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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章 文 / 冰蛇

    因為估摸著有正事兒,秦節便沒有帶女兒跟兒子,只帶了幾個丫鬟僕婦走向了秦大奶奶住的院子。其實秦節很討厭在自家走路都帶著一群人,實在是沒必要的浪費人力。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秦大奶奶是寡婦,她帶著女兒侄女千里迢迢跑來投奔小叔子本身就是無奈之舉,但既然住下了,就要注意著避諱,她來的這幾天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不到萬不得已連自己的小院兒都不離開一步,這會兒秦節要過去,自然也要照顧大嫂的習慣,多帶幾個人。

    知府衙門的後院院子的數量雖然不少,但是總面積倒不算大,所以走到秦大奶奶住的院子也就那麼百十步,秦節讓下人通報一聲,便帶人走了進去。

    秦大奶奶正帶著幾個女孩子不知道在聊什麼,一見秦節過來,忙站了起來,秦節見了秦大奶奶便口稱大嫂,向她行禮,秦大奶奶連忙回禮,幾個女孩子也趕緊站起來向秦節施禮。禮罷落座,秦節又問了秦大奶奶最近身體如何,可還習慣這裡的飲食,又說了些閒話,這才問秦大奶奶有什麼事情。

    秦大奶奶聽秦節問話,臉上便露出些不安來:「我聽貞娘說,二叔要給她們請個先生唸書?」

    秦節道:「倒也不是專門請的先生,家裡本來就有兩位許先生教阿昭,我想著正好三個侄女也該讀書了,乾脆就跟阿昭一起聽聽課。」

    秦大奶奶眼眶一紅:「二叔,並非我不領情,只是常言道,女子無才便是德,她們三個在家守孝,好好地做點針線活計,這不比唸書更好些麼?她們本就沒了父親,書讀多了,移了性情可怎生是好。」說著便垂下淚來。

    秦節頭側向一邊看向貞娘姊妹幾個,只當沒看到秦大奶奶落淚,口中道:「大嫂言重了,不過是讓她們認幾個字,學些《列女傳》《女誡》之類罷了!雖然女子無才便是德,可誰說認字讀書了便是才女?先賢列女的事跡還是要知道的,日後侄女們嫁人,也需得相夫教子,起碼能教孩兒讀個《三字經》。這才像我們這樣的人家行事。」

    秦大奶奶被秦節笑吟吟的一番話給憋了個燒雞大窩脖,想要反駁,卻找不到什麼像樣的說辭,琢磨了半日,才幹巴巴地說道:「她們還要守孝呢!」

    秦節笑得越發溫和:「大嫂不必擔心,許先生並非那等迂腐之人,並不忌諱這些,他來給阿昭教書的那會兒,阿昭也沒出孝期,又不到外面走動,在自家讀書,無礙的。若守孝連書都不能讀,那多少學子的功課都要在這三年裡荒廢個乾淨了!馮先生更不用說了,她也是我們雲中府出名的貞女,難道大嫂還擔心他能教壞了孩子?」

    秦大奶奶很想說那許先生是難得,可秦節前一天就專門說過,許先生都六十歲了,這根本不是理由。況且這話她心裡想想可以,說出來,就太不莊重了,她哼哼唧唧又想哭,秦節又道:「我知道嫂子是心疼女兒,只是孩子大了,總要學點東西,才不耽誤了年華。莫要太寵她們了!」

    秦大奶奶心說到底是誰寵孩子啊?是誰吃飽了撐的給個小姑娘請舉人當老師,這不是沒事兒找事兒麼!可這話不能說。她其實也知道,無論是開封還是江寧,都是文風盛行的,姑娘們不讀書,嫁人都要受影響。可她自幼也沒念什麼書啊,相夫教子哪裡做得不好了?姑娘家家讀那麼多書有什麼用呢?白白耽誤了針線,可這話秦大奶奶同樣還是不能說,憋得要死,又不敢太逆了小叔子的決定,只得不情不願地應了下來,最後還是提出,讓孩子們跟著許先生學點正經東西就是了,彈琴什麼的就算了,有那個時間,不如回來做點針線。

    秦節秦大奶奶已經答應讓姑娘們去讀書,便也退了一步,沒有堅持讓侄女們非要去馮先生那裡。他其實明白,他這個大嫂是個以貞靜為要的,若是馮先生是普通的節婦,她自然沒什麼說的;偏這位馮先生是連自己未婚夫都不肯嫁的,這種行為雖然被不算少文人稱頌,但在許多女人眼裡卻是離經叛道的,反正馮先生本人也喜歡清靜,為人又傲氣,真教了這三個女孩子,少不得要跟秦大奶奶打交道,這倆人能相互看順眼才怪,既然如此,何苦弄得大家都不開心?

    看秦大奶奶不再反對,秦節也就不逗留了,只說坐得太久了,該回去了,便跟秦大奶奶告辭了。秦大奶奶便讓幾個女孩子出來相送。

    三個女孩子恭恭敬敬地送著秦節走到了院門前,蓉娘忍不住小聲說:「謝謝二叔!」

    秦節轉頭看看這個遠房侄女,微微一笑:「自家人,有什麼好謝的。」又對著姐妹三人道:「你們姊妹想要什麼,自管跟二叔說,這便是你們的家,莫要生分了。」三個女孩子齊齊謝了秦節。

    待秦節等人走了,蓉娘正要跟著貞娘她們一起回去,卻聽她的二堂姐婉娘在一邊嗤道:「二叔給人家阿昭請的先生,讓咱們借個光罷了,你倒是巴巴地跑來謝,怕人家不給你飯吃還是怎麼著?」

    蓉娘從小跟著伯母還有兩個堂姐一起生活,雖然說寄人籬下,但大伯母並不是個刻薄的人,兩個堂姐也都是還算好相處,所以雖然過的不是很自在,倒也從沒受過什麼欺負。這會兒二堂姐突然來了這麼一句,她又是尷尬又是慌亂,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眼眶漸漸紅了。

    婉娘心裡有氣,見她這樣越發惱火:「你哭什麼哭啊,我欺負你了還是怎麼著啊?從小一起長大的,竟比不了人家給的這麼一點點好處麼!」

    蓉娘眼眶本來已經紅了,聽了這話卻忽然猛地抬起頭:「人家,什麼人家,難道他不是咱們二叔麼?難道我們竟不都是姓秦麼?」她眼淚已經流了一臉,說完了再不肯多說什麼,一路跑回了自己房間。

    婉娘目瞪口呆,忍不住扭頭對貞娘道:「這,這是怎麼了,我就是隨便說說罷了,她怎麼就發這麼大脾氣。」

    貞娘頭大如斗,一面拽了婉娘的袖子拖了她往回走,一面低聲數落她:「這也是隨便說說的話?句句都在戳人心窩子!咱們跟二叔是什麼關係,蓉娘跟咱們又是什麼關係?真論起來,阿昭跟咱們一樣都是蓉娘隔了房分過家的呢,咱們跟阿昭才是正經姊妹呢,你對阿昭一口一個人家,又把蓉娘置於何處。」

    婉娘有些結巴了:「我,我就是隨便說說,我們自小的情分,就這麼一句話,哪就這麼當真了?」

    貞娘脾氣一向溫和,這會兒也不得不動怒了:「就這麼一句話麼?你這陣子天天都放在胡攪蠻纏,當大家都是沒記性的麼。還說蓉娘,你自己不是柿子撿軟的捏麼,心情不好就往蓉娘身上撒氣。易地而處,你被人這麼說,能不寒心麼?我知道你覺得委屈,可你捫心自問,來這裡這些天,二叔跟阿昭她們,可有半點慢待了咱們?你不過是自己心裡受不了,覺得從此變成了寄人籬下的人,自己瞧不起自己,找人撒氣罷了!」

    這話說的實在太重,婉娘哇地一聲就哭開了:「我就是不講理,就是不討人喜歡,誰都不喜歡我,嗚嗚嗚阿爹,阿兄,你們怎麼不帶了我去呢?連外祖母都不要我了……」

    兩人此時已經走到了臥室,貞娘一手捂了婉娘的嘴,一面把她拖到屋裡,然後抱緊了她,輕輕地給她拍起了後背。這一刻,她完全明白了妹妹的心思,妹妹未必對二叔有多大意見,她傷心害怕,又不知道如何排解,一直憋在心裡,剛才一下子沒忍住,便爆發了出來,說來說去,不過是遷怒。

    貞娘前些年就已經定親了,是父親秦茂給定下的,對方是秦茂讀書時的同窗的兒子,秦茂的那位同窗姓江,叫江玉,四年前江玉與秦茂給兒女定親的時候,他本人是個舉人,次年江玉便考中了進士,如今江玉帶著妻兒在京裡做著個七品官,去年年初還跟秦茂通信想著過陣子把孩子們的親事辦了;而婉娘的婚事雖然沒有定,但是已經有譜了,她們的舅母,秦大奶奶的嫂子曾還專門寫信給小姑子秦大奶奶,有意讓自己的次子娶了小姑子的次女秦婉娘,兩家來回送信,那個鄭二郎因為家裡條件讀書的環境一些,曾被他父母送來秦家跟著秦家的幾個孩子一起唸書,跟婉娘挺合得來的,無論是秦茂還是秦大奶奶都覺得這門婚事挺好,兩家商量著過陣子就正式定親——誰知道就出了事兒。

    秦大奶奶堅持要去太原府,一方面是覺得自己的母親哥哥總比幾年見不上一面的小叔子靠得住,一方面何嘗不是想著女兒的婚事?誰知道等她們一家來了雲中府,鄭家人的態度卻跟婉娘想像的完全不一樣,

    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表哥,過去也是親親熱熱的,可這次她們投奔過去,從頭到尾一個月的時間,連面都沒露過。秦大奶奶的親娘固然疼女兒,可她自己還要靠兒子媳婦奉養,也不過能大面上照顧一點罷了!而她們舅母的態度也從一開始的慇勤,到後來的跟著掉淚傷心,到冷淡,更有僕婦們私下裡說道她們有正經的叔叔不投,賴在娘舅家裡不走。林林總總,這些亂七八的事兒,簡直說一天都說不完。人家都表現到這個份上了?秦大奶奶還能如何。她雖然軟弱,可是與之相應的還有一章薄面皮,當下便說要投奔小叔,問親娘借了二百兩銀子,帶著探親時帶著的那幾個僕人,離開了娘家。

    如非萬不得已,這一家四口全是女人,又怎麼會在兵荒馬亂中踏上千里迢迢的尋親路?血脈親人,一旦看她們家裡沒了男人沒了家財都會這般作態,何況他人?雖如今安頓了下來,可是在舅舅家的京裡她們心有餘悸。怎能讓她們不寒心?那自家骨肉至親,到最後竟也這樣……貞娘原本是拍著妹妹哄她,拍著拍著悲從中來,也傷心了起來,抱著妹妹跟著哭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呵呵呵呵,今天的正文只發一章,因為後面這個番外太長了——補充一句,番外已經發了,就在六月一日的上午十點,跟本章一起發的,抽了抽了抽了!!看不到的親出來點擊章節前頭的vip幾個字,老蛇要瘋了,我說怎麼沒人留言呢,感情抽沒了!

    謝謝雲清小親親一直以來的支持,摸摸噠,放了這個番外,我終於無債一身輕了哈哈哈

    高等預警:連瑜的前世十分酷(逗)帥(比)狂(無)拽(恥),請大家一定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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