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爐火耗著木材劈了啪的響，燒著鍋裡的水突突的冒著白煙，鍋上疊了一層層的小蒸屜簍子，一老漢挨個翻著看，完了將手裡拿著的一籠擱著最底下。
前個兒過來一聲，「老伯，來四個包子，要倆個……」
老漢應著聲兒，扇開煙氣，「喲，楚戈是你啊，又來趕鎮子拉。」
楚戈笑笑的，「是哩，今早剛著過來。」
老漢笑著取了張油紙出來，「呵呵，娃子勤快的好，還來的菜包子？」
楚戈嗯了聲兒，「老伯，你給裝倆個肉的。」
老漢聽了，笑叨著從上面的蒸屜裡拿了倆個白皮包子，又從下頭取出兩個，包好了遞給楚戈。
「對著，來肉的，我就說你趕著路得吃好些，這不幹活，懶的人兒莫（沒）人給他錢。」
楚戈給著錢接過油紙包，說叨著就離開了，他挨著邊上走著，這點的大街上人兒多，好著避開點，再別把這包子給擠塌拉了。
他過了條街，尋見了在小巷口上停著的牛車，一個受著氣的小媳婦坐在上頭，小莫樣兒皺了個俏臉，瞧了就憋屈。
楚戈站在車邊上，他打開油紙包，拿著下面的一個遞過去，「秀娘，先著吃個包子。」
秀娘回過看了他一眼，取過包子洩憤似的大咬一口，楚戈見著人兒吃了，笑笑的坐著邊上，自個兒拿起一個也吃了起來。
倆人早間就喝了碗粥，完著趕了一路，楚戈還好說，就是秀娘，這顛巴的骨頭都麻了，肚子也抖摟空了。
秀娘又咬了一大口，滿意的哼哼了聲，現著有吃的墊吧下，啥火早擱著一邊了，她低頭看看手裡的包子，皮薄餡足，肉油莫子湯晃晃的，還熱乎乎著。
楚戈在邊上瞧著，笑笑了，這大個人兒了，咋吃的跟小香一樣的，他瞅瞅秀娘，出著聲，「秀娘？」
秀娘塞著滿口，「嗯。」
楚戈問著，「你可著還氣的？」
秀娘頓著口，「氣啊，咋的不氣！」不說的還好，一說的她就出火了。
剛著在的酒館裡，她燒好了老鴨湯，放著了蔥、姜、竹筍、鹹肉一起大火燉，開了改小火燉個把時辰才忙活完。
本著加了筍子添著鮮味，還除了湯油，解膩不說入嘴還嘎崩爽脆，那可是油而不膩，酥而不爛，香氣撲鼻。
可著王廚子喝了那一大半鍋子的筍湯，憋著半天就說了個「好著呢」，完了還叨叨的說著，這筍湯做得好，全懶著他那鍋鴨湯熬得夠火候，廚灶裡傢伙什齊全，柴禾燒的得勁，完了把個啥啥的都撇開了，就說了她放著筍塊下去，合著沾光了。
本著當前她就燉著火了，拉著楚戈就想走，可卻是被王廚子叫著了，說著了滿篇的廢話，最後才說要留下那筐筍子，可是不能按著他倆說的價買上。
楚戈悶悶聲兒的，拿起包子咬了口。
秀娘瞧著眼兒的轉過身，真是個直愣子，不知得寬了幾句的。
楚戈也不知得說啥，「那，咱下次就不把竹筍賣他這家了。」
秀娘聽著了，按下性子想了想，剛要是聽著自個兒的賭氣走了，那這兩天就白費著勁挖筍子，再著這玩意兒又不耐放，要是去了別家，人兒瞅著不要，那該咋辦咧。
好著楚戈性子沉，和著王廚子說叨錢，得了個不錯的價兒。
她回過身兒，「這次，夠著錢還嬸子麼？」
楚戈尋思著，「合著算上家裡的，還有的剩下。」
秀娘想著說道，「那剩著的多嗎？」
楚戈應了聲兒，「咋了，你尋思著辦啥麼？」
這茬過了，秀娘也莫（沒）了火氣，倆人有說有嘮的正正好著，她笑笑的數嘮著。
「那一會我們再回趟集市，我剛想著了好多，得給小香買些衣裳吧，還有二娃子的鞋子也破了，再著得弄些個盤盤，還有……」
楚戈瞅著秀娘數嘮著都是家裡邊的物什，小臉笑帶著倆酒窩，可著好看，他手裡捧著剛出爐的包子都熱乎到心裡去了。
他笑著說了，「好著，包子還吃麼？」
秀娘瞧著自個兒手上就剩著點了，塞進嘴裡，笑笑的，「吃呢。」
楚戈打開油紙包，瞧著取了個滲著湯汁的給她，另一個包子的白皮褶子上倒是露著裡面的餡兒。
秀娘瞅著眼兒，剛燉著火沒多想，她接過手說，「楚戈，你買了幾個肉包子。」
楚戈說著，「四個包子。」
秀娘問叨著，「你那也是的肉包子？」
楚戈頓頓聲，「嗯。」
秀娘笑了，「我還不知得，你這大個人兒，吃個包子還弄的滿臉菜葉子。」
楚戈聽著愣愣的就伸手抹了抹臉，秀娘瞅著他，眼兒泛著酸了，這個直愣子，果真只給她弄著了肉包子。
秀娘順過取著他手上的那張油紙，把手上的肉包子放著上頭，給小心的包起來。
楚戈瞅著，「咋不吃了。」
秀娘說著放懷裡了，「留著回家，給小香兒他們解解饞，好麼可是有吃肉包子了。」
楚戈聽了一頓，把自個兒手上的包子遞過去，悶莫聲，「這還剩了個菜包子，不比的肉包好吃，可著……」
秀娘隨著笑笑了，「可著吃了肉包子，再吃菜的，解膩，是不？」
楚戈訥訥道，「哦，嗯。」
秀娘拿過手把包子掰著兩半，取著半拉大的給楚戈，「那一人一半吧，你可著剛也吃了。」
楚戈一愣，「啥？」
秀娘說的，「當然是肉包子了，你以為我說著啥。」
楚戈應著聲，拿過那半拉子菜包。
秀娘捧在手裡咬了一口，怪著了，這菜包是的比肉包好吃。
前個街人來人來的，吵嚷著吆喝聲，掩著邊邊上的這輛轱轆車。
車上的人兒吃著包子，老牛埋下頭，啃啃牆邊的草莫根，雖比不得下陽村的桔梗桿子，可先就湊合著吧。
老牛悠慢的甩了甩耳頭，晃悠了下板車，悠閒的馱著小倆口。
「楚戈。」
「哦。」
「咱們一會，捎上個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