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的這幾個女孩子教養都相當不錯,秦昭過去雖然跟幾個姐姐不太熟悉,但畢竟年紀都不大,湊到一起,很快便說說笑笑起來,秦大奶奶見她們高興,心情也稍微好了一些。
秦昭不敢問雲中府的事情,便問幾個姐姐做繡活兒的技巧之類的東西,說了幾句覺得無趣,蓉娘看出她實際上並不喜歡這些東西,便笑著把話題引到功課上頭:「我聽說昭妹妹拜了馮姑娘做老師?」
秦昭笑道:「是啊,兩個月前行的拜師禮。」
婉娘笑道:「哈,我過去就聽說過這位馮先生,只是一直沒機會見過。昭妹妹,她是不是特別嚴厲啊!」
秦昭一聽就笑了,果然大家都以為馮先生很厲害:「馮先生沒來之前,我也這麼覺得,可是真見了人,才發現她溫柔和氣的很。馮先生現在教我彈琴呢,她的琴彈的特別好!」
秦大奶奶本來倚在一邊的床上假寐,聽了這話睜開眼睛道:「不是說請了馮先生教你規矩禮儀麼?怎麼又教開琴了?」
秦昭笑道:「規矩禮儀也教,琴也教,先生才華橫溢,能教我的太多了。」
秦大奶奶皺了皺眉沒搭話,秦昭度其顏色,估摸著她不太喜歡女孩子學琴,雖然搞不太懂為什麼不喜歡,但秦昭還是很有眼色的不再提這個話題,轉而說起江寧這邊一些與北方不同的習俗,比如有些地方下僕跟前朝某些地方一樣,管男主人叫爹爹,管女主人叫娘;又說起前陣子三月三打春,結果有一頭春牛驚了,幸而有個街上的遊俠兒抓了牛角把那牛兒給制住。三月三那天秦昭並沒有出去,這些話不知道經了多少人才傳到秦昭的耳朵裡,她講的頗有些乾巴巴,可幾個小姑娘依然聽得津津有味。
貞娘便笑:「這些事兒確實有趣,跟妹妹比起來,我們這些人見識少的可憐了。」
秦昭詫道:「姐姐們走了幾千里的路,還說自己見識少?這不是笑話麼!」
婉娘歎氣道:「走了幾千里路又能怎麼樣?我們前頭一直在車上坐著,一天下來顛都顛死了,哪裡有精神管看外頭?再說也不敢往外頭看啊。本來以為坐車就夠慘的了,到最後居然還的走路,這下倒是能看到外頭了,可是那麼累,誰有精神看風景……」
秦昭想起父親提起的他們這一路的坎坷,也覺得十分心酸:「以後就好了,等過陣子天氣涼快點,姐姐們也能出去——」想到幾個姐姐都在孝期,便改口道:「江寧頗有幾座寺廟。」雖然是守孝期間,但是去寺廟給亡人點個長明燈什麼的倒是很正常的。
貞娘聽了,輕聲道:「若能請位有德的師傅給父親跟哥哥他們唸唸經倒也不錯。」
在這裡說了會兒話,秦昭像眾人告辭,準備去見秦節,貞娘便提出要跟妹妹們一併去見二叔:「昨兒實在太累,一早上,我們都睡過了,想去給二叔請安,杏芳姐姐說二叔已經去衙門了,正好這會兒二叔回來,我們便跟你一起去。」
秦大奶奶便叮囑道:「記得代我向你們二叔道謝,我們這一大幫子人前來投奔,給他添麻煩了,這院子佈置的極好,謝謝他費心。」
三個女孩子一一應了,跟著秦昭一起到前頭書房裡見秦節。秦節見了三個侄女過來,也挺開心,聽她們為早上睡過了沒來請安道歉,便笑道:「哪裡有那些規矩?你們便安心的住著,早上時間緊便不用過來了,我每天下午申時中就回來了,那會兒你們想來看看我呢,就過來看看,不用每天專門跑的。若是缺了什麼東西不好意思給大奶奶說,也自管到我這裡跟我講。我記得咱們家的規矩,每個女孩子每月有一貫零花錢,這邊東西貴,便每人一兩銀子外加一貫錢吧!」他說著歎道:「照理說,這些事兒不該我管,只是你們嬸嬸不在了,只得由我來安排這些事兒。」
他想了想,又把桃實叫過來,對幾個侄女道:「這是桃實,家裡的瑣事都是她在管,你們缺個胭脂水粉什麼的自管找她。」桃實個子挺高高挑,長相中上,難得的是皮膚極好,白裡透紅,跟上好的瓷器似的。她衝著幾個姑娘行禮,然後安安靜靜地退了下去。
他們雖然多年未見,但男女有別,又是長輩跟晚輩,秦節跟幾個侄女隨便說了幾句話,也就沒什麼可說的了,貞娘便帶著兩個妹妹告辭,回了自己的小院子。
接下來的日子秦昭的生活變化不大,每天去上課,只是閒暇的時候又多了個去處,可以去陪幾個姐妹們玩。只是時間一長,她便覺得不對了,就算是守孝,幾個姐姐這樣子也未免太悶了!從早到晚不是繡花就是打絡子,不是裁衣服就是抄佛經,就算是守孝,也不至於連個花園子都不去吧?她有時候去找幾個堂姐玩,倒不像是去開心的,倒像是專門給人家搗亂,耽誤人家做活似的。
這樣過了五六個月,秦昭忍不住了,便問貞娘:「貞娘姐姐,你整天做活兒,就不覺得悶麼?」
貞娘一笑:「誰家姑娘不是這麼過的?便是悶也沒辦法啊。」
秦昭咳了一聲:「我就不是這麼過的……」
婉娘忍不住哼了一聲:「我們哪能跟你比?」
秦昭這陣子早知道婉娘的脾氣,最心直口快不過,聽她這麼說,索性不搭腔,繼續貞娘:「我記得那年我回雲中府,家裡好像也請了先生。」
蓉娘輕輕點頭道:「是啊,那時候每天都要上半天課,另外半天才做針線的。」她一個沒小心,臉上便露出向往來。秦昭扭臉可那貞娘婉娘,雖然都沒說什麼,但是顯然也並不是很享受這種整天悶在家裡做針線的日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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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回去便把這個情況說給了秦節:「我記得前陣子爹爹提過想要讓幾個姐姐也跟著我唸書的事兒?」
秦節點頭道:「是啊,我是想著她們剛來,先讓她們歇歇再說。」
秦昭鼓著臉道:「可別提歇著的事兒了!還是趕緊讓姐姐們出來唸書吧,她們從到咱家第二天就開始做針線,從早到晚做個不停……再這麼下去,眼睛都要熬壞了!」
秦節皺了皺眉:「有這種事兒?這杏芳每天過來也不知道跟我說!」
秦昭道:「她一個下人,您不問,可怎麼說?那不成了嚼舌頭了。」
秦節揉揉太陽穴:「唉,我實在是沒時間管那麼多的事情,幸好你告訴我,行了,爹爹知道這事兒了,這就安排下。」
第二天,貞娘等人過來請安的時候,秦節便問她們:「我記得,你們在家的時候一直念著書呢吧?」
婉娘小聲說:「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秦節哭笑不得:「你這孩子倒是實在。」
貞娘對自己這個寶貝妹妹也是沒辦法,只得又站起身來細細解釋:「父親為我們請了位先生,只是那位先生身體不大好,所以經常請假。」
秦節點點頭:「你們初來乍到,有些事情沒來得及跟你們說,我是想讓你們跟阿昭一起上課的,只是怕你們路上辛苦,想著讓你們歇一陣子再說,貞娘,你回頭也跟你母親說一聲,從下個月初起,便跟阿昭一起去上課吧!」
秦昭在一邊笑道:「這下可好了,我上課有伴兒了!」
其實這樣一來,秦昭本人的課業是一定會受到影響的。許先生雖然講課稱不上多麼的有趣,但卻是個十分負責的老先生,會隨時根據秦昭的進度調整教授速度,讓秦昭的學習緊張度一直保持在一個比較合適的水平線上。偶爾秦昭有什麼好奇的,非常想要弄明白的東西,老先生也不介意調整一下教課順序給她專門講講。等到堂姐們一起過來唸書,就很難像原來那般愜意了!但她向來是個開朗的姑娘,首先想到以後有人跟她一起上課,豈不是很熱鬧?凡是總有缺點也有優點的,所以對這件事情,秦昭還是保持了相當樂觀的態度。
貞娘三人忙站起來向秦節道謝,待她們走後,秦節自去與許先生,馮先生商量不提。
第二天早上起來,秦昭早早地過來給父親請安,秦節正好剛吃了飯,便坐下來與女兒閒聊。她考了考秦昭功課,問了幾個問題,見她答得不錯,便笑道:「總算沒有拉下,若是因為姐姐們過來,便耽誤了功課,怕是又要被許先生罰你抄書了!」
秦昭苦了臉道:「這半年裡就被罰這麼一次,您怎麼就記得那麼清楚呢,三五不時就拿出來逗我。」
秦節笑道:「滿招損,謙受益,爹爹是不想你太驕傲了。」
秦昭抱屈:「你是最喜歡說我的笑話吧!」
秦明在一邊伸出手指頭劃臉:「姐姐羞羞,不聽話,被爹打手板!」話音未落便被秦昭按在凳子上打了幾下屁股:「臭小子,敢說姐姐壞話,看我把你屁股打成八瓣!」
秦明哇哇大哭起來,秦節頭大如斗:「你們兩個給我老實點,阿昭你也是個姑娘,怎麼這麼粗魯;阿明,閉嘴,我知道你在裝哭!」
秦昭悻悻地鬆了手,秦節也爬了起來:「唉,阿爹果然不疼我……」
秦昭道:「哭的那麼假,誰會上當啊!」
秦節額頭上幾乎要跳出青筋來:「你們兩個,就不能安生地坐一刻麼?」
爺兒仨正在屋裡鬧作一團,外頭的丫鬟來報:「大人,大奶奶身邊的翠兒姐姐過來了。!」
秦節道:「讓她進來吧!」
翠兒走了進來,沖秦節秦昭秦明挨個行禮,然後才說了正題,原來是秦大奶奶請秦節過去,有事商議。
秦節點頭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訴你們大奶奶,我稍後便到。」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陪孩子參加活動,今天明天後天全都放假…………呵呵呵呵一共四天不能寫文,讓我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