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為軍人,沒人會拿自己的軍籍黨籍開玩笑,做為軍人,丟了軍籍黨籍同等於丟了性命。沐則熱愛他的軍旅生涯,也熱愛軍人這個職業。
雖然這樣做,並不意味著他依然有機會可以把自己的全部付出給了他愛的女人和孩子,但是他不這麼做,他連一丁點的機會也沒有。
但這一切,都是矛盾的。卻在那天晚上,讓沐則徹底的下了決心,是沐婉的淚和痛苦讓他想明白,他保護不了自己心愛的人,便不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那他還談何擁有軍人這一榮耀的稱號。
在飯店分別時,沐婉載著沐媽和早早回了自己的家,她走的時候沒有多看他一眼,身後的黎菲無奈的調笑著:「木頭,女人不是這麼哄的。」
沐則心裡煩亂的很,轉頭看了眼看好戲似的黎菲:「我怎麼沒發現你這麼喜歡說風涼話。」
黎菲笑笑:「那是因為你不瞭解我。」
「算了,這個瞭解確實沒必要。」
黎菲輕笑:「確實沒必要。」
第二天,沐則照常去了單位,沐婉依舊沒來,沐婉本來工作也是個閒職,她來與不來不耽擱任何工作進展。
沐則沒想到的是,下午黎菲來到了單位找他。
讓人去把黎菲接了上來,沐則正坐在辦公室裡查資料。黎菲進來,沐則指了指沙發:「坐,有什麼事兒麼?」
黎菲坐了下來,打量了下沐則的辦公室,隨口回道:「晚上陪我去吃個飯。」
沐則一頓,抬眸打量下黎菲:「還要有人坐陪?」
黎菲點頭:「嗯,我需要你陪。」
「這話有歧義。」沐則低頭,繼續翻著手中厚厚的資料。
「嗯,準確來說,我需要你。」
黎菲有著什麼樣的故事,沐則一直沒詢問過,不過沐則能感覺出,四年前的黎菲,骨子裡的冷靜,溫柔又沉靜,但卻透著一股對世態淡漠的氣息。再加上,黎菲來北京,雖說是因為沐媽的原因,但沐則總覺得,黎菲此行,必有目的。他們都不是多話的人,卻都是明眼人,細細品味,沐則便明白了些。
「不怕無聊說坐著等會吧。」
黎菲輕笑,起身,隨手從書架上抽出本書,隨意翻看著。
屋子裡一片安靜氣氛,兩人互不打擾,不知過了多久,門輕敲了下,然後便推門而入,沐則抬眼,簡容走了進來。
沐則起身,簡容剛要開口,目光不自覺的轉向了沙發上的女人,在拉薩幾年,黎菲自然認識簡容,看到是他,立落起身,雖然沒著軍裝,也依然標準的打了個軍禮:「簡副政委,好久不見。」
簡容看了她一眼,輕笑著點了點頭:「好久不見。」
閒話少敘,簡容聊了兩句便從沐則那邊拿了些文件走了。沐則看了眼黎菲,黎菲聳了聳肩:「幾年沒見,簡副政委越來越有魅力了。」
沐則笑笑,黎菲又說道:「成熟,穩重,目光溫柔卻充滿了睿智,他的目光有一股穿透力,好像能讀懂人心。這樣的男人最有魅力。」
沐則輕扯了下唇角:「他是程筱匿的,別人想都不要想。」
「我只是很簡單的評價一下對他的感覺,僅此而已。」黎菲坐了下來,捧起書,繼續瀏覽。
沐則沒有開口,過了會兒黎菲開口:「雖然有人會愛你很多年,許多年後還會愛你,但是感情是相互的,沒人能夠一個人堅持許多年,那種感情,會讓人疲憊,憔悴,最後傷痕纍纍,在n年之後,這段感情會讓人覺得是一種負擔,而並不是感情中應有的甜美。」
沐則手上的筆停頓了下,沒有說話。沉靜了幾秒,黎菲開口:「如果你過不了那道坎,我可以勉為其難的嫁給你。」
沐則目光一滯,硬冷開口:「開什麼玩笑。」
「沒有開玩笑,我媽逼我找男朋友,你媽媽也讓你找老婆,這不正合適麼。」
沐則眉頭輕皺,末了,輕聲開口:「黎菲,也許,你說的是對的。」
黎菲抬眼,笑了笑:「考慮好了?」
「沒什麼可考慮的。」
黎菲一怔,而沐則只是無奈的輕笑了下:「我覺得,自己過一輩子,也不錯。」
黎菲笑笑,低頭繼續看書。
下午程筱匿給沐婉打電話時,沐婉的嗓子有些啞,多問了兩句,沐婉也是氣不過說著,被沐則氣的。
小匿也沒什麼事兒,小七和小熙有人帶著,就開車去了沐婉家。
程筱匿拿了些禮品,送給沐媽媽,雖然和沐媽是第一次見面,但是沐媽也是早就知道小匿這人,也常聽沐婉提起。
小早早已經到了家,小匿想讓大家一起出去吃,小匿也是想和沐婉好好聊聊,不知道他們最近的發展如何。可是當著沐媽的面也不方便,沐媽也看出來,就讓他們出去吃飯,自己在家做了飯菜和小早早一起吃。
程筱匿和沐婉從家出來已經五點多了,小匿開著車,沐婉坐在副駕駛,無精打彩的聳搭著腦袋。
「阿姨在這兒,你和沐則這幾天肯定不好過。」小匿歎了口氣,這事是必然的。
「是啊,不過沐則身邊現在有個女人,我看兩人打得不亦樂呼的。」沐婉的話,酸溜溜的。
小匿一笑:「吃醋了?誰啊,沐則這些年也沒處個女朋友,很明顯是心裡有你,你不是也知道。」
「你猜是誰?」沐婉側了個身子,看著程筱匿。
小匿輕笑:「怎麼,我認識?」
沐婉點頭。
程筱匿想了想:「不會是唐箏吧,難道是唐蕭圈攏的?」
怎麼扯到了唐箏身上,沐婉搖了搖頭:「你再猜。」
程筱匿扯了扯嘴角:「這我哪兒猜去,他認識那麼多人,不會是你們單位小姑娘。」
沐婉歎了口氣:「轉轉你聰明的腦袋。」
程筱匿一手打著方向盤,並了車道,十指無聊的敲打著方向盤,末了,開口:「不會是……那個,拉薩的那位吧?」
沐婉拍了拍程筱匿的肩膀:「不可思議吧。」
程筱匿也很吃驚的點頭:「相當不可思議,他倆不是早斷了嗎,她怎麼來北京了。」
「這事兒拜我那可親可敬的媽所賜,其實我能理解沐則,但是有些事情卻沒辦法理解,從心裡往外的覺得……」沐婉咂了下唇角,輕歎了口氣,「挺難受的,算了,不說他們了,晚上陪我喝點。」
小匿點了點頭:「行,先吃點飯,然後再去蘇南那。」
程筱匿下午給簡容打電話的時候,簡容提到了黎菲,小匿知道黎菲在這兒,所以特意來找沐婉,知道她心裡肯定不好過,不過也不想太挑明,所以也順著她的話去講。
小匿和沐婉認識這麼多年,從沐婉堅持執著,到傷痕纍纍,幾年過去了,沐婉的心性從原來的小妖精儼然已經磨去了稜角,剩下了圓潤卻軟弱的軀殼。
她的愛情起步比沐婉時間短,但她收穫了愛情,沐婉卻依舊堅持著漫長艱難的旅程。
兩人也是隨意找了家飯店,解決了晚飯,吃過晚飯已經九點,沐婉給家裡打了電話,說和小匿多呆會讓媽媽先睡,她要晚些才能回去。
掛了電話,沐媽起身進了小早早的房間,看著孩子熟睡,才轉身走了出來,想了想,給黎菲打了電話,
黎菲正和好多年不見的朋友一起吃飯,看到電話,看了眼沐則,沐則也看到了來電。黎菲轉身出去接了電話,沐媽關心的問她有沒有吃飯,沐則有沒有和她在一起,黎菲說了和沐則和朋友一起吃飯,聊了幾句掛了電話。
沐媽的私心,她自己也覺得對不住孩子們,但是她必須這麼做。只希望,沐婉能夠明白,不要再錯下去。
沐則沒有去問,黎菲湊到他耳邊,輕聲開口:「徐阿姨問你是不是和我在一起。」
沐則點了點頭。
「你不明白為什麼嗎?」
沐則點頭,黎菲輕笑:「你還是沒明白。」
沐則轉頭看了她一眼,黎菲依舊掛著笑容,在外人眼中,兩人儼然是熱戀中的小情侶。
「沐婉應該不在家。」
沐則一頓,明白過來。
沐則想了想,起身走了出去,拿出手機給沐婉撥了電話,但幾次,沐婉都沒有接,沐則又站了會兒,看著一舊沒有回音的手機,輕歎了口氣轉身回了包間。
難得黎菲來北京,大家就商量也去玩玩,沐則看了看手機,一直沒有沐婉的電話,便沒有拒絕,他今天確實是陪黎菲來的,這些人過是黎菲的發小,看起來也不錯。不過沐則沒太明白,好像,戲總在後頭。
幾輛車,先後到了選定的酒吧,沐則和黎菲一起走了進去。
不知為何,黎菲的手突然挎上了沐則的胳膊,笑著向前走去。沐則沒有去問,卻也見到前面的人,正望向他們。
黎菲小鳥依人的半倚在了沐則的身上,沐則輕哼了一聲,黎菲卻依舊保持著笑意。
黎菲上前,微笑著張開手臂抱住了面前的女人,輕笑著:「姐,有沒有想我啊。」
黎冰擁著她的肩膀:「你說想不想,快兩年沒見了。」
黎菲抬頭,看了一眼旁邊的男人,微笑著點頭,輕聲開口:「姐夫。」
男人有一些僵的面容上,露出一抹笑意,點了點頭:「什麼時候來的北京。」
「有幾天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黎菲轉身,挎上了沐則的胳膊,衝著面前的人介紹。「這是沐則。」
黎冰把目光轉到了沐則的身上,看著黎菲這樣的介紹,也明白了些:「你好,我叫黎冰。」
沐則點頭,然後身後的男人伸出手,沐則也伸出手,握了下:「姜承楷。」
黎菲依舊像個小女人一樣,指了指面前的兩個人:「我親姐,這是我親姐夫。」
沐則點頭,這時後續的朋友也過來了。
大家在沙發上坐了下來,黎菲挨著黎冰,身邊是沐則,沐則的目光無意間瞥見了姜承楷的目光,這個目光,卻是落在他身旁邊的黎菲身上。沐則看了一眼黎菲,心中苦笑道,同道中人。
黎菲喝了幾杯,和朋友們玩的也開心,沐則一直靜坐著,偶爾會掏出手機看一眼,卻沒有一個沐婉的消息。
黎菲和她的好友余凡凡,關係不錯,一直兩人不停的竊竊私語著,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黎菲就拍著余凡凡的肩膀:「今晚我要爬上你的床,讓齊風睡沙發。」
余凡凡點頭同意,不過卻笑著大聲說道:「沐則,黎菲晚上說要跟我去,你孤枕難眠了,同不同意啊。」
沐則看著笑靨如花的女人,但她的目光中,卻是那麼的清明,他輕扯著唇角,點了點頭:「我沒問題。」
大家也跟著笑,黎菲卻揪著鼻子輕哼一聲:「你還真捨得。」
同道中人的苦,他自然理解,歎了口氣,有模有樣的說道:「不捨也得捨。」
黎菲躥了位置,勾住沐則的肩膀:「人的一生都不斷的在取捨,不過,我捨不得你。」黎菲傾身,在沐則都驚訝中,吻了他一下。
黎冰是目光帶著微微的笑意,輕瞥向自己身旁的男人,見他也是掛著微風般的笑意,便也是淡然的笑著。
程筱匿用力的拽著幾近暴走中的沐婉,卻敵不過沐婉的蠻力。
「沐則打電話你不接,看到他來了,你也一直坐在角落裡不上前,你要麼上去把沐則搶回來,要麼你就徹底放開,拖拖拉拉這麼些年,有意思麼!」
「我憑什麼搶他啊,我是他妹妹,他和黎菲談對象,我算老幾啊,我憑什麼管他……」沐婉衝著大街上怒吼著,卻止不住心裡翻江倒海的酸意,和刺痛的目光。
她緊緊的閉上眼睛,抬手後遮住眼底刺進的光,但腦海裡卻是沐則脖子上的吻痕,還有黎菲剛才的那一吻。
沐婉就在大街上一直走,程筱匿拉也拉不住,卻也只能陪著她走。
「沐婉,咱們是爽快的人,不痛快就說,不爽就罵,別在心裡憋著。」十二月下旬的北京,可謂天寒地凍,小匿本來穿的也不多,現在凍的直打哆嗦。
沐婉不說話,穿著高根鞋的雙腳大步的向前走著。
「你跟我家成不,沐婉,你感冒還沒好,別在外面凍著了。」
沐婉一點也感覺不到冷,週身上下血液都在飛騰著,心臟裡的血液被強壓著擠進了週身,不冷,一點也感覺不到。
「沐婉。」小匿用力的拽了她一下。
沐婉定了定步子,轉身冷冷的開口:「沐則和黎菲上床了。」她說完這句話,便甩開了程筱匿的胳膊,向前奔跑著。
上床了?沐則和黎菲是這次上床了,還是以前上床了,程筱匿一時沒反映過來,轉身卻發現沐婉已經跑了很遠。
上床了,媽的,沐則和別的女人上床,哇靠,程筱匿緩過神來,咒罵了句。裹了裹輕薄的外衣,大步的追了上去。但她這正常人的情緒,哪能敵得過沐婉幾近暴走的情緒,看著沐婉決絕的身影,那是無法掩飾的痛楚和絕望。
程筱匿拿出電話,給沐則撥了過去。
沐則跑出來時,急忙開著車追了上來,看到小匿的時候,停了下來。
「沐婉呢。」
程筱匿正追的上氣不接下氣:「她,她跑的太快,我,追不動了。沐則,你丫的,要麼就想盡辦法和沐婉在一起,要麼,就別再來給她希望,沐婉這些年,為了你也吃了不少的苦,你如果能和黎菲在一起,就徹底的斷了沐婉的念想,你和黎菲玩親熱,你丫的,玩給誰看呢……」
程筱匿話沒說完,沐則等不著了,急切的開口詢問:「沐婉往哪邊走了。」
程筱匿指了指右邊叉路的方向。
「你打個車回去,我去追她。」沐則說完,一個急轉彎追了上去。
沐則開著車,一路搜尋著沐婉的身影,看來,沐婉和小匿剛才就在蘇南的酒吧,也許,離他們很近,小匿這話明顯是提示著他。
沐則目光急切的望著路邊,卻一直搜尋未果,沐則感覺沐婉不會走的這麼快,便在轉彎處調了個頭,又重新走了一回。
沐則的車速放慢,卻在路邊黑暗的樹蔭下,發現了好似沐婉的身影。
昏暗的路燈下遮蔽在樹根下面,雙手緊緊的抱著膝蓋,長長的髮絲散亂在鋪在了肩頭。
沐則心口一痛,悄聲上前蹲下.身子,輕聲的開口:「小婉。」
沐婉聽到了聲音,猛然抬頭,圓睜的大眼睛裡,寫滿了驚慌和絕望。昏暗的燈光下,沐婉的臉色慘白一片,她緊緊的咬著下唇,身子不住的顫抖著。
沐則的目光一黯,沐婉微微一動,縮了縮腳。
沐婉的高根鞋早被她瘋狂奔跑時扭到腳然後踢掉了,嚴冬裡赤著的雙腳,早已凍得僵硬。
沐則半跪在她身旁邊:「小婉,跟我回家。」
沐婉用力的咬著唇,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他看,她的目光彷彿穿透了時光,看到了黎菲吻他的一瞬間,彷彿穿透了衣衫,看到沐則脖子上的那一抹吻痕。她的唇色慘白,緊咬的力道讓她的唇瓣出現了一抹血紅。沐則長臂一伸,用力的把人摟在了懷裡。
「小婉,我錯了,我錯了,跟我回家。」
沐婉卻猛的推開了他,起身往回跑去。
沐則被她推得一手支在了地上,急忙起身,快步追了上去,從身後緊緊的把人摟在了懷裡。
「乖,小婉乖,跟我回家,跟我回家,回我們的家,好不好。」
沐婉用力的掙扎,她有潔癖,一直有潔癖的,不要碰她,不要碰她……
她喊不出來,只能掙扎,卻也敵不過他的力氣,掙扎不過。
沐則緊緊的摟著她,任她踢打他,任她的掙扎,他只是想緊緊的抱著她,不想鬆手。
等沐婉的掙扎小了些,沐則攔腰把人抱了起來,打開車門把沐婉放了進去,自己也坐了上來。帶著溫度的掌心,把沐婉的雙腳放在了腿上,輕輕的抹了抹沐婉腳底上的石子,快速的把襯衫從褲子裡拽了出來,解開了襯衫的衣扣,然後把她的雙腳貼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沐則捂著她的腳,一手撫上她的臉頰,微笑著望著她。
他執起她的手,用力的按在了自己的胸口,卻輕聲的開口:「這裡,一直都是你,滿滿的都是你……」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晚的事情讓沐則堅定了自己的做法,不過,我覺得沐則脖子上那個吻痕,有必要給他重新蓋一個了,咳咳,那個確定是吻痕,不過很可愛的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