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似曾相識的,又不記得什麼時候曾經感受過的痛苦,彷彿整個身體都被撕成碎片一樣。黛安娜艱難地醒過來,發現自己的被半埋在雪地上。頭部以下的肢體,都完全沒有了知覺。
周圍一片寂靜,放眼所及之處,只有皚皚白雪,看不到任何生命的跡象。
昨天晚上的遭遇戰讓敵我雙方都吃足了苦頭,就算是再喜歡寒冷的地底人,也不可能在暴風雪中戰鬥,他們確實在這一帶的地下通道中部署了一支部隊,但那是準備暴風雪平息之後,再到地面上進行掠奪。
在黛安娜無意之中發現了營地下方的地下通道之後,早就繃緊了神經的安東尼直接一拳把通道轟塌,造成了地底人的重大傷亡。但雙方都是倉促應戰,而且在狂風暴雪之中,肯本分不清敵我,戰況十分混亂。
後來薔薇騎士將一車火油倒進地下隧道中,地底人這才驚恐的四下逃散,他們的智商只能夠記住這種武器的可怕威力,卻無法理解在這樣的天氣下根本沒人能去點火。否則的話,戰鬥還將糾纏下去。
好不容易重新安頓下來的眾人,很不幸的又遇上了暴風雪送來的超級大獎——龍捲風。黛安娜的最後一個記憶,是當她把雪倫按在雪裡的時候,自己卻一不小心被吹上了天。狂風呼嘯中,她的金色火焰也根本燒不起來。黑暗中,似乎有一隻手抓住了自己,卻被自己一同帶上了天空。
現在的天空中依然烏雲籠罩,看不出確切的時間。黛安娜閉上眼睛,將體內的金血引燃,她的身上燃燒起熊熊的金色火焰,遠遠看上去,就像是**一樣。
經過多年的研究,黛安娜已經能夠控制住火焰的溫度,不必每次都換上備用衣服。事實上,金血所釋放出的火焰只是一種能量外放的模擬效果,那種真實的火焰溫度完全沒有必要。
壓抑了很久的金血在身體裡歡快的跳躍著,迅速的修補著身體的損傷。黛安娜感覺到身體的知覺在慢慢的恢復,心中感歎自己血統的變態。
胸口猛地一涼,黛安娜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副焦急而又虛弱的面孔。
安潔拉跪在一旁。胡亂地將雪塊拋到黛安娜地身上。試圖熄滅她身上地火焰。當她發現自己地行為是徒勞地之後。一直緊繃著地神經終於崩潰了。她摀住嘴。低聲地啜泣起來。
她看上去不是很好。一條胳膊軟軟地垂在身邊。一直梳理得一絲不亂地長髮也凌亂不堪。臉上還青一塊紫一塊地。那個冰雪一樣清澈純潔地女孩變成了灰不溜秋地帶土雪人。
「我說……殿下。下次你看到我身上起火地時候。那說明我已經活過來了。」
黛安娜費力地抬起手。拍了拍小公主地腿。她地力氣還沒恢復過來。
安潔拉驚喜地尖叫了一聲。隨即滿臉通紅。她慌亂地將黛安娜身上地積雪掃開。這時才注意到那些火焰地溫度。
「很抱歉。我從沒聽說過有人會在雪地裡突然自燃……對不起。我不知道怎樣救你。」
「事實上,我也沒聽說過,殿下。」黛安娜看著安潔拉笑道:「你的手臂。」
「我當時一直抓著你,可能是脫臼了吧,小問題。」安潔拉笑得很開心,似乎完全沒有感到疼痛的樣子。
一直……沒有放手嗎?僅僅是一個和自己說過幾句話的平民?
黛安娜陷入了沉默,幾分鐘後她抬起頭,平靜地看著安潔拉。
「安潔拉威廉公主,你的這份恩情,我銘記在心。」
從未有過的認真語氣,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出,這是黛安娜自己發下的誓言。
你一直沒有放手的恩情,我無以為報,那麼,就只有用自己的一生去報答你。我的生命,從此以後只屬於你。
這是一個騎士向她的君主效忠的誓言。
黛安娜知道安潔拉聽懂了自己的話,但她只是笑了笑,搖了搖頭。
「在那種場合下,換做是任何一個人,我都回去救。同樣的,任何薔薇騎士也會像我這樣做。這是薔薇騎士的信條。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如果你因此而感激的話,大可不必。我們……不是朋友嗎?」
「很高興認識你,安潔拉。」黛安娜爬起身,順便把安潔拉背了起來——她的身體狀況並不比剛才的黛安娜好多少,只不過小公主一直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痛……痛,輕一點。」安潔拉放鬆了精神,才感到身體的疼痛。
「痛就說明還有得救,必須先找個避風的地方。我敢肯定這裡絕對不是昨天的宿營地。」黛安娜看著自己身後已經能看見一條線的龍爪山脈,皺了皺眉頭。
「安潔拉,現在吹得是北風對吧。」
「嗯,冬天的時候都是北風,北風會把寒冷帶到南方去。」
「我有一個小問題呢……為什麼現在的風向會吹向龍爪山脈呢?」
「額?」安潔拉愕然的抬起頭,「不會吧……難道我們現在……在龍爪山脈以北的森林裡?」
「我沒看到可以被稱作森林的東西呢。」
「沒錯,這裡的森林幾百年前就被砍伐乾淨了……」安潔拉的臉色越來越差。「可是沒道理啊,我們怎麼會被暴風雪捲到北方來?」
「普通的暴風雪裡也不會出現龍捲風吧。」黛安娜也是一頭霧水,她仔細的回想了一下昨天的天氣。
「不對,那場人為的暴風雪不是單純的北風,昨天的風似乎是從西面吹過來的。我聽說人類已經找到了在龍爪山脈阻擋暴風雪的方法,所以那些地底人使用了氣流迴旋的方法。我在書上看到過,只有天空中形成大型的氣流迴旋帶,才有可能生成龍捲風……」
安潔拉沒有說話,她已經是一腦袋的問號。
黛安娜加快了腳步,不一會兒就發現了她想要看到的東西——兩頭已經凍僵的野豬,它們很顯然也是不幸搭錯車的傢伙。
「它們從西面繞過龍爪山脈,然後向東,最後回到北方,這是一場迴旋的暴風雪。那些地底人的目的是想要從南邊偷襲龍爪山脈的軍隊?不太可能,難道他們只是想讓暴風雪弄點吃的回來?」
越想越頭大,黛安娜索性放棄了思考,她找到一處背風的地方,把安潔拉放下來,雙手按在她的身上。一團柔和的光芒從手上釋放出來,滲透進安潔拉的身體。
「治療術?你不是聖騎士的學員嗎?怎麼會使用神官的治療術?」安潔拉好奇地問。
「學過一點,效果肯定要打折扣的,大不了多用幾次。」黛安娜擦了擦頭上的汗,雖然曾經出於好奇學過一些治療神術,但自己的體質很顯然永遠也用不到。聖堂中學有專門的治療神官,所以她學的這些東西基本上都還停留在理論階段。究竟會有多大作用,黛安娜自己心裡也沒譜。
還好,在無數次失敗的嘗試後,安潔拉的狀況還是好轉了不少。兩個人在龍捲風裡居然沒被撕成碎片,本身就是一個奇跡,總不能再奢望短時間內完全恢復吧。
雪地是北方生物的天堂,如果天氣晴朗,能看得見陽光的話,那還算是幸運。到了晚上,或者像現在這種天氣的時候,這裡就會變成地底人的狩獵場。當然還有地面上危險的原住民——狼群和北極熊。
「我們走地下。」安潔拉說,黛安娜完全同意這個觀點。在雪地上,你永遠也不知道危險來自何處,時刻都必須保持警惕,那樣一天下來也走不了多少路。而在地底人的地下通道中,最糟糕也不過是要面對前後夾擊而已。而且那些通道多如牛毛,即使是地底人也不可能在每一條通道裡巡邏檢查。
現在的問題是,怎樣找到一個通往地下的入口?直接挖掘無異是最愚蠢的注意,但是想找到一個真正的洞口,難度也不亞於去抓那些狡猾的雪狐。
天色漸漸的暗下來,氣溫也隨之驟降,晚上很快就要到了。安潔拉還不能自己行走,黛安娜只好就地挖出一個雪坑,兩個人藏進去之後,再把洞口封上,只留出一個呼吸的小孔。
她的劍早就在風中丟失了,安潔拉的大部分武器也不知所蹤,但好在她背上的兩把長劍還牢牢地綁在上面。同樣還有點用的還有她背上的一條披風,黛安娜把它解下來,包住兩個人的身體,她緊緊地抱住小公主,把身體裡的熱量一點點的傳遞給她。
「知道嗎?就在我來北方之前,曾經夢到過龍爪山脈,還有一隻黑色的薔薇。」黛安娜說。
「那你可以去做占卜師了,不過,我們薔薇騎士團只有在戰友的墓碑上才會印上黑色的薔薇,難道說我會死在這裡嗎?」安潔拉半開玩笑地說。
「不會,我們能活著回去,一定。」黛安娜抱著小公主的手緊了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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