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早早是個讓人喜歡又心疼的孩子,對於早早的喜歡,說不出是打哪兒生出的情感,但是就是莫名的喜歡和疼愛,這一點,一慣冷清的沐則自個兒都十分不解。
炎熱的八月,太陽烤得人心泛悶,即使車內開著空調,也能感受到外面紛紛行走的人們,汗流浹背。
交通崗處,車子停了下來,沐則轉頭,正瞧著早早扒著窗外,嘟著小嘴巴不吭聲。
「早早,怎麼不說話,有心事了?」
「媽媽說要找個阿姨照顧我,可是我不喜歡。」早早小小年紀,卻總是會浮現出與年齡不附的低落情緒。
「媽媽沒時間照顧你了?」
早早躥了躥位置,小手扒著沐則身後的車座:「媽媽說,她要工作掙錢養活早早。」大眼睛眨了眨,長睫毛忽閃著,「叔叔,你掙錢是要養誰呢?」
沐則輕笑,他好像從來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居然被一個孩子問到了,剛要開口,小早早晶亮的眸子,稚氣的說道:「叔叔,你是要養活你的妹妹嗎?我也有妹妹啊,是小七啊,她很可愛的,只不過,她就是太愛哭了……」
沐則拍了拍他的小腦袋:「坐回去,要開車了。」
小早早會回了座位上,然後歪著腦袋看著沐則:「叔叔,你的妹妹漂亮嗎?」
沐則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一頓,一個影像出現在了腦海中,乾淨的白色連衣裙,清爽的馬尾,總是笑得沒心沒肺……
思緒回轉,過了好了一會兒,他才輕聲開口:「漂亮。」
「叔叔,你回答的好慢啊,這個問題也要經過思考才能回答嗎,又不是回答老師的問題。」小早早揪著小鼻子,呵呵的傻笑著。
沐則輕扯著唇角,也是無奈一笑。
途中沐則帶著小早早去吃了冰淇淋,然後才把孩子送了回去。
沐則抱著小早早下車,程筱匿正陪著小七在涼亭裡玩,早早從沐則懷裡跳了下來,奔向了程筱匿,小匿彎下腰,早早親了親她的臉頰:「小匿阿姨,早早好想你啊。」
小匿笑笑,揉了揉早早的臉蛋兒:「你昨天打電話可是說,早早想叔叔了。」
小早早嘿嘿一樂,還帶著那麼一點點的靦腆:「我都想啦。」
小早早回身,勾著沐則的手指頭:「叔叔,你明天真的會去接早早嗎?」
沐則點了點頭:「叔叔什麼時候騙過你。」
這個問題小早早已經問了不下五遍,因為他不放心啊,如果叔叔能接他,他就開心死了。
小早早高興的跑進屋去找小熙玩,沐則和程筱匿相視一笑。
兩人一時誰也沒開口,卻好像有許多話要說,末了,沐則上前,開口:「早早說,他媽媽要給他找個阿姨照顧他,但是他不喜歡。」
小匿歎了口氣:「沒辦法,他媽媽不可能二十四小時全天候的圍著他轉。」
程筱匿的語氣有點硬冷的衝勁兒,沐則有些不解。程筱匿只有那一年,小婉離開時,她連續一段時間這樣冷言冷語。不過後來,關係也緩合了下來,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可能是自己多嘴吧。
「我答應早早,明天去接他放學。」沐則
程筱匿咬了咬唇角,聳了聳肩:「隨你吧!」
沐則走後,程筱匿進了屋。小沐辰正在和小熙玩,小匿衝著小沐辰招了招手:「早早,到小匿阿姨這兒來。」
小沐辰從地上爬了起來,蹬蹬蹬蹬甩著小腿跑了過來:「小匿阿姨,什麼事啊?」
程筱匿抱著小早早,坐了下來:「你告訴阿姨,你為什麼喜歡這個叔叔呢?」
小早早被問到了,這個問題,他哪知道,喜歡就是喜歡唄。他眨巴著大眼睛,稚氣的說道:「叔叔對早早好啊。」
「那其它叔叔對你不好嗎?」
小早早好像有點被難到了,撅著小嘴,卻認真的思考了半天:「他比其它叔叔對早早更好。」
程筱匿咂了咂舌:尼瑪,絕對是血緣惹的禍!
沐婉的單位離程筱匿家不遠,開車不到半個小時就到了。沐婉到的時候,大家正在吃飯。
程筱匿讓人拿了碗筷,沐婉也沒客氣,直接坐了下來一起吃。
程筱匿先吃的,所以吃完飯放下碗筷說道:「早早說你要給他找個阿姨。」
「嗯,指著我一個人,累死。」沐婉也餓了,倒了水泡了米飯,沒什麼形象的吃著。
「不就是晚上接不方便嗎,我這人手也夠,晚上幫你接一下孩子也沒問題的。」
沐婉知道小匿是好心,在西藏的時候,兩人關係就跟姐妹似的也不外道,但是真要是長久的麻煩下去,她也不好意思。
「沒事兒,早早是因為我從小帶慣了,現在稍稍有點彆扭,適應幾天就好了。」沐婉說的時候,抬頭,正撞見小早早眼巴巴的望著她。
她也沒辦法,只能狠下心來:「快吃飯,吃完還得回家呢。」
早早眨了眨灰暗的眸了,然後癟著小嘴垂下頭,小手握著勺子挖著飯,往嘴裡送。
沐婉開著車,小早早一路上都沒說話。
到了家,沐婉拉著早早上了樓,換下衣服放好了水,準備給早早洗澡。
小早早打小皮膚就白嫩嫩的,脫下衣服光溜溜的扒在浴缸邊上,映著燈光,有些嬰兒肥的小臉上,大眼睛有些期盼和一種叫做欲言又止的情緒。
沐婉知道早早不喜歡有其它人照顧,但是她現在也沒轍,這一點,她得狠下心讓他習慣。
小早早看著媽媽根本不打算不理他的架式,只能怏怏的癟著小嘴,扶住浴缸的邊沿坐了回去。
平時洗完澡,沐辰就會自個兒跑回臥室或是跳上媽媽的床,然後美美的睡覺。可是今天一點這個意圖都沒有,安靜的坐在媽媽身邊,不說不鬧,非常的老實。
沐辰拿著水果,遞到了沐婉手邊:「媽媽,你吃個桃子吧。」
沐婉接了過來,咬了一口又放了下來。
沐辰瞅巴著眼睛,蹬蹬的跑進了廚房搬過凳子放在冰箱門前。三層的雙開門冰箱對於小早早來說,面積和體積都是相當的大,他每次拿東西都要踩著凳子才能搆得著東西。
用力的搬開冰箱門,從裡邊拿出切好的西瓜,拿出了兩塊兒,然後彎下腰,撅著小屁股從凳子下小心翼翼的爬了下來,跑到了沙發前,遞到沐婉手邊:「媽媽,吃西瓜。」
沐婉接了過來:「謝謝。」
小早早努了努嘴,奶聲奶氣的回了句:「不用謝。」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最後沐婉關了電視,轉身看著早有睏意卻不肯睡覺的沐辰:「你是不是有話想說。」
沐辰點點頭,兩隻小手放在腿上,身板挺得筆直:「媽媽,早早跟您商量個事情好不好。」
「媽媽知道你不喜歡其它人接送,但是我們也不應該總去麻煩其它人照顧。一次兩次可以,時間久了,小匿阿姨家的叔叔要忙的,哪有時間管你啊。」沐婉當然知道他想說什麼,不過這事兒,她不打算順著他來。
「可是,叔叔很喜歡早早的,他說會接早早放學的。」早早小嘴一癟,看起來心情很糟糕。
沐婉雖然心疼,但是也只硬著心狠下來,厲聲說道:「早早,不許耍小性子,你要這樣的話,以後叔叔也不會喜歡你的。
「叔叔說喜歡早早的,他說他明天會去接早早的,媽媽你騙人,叔叔不會不喜歡我的。」小早早說著,眼淚吧嗒的就掉了下來。
「咱們要自己生活,不能給別人添麻煩的。」沐婉不可能不心疼,早早雖然有個爹地,但幾乎和沒有沒什麼區別。所以沐婉也一直覺得虧欠他,但是,這是個實質性質的問題,她沒辦法解決。
「叔叔說過喜歡早早的,他說會接早早放學了……」小孩子要麼不哭,要麼哭起來淚水就像決堤的壩。
「小匿阿姨家的叔叔喜歡早早是好事兒,明個媽媽去感謝叔叔對早早的照顧,但是早早啊,咱們要是總麻煩人家,那叔叔就會覺得很麻煩,然後就會覺得頭痛,然後就會不喜歡早早了。」沐婉安慰著小早早,不過,對這個叔叔也有些好奇了。
「不會的,媽媽,叔叔會喜歡早早的,他還帶早早去吃冰雪皇后,他還答應帶早早去遊樂場玩,媽媽,你不要騙我,叔叔不會討厭早早的。」小早早眼淚「吧嗒」「吧嗒」的掉著,沐婉拿著紙巾擦了擦,卻也止不住。
沐婉一直不知道,簡家什麼時候出了這麼好的一位警衛員。看來,真得好好感謝一下人家,不過,這早早,怎麼這麼輕易就被一個人俘虜了。難道,早早現在真的是缺少父愛?
「因為叔叔對早早好,所以早早才喜歡他的,對嗎?」
小早早點頭:「叔叔還給早早買小拖鞋,怕早早肚子痛痛。」
「買拖鞋,你跟著人家回家?」
小早早看到媽媽特別的凶,嚇得眼淚立馬憋了回去,抽啼了兩下,誠實的點點頭。
「沐辰,我不是跟你說過,不許去陌生人家裡嗎?」
被沐婉這麼一吼,小早早一癟嘴,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媽媽,我認識叔叔,不是陌生人,叔叔是好人,他對早早也好,嗚嗚,媽媽,我,叔叔是好人……」
沐婉眉頭緊皺著,以前小沐辰不是這樣的人,怎麼會隨便跟別人回家呢。而且,還這麼喜歡?
「告訴媽媽是哪個叔叔?」沐婉雖然對簡家的警衛員不是逐一瞭解,但是也認識幾個。
叔叔被媽媽誤解,小早早很傷心,眼淚掉個不止,小手擦了又擦,小聲嘟囔著:「媽媽一定認識叔叔的,叔叔又高又帥,還教早早拼圖,媽媽……」
小早早一邊掉眼淚,一邊用力的想,想了好半天,突然想到了媽媽和叔叔是認識的,他抽了抽鼻子,哽咽著說道:「媽媽,奶奶家抽屜裡,有叔叔的相片,我拿給你看過……」
沐婉的心,猛然一頓:沐則……
作者有話要說:我知道小早早有點可憐,沒爸的孩子像根草,嗷嗚……
最後小早早想到了相片的事兒,是因為沐則被誤解,早早的想要辯解叔叔是好人,狠狠的刺激了一下,才想到的。好像之前寫過對叔叔有點眼熟,但沒太在意這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