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都市小說 > 金閨婉媚

《》章 節目錄 002 重生 文 / 清酒蜜桃

    白雲山的懸崖有百尺之高,蘇婉媚墜崖的當時便已經死了,意外地來到了一個白霧繚繞的空間之中,見到了自己去世十年的母親徐氏。

    十年的時間,她已經從八歲稚童長成了十八歲的窈窕淑女。但母親徐氏卻仍是她記憶中的模樣,三十如許的年紀,身形纖美,舉止優雅,梳著驚鵠髻,插著金雀釵,身穿白綾短襖、湖藍湘裙,溫婉得如一江春水。

    據母親所說,這個地方名喚多寶仙山,是她們母系祖先無意中發現的秘密空間,就藏在她隨身佩戴的那只血玉手鐲之內。

    當她跌下懸崖,手臂上流出的血液浸濕了血玉手鐲,魂魄便被吸入了空間之中。

    母親教了她若干口訣,教會她如何使用空間法寶,便催促她回魂重生。

    她當時黯然搖頭,「不,娘親,這些年來,我好想你……我已經生無可戀,只想跟你在一起!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母親紅了眼圈,心疼不已,「好孩子,我知道你很孝順。但你如今心結未解,就算隨我去了地府,也還是會鬱鬱寡歡。還記得我以前說過的話嗎,在哪裡跌倒了,就在哪裡爬起來。重生的意義也正在於此。」

    她頓時垂頭不語,想著自己尷尬的身份,還有蘇園中的那些人和事……

    「娘親,我是不是很沒用?這十年來,我的日子並不好過。二娘和婉嫣她們老是排擠我,爹爹也沒有你在世時那般疼我……還有大表哥,他退了我的親事,娶了別人了!」

    母親溫柔地擁抱著她,「婉媚,娘只怪當初做錯了兩件事。一是我當年走得太急,沒來得及將血玉手鐲的秘密告訴你,你被人欺負時,卻沒有還手之力。二是我不該和你姨母定下娃娃親,將你許配給冉彥卿那個小子,害得你為情所苦,遲遲雲英未嫁!」

    她慚愧了,「娘親,這怎麼能怪你呢!或許是我命該如此……」

    母親搖搖頭,笑得很不贊同,「婉媚,凡事三分命定,七分人力,你千萬不可灰心!你可知道,我原本在地府修煉鬼仙,也是幾番懇求閻君,才終於打動了他,同意我用十年的修為,保全你的性命。閻君見我心誠志堅,又特許了這片刻功夫,讓我們母女相會。」

    十年的鬼仙修為!原來母親為了幫助自己,竟然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

    她撲倒在母親懷中,淚流滿面,痛哭出聲,「娘親,都是我連累了你,害得你如此犧牲!」

    母親搖頭微笑,輕輕歎息,「不,孩子,你是我唯一的女兒,為你做任何事我都是甘心情願的。但我最擔心的還是你為人過於清醒,眼裡卻又容不得沙子,這才會遭人連番暗算……對了,你可理會我當年為何要給你取名『婉媚』麼?」

    她搖了搖頭。母親從來清高優雅,閨名「琢玉」隱隱有金石之聲,生了她這個女兒之後,卻反其道而行之,取了一個極其柔美的名字「婉媚」。

    母親笑得有幾分惆悵,「婉媚,好孩子,這個名字是我對你的祝福!我希望你既婉且媚,婉如春風,媚如紅芍,吸引更多的人來疼你、愛你、寵你,你不會再犯我的那些錯誤,過得像我那般辛苦……」

    既婉且媚,婉如春風,媚如紅芍?她眉頭輕皺,似懂非懂,「娘親,你的性子有何不好,你為何說自己有錯?有錯的人難道不是爹爹他們麼?」

    母親卻釋然以對,「婉媚,你爹爹他一心想生一個兒子,這才會納了一房又一房,說起來都是夙世孽緣,過了這麼多年,我早已不恨任何人了……」

    「可是……」她還是很不甘心。

    母親的笑容卻開始悠遠起來:「婉媚,其實世間自有公道,人間自有真情……你,你姨母,還有你爹爹,是我在世上僅有的三個親人,我唯一的心願,就是希望你們每一個人都過得安心、快樂……」

    她迷茫地點點頭,又搖搖頭,淚眼婆娑,怔怔不能言語。雖然她從不懷疑母親的話,可是童年的經歷卻在她心中投下了陰影,揮之不去。

    「娘親,你說我們真能過得安心快樂嗎?比如爹爹,當年他偷娶了二娘,還生下了婉嫣和婉嬌,你知道了以後,傷心得一病不起……爹爹一面思念著你,一面卻又不思悔改,如今已經娶回第六房姨娘了……」

    母親輕歎一聲,「呵呵,婉媚,不要怨恨你爹爹。他其實和我一樣,都是真心疼愛你的,慢慢的你就會懂了……總之世間之事,好壞相依,禍福輪轉,不可只看一面!所以重生以後,你既要努力,更要揮灑性情,這樣才能過得好好的!」

    她真正困惑了,「不,娘親……」

    但母親卻微笑著,把兩株藥草塞到她的懷裡,輕輕推了她一把,「孩子,答應我,回去以後,你會堅強,嘗試去過新的生活……去吧,你失血過多,再不回去就來不及了……」

    她還來不及答話,身子便已後仰著跌入雲海,迅速下落,落入一陣巨大的眩暈,而母親的身影也在雲霧之巔漸漸模糊……

    那之後她便重生醒覺了,睜開眼的那一瞬間,只覺得自己的神智異常清晰。

    頭頂上是湛藍的天空,一旁是高聳的斷崖,她正躺在崖底的一顆老松之上,懷裡還放著一株新鮮的三七和一支粗壯的老參……

    但她全身上下虛軟而震痛,便如散架了一般。左臂上更有一道三寸長的傷口,汩汩地往外冒著鮮血,痛得她咬起了牙關。

    從傷口流出的殷紅鮮血,徹底浸濕了左腕上的那只血玉手鐲,使它紅亮得有些詭異。

    她舉目四望,只見半丈之處還有另外一株老松,一隻松鼠靈巧地探出樹間,小心而好奇地衝她打量。

    崖頂上有兩隻雄壯的鷹隼,張著翅膀不停地盤旋。遠處傳來幾聲尖利的鳥鳴,在崖底發出詭異的迴響。

    她被這森森的鳥叫聲驚出了一個冷顫,再一次確信自己真的重生了……

    但她當時血氣虧損,虛弱得眼冒金星,而且周圍又都是荒野無人之象,就算會有獵人經過,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她只得打起精神來,想辦法自救。

    她先是吃了小半支老參,嚥下了幾口參汁,勉強恢復了一些氣力。

    然後她便咬爛了自己的白綾襯裙,一端用牙咬住,同時右手用力,費力地撕下了一截下擺。

    她又將整株三七根嚼碎,均勻地敷在傷口上,再用牙咬住撕下來的那條長布一端,用右手一圈圈纏繞在左臂上,將傷口和藥泥緊緊包住。

    做完了這一切,她已是兩眼昏花,額頭上冒出了密密的虛汗。

    她又再休息了半刻,再吃了小半支老參,便爬下老松,辨明了東方的所在,艱難地爬出了崖底,來到了附近的官道上……

    當時正值午後,頭頂上是一輪明晃晃的太陽,她腳步沉重,走得大汗淋淋,氣喘吁吁。因為受傷失血和長途跋涉,沒過多久她便唇齒乾渴,體力耗盡,幾欲昏倒,但她還是一次次對自己說:不!婉媚,你不能倒下!再堅持一下,一定要快快趕到尚玉齋,見到爹爹!

    也許是心誠所致,就在她奄奄一息之際,竟然意外地聽到一陣「得得」的馬蹄聲!

    她狂喜地轉頭看去,遠遠只見棕、黑兩騎,從後頭飛馳而來。馬上的騎士身姿英武,「駕、駕」地打馬狂奔,聲音響亮而年輕。

    她沒有半刻猶豫,一咬牙跑到了官道中間,挺直背脊,面向來人,張開了雙臂。

    馬上的兩位騎士反應從容,及時拉住了韁繩,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她。

    她知道對方懷疑自己的身份和動機,因為她的樣貌白皙嬌弱,衣飾典雅華貴,像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偏偏又一身塵土,髮絲凌亂,面色慘白,神情焦急而憂愁,額頭佈滿了汗珠,左臂上還纏著一截撕下來的衣擺,看起來不僅狼狽,而且可疑。

    她其實也在暗暗觀察那兩個男子,只見他們都是二十二三歲年紀,身量頎長,衣著精雅,雖然風塵僕僕,卻掩不住濃濃的高華之氣!

    特別是為首的那個黑馬男子,足凳皂靴,穿暗菱紋玄青長袍,襟繡銀黑卷雲紋,頭簪一頂鑲玳瑁黑銀冠,扎一條鑲玳瑁黑緞帶,一身黑色,迫得人透不過氣來。

    而且他身材高大,眉形似劍,目勝寒星,面貌英朗而冷峻,舉止威嚴而沉穩,一看便是極有魄力,只是神情清冷,拒人於千里之外。

    他身後的棕馬男子也是足凳皂靴,但卻頭纏青玉緞帶,身穿藏青色纏枝紋圓領緞袍,配同色腰帶,身形單瘦而靈巧,眉眼俊朗而親和,嘴角微翹,明顯帶著幾分好奇。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