著唇,用力的點頭,這段苦情的愛戀中,卻讓她幸福的想要落淚。
她明白他的苦,也明白爸爸所說的話。雖然爸爸阻止他們在一起,但是他的話所說非虛。她也不想顧忌其它人的看法,抬手摟住他的肩膀,把身子依偎在他的懷裡。
沐婉欺上來時,沐則的身子一僵,胸口微微適應了下沐婉的依靠,才抬手,環上了她的背,輕拍著給予她安慰。
這時,病房裡傳來了響動,沐婉擦了擦臉上的淚,跑了回去。進門一看,沐爸打完點滴已經下了床。
沐婉急忙上前:「爸,你這是幹嘛啊?」
沐鎮平看都沒看她一眼,自顧自的套上大衣向外走去。沐婉上前,急忙拉住沐爸的胳膊:「爸,您是不是要出院,今天住一天吧,這已經後半夜了,我們明天再走好不好?」
沐爸冷哼一聲,甩開了沐婉的手,沐媽在旁邊拍了拍沐婉的胳膊,輕聲開口:「回去吧,在這也睡不好。」
沐媽今天的話極少,沐婉知道媽媽在為她和沐則的事情操心。沐婉心裡也難過,同一天裡,兩個至親的人都與她反目。
沐則站在門口,看著沐鎮平走了出來,低聲叫了句:「爸。」
沐鎮平邁著的步子忽然一滯,輕轉身看著沐則:「今天是你站在我面前要求和我解除我們的領養關係,我同意了。」
沐則緊抿著唇,身子緊繃的僵直:「爸,您明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沐鎮平點頭:「你們都可以當我這個老頭子頑固,不講理,自私,隨你們怎麼合計,我沐鎮平一生對得起國家,對得起黨,也對得起我們這個家,更對得起你們兩個!」
沐爸說完,轉身朝著走廊另一邊走去。沐則彷彿被這段話狠狠的定在了原地。他對不起國家,對不起黨,對不起這個家,更對不起,爸爸和媽媽。他自私的選擇這份感情,自私的讓家人陷入囹圄之地。
爸爸這一段話,說的是他自己,也反映了沐則的所作所為。沐婉可以不懂事,但他卻不能。但一就選擇,他不可能後退。
值班醫生過來,開了藥遞給沐婉:「首長這脾氣真不適合出院,勸著點兒別再讓他動怒,這個藥去取來,回去按說明吃上一周。」
沐婉點頭,去取了藥,回來的時候,大家已經上車。沐婉打開車門,卻撞見沐爸冷眼瞥向她。
「滾後車去,別讓我看見你。」沐爸這氣一時半會是消不了,看到沐婉頭都頭痛。
「爸,您別生氣了好不好。」軟磨硬泡這一招,絕對是打小沐婉對付沐爸百試不爽的一招。她知道,即使爸爸動手打她,那也是恨鐵不面鋼,對她還是愛。
「別跟我來這套。」沐鎮平冷哼一聲臉色沒有半點緩和,反倒是因為女兒的話而變得越發嚴肅。
沐婉看了看,轉身走到了駕駛室,打開車門,拽著警衛員的胳膊:「你下來。」警衛員當然不敢,卻也知道這一家子的事兒,他們外人哪敢摻和進來。連推帶拽的沐婉終於把警衛員弄了下去,自己進了駕駛室,擰開了油門,衝著身後的爸爸媽媽調皮的笑笑:「爸,媽,我知道你們生我氣,但我也知道你們還是愛我的。」
沐婉發動了車子,平穩的在積雪的路面上行駛著:「爸,我記得小時候,您最寵我了。還和媽媽給我找了個哥哥,當時很小不懂得,後來漸漸覺得,爸,其實他是可以當您女婿來培養的啊。」
沐爸劍眉一凜,冷哼一聲,強烈的氣壓沉悶的從車廂內壓來,讓人有種窒息的感覺。
一路上沐婉都沒有開口,到了家樓下,沐婉下了車,轉到後車門時,沐則已經打開了沐爸身邊的車門,站在一旁。
「爸,小心路滑。」
沐爸躲開了沐則伸過來的手:「我還沒老到讓人扶的地步。」
「爸,那您也要小心,剛出院,身子弱。」
沐鎮平冷眸對著沐婉:「你是不是巴望著我早點死了,然後你們就自由了?」
沐爸這話絕對不講理了,沐婉急忙開口:「爸,我們是您養大的,我們就那麼不是人?」
身旁的警衛也都非常識相的閃開,免得聽到不該聽到的事情。沐鎮平負手而立,雖然剛從醫院出來,也不減一絲的霸氣:「你們兩個給我聽好了,我今天再把話重申一遍。你們想要在一起,除非我死了。即使我沒被你們氣死,那我也沒這個臉去面對老韓一家,你就留在青島,北京的工作我替你辦了。沐則,不管你是不是我兒子,做為軍人走到這一步不容易,我不希望看到你自毀前程。回北京工作,我言盡於此。」
這是要把沐婉困在家裡,沐婉哪能同意,應聲開口認真又決絕:「我不會留在青島的。」
「這件事情由不得你。」沐爸眼皮都沒撩,轉身要往屋裡走。
沐婉要上前,沐則卻拽住了沐婉。沒有多想,直接越過沐爸,站在了他的面前:「爸,我知道,在大家的眼中,我和沐婉這種從兄妹變成情侶的事情很離譜,很丟人,很傷風敗俗,有傷風化。但是國家也並沒有規定沒有血親的領養子女不可能在一起,既然沒有這項規定,那麼我們為什麼不可以找尋突破點,去找破這一先例。如果我不去試,我一輩子都不會甘心,我不想要讓沐家跟著受牽連,但是請您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去想辦法,如果不這麼做,我怎麼對得起小婉和早早。我是軍人,但我首先是個男人,如果我不能對得起自己的女人和孩子負責任,那麼怎麼去肩負起國家這個更大的責任!」
沐則心急,卻沒注意自己是拽著沐鎮平的胳膊,橫擋在了沐政委的面前。沐爸冷笑:「沐則,你這架式,我今天要是不同意,你還要動手不成?」
沐則一頓,這才看清自己幾乎是強硬的姿態。他急忙收手,微微向後躥了一步,道歉:「爸,對不起,我剛才一時心急。」
沐鎮平冷冷一哼,軍人的威嚴硬冷的喊出一句:「警衛,把沐婉給我拉進去。」
這是沐家大院,懸掛在門庭院落裡的攝像機和幾名警衛都看得清楚。沐鎮平一聲,三四個人齊步跑了出來:「首長。」
「把沐婉帶進去,沒我的命令,不許出來。」沐政委一擺手,斷然下命令,臉色覆著一層寒霜。警衛員各個心有餘悸的上前,沐則也不能和爸爸的警衛動手,只能緊緊的抓著沐婉的手,兩隻冰冷的手緊緊地攥在了一起,任警衛也分不開。
老一派的軍人本就不待見小一輩只顧兒女情長而忽略了事業。恨鐵不成綱的搔著兩個人:「好啊,好啊,我沐鎮平的臉今天算是一起讓你們丟盡了。」沐政委說著,怒氣沖沖的上前,抬腿照著沐則的胸口,軍人的力道一腳下去,沐則的身子本就有些虛弱,重重一晃,「撲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
「哥……」沐婉驚叫,掙扎著要向前衝去。
沐則想要掙扎著起身,卻奈何使不上一絲力氣,半跪在冰凍的地面,額間豆大的汗珠滾了下來:「小婉。」
「哥……」沐婉轉頭,「爸,您怎麼能這樣。」
沐家警衛沒人真敢動手,沐鎮平更是生氣,上前一把提著沐婉的衣領,半拖著人拉到了門口,手臂用力,沐婉幾乎被推出幾米的距離,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自己的痛根本不值一提,沐婉擔心的是沐則,想要爬起上衝到門口。門板卻應聲合實,沐婉望著門板衝了過去,卻被擋住,只能飛奔到窗前,卻見門外的沐則跪在冰冷的雪地中,一手支撐在冰冷的地面,看起來非常不好。
「哥,你起來,哥,你起來,你到車裡去啊。」沐婉怎麼叫喊,沐則也聽不到。孤單的身影,彷彿像一個受了重傷之後被遺棄的孩子,讓人心疼得無法言說……
沐婉衝到了門口,卻被警衛擋了下來。沐鎮平冷眸迸射出寒光,斷然下令:「今天誰要是敢放沐婉出去,明個都給我滾蛋。」
沐婉敵不過警衛,跑了回來站在沐爸身邊:「爸,你不講理,你為什麼只顧著自己的感受,沐則說的對,我們可以解決問題,你就是怕我們的事情給沐家抹黑,給你丟人,我們的感情不重要嗎?」
「混帳,你越來越不像話了,慣得你不知天高地厚了。」沐鎮平一氣之下,隨手抓起茶几上放著的報夾,抬手照著沐婉抽了過去。
「打吧,打吧,如果打不死我,就讓我出去,您的態度決定,我的態度也一樣決定。」沐婉也是豁出去了,也沒了軟聲細語的輕哄著,心疼和擔憂沐則的狀況,頂撞回去。
沐婉的倔強脾氣與年輕時的沐鎮平如出一轍,沐婉這幾句話,更是把沐鎮平的火氣勾到了頂端。
抬手照著沐婉打去,沐婉只著單薄的毛衫,夾著報紙的鐵夾狠狠的抽在了身上,沐婉再能忍也忍不住的驚叫出來。
沐媽看不下去,上前阻擋卻敵不過沐爸的力氣,沐媽眼淚在眼圈裡含著,看著家中大大小小。「夠了,還要鬧到什麼時候啊。」
吵鬧聲終於吵醒了樓上的小早早,聽到了媽媽的聲音,從床上爬了下來,打了門出來正看到爺爺在打媽媽。
「媽媽,媽媽,壞人,不要打媽媽……」小早早只知道媽媽被欺負,小步子快速的從樓上跑了下來。走近了早早看到了媽媽哭得傷心,孩子的心情總是很容易的被媽媽引領,看著沐婉流淚,他特別心疼也是小嘴一癟,眼淚也在眼眶裡打著圈。「媽媽,爺爺為什麼打你,媽媽,不要怕,不哭,早早保護你。」小人非常果斷的張開雙臂擋在了沐婉的面前,稚氣的童聲衝著沐鎮平吼道,「為什麼要打媽媽,不要打媽媽。」
小傢伙已經是哭腔在吼著。沐婉急忙抱住早早:「早早沒事,不哭。」
小早早抱住了沐婉:「媽媽,我們走吧,爺爺打媽媽,我們不要和他一起了。」
沐婉不想給孩子留下這樣的陰影:「沒有,媽媽做錯了事,爺爺在教訓媽媽。就像早早做錯事,媽媽教訓早早一樣。」
小早早掛著淚的小臉似懂非懂的點頭:「可是媽媽不會這麼打早早的。」
沐婉眼淚唰的掉了下來,抬眼看著臉色鐵青的沐鎮平,也顧不得疼,從地上爬起來跑到了窗口,卻驚見沐則已經倒在了地上。
沐婉不知道沐則怎麼了,怎麼突然倒在了雪地裡,沐婉拍打著窗戶叫喊著:「哥,哥,你怎麼了?沐則……」
沐婉的心口絞著疼,他從沒見過如此脆弱的沐則,看到他居然暈倒在冰冷的雪地裡,更是心急如焚。沐婉佈滿淚痕的臉上,顯得不知所措,只能回頭祈求著:「爸,求你讓我出去看看,沐則暈倒了。」
小早早一聽叔叔在外面,急忙跟在媽媽的身後跑了過去,看到沐則叔叔倒在雪地上,「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叔叔,叔叔你怎麼了,媽媽,我要出去看叔叔……」小早早一邊哭喊著,一邊拍打著落地窗戶,「叔叔,叔叔不要死啊……」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出去考察,這次事情會很多,估計要斷更幾天,估計三四天左右。
待會去多碼一些,能碼多少下章更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