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思琴在應嘯天懷中飲泣許久,直哭得一雙美目紅腫如桃,這才搖頭喃喃道:「無忌哥哥,我不相信你只把我當作妹妹!如果是那樣的話,你便不會從晉陽郡主手中收下冰絃琴,特地轉送於我,對麼?……我知道你還是嫌棄我的身份,所以我求求你,不要再把我當做姜家小姐了!因為,從我踏進王府的那一天起,我就不再是父親的女兒,而是你應嘯天的人了!我的心,永遠只屬於你一個人!哪怕死,我也要死在你的懷中!……」
她語出不祥,應嘯天急忙摀住她的嘴,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曹思琴輕歎一聲,緩緩地閉上雙眼,淚水依然如珠線一般滑落。
應嘯天怔怔地看向懷中的女子,他的掌下是她濕潤的臉頰、灼熱的吻。這一刻,他的心,確實也有些凌亂了。他不懷疑她的誓言,可是她有沒有想過,總有一天,他會和她父親、左相姜衡之以敵對的身份相見,那時候,她將如何自處呢?
要是在很久之前,他親耳聽過她這番剖白,也許會深受感動,並且放手一試。可是現在,他早已有了婉媚!最近,因為司馬繁星,因為司馬家族統轄的北疆五萬精兵,他已經迫不得已,讓婉媚狠狠地傷心了一次!可是,就像他曾經說過的那樣,看著她痛,他寧願痛的人是自己!所以,這樣的事,他再也不能又來一次了!
他於是輕吁一聲,喚了她另外一個名字。溫聲道:「思琴,我看你現在情緒有些激動,還是先回房休息一下,等我忙完了再說,好嗎?」她現在這模樣。無論他說什麼都會聽不進去。只有徐徐安撫。別逼得她做出什麼傻事!
「好!」曹思琴癡癡地望著他,點點頭,心酸而滿足地笑了。無忌哥哥他也許不知道,這還是第一次,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如此溫柔!
***
婉媚去「怡然居」走了一趟,見著了大管家應修。自從知道此人原是江湖人士,而且還在調查田側妃中毒事件時,將煙靄樓的下人全都審沒了。她便避而遠之。可是後來轉念一想,此人在端王爺避世期間仍然一心效命,而沒有投靠端王妃。也算當得起「忠誠」二字!於是反而又多了兩分敬重。
應修為人極有城府,從來不會流露特別的神色。見她來了,臉上還掛著面紗,也只是如常地恭謹見禮。「少夫人!」別無多話。
婉媚微微一笑,開門見山道:「大管家無需多禮!我聽大人說丹陽郡主不日便要喬遷新居,一時好奇,所以特地過來看看。打攪了大管家做事,實非有心!」
應修略一欠身,「少夫人言重了,小人惶恐!少夫人來得正好,怡然居剛剛打掃完畢,少夫人可以入內一遊。」
婉媚腦中有個念頭一閃而過,她於是笑道:「如此甚好!我有個不情之請,大管家若是不忙的話,可否給我當一回嚮導?」
應修微微一頓,「是,少夫人!」右手一引,「少夫人請!」便領著她和荷衣、銀屏主僕三人,在院中緩緩遊覽。
其實怡然居的佈局與紫竹軒相近,只是樓閣建築更為精緻,隨處可見碧欄杆、雕花窗,掛著繡簾,擺著屏風,確實很適合女子居住。又有月台、花謝,遍植花木、修竹,秋冬花木不濃,只有竹影搖曳,掩映著幽靜的窗戶。
「少夫人請看,這屋內傢俱一應俱全,簾幕都是新的,過兩日再將其它物件從芙蓉浦搬來,一一擺上,郡主便能安心住下了。」應修解釋道。
婉媚邊走邊看,頷首笑道:「嗯,此處確實清雅愜意,不負『怡然』之名,與郡主如今所住的芙蓉浦不相上下。郡主若能安住,那必然是『滿庭詩境飄紅葉,繞砌琴聲滴暗泉。門外晚晴秋色老,萬條寒玉一溪煙』,呵呵……」她看了看應修,又道:「多虧了大管家辦事得力,不過短短時間,便佈置得如此妥當!」
「少夫人盛讚,小人愧不敢當!」應修辭謝道。他感覺婉媚此來另有目的,得了她的誇獎之後,反而愈發謙恭小心。
「呵呵,大管家何需謙讓?你受父王之托,打理王府近二十年,自然對各處瞭如指掌!我這個做媳婦的,初來未久,有許多事還要向你請教才是!」婉媚果然漸漸轉入正題,揮揮手,讓荷衣、銀屏遠遠地退了開去。
這架勢,顯然是有機密的事要談!應修腳步一滯,忙道:「少夫人這話,折煞小人了!小人不過是個跑腿的奴才,托各位主子的福,在王府裡謀了一個飯碗,實在不敢貽笑大方!」
哈,這人果然是隻老狐狸!婉媚輕輕勾起嘴角,笑道:「無妨,我問的乃是建築風水之事,大管家不必緊張。只因我偶然看見書上說,這女子所住的宅院,務必要寧和幽靜,方能頤神養性,若是處處華麗錦繡,住在其中的人難免乖張暴虐,做出種種駭人聽聞之舉,比如說,動不動就體罰下人,割掉其**部位,等等……所以想請問大管家,你說我們身邊,有沒有可能發生這樣的事兒?」
啊,她是在問端王妃虐殺使女之事?可這事隱秘至極,她為何會有所耳聞?
應修心頭微震,探究的目光看向了婉媚!可是婉媚的面容隱藏在面紗背後,根本看不真切,只有一雙妙目緊緊地盯在他身上,不放過他任何一絲表情變化。
看來這位少夫人膽子不小,竟敢私底下探聽此事!她可別冒冒失失把王爺和應大人拖下水,壞了他們的計劃才好!
應修極輕微地凝了凝眉,很快便整了整面色,垂手不卑不亢道:「少夫人博覽多聞,小人好生佩服!其實小人沒有談論風水的本事,只是牢牢記得王爺說過的,要想在王府好好生存下去,第一要緊的便是:耳聽為實,眼見為虛,無憑無據的事,絕不能亂問、亂說……想來那寫書之人好出獵奇之語,原就不可盡信,少夫人是王府的長媳,應大人的結髮之妻,身份非比尋常,自然比小人更懂得分辨虛實真偽。小人還有別的事要辦,就此先行告退,此地曲徑通幽,還請少夫人小心謹慎,以免誤入歧途。」
這一番話綿裡藏針,震得婉媚面色發白!不過她很快鎮定下來,微笑道:「多謝大管家金玉良言,我委實受益匪淺,以後自會好自為之!」
「少夫人客氣!」應修點點頭,面上毫無表情,也不再看她,逕直躬身而退。
婉媚目送著他的背影,眼神漸漸變得幽遠。她知道這件事很快便會報告給端王爺,而她原就沒想瞞著他做什麼事。她想讓端王爺知道,她不僅關心夫君和千柔,也關心王府的命運,在他們正在醞釀的大事上,她迫切地想出一份力。她希望的是,端王爺能和夫君一樣,把她當做真正的家人、真正的夥伴,而不是一枚任意驅遣的棋子。因為,不管她的出身多麼卑微,力量多麼微薄,她畢竟也是一個人,一個有血、有肉、有情感、有尊嚴的人!
***
當晚,婉媚洗浴完畢,本想照著「多寶手札」所載之法,好好地練一練筋骨柔軟之術,但卻久久靜不下心來。
心中種種雜念,皆因受了司馬繁星的刺激。明知夫君是衝著司馬家的背景,才會與司馬繁星親密練劍,可她心裡仍然不是滋味。如果她也有張弓揮劍、英姿颯爽的一面,夫君會不會對她欲罷不能?
她輕歎一聲,點亮幾隻紅燭,將寢衣緩緩解開,面含嬌羞,在鏡子前面仔細端詳自己。有誰能相信,其實她臉上的傷已經完全好了,就像曇花的花瓣一般白淨無痕!只因不想讓別人起疑,這才故意戴著面紗!而她嬌嫩的身體,在純元丹、寒泉水的滋養下,結合健體軟筋之術,已經變得愈發停勻!凹凸有致,連她自己也心生讚賞,筋骨柔軟,隨意的舉手投足,就像風中的楊柳一般柔媚多姿……
「咳咳,夫人!」伴隨著一聲古怪的呼喚,鏡子裡忽然多出了一個人影。婉媚吃驚地回頭一看,卻是長髮披散、僅著中衣的應嘯天!這時候他不是應該陪著司馬繁星麼?為何卻從淨房裡出來,奇怪地仰著頭,步履不穩地向她走來?
「夫君,你怎麼了?」婉媚顧不上害羞,胡亂地繫上衣帶,奔到他身邊扶住他。
應嘯天順勢掛在她身上,委屈道:「夫人,我,我……咳!」
天哪,他這是在流鼻血!「夫君,你,你怎麼會這樣?你忍著點哈,我馬上找東西給你擦血!」婉媚又慌又亂,額頭冒出了細細的汗珠,一邊死死撐住他,一邊伸手去夠最近的一塊布巾。
還沒等她夠著,忽然「嘶啦」一聲,她的衣帶被扯開,整件寢衣都被他一手剝了去!而她本人則被寢衣帶得一個旋身,軟軟地栽倒在他懷裡,完完全全一si不掛!
她驚愕地睜著眼,不可思議地看向應嘯天!只見他施施然地笑著,一手緊摟著她滑膩的腰間,另一手則拿起她的寢衣,慢悠悠地堵住了自己流血的鼻孔!(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