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城伸手擦了擦汗，陽光有些刺眼，不過兩個月的時間，天氣竟變得如此之快。
其實，前幾日就已經到達邊境了，卻偏偏沒有勇氣踏入那片綠色的境地。連城知道，自己終是猶豫了，害怕了。
他之前便想過，那個答案是否真的那麼重要？連城明白，有些事情，其實是不需要知道的，他可以和璃錦一起生活下去，忘掉那些不愉快的曾經。他為什麼要來這裡。
為什麼來呢，為什麼呢，他不知道阿。
從這裡出來之後，他的想法會不會變。
他要的答案究竟是什麼……
是什麼呢。誰知道呢。
握緊雙拳，終是走了進去，心裡沉甸甸的，說不出滋味。連城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從這裡出來，他不知道他在尋找一個怎樣的答案，也許，尋找的不是答案，而是一個方向，一個自己該去往的方向。那個方向的終點，也許就是他一直緬懷的曾經，那個曾經的自己。
「公子留步，慕將軍有令，誰也不能進入。」侍衛伸手攔住他，很恭敬的語氣。連城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我找連將軍。」
那侍衛錯愕地抬起頭來，知道連墨欽沒有死的人寥寥無幾，這樣明目張膽的前來尋他，也不知是何許人物：「敢問，閣下是……」
「連城。」連城還是淡淡的語氣，半睜著的眼睛像是在抱怨著什麼。
那侍衛連忙退了一步，抬起頭來細細打量著眼前的人。好一會兒才重新低下頭去：「連公子這邊請。」
不論是氣質還是長相，分明都是另一個連墨欽。任憑是誰都不會懷疑的吧。連城有些諷刺的勾勾唇角，還是活在父親的陰影下呢，也許，這一世都不會變。
看見連墨欽的時候，他正在下棋，很專注的樣子。對方是一個樣貌俊朗的年輕人，銀色的衣衫，烏黑的長髮，氣質悠然灑脫，連城知道，那是慕曉。不用猜測，他可以直接肯定。因為，能讓他的父親連墨欽認真起來的人，一隻手便數的過來。
連城站在原地，他沒有說話。只是一直看，一直看。
連墨欽沒有多大改變，依舊是當年的樣子，只是，鬢邊多了些銀絲，眼角多了些歲月的刻痕。還是那樣威風凜凜的樣子。
「不玩兒了不玩兒了！這棋下好幾天了也沒個勝負，我頭都疼了！」慕曉將手中的白子扔去一旁，靠在椅背上轉過臉來看連城：「喂，你都站在那兒那麼久了，進來吧。」
連城還是站著，他還是看著連墨欽。
慕曉站起身來走去連城身旁：「呀，好一個翩翩公子。」他轉眼看看連墨欽：「你看你看。」只是，連墨欽還沒有說話，慕曉倒是看出了些什麼：「你們好像，我說，這是你弟弟？」
連城皺了皺眉，將慕曉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打開。
他還是不說話。
連墨欽輕聲笑了笑：「這是我兒子。」
慕曉嗤笑一聲：「你是說，宮裡那個將軍？叫什麼來著……」
「連城。」連城還是平淡的語氣，像是沒有任何事物能干擾他的情緒。慕曉點點頭：「哦。我是慕曉，塞外的將軍，你一定沒聽過，我……」
「我聽過。」連城打斷他，毫無情緒的聲音卻讓慕曉得意了好久：「你聽過阿？哎呀，原來宮裡還有人知道我。」
連城沒有回答他。因為連城看得出來，即使慕曉是笑著的，眼裡的失落卻隱藏不了。
「慕曉，我和連城有話要說。」連墨欽站起身來，站在連城身旁，笑了笑：「長高了很多阿。」
如此簡單的一句話，卻讓連城莫名的心酸。長高了……這麼多年，我是怎麼過來的，你看見了嗎，你知道嗎？沒有人看過我的成長，沒有……
「這麼快就下逐客令阿……」慕曉撓撓自己烏黑的長髮，悶哼一聲，終是走出門去：「行了，你們倆說吧，晚上我再找你們。」
連墨欽沉默了一會兒，見慕曉的背影消失在視線，才輕輕抬起連城的手臂：「怎麼這麼瘦，他們對你不好嗎？」
「很好……」連城的聲音聽起來沒有任何情緒起伏，心裡卻是翻江倒海。
也許，太多話想說。便會什麼也說不出來吧。
「這麼多年，還是和璃錦在一起嗎？他對你好不好？」連墨欽還是握著連城的手，涼涼的，纖細修長的手指蒼白的駭人。「月清怎麼沒有一起來。」
「分開過，但是，還在一起。他很好。我和月清也重逢沒多久，一直以為她不在了呢。」
「果然還是把你們牽扯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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