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掌櫃聽著秀娘說的,琢磨著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是說,這尋到鋪面作坊和要她幫忙一事,根本就不是一道的,參合不到一塊,這兩件事得分開了算的。
其實也是,這鋪面作坊是早先他和這下婆子說叨好的,今兒他給人家拿來了,算是她應得的,摁理說他也不能嘮叨啥的,只是……
田掌櫃尋思著,對秀娘說了,「這何為一碼歸一碼的,田某愚鈍,還望小嫂子指點一二。」
他這知道秀娘另有要求,但是他就先不說出,要等著秀娘自己提出來,雖然他是有求於秀娘的,可這事成之後的報酬啥的,他自己說出來和對方說出來的意義就不同了。
他自己要是先說了,那對方要是不滿意,他就得一直往上加,這是個無底洞,而要是對方先說出來了,若太過無禮的話,他還可以討價還價。
秀娘想想的也不說叨啥,只是看著田掌櫃,笑笑的問叨了,「田掌櫃,你剛要我幫的啥忙麼?」
田掌櫃微微一皺眉,搞不清楚這小婆子實在想幹什麼,說話沒個准,一套一套的。
他尋思著說了,「哦,小嫂子是這樣,我倆個月前,在地裡上了十幾畝的二寶籐苗子,雖說那個苗販子告訴我,這二寶籐不挑地好養活,可我還是仔細的遵從了小嫂子的方法,從選地挖坑,栽種下肥,這些都是按照你給我的單子上做的……」
秀娘聽了點了點頭,「嗯,沒錯啊,那苗販子說的對,這二寶籐確實是不挑地的,擱著土裡就能活的,可是好養的很哩。那時我給田掌櫃也是這麼說叨的。」
她這說叨著先把話茬撇開,這田掌櫃剛剛說了,他沒有聽那苗販子的話,而是按照她說的方法種養二寶籐的,這就等於是把問題拋給她了,這會兒田掌櫃之所以會來找她,那就是因為地裡的二寶籐出了問題了,若她還讓他那麼說下去,那最後所有事兒不都弄到她自個兒頭上了。
田掌櫃笑了下,「小嫂子那時是說。這二寶籐擱著地裡就能活的,我也信了小嫂子說的,只是。我想請教小嫂子,為何同樣的土質,同樣的苗子,卻會出來兩種不同的結果?」
秀娘說叨了,「田掌櫃。你這是咋說的?」
田掌櫃瞅著秀娘這樣說了,就把在院子裡試種二寶籐的那件事說出來了。
他早先在院子裡圈出了一處空地,把種養莊稼的黑土鋪到裡頭,然後再把秀娘早先給的六株二寶籐苗子種到裡頭,施肥澆水樣樣不少,那幾株二寶籐確實是長的很好。他也覺得秀娘給的那個方法是對的,所以就大批量的進苗子。
可等到他把苗子都種到地裡了,情況又不一樣了。雖說他也是按照秀娘的那個方法,可是那十幾畝地的苗子根本就不咋的開花,不像院子裡的那六株一樣,花朵滿枝頭。
田掌櫃最後看著秀娘說了,「當時田某就想了。這二寶籐是否有通人性呢,它們在舊主跟前就長得好。可忽的一換了新主,卻又都不怎麼樣了,就像,那倆個月裡,小嫂子常常在我的院子裡坐著,所以我院子裡的那幾株二寶籐就長的相當的好。」
秀娘不等田掌櫃說完就「撲哧」一笑,「哎呀,要不說的,讀書人就是讀書人,說的話就是招笑,這花花草草啥的當然通人性了,咱私底下要是多用點心,那些花草啥的就養活的好,咱要是有啥做的不地道的,這些花草當然就長的不咋地了。」
她瞧著田掌櫃,笑道最後一句,「咋地,難不成,是田掌櫃有啥做的不地道的地方麼?」
田掌櫃聽了一頓,只是「哈哈」了兩聲矇混過去,他不過就想收些租子,這也算不地道麼。
「哈哈……呃,這小嫂子啊,我想請你到我地裡去看看,幫幫田某找找這二寶籐不長花的根源,啊,當然,到時我會派輛馬車來接小嫂子……還有楚兄弟進鎮子的。」
田掌櫃說叨著,楚戈剛好從裡屋出來,手裡拿著個錢袋子來到了秀娘身邊,他瞅著又給加了一句。
楚戈把錢袋子放到桌子中間,坐下笑叨,「不用了田大哥,我家有輛車哩,想進鎮子的話啥時都可以走。」
田掌櫃瞅了瞅楚戈,尋思著也不知道咋和他說,只是笑了下,然後等著秀娘回話,「小嫂子,你看,明天可否抽空到田某的田地裡呢?」
老吳在一旁許是把家雞兒看膩了,他聽著田掌櫃說的,就回來坐到了圓木桌邊上,他摸了摸鬍鬚笑叨著,加入了勸說當中。
「是哩女子,我瞅你家地裡也沒啥農活,要不院腳上支著的那倆個鋤頭不能那麼乾淨,我老頭子覺得你們倆口子趕好趁著這個空,到鎮子裡走一遭,一來能看看後街的那間鋪面,二來麼,你這要是幫著我們把地裡的二寶籐倒持精神了,我家掌櫃的是不會虧著你們兩口子的。」
秀娘看了他一眼,想想對田掌櫃說,「田掌櫃,你想讓我到地裡幫你看看二寶籐,可我這該說的該做的都寫在紙上了給你了,你照著上面的法子倒持就是了,我這院裡的不也是這麼弄的麼。」
田掌櫃下意識的朝籬笆邊上的那株二寶籐看去,這株小樹雖說枝杈稍短,看起來就一哚哚,可是上面都結滿了花骨朵,週遭的有些都開了花了,這些摘下來都不好用了,瞧著這些二寶籐就這麼白白的糟踐掉了,田掌櫃心裡急的直叫嚷,這實在是太可惜了。
「小嫂子,我前些時候院裡的那幾株,也和你這的一樣,眼看著那些花都快……都快……」
田掌櫃心裡著急,腦中裡總是找不到一個好的詞來說,只得支支吾吾的說叨著。
秀娘尋思了會兒,存心要讓田掌櫃的眼紅,她指著籬笆邊上那株二寶籐笑著說了。
「田掌櫃,你要說的是頭茬花吧,我院子裡這株就是啊,這摁著老話說就得說『頭噴』,這個的意思就是說,二寶籐開頭第一茬話,一到時候那些花一下子全都冒著出來了,擋也擋不住的,這茬要是在地裡幹活的人兒少啊,根本就摘不過來,到時等著那些骨朵子都裂開花了,那可叫一個糟踐啊……」
田掌櫃聽著點了點頭,忙附和著,「沒錯沒錯,小嫂子,我藥鋪後院裡的那幾株,前些天就給移到地裡了,那幾株二寶籐就與小嫂子家院子裡的一樣,枝條上的花骨朵全都冒出來了!」
秀娘瞅著田掌櫃那樣暗自一笑,她本來就打算了要去給他倒持二寶籐的,可就他現在這個樣子還不夠著急。
這啥事兒啊,都還得講究個度,她現在要是不趁著這茬把田掌櫃逼的緊些,那楚戈昨晚交代下的話她根本就沒辦法說出口,而且就算是開口了,這田掌櫃也不會答應的。
她這想著,故意不接田掌櫃的話,而是把話茬轉到別的地方去了。
「哎,田掌櫃,你不知道啊,以前我在我娘家那塊,就瞅著一戶種了好幾畝二寶籐來著,可他們家才五六口人,雖說他們那一家子都是都是摘花的熟手了,這往身前掛個布袋子,倆手左右開弓,一天下來一人能摘個三四十斤的,可就這樣他們還忙不過哩,最後那剩下的花都開著蔫了……」
隨著秀娘說的,田掌櫃就想起自個兒鎮子上那十幾畝地了,眼瞅著這「頭噴」已經糟踐了,他可不能讓後面那幾些花都浪費了,聽這王師傅說的,這二寶籐的花期可有幾個月之久,從這時算起直到十月份都在開花,估摸著有三四茬左右呢。
田掌櫃心裡嘀咕了,還是這老吳說的對,今天他來到下陽村請這鄉下小婆子下地,她沒準會開口要點啥的,估摸著左右也離不開一個「錢」字,要不她是不會點頭答應的,反正這些都是小錢,他得先唬住這小婆子,讓她把地裡的二寶籐拾掇好再說,畢竟,這二寶籐到後面才是賺大錢的時候。
他打斷了秀娘的話,「小嫂子,你這說的這麼多,我田地裡的二寶籐苗子確實是按照你給我的方法種養的,可都到了這個時候了,我那每株苗子上生長的花骨朵,都及不到你院裡這株的兩成啊。」
秀娘這茬皺了皺眉,「哎呦,田掌櫃,咱們兩家用的法子都是一樣麼,你原先不也在自個兒院子裡倒持了幾株,你肯定也瞅的好了才弄到地裡種去的,可這會兒你說自個兒那十幾畝地為啥不長花,這我還真不知道,要不你再等等……」
田掌櫃閉了閉眼,若是要等的話,那他幹啥來到下陽村,上趕著來受這份閒氣,他還不如把苗子挖出來,改種些別的藥草得了。
「小嫂子,我那可是十幾畝地啊,一天雇著百十來個夥計,我這可是等不起啊。」
秀娘聽了只是抿了抿嘴,你這跟我哭窮也沒用。
田掌櫃瞅著秀娘,心裡嘀咕著,這小婆子要是橫起來,真真是要敗給她半條命哩,他這想著,終於開口了。
「小嫂子,你若方便的話,大可說說你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