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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紫聖篇 51 緣去 文 / 風上絃歌

    一葉零落,兩岸冥火,三途徑陌,四方石刻。

    歎,五行皆破,六道輪迴了,記憶斑駁。

    讖,前世糾葛,今世癡魔,愛而不得。

    曾,江山相奪,轉手成空將,此情傷徹。

    輪迴,舊人相忘,轉身愛恨埋葬。

    ……

    虛無之中,幽幽歌聲,牽繞心魂,不絕於耳。

    「姑娘,姑娘……」一道溫柔如水的聲音,不停的輕喚著她,將萬聖嫣從無盡的黑暗之中,漸漸的拉了回來。

    萬聖嫣皺了皺眉頭,極力撐開沉重的眼皮,只見一名容貌清秀的女子,對她勾唇淡淡一笑,柔聲道,「姑娘,你終於醒了……」

    「你是……?」萬聖嫣單手撐床,正要起身之際,卻被女子按住了,「姑娘,你有傷在身,現在還不宜走動。」

    見紫衣女子沒有惡意,萬聖嫣便也停止了掙扎,挑眉望向她,不解道,「這是哪裡?你又是誰?」

    聞言,紫衣女子微微一愣,隨即又彷彿想起了什麼,只是淡淡一笑,端起一杯水遞給萬聖嫣,「姑娘,你不記得了嗎?三天前,你墜入河中,我正巧遇到,便救了你……」

    「三天?我睡了三天?!」經紫衣女子一提醒,萬聖嫣扶著微痛的腦袋,也漸漸想了起來,她好像遇到了追殺,然後跳入河中,但沒想到還能活下來,真是奇跡啊。

    不過,她居然昏睡了三天,那麼裴玉珩……

    她沒有殺死公玉琉華,也沒能向墨非離說明,若是墨非離誤會她逃了,將一干罪責推托到裴玉珩身上,那麼裴玉珩的處境豈不危矣!

    思及此,萬聖嫣真是一刻也呆不下,感激的看了一眼紫衣女子,起身就要離開,「多謝姑娘相救,在下還有要事,實在不必久留,先行告辭,救命之恩,來日再報……」

    「這……」見萬聖嫣急著要走,吟荷一時也不知是否應該挽留,猶豫之際,忽聞一聲粗暴的低吼,攪亂了一室的寧靜。

    「狗奴才!還不給爺滾開!」

    「趙大人!趙大人!您不能進去啊,我家姑娘身體不適,今日不接客!……」

    「呸!狗奴才!不就是一個婊子,還給爺敗家子!今日爺要定她了!」

    「趙大人——!」

    「……」

    男子粗暴污穢的言語,不免傳入萬聖嫣耳中,萬聖嫣無聲握緊了拳頭,對自己的處境,也多多少少明白了幾分。

    見萬聖嫣面色不佳,吟荷也是無地自容,別過頭去道,「不瞞姑娘,這是綺樂坊的畫舫,我是綺樂坊的歌姬,但他們不知道是我救了你,我這就出去攔住趙大人,姑娘你快找機會離開……」

    說完,吟荷似是下定了什麼決心,猛地轉過身去,快步向門口走去,咬牙打開了房門,下一秒,卻又換上笑顏,柔聲道,「讓趙大人久等了,是吟荷的錯……」

    見吟荷自己走出來了,趙兇的怒氣也消了幾分,伸手攬過吟荷的腰,臉上堆滿了淫笑,「若是你早這麼乖,你的丫鬟就不會受罰了……」

    說著,趙兇的眼神一凜,瞥向身後被踢得遍體鱗傷的粉衣丫鬟,怒道,「狗東西!還不快滾!」

    看著小玉不停顫抖的身子,還有掛在嘴角的血跡,吟荷眼中滿是不忍,恨不得一把推開趙兇,但礙於趙兇的身份,只能隱忍退讓,「玉兒,這裡不用你伺候了,你先下去吧……」

    趙兇是傲都中出名的惡徒,仗著有幾個錢,就肆無忌憚的行兇作惡,這綺樂坊的姑娘,哪個不是被他折磨得遍體鱗傷?

    這個畜生不知什麼時候,竟然纏上了吟荷,幾個月前,將吟荷的左手弄折,到如今還使不上力氣,今日若要吟荷再伺候後,還不知會不會把命賠上?

    思及此,小玉不禁哭了出來,爬到了趙兇的面前,含淚道,「趙大爺,趙大爺,求求你放我家小姐吧,只要你放了我家小姐,要小人做牛做馬,小人也願意……求求你了,趙大爺……」

    欣賞著小玉卑微的模樣,趙兇眼底閃爍著嗜血的光芒,一腳踢飛了哀求的女子,不屑的冷哼道,「做牛做馬?哈哈,你也配!」

    小玉被踢飛出去,身子重重的撞到牆上,然後無力的滑落在地,昏迷不醒。

    「小玉——!」見狀,吟荷擔心的大喊一聲,正要上前,卻被趙兇緊緊的拽住,「小美人,與其擔心你的小丫頭,還不如擔心你自己!哈哈……」

    趙兇低笑一聲,猛地將吟荷抱在懷中,一腳踢上房門,淫笑著望著床上走去。

    經歷過趙兇的折磨,吟荷明白自己將會遭遇怎樣的折磨,即使做好了心裡準備,即使明白了這是自己的命,卻仍忍不住流下淚水,極力的掙扎著,不甘的嘶吼著,「混蛋,放開我,放開我……」

    喊得最後,聲音都變得沙啞,沒有一絲一毫的回應,不禁漸漸開始絕望,被趙兇壓到床上的那一刻,無力的閉上了雙眼,準備默默承受即來的一切。

    「啊——!」這時,耳畔忽然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吟荷下意識睜開眼睛,卻見趙兇瞪大了眼睛,脖子上噴濺而出的血灑了她一臉!

    從未見過如此血腥的一面,吟荷不禁的暈了過去,而站在趙兇身後的萬聖嫣,冷冷的扯下一塊布料,將手中的匕首擦得乾乾淨淨。

    這本是刺殺公玉琉華的匕首,卻沒想到用到了這裡,萬聖嫣冷哼一聲,一腳將趙兇踹開,正欲將吟荷帶走之際,忽見十幾名身著藍衣的護衛衝了進來,舉刀步步緊逼。

    看他們步伐輕盈,內功深厚,一個個都是頂尖高手,萬聖嫣心知肚明,接下來又免不了一場惡戰,便將吟荷冷冷扔一邊,和她劃清界限,省的拖累了她!

    看趙兇的草包樣子,頂多是個笨蛋富公子,而面前這些一等一的高手,必定不會認他做主子!

    「人是我殺的,儘管衝著我來吧!」不知藍衣人是何身份,萬聖嫣大喊一聲,猛地向藍衣人衝了過去。

    她的手中只有一把匕首,藍衣人手中個個是長劍,況且她有傷在身,對方卻是人多勢眾,還沒打多久,便已經敗下陣來。

    好在藍衣人沒有當場殺了她,只是壓著她去了隔壁的房間,伸手敲了敲門,恭敬道,「主子,人已經抓到了。」

    「嗯,帶進來吧。」房中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懶洋洋的,十分好聽。

    聞言,藍衣人把門打開,一把將萬聖嫣推了進去,被綁成粽子的萬聖嫣,便狼狽的倒在了地上。

    還未等萬聖嫣爬起來,下顎已經被人緊緊鉗住,力道之大,似要生生捏碎她的骨肉,讓萬聖嫣痛的連一句話都說不出。

    這時,上方傳來一道陰狠的聲音,充滿了戲謔和玩味的語氣,「我倒要看看,是誰這麼囂張,竟敢殺了我的屬下!」

    冷酷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萬聖嫣不甘示弱的抬起頭來,卻見男子面色陰沉,黑眸閃動著陰狠的光芒,嘴角扯出一抹殘忍的笑意,邪氣十足,冷魅霸道。

    萬聖嫣的視線和男主的視線交纏在一起,卻見男子眼中的狠厲逐漸褪去,染上複雜又詫異的顏色,晦暗幽深的讓人看不懂。

    「哎,時隔三年,楚皇怎麼還不懂得憐香惜玉?她好歹也是我綺樂坊的人,若是殺了她,又要少賺許多銀子了……」這時,珠簾後突然傳來一道慵懶的聲音,使得本就僵硬的氣氛,更生幾絲異樣的微瀾。

    聞言,萬聖嫣也是身子一僵,這聲音好像是……

    「哼!堂堂一國太子,也差這點錢嗎?」男子冷哼一聲,不屑的向後瞥了瞥,桀驁不馴的目光,是君臨天下的霸氣。

    敢和墨非離這麼叫板,此人一定身份不凡,與其將所有的賭注壓在墨非離身上,還不如另尋合作目標。

    思及此,萬聖嫣也斷了和墨非離相認的念頭,畢竟墨非離打心眼裡不信任她,又將她推出去送死,眼下裴玉珩的形勢必定危急萬分,若是她能另尋靠山,說不定還可以力挽狂瀾!

    就在萬聖嫣沉思之際,忽聽一陣清脆的交擊聲,竟見墨非離從珠簾後走了出來,殷紅色的長袍搖曳在地,在幽幽燭火之下,更襯得他絕美的面孔淒艷無雙。

    眼見墨非離走了過來,萬聖嫣一咬牙,埋頭衝進了男子的懷中,生怕墨非離發現了什麼。

    將萬聖嫣的舉動盡收眼底,墨非離不屑的低笑一聲,桃花眼危險一瞇,噙著幾絲慵懶的笑意,停到了萬聖嫣的身後。

    「楚皇,你我之事,商議至此,給本宮幾日的時間考慮,至於這個人……」

    說到這裡,墨非離突然一頓,冷厲的目光直直射在萬聖嫣背後,似要將她戳出幾個洞來。

    察覺到墨非離不善的目光,萬聖嫣頓時緊張不已,生怕墨非離有所懷疑,便傾盡全身的力量,將面前的男子壓到在地,在他的肩頭狠狠咬了一口,煞時鮮血充滿了整個口腔,令人作嘔的血腥味,讓萬聖嫣不禁皺起了眉頭。

    看到這麼有趣的一幕,墨非離眼中閃過一絲笑意,用玩味的目光掃了男子幾眼,而後幽幽撇下一句,絕塵而去。

    「楚皇,這個大膽的奴才,就交給你處置了……」

    等到墨非離離開之後,男子冷冷的扭過頭,黑沉沉的眸子一動不動的盯著萬聖嫣,低沉雄厚的聲音充滿了不容拒絕的意味,「咬夠了嗎?咬夠了,就起來。」

    鬼使神差的,萬聖嫣就鬆開了口,抬頭迎上他銳利的目光,不肯退讓分毫。

    藍衣男子看她一眼,也沒有生氣,從袖中取出一把匕首,割斷綁著她的繩子,冷冷道,「你的膽子好大,可知自己殺了什麼人?」

    見男子幫她鬆綁,顯然是打算放了她,萬聖嫣微鬆一口氣,也漸漸放下心來,頓時倔強的脾氣又上來了,沒好氣道,「一個該死之人。」

    聞言,藍衣男子動作一頓,幽幽的看她一眼,不置可否。趙兇是他派來傲都的奸細,關於趙兇的所作所為,他也早有所耳聞,如今被她所殺,也算是咎由自取吧。

    藍衣男子幽暗不明的眸光,還有身上隱隱散發的殺氣,讓萬聖嫣倍感不安,她知道自己招惹了一個麻煩的人物,為今之計,就只有——逃了!

    等夜楚燃將她身上的繩子扯開,萬聖嫣猛地抬腳一踹,轉身就往窗邊逃去,卻被藍衣男子拽住了腳踝,硬生生的拖了回來。

    「混蛋!放開我!」見自己受制於人,又怎麼都掙脫不過,萬聖嫣不禁惱羞成怒,惡狠狠的瞪著藍衣男子。

    藍衣男子卻不理會,猛地用力一拽,將萬聖嫣摟到了懷中,低頭仔細打量著她,陰狠的目光令人生畏,「你好大的膽子,可知道我是什麼人?

    看他衣服華貴氣度不凡,一定是什麼達官顯貴,不過她萬聖嫣可不怕,於是悶哼一聲,不屑的扭過頭去。

    見狀,藍衣男子眼中閃過一絲失落,而後又恢復了冰冷淡漠,將唇湊到萬聖嫣的耳畔,壓低了聲音道,」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就告訴你。記住了,我叫……夜楚郁。「」夜楚郁?「萬聖嫣身子猛地一僵,不可置信的抬起頭來,猝不及防對上夜楚郁陰暗的眸子,只感到自己的心瓦涼瓦涼的。

    夜楚郁!

    夜楚郁這三個字,可是裴玉珩口中說了千萬遍的,整個鬼域最大的仇敵!

    沒想到最大敵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而她卻受制於人無力抵抗,萬聖嫣不禁有些氣餒,用惡狠狠的目光剜向夜楚郁,卻驀然發現兩人的姿勢太過曖昧,又不禁有些臉紅,惱怒道,」混蛋!放開我!「」放了你?「夜楚郁低低一笑,俊美又立體的五官,加上微挑的劍眉,更顯得霸氣凌人,」如果我放了你,你要去哪裡?「

    他低沉又雄厚的聲音,宛如一塊天然的磁石,吸引著萬聖嫣的目光,無法從他臉上移開分毫。

    彷彿被他蠱惑了一般,萬聖嫣竟不由自主的輕動薄唇,一字一句道,」太子府。「」太子府?「聞言,夜楚郁的雙眸危險瞇起,週身亦散發著灼熱的怒氣,嘴角噙著一絲諷刺的笑意,冷冷的質問道,」哦,去做太子妃嗎?「

    不待萬聖嫣回答,又頻頻冷笑道,」看不出來,你的野心倒不小……「

    這時,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萬聖嫣也回過神來,冷冷的瞪著夜楚郁,暗想自己不正常的表現,恐怕是被他施了什麼妖術。」呸!什麼太子妃,我是要……「萬聖嫣情急之下,竟差點將自己的目的脫口而出。

    但她沒有說完的話,顯然引起了夜楚郁的興趣,」哦,是要幹什麼……「

    夜楚郁時而溫柔,時而霸道,時而陰狠,時而關心,這種毫無規律的變化,或者說是陰晴不定的性子,實在讓萬聖嫣招架不住,不覺間,額頭竟滲出了一層薄汗。

    見狀,萬聖嫣深吸一口氣,盡量使自己冷靜下來,而後冷冷的雙手環胸,極力劃清界限道,」與你無關。「

    毫不在意萬聖嫣冰冷的語氣,夜楚郁淡淡一笑,從袖子裡取出一瓶傷藥來,然後將點了穴的萬聖嫣放到床上,為她胳膊上撕裂的傷口抹藥,專注又溫柔的神情,又勾起萬聖嫣滿心的疑惑。

    這時,他微微俯下身來,用溫柔的目光注視著萬聖嫣,低聲蠱惑道,」說出來,或許我可以幫你……「

    被他溫柔的語氣激起一陣雞皮疙瘩,無奈穴道被點無處可逃,萬聖嫣無聲嚥了嚥口水,猶豫了半響方才開口道,」救人。「

    終於逼出萬聖嫣的心裡話,夜楚郁勝利般笑了笑,而後專心為萬聖嫣上藥,但他笨手笨腳的動作,讓萬聖嫣恨不得爬起來殺人。

    看著夜楚郁的俊美的側臉,萬聖嫣眼露一絲疑惑,暗道,他真的是夜楚郁嗎?為什麼對她這麼好?又把當作夜楚燃了嗎?

    思及此,萬聖嫣眼中躥起無數的火苗,恨不得立刻殺了夜楚郁洩憤,但她又想到被困太子府的裴玉珩,或許憑借夜楚郁的勢力,可以將裴玉珩救出了。

    所以,本來最痛恨的身份,本來最痛恨的誤會,萬聖嫣此刻卻選擇了隱瞞,選擇了欺騙……

    這時,夜楚郁也擦完了藥,慢悠悠的轉過身來,萬聖嫣忙收回了目光,在心底暗自道:夜楚郁,不要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已……

    在看到她第一眼的時候,他枯寂許久的心彷彿開始跳動,可在看到她第二眼的時候,他卻發現她的眼中沒有他的存在,他多想狠狠地懲罰她,讓她記得他的存在,可他後來發現,她好像忘了他了……

    不過,轉念一想,忘記未必不好,這樣他們就可以重新開心,忘記那些不相干的人,和他重新開始……

    但觀萬聖嫣此刻的模樣,夜楚郁明白不宜逼她,於是拉過一旁的被子,溫柔的蓋在她身上,低聲道,」留在我的身邊,我幫你救出你想救的人……「

    聞言,萬聖嫣微微一愣,動了動唇,卻不知道作何回答,到頭來,她還是無法問心無愧的扮演他人。

    這時,等不到回答的夜楚郁,也吹滅了燈,默默離開,或者,從一開始,他就沒想要什麼答案,因為萬聖嫣注定是他的,這一點,不可改變!

    幽幽暗夜,寂寂風鳴,萬聖嫣閉上眼睛,又聽到坊中的歌聲,時高時低,時泣時哀……

    奈何橋上,看世事無常。

    忘川水微涼,彼岸花香。

    看,一世錯過,兩生寂寞,三魂難合。

    終,四起風波,五情償盡後散了七魄。

    輪迴,舊人相忘。

    ……

    與此同時,太子府地牢之中,裴玉珩也是備受折磨。」說!解藥在哪裡!「一名看似文弱的獄卒,甩出的鞭子可不文弱,每一鞭都留下一道紅痕,抽出時鞭子上的倒勾,帶出一地的鮮血。

    這些狠毒的鞭子,裴玉珩挨了不下數百,想平日裡坐慣了主子,竟還沒嘗過鞭子的滋味。

    思及此,裴玉珩無聲閉上了雙眼,嘴角勾起苦澀的弧度,想他在牢裡受盡屈辱,萬聖嫣的下果又是什麼呢?

    墨非離選擇了相信羅清影,羅清影對他都如此不留情面,對萬聖嫣又怎會心軟?

    裴玉珩輕歎一聲,略帶自嘲的笑了笑,暗道:都什麼時候了,他竟然還想著她,想著仇人的孽種!

    站在不遠的羅清影,靜靜的看著裴玉珩被打,眼中沒有一絲的波動,只是純粹的欣賞,本以為會快意的場面,如今卻怎麼都高興不起來。」咳咳……「裴玉珩身份尊貴,哪怕是落難了,也是一個貴公子,從未受過什麼苦,支撐到現在已是不易,哪知獄卒不要命的毒打,一時身子難以支撐,竟吐出幾口血來。

    見狀,羅清影在心底冷笑幾聲,眼中充滿了不屑,但還是從暗處走了出來,厲聲呵斥道,」夠了!你們都先下去吧!「」可是……「雖知羅清影的身份,但太子暗中吩咐過,不許任何人接近裴玉珩,一時間也滿是為難,不知道如何是好。」好了,你們先下去吧,太子那邊,我自會交代……「一眼看出獄卒的難處,羅清影淡淡一笑,又拿出了些銀子,暗中塞到獄卒的手中。

    收到羅清影的眼神暗示,獄卒了然一笑,卑躬哈腰的退了出去,也將牢中的閒雜人等攆走,頓時牢中只剩下羅清影和裴玉珩兩人,相顧無言。

    羅清影雙眼微瞇,幽暗的眸光停留在裴玉珩臉上的鞭傷,看著傷口溢出的血絲,終究有些不忍,緩步走了過去,輕輕碰了一下,心疼道,」疼嗎?

    意識逐漸迷離的裴玉珩,在羅清影的輕喚之下,逐漸睜開了雙眸,卻在看到面前醜陋的容貌時,眼中閃過一絲失落,薄唇勾起諷刺的弧度,徐徐的吐出一個字,「滾——!」

    聞言,羅清影的動作一僵,隨即眼中躥起熊熊怒火,本該輕輕撫摸的指腹,改而用指甲狠狠戳入傷口,低聲冷笑著,「很痛吧,記住此刻的痛,記住此刻的屈辱,這是我給你的懲罰!」

    「哈哈……」裴玉珩怒極反笑,用憐憫的目光打量著羅清影,看著她因憤怒扭曲的面容,不屑道,「不過是一隻喪家之犬罷了,有什麼資格來說教你的主子,你耀武揚威的模樣,只會讓我更加噁心!」

    裴玉珩絕情的話語,讓羅清影一陣心寒,氣的指尖不停顫抖,憤恨之際,竟將指頭猛地戳入裴玉珩胸前的傷口,咬牙道,「到了這個時候,還敢嘴硬,那就讓我看看,是你的骨頭硬,還是我的手段硬!」

    說完,羅清影猛地轉過身,撿起地上沾滿鮮血的長鞭,發洩般抽打在裴玉珩身上,卻不知道自己在恨些什麼,恨他不愛她,還是恨她侮辱他……可對他究竟是愛多還是恨多,怒火發洩的羅清影,已經無法冷靜思考了……

    「咳咳……」在羅清影發瘋似的毒打下,裴玉珩不堪重傷,竟漸漸暈了過去,而羅清影還猶不解恨的打著,直到裴玉珩身上滿是傷口,方才害怕的丟掉了鞭子。

    裴玉珩被綁在刑架上,腳上是沉重的鐐銬,手上是帶刺的枷鎖,身上更是傷痕遍佈,被打得千瘡百孔,被鮮血侵染的青衣,已看不出原先的顏色。

    此刻,他無力地垂著頭顱,安靜又溫和的姿態,彷彿死去了一般,沒有半點生息。

    「裴哥哥,裴哥哥……」生怕裴玉珩就這麼死了,羅清影含淚跑了過去,將裴玉珩緊緊抱在懷中,聽著他微弱的心跳,方才鬆了一口氣。

    她多麼想將他搖醒,讓他眼中有她的存在,可她又怕他對她大吼大叫,說一些冷酷絕情的話語,讓她險些崩潰,她承受不住,她真的承受不住……

    其實,這樣也好,這樣安靜的你,才不會讓我心碎,若是可以這樣抱著你,可以一生一世該多好……

    有時,我在想,若是我爹沒有背叛祭月國,若是祭月國還沒有滅亡,那麼你還是祭月國的太子,而我也是你唯一的太子妃了……

    可惜,人生沒有那麼多的如果,早在我爹背叛祭月國,祭月國滅亡的那一天,我就深深地明白,我們之間已經不可能了……

    但是,我多想,多想再見你一眼,哪怕為此而死,也無怨無憾,而我終於等到你的那一天,換來的卻是羅家的滅口……

    那一天,血流成河,你毀了我的臉,卻從未看過我一眼,我多麼想問問你,可還記得我當初的模樣……

    說著說著,羅清影已是滿臉淚水,抬頭看著眼前冷峻的男子,心依舊為之顫抖,可無論她怎麼做,他都懶得看她一眼……

    羅清影含著淚水,伸手輕輕觸摸著裴玉珩的臉龐,嘴角噙著一絲苦澀的笑,低聲道,「記得那年初遇,你曾說我歌如鶯啼,宛如天籟之音,雲妃方才將我許配給了你,可是後來,我為了煉製控制屍人的蠱毒,毒壞了嗓子,沙啞如厲鬼,從此不再唱曲,可今日,我想再唱給你聽……」

    情,宛如雲煙,轉眼消散人間;

    淚,訴說哀怨,悄悄劃過眼前;

    心,苦辣酸甜,從來未曾改變;

    痛,歷經欺騙,動搖不了信念;

    你可以偽裝堅強,刻意忘記真相;

    看是是非非不由己,沉沒歷史洪荒;

    你可以堅定信仰,勇敢解開心防;

    任風風雨雨又何妨,不再蹉跎時光;

    人生戲,戲人生,咫尺天涯兩茫茫;

    陰冷的地牢中,死息流轉,死喪之氣,鋪天蓋地而來,卻突然響起一道沙啞的聲音,低聲輕唱著,含糊不清的歌詞,卻惹得人熱淚盈眶,為這悲咽難語的深情,肝腸寸斷。

    不知道唱了多久,不知道抱了裴玉珩多久,生怕裴玉珩突然醒來,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的羅清影,就這麼灑淚匆匆而逃,卻不知,在她離開的瞬間,裴玉珩竟緩緩睜開了雙眼,或者,他早就醒來了,只是同她一樣不願面對……

    哈哈,人生戲,戲人生,果真咫尺天涯,兩茫茫……

    翌日,穹傲國,皇宮。

    御花園中,清澈的泉水自假山流過,叮咚的脆響,彷彿迷人的旋律,讓人心曠神怡。

    「喂,你是哪個宮的?怎麼這般沒有規矩?見了本宮居然也不行禮?」突來一道嬌嗔聲,破壞了美妙的旋律。

    墨非離的親妹妹,穹傲國最受寵的公主,墨非雪走上前來,低頭打量著眼前黑不拉幾的小宮女,不禁皺了皺眉頭,「喂,我說,是你讓你見宮的,看本宮主不砍了他的腦袋!」

    聞言,萬聖嫣眼睛危險一瞇,額際的青筋隱隱暴起,恨不得給墨非雪幾個拳頭,卻只能忍了下來。誰要她現在是裴玉珩的小丫鬟,摸了什麼使皮膚變黑的藥膏,把眉毛貼成了臭臭的一字眉,難怪墨非雪要找她的麻煩!

    見萬聖嫣久久不說話,墨非雪不禁火上心頭,她長這麼大,還沒有誰敢對她如此說話,當下上前一步,冷冷瞪著萬聖嫣道,「喂,臭丫頭,不說話是裝啞巴嗎?看本宮主不撕爛你的嘴!」

    語畢,墨非離真還動起手來,看著逐漸逼近的魔爪,萬聖嫣無聲磨了磨牙,在心底暗暗掙扎著,要不要動手教訓教訓她。

    這時,忽然傳來一陣輕笑聲,阻止了墨非雪的動作,「姑娘真是冰雪聰明,她是朕身邊的小宮女,還真是一個啞巴……」

    墨非雪微微一愣,循聲望去,只見一名紫衣男子緩步走來,俊美的面孔微微含笑,一頭烏黑的長髮被紫金冠束起,尊貴霸氣,邪魅冷酷。

    此刻,她停到了墨非雪面前,一雙眸子又深又暗,微微勾起的嘴角,更添幾絲邪佞俊美,「家奴若有得罪之處,還請公主多多見諒……」

    從小見慣了墨非離妖孽的面孔,墨非雪本以為自己對美男已經免疫力,可當她看到夜楚郁的瞬間,方才發現自己錯了。

    「嗯……啊……哦……好……」失神的墨非雪,怔怔的看著夜楚郁,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那就多謝公主了……」夜楚郁輕扯嘴角,噙著邪氣的笑,冷冷的轉過身去,停到萬聖嫣的面前,無聲牽起她的手,在墨非雪驚愕的目光下,從容不迫的離去。

    御花園堆滿石子的路上,有無數被風吹落的花,夜楚郁含笑扭過頭來,溫柔的拂落她肩頭的落花,略帶戲謔道,「說說,你是怎麼招惹墨非雪的?」

    聞言,萬聖嫣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然後冷冷的別過頭去,賭氣般向前方走去。

    看著她氣沖沖的背影,夜楚郁竟低低笑出聲來,快步追了上去,擋在了她的面前,眼中溢滿了寵溺的柔光,「你這是在怪我說你是啞巴嗎?」

    萬聖嫣停了下來,雙手環胸,飛了一計白眼,無聲的承認。讓她扮成這副鬼樣子,已經是她的極限了,如今還要把她說成啞巴,讓她一句話都說不了!

    哼!夜楚郁你不要太過分,本閣主是看在裴玉珩的份上,方才忍讓你的,否則,就憑你三腳貓的功夫,看本閣主不好好教訓你!

    一眼看穿萬聖嫣心中所想,夜楚郁輕輕摸了摸她的頭,黑眸逐漸溢滿了柔情,放輕了語氣道,「或許,現在你不記得我了,也忘了我們的曾經,可你只需要記得,無論什麼時候,我都不會傷害你,哪怕是付出自己的性命,也要護你周全……」

    語落,隨之而來的,是一陣清風送來的沉默,沉默中流轉著點點柔情。

    夜楚郁輕輕抱著萬聖嫣,默默地閉上眼睛,享受著此刻難得平靜,而萬聖嫣在他的懷抱之中,內心卻是複雜不已,她多麼想開口告訴他真相,卻不願錯失救裴玉珩的機會……

    他剛剛所說的話,一字一句烙印她的心底,在溫柔堅毅的目光下,她也不禁為之觸動,可惜,他要找的不是她,等他明白了真相以後,就會想墨非離一樣,對她視若無睹形同陌路……

    也罷,就讓她自私這麼一回……

    萬聖嫣動了動唇,卻終是沒有開口,或許,沉默,是對他最好的回答。

    不知過了多久,等夜色漸漸深了的時候,夜楚郁放開鬆開了她,拉著她走入長亭之中,沉聲吩咐道,「宴會就要開始了,你且在這裡等我,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他患得患失的模樣,好似生怕她會離開,萬聖嫣輕歎一聲,反握住他的手,堅定的點了點頭,「我會等你,一直等你,直到你來。」

    聞言,夜楚郁的眼眶驀地紅了,直勾勾的盯著萬聖嫣,失了神,丟了魂,緊緊的將她抱在懷中,略帶哽咽道,「記住你的承諾,不許再欺騙我,不許再離開我了……」

    本以為相見是一場奢望,本以為相遇是一場美夢,被以為相守是一場泡沫,可如今這幸福的感受,如今這真切的模樣,如今這甜美的誓言,好似要將夜楚郁淹沒……

    幸福來過突然,他簡直無法置信……

    不過依依不捨,始終不是夜楚郁的風格,他驀地鬆開萬聖嫣的手,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好似怕再多看一眼,就會再也捨不得走……

    他不是沒有想過,將她帶到宴會之中,但公玉琉華和墨非離都會來,他生怕他們看出什麼端倪,引發什麼不必要的牽扯,讓事情再度脫離他的掌控……

    就這麼惶惶不安的,就這麼悵然若失的,夜楚郁輕皺著眉頭離開,高大偉岸的身影消失在花園的盡處。

    守在長亭之中的萬聖嫣,也同樣充滿了不安,她明白,夜楚郁遲早會發現真相,可她只希望,能夠在他發現之前救出裴玉珩……

    因為,他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

    風來風去,花開花落,夜楚郁不知道走了多久,明月已經高高掛在枝頭,月光冷冷清清,天色幽幽暗暗的。

    萬聖嫣不知道等了多久,漸漸覺得有些累了,便爬在桌子上睡了,睡的迷迷糊糊之際,只聞一陣清幽的蓮香,下意識的睜開眼睛,卻見一名丰神俊朗的男子走來,手中提著一壺酒,坐在了她的旁邊。

    萬聖嫣極力睜大眼睛,想要看清楚眼前的人,卻感一層白紗遮住了眼,如濃霧般朦朦朧朧,怎麼都看不真切。

    他說,「相遇即是有緣,本公子有些煩,可否陪我聊天解悶……」

    恍惚中,萬聖嫣感到自己好像點了點頭,卻沒有開口說話,畢竟她現在的身份可是夜楚郁的「家奴」,一個容貌奇醜不會說話的「家奴」。

    見萬聖嫣不說話,男子顯然是誤會了,皺眉道,「為什麼不說話?是在恨我怪我嗎?」

    恨他?怪他?他究竟是什麼人?她認識他嗎?

    萬聖嫣用手撐著腦袋,睜開迷離的睡眼,極力撥開眼前的濃霧,卻依舊看不到任何東西。

    「罷了,你若不願說,便靜靜的聽我說……」男子的語氣冷冷清清的,略帶幾絲幽怨,好不動人。

    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人撫摸著她的臉,癡癡地看著,失神的講述著,「在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本以為你就是我要找的人,可當得知了真相以後,我又不得不說服自己接受,明知道是你害苦了她,可我還是無法對你下手……」

    說著說著,男子的手漸漸移到了她的脖子上,冰冷的感覺讓萬聖嫣清醒了幾分,眼前閃過公玉琉華冷若冰霜的面孔,可此刻他幽暗的眸子卻是一片複雜,聲音低沉又沙啞,「如果就這麼殺了你,我是不是就不會苦惱,解脫了你,也解脫了我的心……」

    不知怎的,萬聖嫣突然很想落淚,被這不怎麼美麗的故事,被這不怎麼感染的語氣,莫名的,有一滴淚水自眼角無聲滑落,落入他的掌心之中,激起淡淡的漣漪。

    而後,脖子上的力道突然消失,萬聖嫣爬在桌上輕咳幾聲,重重的喘息著,等她再次抬眼想要看清楚來人時,那層濃霧不知何時又起來,遮住了她的視線……

    鋪天蓋地的濃霧之中,醉人的酒香牽引著萬聖嫣,迷迷糊糊中,竟不慎跌入公玉琉華的懷抱。

    公玉琉華猛地一怔,身子頓時變得僵硬無比,看著眼前中了**香的女子,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相比公玉琉華的愕然,半夢半醒的萬聖嫣,卻顯得大膽許多,竟微微俯下身子,輕輕吻住他的唇,如蜻蜓點水般快速一吻,而後含笑看著公玉琉華,低聲喃喃道,「嗯,味道不錯,真好吃。」

    聞言,公玉琉華微微一愣,隨即明白了萬聖嫣話中的意思,不由得搖了搖頭,嘴角勾起寵溺的笑意,「乖,別動……」

    溫潤如玉的聲音,彷彿有魔力一般,萬聖嫣竟真的不動了,任由公玉琉華為她取下,被風刮倒髮絲中的花瓣。

    「香……好香……」眼前是一片濃重的白霧,時輕時重,耳畔是清冷如玉的聲音,時有時無,這種悵然若失的感覺,讓萬聖嫣心頭一陣煩悶,俯身抱著桌上的美酒,一把扔掉酒塞,仰頭灌了幾口,卻因喝的太猛,不免咳嗽了好久。

    等緩過來之後,酒勁也上來了,更加看不清眼前的東西,東倒西歪的爬在桌子上,還很沒品的打了一個酒嗝。

    沒想到萬聖嫣喝了兩口就醉了,公玉琉華無奈的笑了笑,看著她安靜熟睡的樣子,不由自主的伸出了手,為她將凌亂的長髮別在耳後,低聲喃喃道,「你知道嗎?許是你喜歡用熏香,你身上有一種特殊的香味,我很喜歡,也忘不了……可是,人不能違背自己的承諾,若是你是她,一切就都好了……」

    說完,公玉琉華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風,輕輕的為萬聖嫣披上,本來打算就這麼離開,卻終是不忍的回過頭來,在她的額心輕輕一吻,然後轉身離開……

    似是察覺到公玉琉華的離去,萬聖嫣在睡夢中悵然若失,總感覺有什麼東西就此消失,但她使勁去拽,卻怎麼也拽不回來……

    半個時辰後,等到**香的藥效散了,萬聖嫣也漸漸醒來了,夢雖醒,痛心的感覺猶在,空蕩蕩的胸口,卻不知道為何而痛……

    就在萬聖嫣迷茫之際,卻見一壇未封的美酒擺在眼前,微風拂來,酒香四溢,勾起她內心的小饞蟲。

    萬聖嫣食指大動,猛地上前一步,將酒罈抱在了懷中,卻見一件銀白色長袍無聲滑落在地,如白雪紛飛。

    見狀,萬聖嫣微微一愣,僵硬的轉過身來,失神的將長袍撿起,清幽的蓮香仍在,只是人已經不知去了何方?

    人說,莊周夢蝶,是蝶夢莊周,還是蝶化莊周?

    望著遺落地上的銀白色長髮,萬聖嫣的眼眶微微濕潤,心口也漸漸開始抽痛,剛剛是他來了嗎?

    驀地,她又想起畫舫之上,吟荷常唱的那首曲子:

    看一世錯過,兩生寂寞,三魂難合。

    終,四起風波,五情償盡後,散了七魄。

    輪迴,舊人相忘,轉身,愛恨埋葬。

    ……

    穹傲國,皇宮中。

    萬聖嫣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一間華麗的宮殿中,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卻見香爐旁站著一個人,抬著修長有力的大腿走來,一張邪佞俊美的容貌逐漸在裊裊香煙中逐漸清晰起來。

    「是你?」看清了來人的相貌,萬聖嫣微微垂下眼眸,掩下深埋內心的失落。

    「哦,不是我?又會是誰?」明知道萬聖嫣說的誰,夜楚郁卻偏偏裝作不知,端了一杯醒酒茶遞給萬聖嫣,輕笑道,「明明不勝酒力,卻逞強喝了一大罈好酒,等我找到你的時候,卻見你睡的正香,不忍將你叫醒,就只好將你抱了回來……」

    「哦……」經夜楚郁這麼一提醒,萬聖嫣也漸漸想起了起來,昨晚她心裡難受,竟跟發了瘋似的,將一罈酒喝的乾乾淨淨,想必她醉倒的樣子,一定很狼狽不堪吧。

    難得見萬聖嫣紅了臉,夜楚郁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黑眸中泛起絲絲笑意,卻在最深處暗含一絲憂慮,昨晚看到萬聖嫣的時候,他就一定明白了一切,酒雖空了,衣物猶在。

    不願萬聖嫣與公玉琉華再有任何牽扯,夜楚郁一把將長袍扔了,然後將萬聖嫣抱了回來,對此事絕口不提。

    見夜楚郁不願多談,萬聖嫣也識趣閉口不言,或者,早在她醒來的時候,就知道夜楚郁一定發生了什麼,但他既然選擇了裝糊塗,她也只能繼續「奉陪」了。

    思及此,萬聖嫣低下頭,默默地將茶水喝完,滿腹心事的她,卻已經品不出茶的味道。

    夜楚郁接過酒杯,見萬聖嫣還一副倦容,不由得出聲提醒道,「好了,時辰不早了,快點收拾收拾東西,我們也該離開了。」

    「離開?」萬聖嫣微微一愣,沒想到在宮中不到兩日,夜楚郁竟急著要走,心中竟對此生出一絲留戀,恐怕是為了還忘不了的人。

    見狀,夜楚郁黑眸微沉,靜靜的看著萬聖嫣,意味不明道,「祭月國出事了,天下將要大變,穹傲國不是久留之地,紫聖國的寧王今早已經離開,我們若是再不走,恐怕就走不了……」

    聽到公玉琉華離開的消息,萬聖嫣的身子猛地一僵,大腦也變得一片空白,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只是迷茫的低聲道,「走了……?」

    是啊,天下將變,他若留在這裡,豈不是送死?

    思及此,萬聖嫣自嘲一笑,默默地從床上走了下來,抬頭看向夜楚郁時,又恢復了往昔的冷傲,淡淡道,「巫越國的局勢生變,必將牽動整個天下的變動,留在穹傲國隨時會生變數,我們也該離開了……」

    本來還擔心萬聖嫣會不會跟他走,但如今聽萬聖嫣這麼說,夜楚郁緊握的雙拳也漸漸鬆開了,黑眸染上淡淡的笑意,「我們這就走,離開穹傲國……」

    萬聖嫣跟著夜楚郁,不用擔心沒飯吃,沒錢花,沒衣服穿,所以夜楚郁雖說要走,她卻沒有什麼行李可以收拾的,不由得聳了聳肩,無聲示意夜楚郁自己已經好了,已經可以走了。

    見狀,夜楚郁寵溺一笑,與萬聖嫣擦身而過的瞬間,卻猛地牽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壓低了聲音,「我還以為我失去你了……」

    微不可聞的聲音,卻激起不小的漣漪,萬聖嫣的腳步一頓,回頭看著夜楚郁,微微勾唇,笑靨如花,「你這麼小心謹慎,難道沒有懷疑過什麼?我是說如果,如果不是你要找的人呢?」

    萬聖嫣深吸一口氣,還是將深埋心底的話說了出來,或許,她可以欺騙夜楚郁,但她卻無法欺騙她自己,她是萬金閣的萬聖嫣,不是赤焰國的夜楚燃!

    聞言,夜楚郁的眸光漸深,冷冷的盯著萬聖嫣沉默不語,但隨即又握緊了她的手,陰惻惻道,「你昨晚見過他,朕都已經知道了,但你既然選擇留下來,朕就再也不會放手……」

    「呵呵……」萬聖嫣低笑一聲,卻笑出了淚水,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憂愁,夜楚郁終究沒有識破她,她依舊有望救出裴玉珩,但這些話卻不是說給她聽,她亦無法想像他知道真相以後的憤怒!

    「若是我騙了你,你會怎麼樣?」萬聖嫣冷冷的別過頭去,不著痕跡的將手抽出,為何她還是學不會說謊?學不會坦然自若的扮作她人?她真是沒用……

    萬聖嫣不知道,自己無心的一句話,卻讓夜楚郁再次紅了眼眶,一幕幕往事被勾起,心又再次刺痛起來。

    無聲的沉默之中,忽又一隻有力的雙手從身後環住了她,夜楚郁將頭湊了過來,濕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耳畔,磁性的聲音略帶幾分酸澀,「你騙朕的,夠多了……」

    夜楚燃離開這麼多年,夜楚郁早已經將她調查的一清二楚,先是以「夜楚燃」的身份騙她,再是女扮男裝騙她,後來兩國大戰之時,騙他回來找他,卻讓他一個人苦等了三年……

    好不容易找到了她,他不會再放手了……

    思及此,夜楚郁的雙手漸漸收緊,力道之大,似要將萬聖嫣融入血肉裡,低沉的嗓音忍不住顫抖道,「欺騙,朕已經習慣了,只要你在朕身邊,朕就不怕了,答應朕,不要再離開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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