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秀娘沒有動彈,沈氏瞪了一眼,「快去啊,傻站著幹啥哩,不告你說家裡來人了麼。」
秀娘一直看著荷花,她在院裡和文氏聊得正歡哩,等聽到沈氏的話了,她才說叨,「婆婆,買啥麼?」
沈氏皺著眉頭,看到劉氏,虎著臉擺出婆婆的架勢,撂下一句狠話回院子裡了,「我說著買幾斤肉去啊……你要是不去,就把圈裡的雞給燉了,自個兒想著辦!」
秀娘知道沈氏是在擺譜,也沒有多想,隨過應了一聲,人家過門來就是客麼,買點肉招待一下應應的。
她順手摸了摸腰間,好著還有些錢,還是去刀嫂子家裡稱幾斤吧。
劉氏站在外頭也瞧見院子裡的荷花了,好麼那打扮的可真水靈,她是知道荷花啥心思的,這女子這幾年一直惦記著楚戈,要不也不會隔三岔五的過著村來。
她看到秀娘要走,忙拉住了她,「妹子,你幹啥去?」
秀娘實話說著,「我婆婆要我買些肉去,我尋思著到刀嫂子那……」
劉氏說叨,「你就這麼走了?」
秀娘想想「哦」了一聲,對劉氏笑叨著,「我把籃子忘了,我還是先放回家裡邊再去吧。」
劉氏「嘖」的說叨,扯著秀娘走到院口,指著裡頭叫她看著,那荷花雖說是在和沈氏嘮話,可那雙杏眼一直瞄著楚戈,這會還就上前去了。
「哎呦我的傻妹子,你咋沒明白過來哩……來,你自個兒瞅瞅……這樣兒的你放心走啊。」
秀娘看著笑了一下,說叨了一句就走了,「哎,六嫂沒事兒,楚戈知得分寸。」
劉氏聽了她說的。懶懶的「嗯」了一聲,也沒回屋去,就在她家門口等著。
秀娘走了幾步,還是轉身回來,說叨著把竹籃子遞給劉氏,順過抓起那幾把生菜。
「六嫂,這個你先拿著,一會兒我再叫楚戈把曬篩架子拿過去。」
劉氏接過籃子,笑著說叨,「哎。我就知道你不放心,你忙你的去,我把這些先擱著我那笸籮裡曬著。」
倆人說叨了聲就分開了。劉氏朝楚戈那邊擺了擺頭,回自個兒屋了。
秀娘伸手把頭上那塊方布巾解下來,理了理額前的碎發,也進了自家院子。
楚戈和小香兒楚安在灶間門口拾掇樹枝,荷花就端著碗水一直在一旁守著。「楚哥,你停著歇歇,喝完水再忙活麼?」
秀娘瞧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白底碎花的長衣裙,腰間繫著個紅穗兒腰帶,襯著那俏麗的臉蛋,瞧著還真好看。
沈氏抓著方木桌上的瓜子扔到嘴裡。歡情的對著一旁的楚老爹說叨。
「喲,這才小半個月沒見,這荷花丫頭長的又俊了。瞧瞧那小臉,又白淨又水靈的,怎麼看怎麼脆生。」
秀娘聽了「撲哧」一笑,「婆婆,人家叫你這麼一說。都成大蘿蔔了。」
楚安和小香兒聽著聲了,回頭看了看。喊了一句「嫂子」。
小香兒見著秀娘懷裡抱著一堆生菜,就給拿了個笸籮過去,好叫她把生菜放到裡頭。
楚戈端著荷花塞過來的水,瞧著秀娘就走過去了,礙於沈氏在後頭盯著,他只是把水遞過去,「回來了。」
雖說現在是八月份了,可頂著日頭走了一段路,秀娘倒覺得有些渴了,她瞧著楚戈忍不住一笑,從他手上接過那碗水,抿著小嘴兒喝了一口。
本來荷花聽到秀娘說的第一話時就來氣了,啥叫大蘿蔔麼,她這紅穗圍腰的,哪像大蘿蔔了。
再著楚戈還把她的水端給了秀娘,那她咋還受得了,這小臉立馬沉了下來,那倆杏兒眼都快冒出火了。
沈氏瞧著清了清嗓子,不滿的對秀娘說叨,「摘個菜回來要幾個人伺候啊,可真矯情死了……不是叫你買肉去了麼,肉呢?」
秀娘說叨著從腰間把錢袋子取下來,拿給楚戈,「喲,婆婆不說,兒媳倒是忘了,楚戈,你到刀嫂子那塊買幾斤肉回來,中午咱給荷花妹子炒倆好菜。」
沈氏才不信秀娘說的話哩,自個兒在外頭才對她說過,哪有人這麼快就忘了的。
這茬聽著秀娘喊著楚戈去買肉,她看了荷花一眼,忙說叨著。
「哎哎哎,幹啥叫楚戈去啊,這荷花丫頭好不容易來一次……你咋不會去哩!」
秀娘擺擺手讓楚戈先去,完了回身和沈氏說叨,「婆婆,就是荷花妹子來了,我才要陪她好好嘮嘮的,這楚戈就一大男人,哪裡知道女人間的體己話哩。」
沈氏這下沒話說了,她只是瞪了秀娘一眼,「得得得,趕緊下飯去。」
秀娘笑著應了一聲,走過灶間和荷花說叨,「妹子,今兒我下廚,你可得多吃幾碗啊。」
荷花對著秀娘也是一笑,完了就沒說什麼了。
秀娘到灶房裡淘米下飯,架火燒柴,留下淘米水好著一會兒洗碗,完了她把剛才小香兒端進來的那一笸籮生菜倒到木盆,出來舀了幾瓢水洗著。
雖說早先回來的時候她和劉氏在小溪邊洗過了,可這會她窩在灶房裡根本聽不清院裡的對話,她想著乾脆這樣拿到外頭來大大方方的聽。
「哎呦,呵呵呵……荷花丫頭,回去告訴你娘,我也怪想著她的,有空了我一定過去。」
沈氏笑叨著拍了楚老爹一下,他抽著旱煙看著院裡的楚安和小香兒,他倆尋著一塊空地,正玩著早先擱鎮子裡淘來的玩意兒。
楚老爹咬著煙嘴,也糊弄的咕噥了幾句,「嗯……到時去,到時去。」
荷花笑著把木桌上的幾個油紙包往沈氏那邊推了推,「嬸兒,這是早上王婆子剛炒的乾貨,我記得嬸兒愛吃她家的香瓜子,就給帶著些過來了。」
沈氏瞧了合不攏嘴,「喲,你這娃子,費這個錢幹啥麼。」
荷花往沈氏那邊靠了靠,貼心的說著,「早先我就想著了,嬸兒你這冷不丁的就回了下陽村,鐵定是過不慣的,我這買些嬸兒你愛吃的,好著有個念想不是。」
秀娘把菜往水裡壓了壓,隨便淘了幾下,心裡嘀咕著,這小女子,話說的還好聽,楚戈一家子早些年不是從下陽村出去的麼,這茬回來還不到兩天,有啥過的慣過不慣的。
沈氏聽了塌下個眉,歎了口氣,「唉,要我說著,我也不想回下陽村,只是楚福那事(文氏清了清嗓子)……哎算了,不說了不說了。」
荷花看了眼文氏,說叨著,「哎,嬸兒,這茬過去了咱就不說了,今兒我來其實就是為了楚大哥的事來的。」
她這一說,院裡除了倆小的之外,所有人都看著她了。
沈氏老臉一沉,問叨著,「啥事兒?那混小子又咋哩!」
荷花笑了笑,「嬸兒,沒事兒,我就是給楚大哥找了個活計,來問他想不想做。」
文氏剛才坐在院裡曬太陽,順過做點針線活,這茬聽著了,對著荷花說叨,「喲,這可是好事啊,那荷花妹子,你快著說說,你給你楚大哥找了個啥活計啊?」
沈氏也附和著,「對對對,丫頭,你快說,你楚大哥剛著挑水去了,你先告訴嬸兒。」
荷花說叨著,「哎,嬸兒,大嫂你們別著急麼,其實我這也知不清,只是前個兒聽我爹說起,趙嬸兒家那幾間作坊還在招人手,我這不尋思著楚大哥歇工了麼,我就多嘴叫我爹去給趙嬸兒說說,讓她留個空兒,好麼過兩天叫楚大哥過去看看。」
沈氏聽了是趙家的活計,心裡可是歡情,那趙家和郭家搭著伙做買賣,荷花又和她們家處的好,這下楚福要過去上工了,那就是狗皮膏藥貼上牆,穩穩的。
文氏也尋思著這茬了,她笑著,「喲,那敢情好啊,我這就先謝過妹妹了,這有你安排著,嫂子放心。」
沈氏欠身握著荷花的手,「哎呦,好丫頭,嬸兒可得謝謝你,今兒留著吃飯,嬸兒晚上給你殺雞。」
秀娘聽了嗤笑一聲,她這婆婆還真不含糊,說叨著就想殺她的家雞兒,她那些雞娃子好不容易養的壯實了,那是要留著下蛋的。
她站起來,對著荷花說叨,「對啊,晚上趕好留下來過夜。」
沈氏話應了一半,回過味來黑著臉看著秀娘,「哎,沒(錯)……」
荷花聽了也變了變臉兒,對著楚老爹和沈氏說叨著起身往門外走去,「叔嬸兒,我話就帶到這了,過兩天讓楚大哥過村一趟,我這就先走了。」
沈氏嚷嚷著,「哎,丫頭,留下吃了飯再走麼,這楚戈就回來……」
楚老爹咳了兩下,咬著煙嘴兒,「咳咳,老二家的,給送送去。」
秀娘聽著應了一聲,甩甩手跟了上去,「知道了,公公。」
荷花出了院子,回身上下撇了秀娘一眼,笑叨著,「嫂子可真對不住了,害的你白下了那麼多的米。」
秀娘笑笑的,「哎,沒事,我壓根就沒把你算進來,只下著我們一家子的份兒。」
荷花本還樂著,聽了這話沉下個臉,抿了抿嘴,「你咋知道我不會留下來吃飯哩!」
秀娘隨意說叨著,「我咋不知道哩?我這一來,楚戈那一走,你鐵定沒心思在我們家吃飯的,我幹啥多費那些個米咧。」
荷花瞅著她嗤笑了一下,哼了一聲就走了。
秀娘笑著送走了荷花,回到院子裡看到咕咚咕咚冒著白煙的大鍋,扁了扁嘴,「唉,吃剩下的,晚上弄著幾個雞蛋炒著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