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人知面不知心,這句話很多人都說過。
璃佐覺得,自己對連城已經是足夠瞭解的了,至少,他能確信連城絕對是個好人,絕對沒有叛變的想法,但是,他手中的信又是怎麼回事?連城的筆跡,璃楓的筆跡,以及信中的內容……
璃佐恨不得立即去找連城和璃楓,當面找他們問個清楚。但是,他記得連城囑咐過他:不管發生什麼事,無論如何,都不能踏出連府一步。
璃佐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確切的說,是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
他曾經以為璃楓是個很單純,很孩子氣的人,但是,事實證明他錯了。他曾經和殷彩在一起的時候,也覺得殷彩是個心思純淨的人,但是,最後殷彩也騙了他。
信,還是不信?對他來說,是個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
轉眼看了看床邊的殷彩,他正在對自己微笑。璃佐突然想到信中的內容……
殷彩是四皇子,連城和璃楓,也知道嗎?
搖搖頭,還是不願再想下去,知道那麼多有什麼好處呢?就像璃錦一樣,一個人背負著,承受著原本不屬於自己的壓力,那樣太累了,他不想那麼累。
「為什麼不問我?」殷彩看了看璃佐,緊皺的眉似乎在訴說著疑惑。
璃佐只是搖頭:「因為不重要。」
「不重要……」殷彩喃喃道,不重要,其實,確實是不重要的,身份,地位,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心,不是麼。他們的心在一起,就夠了……
「彩兒,你記不記得我們曾經說過的話。」璃佐坐在殷彩身邊,對他莞爾一笑:「我曾經說過,我們要永遠在一起的,不是嗎?那個時候,你怎麼回答我的,你還記得嗎?」
殷彩也微笑起來,怎麼會不記得呢?記憶太深刻,想忘了忘不了了。「我不知道永遠是什麼,但是,我相信,只要無論如何都不放開彼此的手,就能找到它。」殷彩重複著,眼裡是深深的懷念。那段時光,其實是快樂的吧,至少在殷彩的生命力,是最重要的一個部分。
「我們曾經迷失了方向,現在,把他找回來。重新找回來,我們一起,好不好?」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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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錦對外宣稱皇上勞累過度,需要休養,將璃佐刺殺的事完全隱瞞了。璃錦和連城這幾日一直在皇上寢宮,璃錦是怕皇上出事,畢竟,想要謀權篡位的人不少,皇上好不容易倒下了,懂壞心思的人怎麼會沒有?而連城,只是想單純的陪著璃錦,能看著他就足夠了。
吩咐小廝和宮女在周邊悉心照料著,璃錦和連城去外邊散步。在屋子裡呆了太久,很悶。吊著一顆心,遲遲放不下來,很累。
「在屋子裡悶得受不了阿,真不知道楓兒整日在殿內做什麼。」璃錦揉了揉脖子,這幾日幾乎都沒有動過。全身不禁酸痛起來。
連城倒是沒有什麼不適,伸手替璃錦揉揉脖子:「你果然只適合做大皇子。」
璃錦也不介意他這麼說,反而笑了笑:「是阿,我什麼都不會,所以要找個人陪著阿。」見連城與自己這麼近,索性抓住他的手緊緊握著。「怎麼這幾日不見月清?」
「月清?她不是在你那兒嗎?」連城微微錯愕,這幾日,月清都沒有回府才是阿……
「她沒有來過我這兒阿……」璃錦也不禁錯愕,「去連府看看吧,也許月清留下了信件,或者其他的什麼。順便也看看佐兒,他前幾日一定被自己嚇壞了呢。」
連城點點頭,心裡卻還是有些著急。
連月清會去哪裡?或者說,除了連府和大皇子殿,她還能去哪裡?
看見璃佐的時候,他正在殿堂內沉默著,像是有心事的樣子。見到璃錦和連城,臉色才微微好轉過來一些,但是,也只是一點點而已。
「月清在嗎?」這是連城的第一句話。
璃佐搖搖頭,還是無話可說,他甚至不敢看連城。
「殷彩好些了嗎?」璃錦輕撫著璃佐的黑髮,像是安慰的樣子,彷彿在告訴他:沒關係,一切都會過去,沒有人會怪你。
璃佐終於彎起唇角輕輕笑了:「彩兒已經沒事了,在後院的屋子裡休息。」
「後院?怎麼想到去後院,那裡已經很久沒人住過了呢。」連城指了指左邊:「我和月清都是住在別院,後院以前是父親住的,後來拿去放兵器了。」
「可是,屋子裡很乾淨阿。」璃佐一直盯著連城的眼睛看,可是,他看不出什麼來。
「我經常叫人去打掃的。」連城笑了笑:「去看看殷彩吧,你們這幾日一定要悶死了。」
璃錦和連城一起朝後院走去,璃佐在原地愣了很久才連忙跟上去,手心裡的紙張幾乎快被自己擰碎。
他應該相信連城才對,他覺得,應該相信才對。自始至終,連城都是一個把信任放在第一位的人,自己明明瞭解這一點的,但是,為了區區幾封信,卻懷疑他了……
可是,筆跡他不會認錯的。
何況,連城一直都想殺皇上的,不是麼。皇上是他的殺父仇人,不是麼……
「連城哥……」璃佐在他身後輕輕喚道。
「什麼事?」連城和璃錦一齊停下腳步。只是,璃佐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佐兒,有什麼事就直說吧。」璃錦察覺到璃佐眼裡飄忽不定的情緒,他知道,一定是發生什麼事了。
璃佐拿出一直攥在手裡的幾封信:「這個,我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現它,但其實,我我一點也不想看見它。」
璃錦和連城都接過信看了看,璃錦不禁大吃一驚,但也只是一瞬,只是一瞬他便恢復了平靜。連城亦是如此,看著手裡的信一言不發,他甚至連吃驚都沒有。
沉默了良久,知道璃錦和璃佐都認為連城不會再說話的時候,連城才終於抬起頭來,對著璃佐微微一笑,笑容裡沒有任何情緒。
他說:「竟然被你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