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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戈牽著秀娘的手走到裡屋,自個兒先摸黑進去點上油燈,吹熄了火折子就默不吭聲的坐在床上了。
秀娘站在門邊上,看了看楚戈,又看了看堂屋,這倆邊都是靜悄悄的,都沒傳出個啥聲響來,這要是讓不知情的人兒瞧見了,那當真是怪的很。
本來麼,楚戈天生就是個悶葫蘆,自個兒的喜怒哀樂都悶在肚子裡,不會表著出來,而沈氏哩,自個兒心裡有啥不痛快了,就會吵吵嚷嚷的弄得家裡雞犬不寧,怎麼著她也得先讓自個兒憋著的這口氣理順了。
再著了,雖說現在天晚了,家裡要是吵吵開了,那動靜可不比白天小,秀娘倒不覺得沈氏是那種會顧慮到這個的人兒。
沈氏可是一直覺的楚戈是那種逆來順受,老實孝順到底兒的娃子,對與她這個做娘的說的話,那是絕對服從的。
可剛才那茬,對與楚戈三番兩次的「衝撞」,沈氏竟是能忍下來,這點秀娘倒是很意外的。
畢竟,那時是沈氏這個做娘的把楚戈趕到下陽村獨自過活來,雖說那件事,文氏也有在中間挑唆啥的,可歸根結底,沈氏要是不發話的話,楚福就算再怎麼對文氏言聽計從,他也不敢把楚戈趕著出來。
瞧著堂屋半晌沒個動靜,秀娘估摸著,楚戈臨走時說的那句話,對沈氏和楚老爹這老倆口子的衝撞可不小啊……
唉……
該!真該!
秀娘抿了抿嘴,痛快,楚戈終於在沈氏面前硬氣一回了。要不楚戈總是叫沈氏壓制的抬不起頭來。
其實,摁她的本意,她倒不是想讓楚戈和自個兒的爹娘硬碰硬的,只是,這做娃子的再孝順,那爹娘也不能太狠心不是。
這老大老二都是自個兒的娃子,沈氏和楚老爹再咋的,那一碗水也得端平不是,為什麼啥好的都得讓給老大,剩著給楚戈了就是一些爛帳事。還得讓楚戈覺得是理所當然的。
這直愣子受不了也是理所當然的,他總不能老當個軟柿子麼,這就算是塊石頭。那窩在火爐子旁時間久了,那也是會燙手的不是。
這回總該叫沈氏好好想想了,她的這個木訥小子那也是有脾氣的!
秀娘這樣想著,心裡可是舒氣了不少,她憤憤的收回目光。大舒了口氣,然後進了屋裡。
楚戈坐在床尾,依舊沒說話,也沒有抬頭看看她。
秀娘瞧著他那悶悶的樣子,尋思了一會,扯了個笑臉出來。先走過去鋪床。
她把自個兒和楚戈的枕頭放好,俯身將床被鋪開,「楚戈。明兒你打算啥時上山?」
看著楚戈還是呆呆坐著,秀娘頓了一下,繼著說叨,「哎,你看我這問的。這上山打野物,早晚都好不是。不過這早些了看的見,還是早些去吧?」
秀娘說完了,楚戈悶悶的應了一聲,「嗯。」
有反應了,秀娘一笑,接著說,「那好,我趕辰時起來,給你熬些稀粥吧,要不,還是烙餅子,讓你和大哥帶到山上吃……」
楚戈沉默了一會,「嗯。」
秀把倆張床被鋪著好了,她掃了掃被面,聽著楚戈又是應了一聲,她抬眼看了過去,暗自歎了口氣,走到了他的身邊。
楚戈微微駝著後背,倆手放在膝蓋上,雙眸有些漠然,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
秀娘知道他這會兒心裡鐵定不好受,畢竟是對著自個兒的爹娘……
楚戈依舊低頭看著地面,忽的瞧著一雙白皙秀氣的小手覆上他的大手上。
秀娘輕輕握住了楚戈的手,挨著他坐了下來,她軟和著嗓說了,「楚戈,別想了,那些都是以前的事了,婆婆,她也是不得已(才怪),咱這做子女的……」
楚戈聽著秀娘的話,抬眼看著她,臉上依舊沒啥神情,他開口打斷了她的話。
「秀娘,咱家裡,不只十兩銀子吧?」
秀娘不知得楚戈為啥忽然說起這個,只是對上他那漠然的樣子,心裡不知咋的慌了一下,「楚、楚戈,你怎麼突然……」
楚戈把臉挪開,看向前方,「秀娘,咱家裡,不只十兩銀子吧。」
秀娘聽著楚戈說話的語氣,不再是問她了,她忽的不知道說啥了,「楚戈……」
夜裡的風擠過門縫,咋的撲到屋裡,木櫃子上的燭火晃了晃,把楚戈的面容照的忽明忽暗,很模糊,看不清楚,只有那淡漠的嗓音慢慢的說道……
「以前,娘要我來下陽村過活,她說了,我的命字不好,待在家裡會礙著大伙,得分開來過,所以,我就到下陽村來了。」
「那會,楚安和小香兒跟著我跑出來,他倆說了,在家裡和大嫂呆不住,要和我一起走,一起來下陽村過活,所以,我就把這倆小鬼頭帶過來了。」
「倆月前,爹和娘帶著大哥大嫂來到家裡,爹說了,是因為大哥在上陽村闖了禍,房子沒有了,沒地方去,所以,我就讓爹娘和大哥住下來了……」
「夠了……楚戈,別再說了……」
秀娘忽的意識到了什麼,她握著楚戈的手慢慢收緊了,生怕他會掙開一樣。
楚戈頓了一會,木木的說叨了一句,然後就起身出去了,「秀娘,鍋裡還燒著水,我給你舀一些進來。」
瞧著楚戈落寞的背影,秀娘懊惱的暗罵了自個兒一句,她可真是個大壞人,她有啥資格說沈氏的不是,她對楚戈做的,可比沈氏壞的多了,誰叫她自作聰明,自以為是的傷害了楚戈。
沈氏帶給楚戈的,那只是一時之氣罷了,可她帶給楚戈的,那就是心傷了……
早先那會,她故意在楚戈面前說起家裡的存銀,明說暗指的告訴他,家裡就剩下了十兩銀子,要是都拿出來就什麼都沒有了。
她之所以要這樣說,那是因為她曉得,楚福托楚戈尋大屋這事沈氏是知道的,那到時她鐵定會打楚戈的注意,而楚戈又是個孝順娃子,沈氏要是開口說叨了,那楚戈還不把啥都交代出去啊。
所以她才自作聰明的先給楚戈打個「預防針」,好讓他知道家裡沒啥錢,這樣就算是他有心,也知道自個兒沒錢拿不出不是。
唉,可楚戈這直楞子,並不是自個兒想像中那麼隨意無謂的。
就楚戈剛才說的,以前沈氏要讓他獨自到下陽村來過活,她直接明著說了,是因為楚戈的『命字不好』,才讓他離開家裡過活的。
還有倆月前,楚老爹帶著一家四口來投奔楚戈,那時他也直著說了,是因為楚福在上陽村出了點事,沒地方住了才來找他的……
秀娘跟楚戈一塊過活了小半年,知道他的秉性純直,是個非常好瞭解的人兒,可以說一眼就能看透了。
他之所以要和自個兒說這些,那就是想告訴她,他楚戈並不是傻子,啥事兒都會逆來順受,只要不是騙他,他什麼都可以容忍的。
可是,就在剛才,這個騙他的人兒,竟然就是她自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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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秀娘照例熬了一鍋稀粥,擺好幾雙碗筷,夾著倆碟醬菜放到桌上,然後就喊著大伙吃飯了。
楚戈昨晚說的趕早,可他還是托著遲些,等著楚福他們起來了,他才出屋來。
秀娘知道他是不想自個兒太累,要不她就得早起先給他和楚福做飯,然後再等著沈氏他們起來了再做一鍋。
因為原先有一次,楚戈也是要趕早出去,秀娘就煮了一大鍋的稀飯,然後就又回去睡回籠覺了,可等著沈氏他們起來了,那粥都燜成爛糊糊了,就為這事,沈氏直接絮絮叨叨的嚷嚷了一天。
不過對於楚戈的「好意」,秀娘還是默默接受了,因為她才不會為了上次那事,把一家人的份分開煮哩,楚戈咋想是他的事,她要咋做就是自個兒的事的了。
再著因為昨晚那茬,楚戈見著自個兒了,還是不大說話……
楚老爹和沈氏坐上桌,楚福先把飯送去給文氏,出來後就幫著楚戈給大伙盛飯。
等著秀娘也上座了,楚老爹就喊著吃飯,「嗯,好了,人到齊了,福娃子,楚戈兒你倆趕緊吃,一會兒還上山哩。」
楚福端著碗應著,「知道了,爹。」
楚戈也是木木的應了一句,「知道了爹。」
沈氏扒拉著幾口稀粥,依舊雞蛋裡挑骨頭的埋怨了倆句,啥火候不夠了,啥米粒不軟了的。
秀娘沒去理會沈氏,又或是顧不上理會,本來一大早她還尋思了好幾種大伙見面時的情境,畢竟昨晚的大傢伙嘮叨的是不歡而散的麼。
可這會她發現,楚戈和楚老爹他們都很默契的選擇了閉口不談,好像極力忽略昨晚上的事兒似的。
沈氏瞧著還是那副刻薄的模樣,絲毫沒有被昨晚那茬影響到。
楚老爹和楚福就跟沒事人一樣,啥啥都裝著糊塗。
秀娘瞅著嗤笑了一下,楚戈跟他們過活了十幾年,估摸著是啥都受過了,可她不成了,她一定得想個法子,讓這家人兒離自個兒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