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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文 / 冰蛇

    無論心中有多難過,芳姐卻並不想把自己才發現的這個慘痛的事實告訴什麼人。這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情,她也絕對不想因為自己那點兒感情就去讓兒子鬧心。算了,算了,她能把兒子照顧好就行,自己想那麼多幹嘛?官宦之家出來的閨秀,傲一點也是正常的。

    她這麼想著,逼著自己忘了這回事兒,回去重新洗臉梳頭,然後帶著月兒便出了門。坐在車上,月兒實在忍不住了:「姨奶奶,您的脾氣未免太好了,你就該直接罵那老貨一頓,不過是個下人,都爬到您的頭上了!」

    芳姐搖搖頭:「算了,她好歹也是瑜兒媳婦的乳母,不看僧面看佛面。你管緊了嘴巴,這事兒莫要與別人說!」

    月兒咬咬嘴唇,到底還是沒有繼續說下去,姨奶奶已經提到了女主人,她就不好再說什麼了,做下人的,最起碼的本分就是不能挑撥是非。不過雖然如此,她心裡頭還是暗暗下了決心,這次也就罷了,若總是這樣子,豁出來被姨奶奶埋怨,也得把這事兒跟大人說說。

    不多時到了秦家,馬車直接進了側門,月兒扶著芳姐下了車,才下車便看到秦昭跑了過來:「芳姨芳姨!」芳姐一看到她便笑了起來:「好阿昭,又長高了!」

    秦昭笑道:「芳姨可算換了詞兒,過去每次都說我瘦了!」說著便領著芳姐往她的小院子走,

    芳姐見到秦昭心情就好:「大姑娘了,再瘦下去可怎麼得了!讓我看看,哎呀,你最近是不是曬太陽了,黑了一點兒,不過還好,不明顯!」

    秦昭大汗,芳姐的眼神也太利了,她前幾日因為父親外出,心情不爽,連著兩天大白天騎馬出去散心,結果這就被芳姐看出來了,不過傻子才老實交代呢,於是裝傻道:「曬黑了?哎呀,一定是最近天氣太熱,在院子裡隨便走走就黑了!」

    芳姐才不信她的鬼話:「你哪裡有那麼容易曬黑?往年夏天到處亂竄也沒見你曬黑多少,這一定是太陽最毒的時候往外跑了!唉,你也稍稍注意點,曬黑了不算什麼,萬一曬壞了怎麼辦,中暑了怎麼辦?你爹爹又不在,家裡就這麼幾個人,真生病了誰來陪你!」

    秦昭拽著芳姐的袖口撒嬌道:「您肯定會來陪我的啊,馮先生肯定也會陪我!」

    話音未落,便聽到馮先生的聲音:「我又不會看病,陪你幹嘛!」

    秦昭囧了,扭頭正看到馮先生從芳姐的院子裡迎出來,見面便皺眉:「夏天人會瘦,可你這瘦的也太厲害了吧?是生病了麼?」

    芳姐搖搖頭:「沒有,只是這陣子胃口不太好,天太熱了。」

    秦昭也覺得芳姐瘦了許多,皺著眉毛道:「我就說麼,您那個院子寬敞歸寬敞,可是院子裡的樹木太少了,正午的時候曬的厲害。還是回來好,院子裡的樹把房子都遮住了,涼快得很。再不濟我去讓人買幾個冰盆,這東西又不貴……」

    芳姐笑吟吟地聽秦昭說話,院子裡的兩個丫鬟趕緊過來接過月兒手上的大包裹開始幫忙收拾。

    傍晚的時候連瑜趕了過來,他前一天就知道芳姐要過來,所以下了班沒回家,讓人給方雲清捎了個信兒,直接就拐到秦昭這裡了。遠遠地就聽到屋裡歡聲笑語,一時間竟有些恍惚:自己似乎很久沒聽到過這麼歡快的笑聲了。

    芳姐見到兒子過來,開心的要命,笑著叫他晚上一起吃飯,搞得連瑜忍不住一個勁兒地看芳姐:這也開心的過了吧!都笑出褶子了好麼。

    眾人心情都不錯,坐在一起說說笑笑,只有馮先生在一旁皺了皺眉。

    連瑜到底還是沒在這裡吃飯,畢竟秦節跟穆維都不在,他把自己的媽送過來也就罷了,若自己也留在這裡吃飯就太不像樣了,想過來吃飯,怎麼說也得帶著夫人一起來啊!哪有自己跑到別處一家子一樣的吃飯,把老婆甩開的道理?這麼想著便跟秦昭約好了,明天帶著方雲清一起來蹭飯。

    秦昭自無不可,笑著應下,又問連瑜嫂子喜歡吃什麼,連瑜笑道:「偏心眼,你怎麼不問我喜歡吃什麼?」

    秦昭翻了個白眼道:「你喜歡什麼還用問麼?真是豈有此理!」

    連瑜哈哈一笑,說了幾樣方雲清愛吃的東西,便告辭回了家。

    方雲清原本接了信,聽說連瑜直接拐去了秦家,心裡有些不高興,不過沒一會兒就見連瑜回來了,頓時開心起來,迎上前去給連瑜摘帽子:「我還以為你會在昭妹妹那裡吃飯呢!」

    連瑜笑道:「便是要在那裡吃飯,也得帶著你一起去啊,我自個兒在那兒吃算怎麼回事兒?」

    方雲清心裡越發歡喜:自己的丈夫溫柔體貼,比她出嫁前的設想好太多了,過去聽說他風流,以為他準是個色中餓鬼呢!誰知道嫁過來快半年,連瑜連看都不看一眼她身邊那些美貌的丫頭,平日裡雖然也經常在兩個侍妾出休息,但加到一起也沒在自己這裡過夜的時間多。所以坊間傳聞可靠的太少,他的風流程度很普通啊!她哪裡想得到,連瑜其實是真的比一般男人風流的,但是他的眼光也高啊!並不是說有張臉的女人他就喜歡的,起碼要有點內涵吧?起碼要會逗他開心吧?況且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自己身邊的丫頭都不願意招惹,吃飽了撐的去招惹老婆身邊的丫頭啊!就算再風流也不能這麼直衝沖地往人心口上插刀不是?

    在這樣皆大歡喜的氣氛中,方雲清興致勃勃地讓人擺上飯菜,還是分慇勤地問連瑜要不要喝幾杯,連瑜見燕惜惜跟穆巧巧站在一邊,笑道:「好,我就跟夫人喝幾杯!」說著對這兩個女人道:「你們都回去吧,我想跟夫人喝幾杯!」燕細細跟穆巧巧乖巧地退了下去,連瑜轉頭沖方雲清笑道:「咱們兩口子吃飯,何必讓她們杵在一邊兒,說個話都不自在!」

    方雲清聞言十分開心,她心裡隱隱感覺到丈夫是不喜歡她讓兩個妾站著伺候,心中有些不痛快,可丈夫這話一出,她所有的不痛快全都化為烏有:是啊,兩口子吃飯,要別人站在一邊兒幹嘛!說個話都不方便。此刻的她,早把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給忘了,哪裡還顧得上兩人吃飯是不說話的,有這句話她就很開心了。

    連瑜哪裡不知道她的心思,於他而言,女人為他爭風吃醋也算點情趣,他雖然希望妻子大度,但也沒天真到以為哪個女人會喜歡丈夫其他的女人!差不多就行了,小醋怡情,所以他知道妻子對兩個愛妾頗有些小心眼的舉動,卻也沒生氣,總要給妻子一定的尊重,哪還真能把現代人人平等那一套拿來這裡?故而雖然燕惜惜在他面前有過腰酸腿疼之類的抱怨,他卻並沒有立刻要求方雲清改了這習慣,而是私下裡給燕惜惜,穆巧巧各添了些私房,以安撫她們。又等了好一陣子才趁著氣氛好,不疼不癢地隨便說了這麼一句,解放了愛妾的同時也給足了妻子面子。做完了看看妻子的表情,果然是開心居多,心裡頭大大地讚了自己一句:不就是搞定妻妾關係麼,這點小事兒,老子沒問題!

    他心情甚好,親手給方雲清倒了杯酒,遞給她的時候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兒的,仔細看了看,忍不住笑道:「今日這頭髮梳的很好看,衣服也鮮亮!」

    方雲清心中暗喜,嘴上卻謙虛道:「就是厭了那些暗色,想著換換顏色換換心情。」

    連瑜笑道:「可不是要換換心情,那些烏壓壓的顏色,看著都覺得累得慌!你還不到二十歲呢,就該穿點鮮亮的顏色才好呢!要不然走到外頭不像我的夫人,倒像我的姐姐,這可怎麼行?」

    方雲清心裡百味陳雜,這才知道丈夫是真不喜歡她那些暗沉沉的衣裳,心裡頭感激秦昭提醒,嘴上卻是絕不肯說是聽了秦昭的意見的,只慇勤地給連瑜夾菜。連瑜笑道:「好了,自家人就不用這麼客氣了,快坐下吃吧!不然放涼了就不好了。」

    方雲清聞言,便從善如流地坐下來,卻發現連瑜已經給她的小碗裡盛了一碗湯:「嘗嘗孟嫂做的桂花羹,今年的桂花剛開,你怕是還沒唱過她這個獨門手藝吧!」

    方雲清忍不住也開了一下玩笑:「還說自家人不用客氣,你又給我盛湯。」

    連瑜笑笑:「覺得東西好,所以想要對方也嘗嘗,這是因為關心;可是若把這種事情變成了慣例,放著一群僕人不用,非要自己不吃飯來伺候對方,那不就成了折騰了麼?夫妻之間很沒必要這個樣子。說什麼舉案齊眉,都是屁話,真疼老婆,又怎麼忍心她在自己面前低三下四!」

    方雲清在閨中多少年,見慣的是母親在姨娘們面前頤指氣使,然後在父親面前又小心翼翼,穿衣吃飯全都恨不得親自來做,無時無刻不表現出對丈夫的崇拜與尊重。而這會兒,她自己的丈夫卻認為這種侍奉是太過客氣,她心裡頭隱隱覺得有些東西似乎與她一直以來的認知不一樣,卻又說不清楚,百味陳雜地坐下來,靜靜地陪著丈夫吃完了飯,想要聊點什麼,一時間卻不知道聊什麼好,卻聽連瑜道:「我跟阿昭說了,明天下班了帶你一起去她家吃飯,你明天提前收拾好,我下班就來接你。」

    方雲清急忙應下,又問連瑜用不用帶什麼禮物過去,連瑜笑道:「讓廚房準備一罐子糖桂花就行了,她嘴刁,總嫌棄外頭做的不地道。」

    方雲清問道:「這合適麼?去人家做客——」

    連瑜笑道:「我們兩家哪裡還有計較這點虛禮,我的作坊鋪子如今都是她打理呢!況且我當初在她家住了幾年呢,要真是吃頓飯都非要琢磨帶著些體面的禮物什麼的,那可真要累死了。你只管把她當我親妹妹待就行了。」

    方雲清心道,就是到親小姑子家做客也得受個禮節啊!轉念一想,丈夫怎麼說,自己跟著做就是了。

    連瑜又道:「你在家裡悶得慌,可以找她,讓她帶你出去玩兒,或者到咱們家店裡轉轉也行。雖然不用你管家裡生意,但是總歸要知道一些才好。」

    方雲清笑道:「我一個女人家的,哪裡能弄得懂那些東西。倒是昭妹妹竟然懂做生意?這可真是太稀罕了,虧得秦大人也許她這麼拋頭露面的。」

    連瑜笑笑:「她自己的財產,自己不操心,難道還能指望別人操心麼?秦叔叔是明白人,知道女孩子不易,非得有點傍身的錢財與本領,才不至於日後非得仰仗別人才能過好,又怎麼會不許她做正事兒呢?」

    方雲清心裡頭很是不贊成,女子的正事兒該是孝順爹娘,出門兒了就是相夫教子,這在外頭賺錢是個什麼正事兒?不過她也只是心裡想想罷了,秦昭對她不錯,丈夫又很在意秦昭,她才不會說秦昭的壞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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