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青鋒瞥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卻聽徐王妃點頭淡淡道:「這也罷了,是她還你的情,若是你因為我喜歡吃,便欠她的人情,我可不幹。花多少錢都使得,唯獨不能欠她的情。」
謝青鋒聽出母親這話中暗示的意思,分明是不希望他和羅莞走的太近,因想了想,便對謝玉芳等道:「妹妹們先出去,我有話和母親說。」
「表哥要說什麼話?還怕我們聽去不成?」卻見譚芳蕊微微一笑,她雖然表面上淡然,然而心裡卻緊張死了,既然謝青鋒不肯讓她們留在這裡,很顯然,他是要和徐王妃說羅莞的事,難道這表哥竟然下定了決心要娶那女人進門嗎?
譚芳蕊是滿心的想要阻止,然而卻聽謝青鋒冷笑一聲道:「沒錯,我和母親說的話,不是你們能聽得的。」
這一來譚芳蕊也無奈了,咬著嘴唇看了謝青鋒一眼,忽聽徐王妃道:「行,你們出去吧,我和鋒兒說話。」
譚芳蕊歎了口氣,知道徐王妃這是在讓她放心,只是她又怎麼能放的下心來?看謝青鋒的意思,明顯是鐵了心。自己不過是個外甥女兒,表哥卻是姨媽的親兒子,尤其表哥這個人不是那輕浮的,一句話能頂千斤重,她著實對徐王妃頂住謝青鋒的決心不太樂觀。
只是心中亂如麻,卻也無可奈何,只好和謝玉芳謝玉婉等一起出來,猶自不住回頭張望著,忽聽謝玉芳道:「哎呀姐姐你放心,母親不會讓哥哥胡來的。倒是姐姐,你不是有話要對哥哥說嗎?也罷,咱們就去院外等著他,哼!羅家果園那片地都成譚家的了。不信哥哥不著急。」
譚芳蕊點點頭,無奈離去。這裡謝青鋒見她們的身影消失在院門外,方回過頭。見徐王妃揮揮手,把丫頭們都遣了出去。他這才走到一旁坐下,淡然道:「母親,您好像一直對莞兒都有意見,兒子不明白這是為什麼,論理,她的性子其實有些像您,一樣的堅韌不拔。剛強無畏,口齒又伶俐,您不是時常歎氣說如今這些女孩兒,要麼軟弱要麼奸猾。並沒有什麼風骨嗎?因何莞兒如此有風骨,你卻不喜歡她呢?」
徐王妃面色一沉,冷笑道:「怎麼?這就改了稱呼?都不叫羅姑娘,叫莞兒了?混賬東西,你還有臉問我為什麼不喜歡她?若不是因為你。那丫頭倒是對了我的脾性,只是一想到你對她的心思,你叫我怎麼喜歡的起來?」
謝青鋒見母親發怒,卻是一點兒也沒慌張,微微一笑道:「原來是因為我的關係。母親這樣想,其實對莞兒實在不公平。您剛剛說,我怎麼把對她的稱呼換了?所以,其實你還不知道吧?對於她,是我一直有意,是我喜歡她;而她對我,則一直都是敬而遠之的。娘,她聰明的很,不願意來這大宅門中勾心鬥角受束縛。所以一直不肯對我有半點逾越的表現。我之所以改了稱呼,就是因為我知道,若我不改這個稱呼,只怕一輩子都沒辦法和她再親近一點。叫她一輩子羅姑娘?這種事我想一想就覺得無法接受,娘明白我的意思嗎?」
「你……」
徐王妃也沒想到兒子今天竟會這樣開門見山,因只氣得身子都顫抖了,好半晌,才咬牙切齒道:「好啊,你出息了,如今翅膀硬了,敢和我這樣說話,怎的?看來你還非要納她做妾是不是?你……你休想……」
「娘錯了,納她做妾?」謝青鋒諷刺的一笑:「您怎會這樣想?我將莞兒看的如同珍寶一般,在她身邊,我是那樣輕鬆愜意,快樂開心。就是把世上所有的女人財寶戰馬……所有的一切堆在我面前,我眼裡也不過只有我的親人和她而已,這樣的女子,我怎會納她做妾?那和糟蹋她又有什麼兩樣?娘,兒子今天正式向您懇求,請您允許我娶她為妻,一生一世,白首不離。」
徐王妃活了大半輩子,什麼事沒經歷過?可此時聽見兒子的話,還是不由驚了個目瞪口呆,手指著謝青鋒,好半晌沒說出話來,好不容易擠出來一句,卻是弱的連她自己都覺得丟人,因為她竟然還在問:「你……你說什麼?再給我說一遍。」
「兒子要娶羅莞為妻,一生一世一雙人,白首不離,求母親成全。」謝青鋒剛才請求的時候,就已經離了椅子跪在地上,此時再次說出這句話,便一個頭磕下去,卻是不肯再抬頭。
「你……你休想。」
徐王妃豁然起身,四下裡扭頭看了看,然後抓起一個茶杯就丟到謝青鋒頭上。茶杯砸上謝青鋒的腦袋,之後滾落地上摔成碎片,跪在地上的男人卻是一動也不動。
「我告訴你,你休想,你給我死了這條心,我是絕不會允許那個女人進路王府的大門的,你休想……」徐王妃氣得已經只會說這幾句話了,翻來覆去的說著,彷彿這樣就能讓兒子知道她的決心有多麼不可動搖似得。
謝青鋒不做聲,徐王妃來回踱了幾個圈子,終於站定身子,衝他怒吼道:「我的話你聽見沒有?我告訴你,除非我死了,不然那個女人別想進王府的門,你想娶她?就等辦完我的喪事再說吧。」
此話一出,連謝青鋒的臉色也難看了幾分。他終於抬起頭,目光沉沉看向徐王妃,沉聲道:「母親不同意就算了,大不了兒子出家做和尚,到時也可在佛祖面前,祈求母親長命百歲。兒子並非忤逆之人,大部分事情,兒子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一定會聽從母親吩咐。唯有這件事,恕兒子不能按照母親心意行事。既要盡孝,又不能捨棄愛情,看來兒子也只能委屈自己了。」
「你……你還敢說你不是忤逆之人?你……你這分明就是要氣死我。」徐王妃坐在椅子上呼哧呼哧喘氣,然後咬牙道:「我告訴你,死了心吧,我寧可你做和尚,也絕不會允許你娶一個鄉野村姑來敗壞路王府的名聲。」
「好,母親的心意兒子明白了,那兒子告辭。」
謝青鋒從地上站起來,不等徐王妃再說話,便對門外喊道:「春杏,來把茶杯收拾下,莫要扎到王妃。」說完又對徐王妃深施一禮,就轉身昂首走了出去。
「你……你這逆子……」徐王妃氣得又摔了一個茶杯,然後對地上默不作聲收拾著的春杏道:「去……去把王爺找來,看看他生的好兒子。」
春杏沒敢說話,心中卻忍不住暗自吐槽:王妃啊,世子爺是你生出來的啊,王爺才不會生孩子呢。
心裡想著,這邊就要出去,卻見徐王妃又一擺手,沉聲道:「不用,先不用找那老狐狸來,我早該知道,他對這些事情是不上心的。」
春杏收拾好了,默默退出門去,這裡徐王妃又開始踱步子,一邊喃喃道:「王爺不管,也不用指望皇上,那是個沒正形的。這事兒,到最後還是要找太后,是了,還有老祖宗,想來她也不會同意鋒兒娶一個村姑進門。沒錯,便該這樣辦,只要我們三個是一條心,就算是皇上王爺和這個逆子聯合起來,也翻不起大浪,對,就是這樣。」
徐王妃在這裡計劃妥當,便格外想念去佛寺小住的翁老太君了,因走了幾步,就命人將跟著謝青鋒的小廝七星叫過來,吩咐他道:「和你們爺說,下次去佛寺,看老太君清減了,便趕緊接回來。老太太是什麼樣的身份?怎能總在佛寺中盤桓,讓人家怎麼說咱們路王府?」
七星覺得莫名其妙,暗道這話您和爺說啊,您和我一個小廝說這些有什麼用?不過嘴上自然不敢頂撞,於是答應著出來,心裡還在琢磨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且說謝青鋒,從徐王妃房中出來,他便盤算開了。暗道莞兒對我並非無意,既如此,她那邊實在不行,就得強逼了,總比她識人不明,再嫁一個人面獸心的強,何況她既喜歡我,也未必會喜歡別人,那嫁去別人家,豈不是終生受苦?嗯,這事兒即便挨罵,也不能任憑她由著性子來。再就是母親這裡,今天我已經把口風透露出來,讓母親做好心理準備,她也無非就是那幾手,威逼利誘尋死覓活,若是都不好用,大概就要抬出太后和祖母來壓我。不過祖母如今就在羅家,莞兒那個性情,不信祖母會不喜歡她,到時候只要祖母同意,太后姑姑也沒話說,娘親心裡再有意見,她也沒辦法了。至於日後莞兒嫁進來,嗯,這也不怕,母親即便不喜歡她,但她不是蠻不講理,會陷害污蔑的人,長久處下去,不信她們兩個性情相近的會一直形同水火。其他的妾侍姨娘,梁姨娘和婉妹妹原本就喜歡莞兒,其他姨娘想來還不敢得罪於我,唔,玉芳也快出嫁了,家裡的事輪不到她來指手畫腳上躥下跳,玉秋是二房的人,再怎麼不滿,也不敢對我的妻子頤指氣使,是了,還有個表妹,她在家裡做客實在太久了,既是心思落空,總該回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