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有那麼一個人,微笑時雙眸會像月牙般彎起。
曾經有那麼一個人,會為了自己浪費很長很長的時間種下滿庭院的百合。
曾經有那麼一個人,會因為自己的一聲歎息心酸得徹夜不眠。
曾經有那麼一個人,曾經有那麼一個人,曾經,有那麼一個人……是阿,曾經,真的有那樣一個人,但是,曾經這兩個字的意思,我想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我不知道那個人究竟還在不在,我只知道,不論他會不會在,我都沒有辦法繼續陪在他身邊了。每次想到這裡,都會不禁心酸呢……我想看著他時常微笑的眼睛,一直到屬於我們的永遠。我想一直沉睡在他溫暖的懷抱,直到海枯石爛。只是,海不會枯,石也不會爛。所以我一直以來的奢求不過是一廂情願的追逐。
我們終是到不了永遠,我們終是只能說再見。
再見再見,再不相見。
「殷彩,殷彩你快醒醒阿,你不要嚇我……」律蒼雪跪坐在地上,懷中抱著幾近昏厥的殷彩。他的臉色很不好,蒼白得像是早已死去。額角的冷汗一滴滴滑落,他早已痛得連話也說不出來。
「御醫馬上就來了,他們也馬上就回來了,你醒醒阿,睜開眼睛看看我……不要睡,不要睡……」律蒼雪的眼淚卻是如潮水般再也止不住。
殷彩悶哼一聲,終於微微睜開了些黑入墨般的雙眸。他的目光停留在桌邊的匕首上,「快殺了我……殺了我……快……好疼,我好疼……」
這讓律蒼雪不禁想到了從前,那一年,殷彩也是這樣微微睜開眼,那麼虛弱地說「好疼」,這兩次,都是因為同一個人,都是因為璃佐……因為他,不顧受那蝕骨之痛,因為他,不顧痛至死亡。
而那個人,卻什麼也不知道。
「月清,月清你快來阿,殷彩他,他……」律蒼雪卻是連大喊出聲的力氣也沒有了,抱住殷彩的雙手也在不住地顫抖。「他受不了了……快……」
連月清正和莫衷在說笑著往殿內走,梁淵和紀梓笙跟在他們身後,沒有人注意到殿內的兩人,沒有人聽見律蒼雪的喊聲。
「快殺了我……」殷彩只是重複著這一句話,其實他一直都是很怕疼的,幾年前他忍受過一次,現在不想再重來了,一點也不想,他會害怕……
律蒼雪只能搖頭,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殺殷彩的。
「蒼雪,你們……」連月清終是看見了兩人,見律蒼雪滿臉淚痕的樣子不禁有些詫異。
律蒼雪連忙收斂住自己的淚,她知道此時最重要的是殷彩:「快,快救救他……快……」
連月清突然明白過來,她記得律蒼雪告訴過她的事情,她知道殷彩可能會……「去我房裡拿藥箱,別著急,沒事的。」連月清沉著的樣子讓律蒼雪不禁放下心來,連連點頭便朝屋裡跑去。
「匕首,給我匕首。」連月清對莫衷道。莫衷不知道連月清要做什麼,但還是拿了過來。
連月清抬起殷彩的手腕,在他指尖劃開一道細細的口子。
「這……怎麼回事……」紀梓笙喃喃道。殷彩指尖流出的血,竟是黑色的……
「毒太深,解不開了。讓御醫救是不可能的,他沒有那麼高明的醫術,只能以毒攻毒。不過,就算是以毒攻毒,也只能緩一段時間而已。」連月清的聲音也不禁放輕了些,她不敢承認這個事實,但是卻要將事實告訴他們。
「你的意思是……殷彩他一定會……」
「拿來了,拿來了,快,快救救他……」律蒼雪從裡屋跑來,衣衫有些凌亂,很著急的樣子。
連月清卻更是沉著了。她不是不著急,不是不害怕,只是這裡所有人只有她一個人有辦法救殷彩,如果她害怕了,殷彩就真的完了。
「你們兩個,抱他去好好躺著,這樣不行。」連月清轉臉看了看身後的紀梓笙和梁淵。梁淵微微蹙眉,紀梓笙卻沒有任何表情。
「我來吧,你去幫她。」紀梓笙對梁淵使了使眼色,梁淵點點頭便走去連月清身旁給她提著藥箱。
殷彩太過消瘦,紀梓笙抱住他的手甚至可以感受到殷綵衣衫內的骨頭。
「我知道你不想說,但是我們都有權利知道。」梁淵在連月清身後說道:「他還有多長時間,他還能不能再見到璃佐。」
「能不能見到璃佐,那就是璃佐的事了。如果他能在三個月之內趕回來的話。可是我們誰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