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全伯一早就從外面回來,後面還跟著一個三十幾歲的婦人。()
何瑩已經吃了早飯,便在院子裡的石桌邊喝著茶。
全伯一進來,就帶著那婦人來到何瑩跟前,「小姐這是錢嬸,她帶了幾個人來,小姐瞧一瞧。」
何瑩一聽,就知道這錢嬸定是人伢子,前兩天太忙,一時就把選丫鬟的事給耽擱了,今天全伯選的這個時間剛好,「嗯,你去把人帶上來吧。」
那錢嬸本來看這家當家的是個小女子,還想多說幾句話,也好套套近乎,哪知何瑩性子冷冷的,只好訕訕的閉嘴。
錢嬸出了門,不一會身後便跟著進來了十來個人。
因為何瑩交代過全伯,這次主要是幫小豆子挑選小廝,所以錢嬸帶來的男孩子居多,那些男孩看年紀也大多只有十三十四歲左右,剩下的女孩子,個個看起來都還不錯。
錢嬸讓那十幾個孩子站成兩排,男女各一排,這樣做主要是方便主顧挑選。
何瑩看到差不多了,便站了起來,在那兩排慢慢的轉悠起來。
不過光看外表,何瑩還真沒看出什麼來。
錢嬸一臉媚笑,有些討好的樣子,對著何瑩說道「小姐,這些孩子都是家裡沒人的,而且個個都經過嚴酷的訓練,保證都懂規矩的。」錢嬸看何瑩有點猶豫不決的樣子忙介紹。
何瑩沒有說話,錢嬸還以為何瑩對這些孩子不滿意,錢嬸咬咬牙,接著說道「小姐,我錢嬸在長安城都是有口碑的,人絕對保證個個懂禮勤快,而且這些孩子都是找大夫看過的。都沒有隱疾。」錢嬸像竹筒倒豆子一般,辟里啪啦一說就是一大通,而且句句都是挑好的來說。
何瑩並沒在意錢嬸,畢竟生意人嘛,自然因該這樣,不把自己的東西往好的誇,難道還句句挑壞的來說嗎?
何瑩連著在那十來個人面前轉了兩三圈,最後才說了一句,「全伯,你去把少爺叫來。人也得讓他看看才算數。」
全伯得了話,立馬就去找小豆子。
何瑩也沒有在看,而是坐了下來。「錢嬸,你也坐會。」錢嬸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
這何瑩她事先也是打聽過的,這院子可是當時朝廷收回去的,而現在偏偏換了一個女孩子來住,這麼奇怪的現象自然引起了她的好奇。而且干她們這一行的,還真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那家那戶需要人,事先都是要打聽好的。
而且她剛才那一試探,更是覺得這個女孩不簡單,有點軟硬不吃的感覺。
錢嬸猶豫了一下。還是坐下了,福嬸立馬端上茶水招待。
何瑩雖然一直在喝著茶,眼睛卻是有意無意的盯著那十來個孩子。
不一會。全伯便帶著小豆子來了,小豆子一來就盯著那十來個孩子看。
何瑩要給他買小廝他是事先知道的,所以這會看到這麼多人,心裡還是很好奇的,以前都是看見學堂裡的那些家境好的人家才會有個隨身伺候的人。那時小豆子就羨慕來著,這會居然自己也能有個隨身伺候的人。小豆子有點做夢的感覺。
何瑩看著小豆子呆呆的樣子,心裡一陣開心,「你就先看看,有沒有中意的,要是有,你就給姐姐說。」何瑩看著小豆子一臉寵溺。
小豆子看了看何瑩,眼裡滿是喜悅,但臉上卻沒有多少表示,小豆子走了過去,也跟著何瑩一樣看了一圈,小豆子最終停了下來,問道「你們中間誰會識字?」
小豆子話一說完,那些孩子也沒有分這是哪裡,頓時亂了起來。
何瑩皺皺眉,這些孩子也不是真像錢嬸說的那般懂規矩。
錢嬸一看何瑩露出不滿的表情,臉上帶著乾笑,心裡卻是尷尬的「小姐別在意,這些孩子都沒見過世面。」
「錢嬸多慮了,畢竟都還只是孩子,沒什麼的」說完何瑩站了起來,走向小豆子。
「你選好了嗎?」何瑩問道。
小豆子抬起頭,「姐姐,他們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回答了我才能選。」
錢嬸這時卻上來,媚笑著對小豆子說道「小少爺,這些孩子那會識字呀,都是鄉下的孩子,家裡連飯都吃不飽,那裡還顧得唸書識字。」錢嬸心裡卻是無奈的,她倒是想這些孩子都能識字,只是這個不現實不是,能識字的孩子大多家境都還過得去,那樣的家庭那捨得賣孩子,再者,能識問斷字的孩子,大多都能賣上一個好價錢,而且還是供不應求的場面。
小豆子聽了這話有些失望,何瑩小聲的問道「是不是沒有選到想要的,要不姐姐給你選個可好?」
何瑩提議,小豆子聽了點了點頭,「一切任憑姐姐做主。」小豆子心裡很是失望,本想找個能識字的,這樣也好跟著他一塊學校,互相有個比較,這下好,都不會。
何瑩點了點站在最尾上的一個男孩,那男孩十二三歲,皮膚有些黑,人也長得不是很機靈的樣子,而且個子不高,站在最尾上,不過也能看出這個孩子,在這些人裡面不是很受歡迎的樣子。
錢嬸一看,何瑩點了個她裡面最不好賣的一個孩子,頓時喜笑顏開,「黑寶,快出來見過小姐少爺,能被小姐選上可是你的福氣呢,還不快點來謝恩。」
錢嬸對黑寶說話,可就沒有那麼客氣了,凶巴巴的。
黑豹寶大概是被錢嬸壓迫慣了,忙從人群裡出來,跪在了何瑩面前,「謝謝小姐少爺抬愛。」
「你先起來吧。」何瑩說道。
這時前面那排女孩中間響起了一個女孩的哭泣聲,也許是場合不對,聲音很小很小。
「是誰在哭?」錢嬸覺得今天她的面子都要被這些孩子丟光了,頓時心裡火氣一下就出來了。
錢嬸上前,仔細一看,立馬用手揪住了一個十一二歲的女孩的耳朵,「好你個小蹄子,賠錢貨,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錢嬸很不客氣,死死的揪住那女孩的耳朵不放。
黑寶忙上去求著錢嬸,「錢嬸你放開寶兒好不好,你放開寶兒好不好。」而其他的孩子依然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甚至還有幾個看見寶兒和黑寶的樣子,還在一旁偷笑。
錢嬸今天是打定注意要殺雞儆猴了,要不然這群孩子往後還不知道要怎麼鬧騰,這要是讓那些大主顧知道了,那還了得,所以並沒有聽黑寶的哀求。
小豆子有些看不下去了,求助的看著何瑩。
「錢嬸,你放手吧,這個女孩我買了,還有旁邊那個女孩我也買了,一共多少銀子。」何瑩出聲說道,並不是因為何瑩心善,而是何瑩從一開始也就看上了那個叫寶兒的女孩,至於另一個女孩,是因為剛才她是唯一一個露出同情的表情的孩子。
本來何瑩還想教訓錢嬸幾句的,但最終還是忍住了,畢竟錢嬸教訓的是她自己的人,何瑩一個外人是不怎麼好插手。
錢嬸一聽何瑩要買三個,心裡頓時開心了,臉上也是笑容不斷,「小姐,一共是二十一兩,你買三個我給你便宜點,就給二十兩好了。」錢嬸心裡樂的冒泡,這三個孩子都是裡面最不好賣的,而且買來時也沒花幾個錢。
何瑩多這種賣人就像賣貨物的方式很是無奈,這裡你就別想要什麼人權。
何瑩自然不可能任錢嬸說多少銀子就是多少銀子,「錢嬸,你這個價格太高了,我看你還是把這幾個孩子帶回去吧。」何瑩有些不在意的說道。
錢嬸一聽急了,這是怎麼回事,剛才都還好好的,怎麼一下就不要了,錢嬸忙急著解釋道「小姐,別這樣啊,這價錢不合適還可以商量不是。」錢嬸自然是不會放過何瑩這單生意的,這三個孩子賣了太久了,費了她很多錢,若是再賣不出去,錢嬸就要賠錢了,畢竟這些孩子現在吃住可都是要她掏錢的。
「那錢嬸說個誠心的價。」何瑩並沒有說出自己心裡的價格,而是繼續問這錢嬸。
錢嬸這會也看不懂何瑩到底買什麼關子,你說她想買吧,又好像很不在意的樣子,你說她不買吧,她又一直在關心價錢的事。
錢嬸咬咬牙,說了個保守的價格「姑娘也是個爽快人,一口價十八兩。」一下就是二兩銀子沒了,錢嬸心裡很是心疼。
「三個孩子,十五兩,不二價,要是錢嬸覺得不滿意,可以把孩子帶走,要是滿意就把孩子賣身契留下,我立馬付先銀。」何瑩依舊一臉淡淡的表情。
錢嬸實在是看不懂何瑩的表情,心裡很是猶豫。
何瑩也不催促錢嬸,扔站在一旁安安靜靜的站著。
終於錢嬸妥協了,十五兩就十五兩,這三個孩子要是繼續留下去,虧的錢更多,現在賣了至少還有得賺,錢嬸自有一個人在那自認倒霉,遇到何瑩這樣的主顧,錢嬸很是無奈,以前還以為何瑩是個好說話的。
「小姐,哎,算我倒霉吧,這三個孩子我賣,只是小姐,下次有什麼需要的記得還要找我。」錢嬸不放過一次打廣告的機會。
何瑩叫全伯遞上銀子,錢嬸便把這三個孩子的賣身契遞了上來,這生意也算完成了。
錢嬸收了錢,自然帶著孩子都離開,只留下何瑩買走的那三個孩子。
三個孩子看錢嬸帶著其他孩子走了,都有些不安的站成一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