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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 二: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第四十一章 滄海桑田 文 / 伊人濃妝

    記憶像一把利刃,殘忍地刺穿了朝思暮念,無情地割碎了殘陽天邊。記憶有多遙遠,像是歌頌著來生再見。夢境還在眼前清晰浮現,是誰曾許下的誓言,是誰曾說過的永遠,是誰拋棄了想念,是誰說他心甘情願。

    清晨,太陽並沒有如期出現,被厚厚的雲朵遮擋住了,整片天都是灰濛濛的。連城喜歡這樣的天氣,只不過,總讓他想起許多事情。想起陰天時,那個時常在耳邊叮嚀著「添件衣衫」的人,想起天熱時,那個給自己扇扇子,叮囑著「多喝點水」的人。

    唇角不禁勾起一抹淺笑,果然,還是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其實那個人已經不在自己身邊了。

    「哥,其實,你並不需要和殿下分開的,這些事,可以告訴殿下,殿下他會理解的。」去京城的馬車上,連月清見連城還是一臉悵然,不免有些擔心,「畢竟,這些事與他無關,而且,殿下根本不知道發生過這些。」

    連城除了搖頭便是沉默,什麼話也不願說。他當然知道這些事可以告訴璃錦,他當然知道璃錦與此事無關,一定會理解他。可是連月清忘記了一點,連月清在璃錦身邊待了這麼多年,對於此事不是一樣隻字未提麼,連她自己都不說,連城又怎會說?

    當初連城的父親被處死之後,連城覺得整日面對璃錦,也就是殺父仇人的兒子,實在辛苦,對璃錦便日漸疏遠。若璃錦知道罪魁禍首其實是他的父親,那麼,他對連城必然也會日漸疏遠。與其疏遠來疏遠去的,還不如散了好,長痛不如短痛,也免了那對面不相逢的遺憾。

    連城只是這樣認為的,僅此而已。

    「莫衷,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我和月清進不了皇上的寢宮,我怕皇上萬一……」連城想到莫衷和皇后紀梓芸長相神似心裡就不由驚慌,莫衷是無辜的,若不是因為只有莫衷能幫忙,連城是一定不會將無辜的人牽扯進來的。若莫衷出了什麼事,他該怎麼向紀梓笙和梁淵交代。

    莫衷本來是不害怕的,聽連城這麼一說又不禁多了些猜疑,「連大哥,那日我出宮沒有經過皇上的應允,此刻就這樣回去,皇上會生氣嗎?欺君之罪,莫衷受不起。」

    「皇上肯為皇后捨棄最受寵的宸妃,肯為皇后捨棄最看重的璃錦殿下,肯為皇后捨棄一個皇上該有的威信,那就足夠說明,皇上是愛皇后的,既然如此,應該,是不會對你做什麼的。」連月清坐在連城身旁,雖是個女子,卻一點兒也不嬌氣,不像其他宮中女子似的嬌小,她反而個子高高的。清瘦但不柔弱,眉目溫和,像及了連城,讓人覺得,眼前的人就算毀滅了全天下,也是笑著的。

    連城點點頭,「是這樣沒錯,但皇上最近的情緒一直不穩定,我們見機行事。」

    連月清在心裡歎息一聲,她知道連城的感受,失去了一段感情而已。

    而她,是埋葬了一段感情。

    並且,永遠不能破土而出。不是不會,而是不能。

    ————————————

    「璃錦,你在看什麼?」「荷花,你看,像不像你?」「你見過用花來形容男子的嗎?」「蓮,花之君子者也。我誇你呢!」

    「城兒,你看,好多星星。」「你都多大了,還看星星。」「有城兒在我身邊,看什麼都好。」「我可不是大家閨秀,說這些話,對我沒用呢。」

    ……

    「城兒,你昨日夜裡是不是又沒睡著?」「嗯?嗯……」「城兒,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告訴我,好不好?」「嗯?沒,沒有阿……」

    「城兒,城兒,你為何不看我。」「殿下,微臣有急事,借過。」「城兒!」

    「城兒,你別走……別走……」「殿下,別把心思放在一個侍衛身上了好嗎?微臣受不起。」「我……」

    ……

    分分合合,這麼多年。城兒,我不相信……

    我不相信你會離開……

    璃錦有些頭昏,躺在床上不願起來,璃佐見了心裡也不是滋味兒,便讓璃錦多睡會兒。

    璃錦以為,睡著了,就什麼也不會想了,但是,他做不到,連夢裡都是那個青衣的影子,一顰一笑都牽動了他的心神。

    也記不清是多久以前,有一次,璃錦發高燒,好幾天都不退,連城便在他身旁守著,好幾天都不合眼。一直握著璃錦的手,無論如何也不放開。

    十年前,連城的父親被皇上派人處死,璃錦擔心連城心裡難過,連忙跑去找他,璃錦以為,連城一定會抱著他說「我難受」,可是,沒有,連城沒有一點兒傷心的樣子,對璃錦燦爛微笑著說:「我沒事兒阿。」

    璃錦現在才領悟,原來那個總把微笑掛在嘴邊的青衣男子,只是在掩飾自己的難過而已。他笑得越開心,便是越傷心。

    也就是說,城兒這十多年來,都沒有開心過麼……璃錦閉上雙眼,不願再想下去。散了,就散了吧,城兒開心,就是了……

    灰色的天,灰色的地,灰色的屋頂,灰色的滄海桑田,漸漸地,像是要消失在視線裡。

    一抹青色的身影,化作輕煙,融化在漫天迷霧中,漸漸地,漸漸地,就這麼,消逝了,連影子也沒有了,什麼也沒有留下,無盡的心酸和思念在心口處蔓延,像是一根根毒針,狠狠刺進去,並且,永遠拔不出來。

    誓言散去了,散在風裡,散在雨裡,散在霧裡,散在回憶裡。無論如何也拼湊不回來,就像那觸摸不到的空氣和挽留不了的時間,就像那漸漸陌生的氣息和越來越遠的容顏,就這樣,散去了。

    就像是死去的人一樣,拋棄了一切也換不回任何。

    那個人,就像是在自己的眼前,死去了。

    死得太乾脆,太突然。讓他有些措手不及。甚至沒有留下一個原因,那麼決絕,讓他連奢望都不敢再有。

    「哥,我剛剛看見梁淵了!」

    「嗯?他們都在洛陽阿?」

    「哥,我們去找他們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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