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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紫聖篇 50 決裂 文 / 風上絃歌

    穹傲國,無言湖。

    一輪明月,遙映千江,亙古流。

    一襲清風,只影千秋,惹風流。

    萬聖嫣獨立無言湖旁,不知道佇立了多久,直到公玉琉華走到她的身後,方才漸漸清醒過來。

    「她的病可治好了?」萬聖嫣回過頭,見小虎沒有跟著出來,想必是在照料她的娘親,便挑眉問向公玉琉華。

    「嗯,只是小病,並無大礙。」公玉琉華上前一步,猝不及防的將萬聖嫣抱起,低眉的瞬間,眸光溫和似水,輕聲道,「我們該離開了……」

    近距離的看著公玉琉華,一張面孔真是俊美無雙,無論是輕佻的眉頭,還是微瞇的鳳眼,弧度優美的唇角,從任何一個角度看,都是完美的無可挑剔。

    尤其是他那一頭銀髮,沾染了清冷的月華,在微風的吹拂下,在空中輕輕的舞動,惹得人一陣心悸。

    若是以前,萬聖嫣也許會拔一根,放在掌心好好欣賞欣賞,但此刻她早沒有了那般心思,只是一動不動的望著身後的草廬,若有所思道,「我們當真就這麼走了?」

    看小鬼頭衣衫襤褸的樣子,想必她的娘親也好不到哪裡去,公玉琉華怕只是開了方子,別說是到醫館買藥的錢,就是連買饅頭的錢都沒了。

    一眼看穿萬聖嫣的憂慮,公玉琉華鳳目閃過一絲笑意,走到一棵梧桐樹下,將萬聖嫣輕輕的放了下來,轉眼間又恢復了冷若冰霜的姿態,「我已經留了些銀兩,夠他們生活一段時日了,你的腳傷的不輕,且在這裡等我,我去摘些草藥過來……」

    「嗯……」低頭看著扭到的左腳,已經痛的難以移動,萬聖嫣眸光變得幽深,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

    本想著今日和公玉琉華做個了斷,但以她如今狼狽的模樣,恐怕很難勝公玉琉華,若是勉強和公玉琉華過招,最終也不過是自取其辱?

    難道果真是天意如此?是他公玉琉華命不該絕,還是她萬聖嫣殺不了他?

    正當萬聖嫣沉思之際,忽感風息漸漸的變得沉默,暗含一種無形的殺氣,步步向她逼近直到吞噬!

    不好!有人來了!

    萬聖嫣單掌拍地,借力一個後空翻,躍到身後的草地上,剛站穩身子,左右又逢雙刀夾攻,快速抽出腰間軟劍,勉強奪過這一偷襲,再定睛,卻發現自己已經被十幾名黑衣人包圍。

    心知自己在劫難逃,萬聖嫣眼露一絲不甘,無聲握緊了手中的長劍,她的大仇未報,還不能死在這裡,絕不能死在這裡!

    眼見萬聖嫣腳上有傷,黑衣人紛紛對視一眼,齊齊衝了上來,身形快捷如風,刀刀狠唳奪命,不留一點喘息的餘地。

    面對十幾名高手的圍攻,萬聖嫣漸漸支架不住,只能拚命殺出一條血路,忍著痛向前方逃去。

    在她的性命危急之間,心中最掛念的人竟然還是公玉琉華,想著他為何遲遲未歸?是否和她一樣遭逢圍殺?

    但最令萬聖嫣不解的,卻是眼前黑衣人的身份,究竟是誰派來的?墨非離?裴玉珩?

    不——

    墨非離與她聯手設計公玉琉華,幫她還來不及,怎麼會派人殺她呢?就算要殺她滅口,也要等公玉琉華死了之後!那麼會是裴玉珩呢?裴玉珩恨她出賣鬼域,所以派人殺她報復?可如果裴玉珩真要殺她,有的是機會,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呢?

    萬聖嫣在荒野急急奔命,沉思之際,身上又添幾道傷口,正欲提力再戰,卻發現自己的前路是一片江河,而身後是窮追不捨的黑衣人。

    老天似乎只留給了她兩個選擇,一者投降身亡保全最後的尊嚴,二者浴血奮戰與黑衣人玉石俱焚!

    翻湧的江水,滔滔不絕的向前流去,激起的濤浪,漸漸濕了她的鞋子,一股涼意從腳底傳來,是頻臨死亡前最真實的感受。

    「是誰派你們來的?」萬聖嫣握緊了劍,清眸危險的瞇起,凌厲的目光射向前方的黑衣人,冷冷的質問道,「說!是誰派你們來的!」

    許是見萬聖嫣還被蒙在鼓裡,連黑衣人都覺得心有不忍,只見一人走上前來,冷笑著諷刺道,「是誰派我們來的,難道萬閣主不清楚嗎?事到如今,萬閣主還有欺騙自己嗎?」

    聞言,萬聖嫣微微一怔,看著黑衣人袖口的白鶴圖案,無聲閉上了雙眼,幽幽道,「是公玉琉華派你們來的……」

    「哈哈,算你猜對了!」見萬聖嫣這副落魄的模樣,黑衣人不禁放聲大笑,眼中寫滿了諷刺,譏笑道,「萬閣主與墨非離私自聯盟,難道我家主子不知道嗎?今晚她不過是將計就計,為的就是除掉你這個鬼域的餘孽!」

    「殺了我?」這時,萬聖嫣也冷靜下來,淡淡的勾唇一笑,眼露一絲不屑,反問道,「若是他真想殺了我,當初又何必放我離開?你們這般挑撥離間,究竟是為了什麼?」

    事到如今,見萬聖嫣還不肯相信,黑衣人低笑出聲,用憐憫的目光看著萬聖嫣,戲謔道,「主子當初放你離開,不過是為了引出裴玉珩,要知道准王妃可是中了鬼域之毒,非裴玉珩一人不可。要不然,你怎麼逃得出鬼域?怎麼到的了太子府?不過,萬閣主還真是神通廣大,這麼快就找到了鬼王,幫了我家主子大忙,小人感激不盡,作為回報,這就送你下地獄!」

    面對血淋淋的真相,萬聖嫣不可置信的睜大了雙眼,還需要開口說些什麼,卻發現已經無從反駁,不由得轉身望向滔滔江水,心死如灰,無聲的倒入江流之中,任由冰冷的江水漫頂,洗去滿身的塵埃……

    「撲通」一聲悶響,是最後遺落人世的聲音,逐漸擴散的漣漪,一圈圈,一輪輪,又被後來的浪潮打散,尋不到最終消失的地點。

    見萬聖嫣真的投江了,屍體也被江水淹沒,黑衣人冷笑幾聲,回頭對著樹林大喊道,「多謝羅堂主相助,萬聖嫣這個叛徒已經死了!」

    「哦,是嗎?」隨著一道沙啞低沉的聲音,一名身穿紅衣的女子從暗處走了出來,在月光下的照射下逐漸露出猙獰的面容,嘴角陰狠的笑容也暴露無疑,停到為首的黑衣人面前,冷冷道,「雲夢,難道你不記得,本堂主曾經教導過你什麼嗎?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這萬聖嫣的命可大的很,若是找不到她的屍體,割下她的人頭,本堂主真怕她又活了過來……」

    見羅清影說的有理,名叫雲夢的黑衣人扯下面紗,滿眼殺氣的瞪著江面,冷冷道,「羅堂主放心,屬下這就派人去找,一定砍下萬聖嫣的人頭,祭奠鬼域的亡魂!」

    雲夢的義憤填膺,卻並未引起羅清影的共鳴,只見她輕輕揮了揮手,淡淡道,「雲夢,不必了……」

    「不必了?」雲夢詫異的重複了一句,不解的望向羅清影,高挑著眉頭,隱忍著怒火道,「萬聖嫣吃力爬外,背叛了主子,背叛了鬼域,她死不足惜!別說是砍下她的頭顱,就是千刀萬剮也不為過!羅堂主又何必顧念舊情,為她開脫說情呢?」

    雲夢的話音未落,有一名黑衣人上前,激動的附和道,「羅堂主,雲夢說的沒錯,得知鬼域覆滅的消失,屬下都是悲痛萬分,為了能手刃萬聖嫣這個叛徒,三天來死了不少弟兄,若非羅堂主仗義相助,恐怕萬聖嫣至今還逍遙法外!」

    聞言,羅清影勾唇一笑,伸手拍了拍雲夢的肩,放輕了聲音道,「雲夢,辛苦你了……」

    「不,不辛苦,這些都是雲夢應該做的,怎麼會辛苦呢?羅堂主真是客氣了,既然殺了萬聖嫣,我等也算為眾人報仇,但是不知主子現在的下落……啊!你、你為、為什麼要……」

    雲夢說著說著,突然慘叫一聲,不可置信的低下頭,看著羅清影將刀從她身上抽出了,眼中滿是不解瞪著羅清影,斷斷續續道,「為、為什麼?」

    「為什麼?哈哈……」羅清影低笑一聲,再次將匕首插入她的腹中,眼中閃過一絲狠唳,壓低了聲音道,「我告訴你萬聖嫣的去處,卻忘了告訴你,萬聖嫣對公玉琉華舊情難忘,只是私自放走了公玉琉華,而我卻親自畫了一張地圖,偷偷放在了他的身上……」

    「你——!」乍然聽到真相,卻是無力回天,雲夢不甘瞪大了雙眼,想要拖羅清影一起入地獄,卻被她一腳踹到地上,當場氣絕身亡!

    而她在步入地獄的剎那,卻又一道冷厲的聲音,宛如惡鬼般如影隨行,放聲大笑道,「可惜,你已經沒有機會說出真相了,帶著這份遺憾死去,是我對你最後的懲罰……」

    這時,剩下的鬼域之人,見雲夢被羅清影所殺,雖不知羅清影對雲夢說了什麼,卻也齊刷刷衝了上來,準備為雲夢報仇!

    可這一切,卻依舊逃不過雲夢的算計,只見電光火石之間,一道白影驚鴻般掠過,一瞬間,衝上前的黑衣人都倒地身亡,脖子上有一道細長的紅痕,還在不停的滲出殷紅的血。

    只可惜,她們死的時候,連殺她之人的面孔都沒有看見,便含冤死去……

    真正的真相,也被屍體和鮮血掩埋,漫漫黃沙之下,再也不復天日。

    穹傲國,荒林中。

    為了治好萬聖嫣的腳傷,公玉琉華到處去尋找草藥,在林中卻不慎遇到野獸,耽誤了些許時候,等到回來的時候,卻見萬聖嫣已經不知去處,梧桐樹旁也充滿打鬥的痕跡。

    公玉琉華一時心急,連忙沿路找尋,順著地上的鮮血,一直找到了這裡,卻見羅清影與人追殺,而萬聖嫣依舊不見蹤跡。

    公玉琉華微微一愣,忙將羅清影扶了起來,憂心萬聖嫣的傷勢,不免出口問道,「阿燃,她……呢?」

    「她?!」沒想到公玉琉華對她的傷勢不聞不問,到了這個時候,竟還心心唸唸著萬聖嫣,羅清影氣憤之下,一把推開了公玉琉華,怒道,「既然你心中還想著她,還來救我幹什麼!讓我死了好了!」

    被羅清影這麼一推,公玉琉華也清醒過來,抬頭看著地上的黑衣人,袖口上竟都有白鶴標誌,心中的疑惑更加勝了幾分,暗道:這些黑衣人究竟是何來歷?為何假冒幽浮宮之人?黑衣人會是墨非離派的嗎?萬聖嫣又去了何處?羅清影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眼見公玉琉華心存疑惑,羅清影也只好收斂性子,扶著樹幹站在了起來,沒好氣的瞪著公玉琉華,冷冷道,「公玉琉華,到現在你還不明白嗎?若非你走的及時,現在死在這裡的,將是你了!」

    聞言,公玉琉華也頓時明白了羅清影的意思,看著遺落地上的血跡,微瞇的鳳目泛起一陣迷茫,淡淡道,「你是說,她要殺了我?」

    知道公玉琉華還無法相信自己,羅清影眼中閃過一絲惱怒,只能繼續煽風點火,冷笑著提醒道,「別忘了,是你騙了她,還滅了整個鬼域!你是她的仇人,她自然想要殺了你!否則,她怎麼會投奔墨非離,怎麼會買通幽浮宮之人,為的就是殺了你!」說到這裡,羅清影猛地一頓,幽怨的望了公玉琉華幾眼,略帶苦澀道,「還有你不是口口聲聲說愛我嗎?為什麼心裡還總記掛著她?難道你曾經對我說的話,不過是騙我罷了……」

    「我……」羅清影挑明了兩人的關係,讓公玉琉華再無法迴避自己的內心,他確實對「夜楚燃」沒有當初的悸動,而對萬聖嫣卻頻頻留情,奈何,奈何,奈何她不是她呢?

    所以,只能備受煎熬,總對她冷言冷語,也是想管住自己的心……

    「阿燃,我……」沉默了許久,公玉琉華方才蠕動嘴唇,準備將一切說清楚,卻被羅清影冷冷的打斷了,「好了,不必解釋了……我就原諒你這一回,不過在我的面前,不休要再提起她了……」

    見羅羅清影不願多談,公玉琉華也只能住口,暫時按下心底的疑問,等回去之後,再派人去查明一切。

    公玉琉華扶著羅清影,緩步向前方走去,本來期盼已久的重逢,如今卻變了味道,連相處也變得這般陌生……

    公玉琉華突然想起了,便佯裝不經意的問道,「對了,阿燃,你不是在太子府嗎?怎麼會突然來了這裡?」

    公玉琉華輕描淡寫的語氣,卻引起了羅清影的警覺,生怕公玉琉華發現了什麼,卻強壯做鎮靜的模樣,沒好氣道,「我今晚睡不著,便到你的房間找你,卻發現你不在房間,只好作罷,誰知走到後花園的時候,卻見墨非離和裴玉珩在一起,好像在說什麼……殺人……斬草除根,我一心擔心便跑了出來……」

    公玉琉華勾唇一笑,意味深長的問道,「那麼,你是怎麼找到我的呢?」而且,七煞不是奉命保護她,如今又去了何處呢?

    見公玉琉華語多試探,想必已經懷疑她了,羅清影沒有辦法,只好輕輕攤出掌心,一隻黑色的小蜘蛛爬了出來,無辜的聳了聳肩道,「怕你再次丟下我一個人,我在你身上下了無形無味的藥粉,只有小黑能夠聞的出來……」

    聞言,公玉琉華也不說話,只是淡淡一笑,牽著羅清影的手繼續往前走去,可是他的眼神卻驟然變得幽冷,在心底暗自道:當年在赤焰國之時,他與夜楚燃生死與共,一起去闖蛇沼斗屍人,可沒見她用過毒下過蠱……

    羅清影明白,自己將此事坦白之後,勢必引起公玉琉華的猜忌,為今之計,只能轉移公玉琉華的注意力,便一把甩開了他,伸手擋在了他的面前,露出一副「此路不通,敬請改道」的表情。

    不知道羅清影又在弄什麼玄機,公玉琉華便也停了下來,抬眼看向她,不解道,「阿燃,你這是做什麼?」

    羅清影淡淡挑眉,沒好氣道,「你這是要去哪兒?」

    公玉琉華面色自若,波瀾不驚道,「太子府。」說完,直直的繞過羅清影,快步往太子府走去。

    見狀,羅清影頓時急了,忙拉住公玉琉華的手,生氣的咒罵道,「笨蛋!我私自離開太子府尋你,就是怕你遭遇什麼不測,特意趕過來提醒你!如今,墨非離已經和裴玉珩聯合,怕是要你對你不利,若是你還執意要回太子府,豈不是自投羅網嗎?!」

    羅清影著急的表情不似作假,認真的語氣和緊皺的眉頭,似乎真的擔心他的安危,公玉琉華的腳步一頓,抬眼靜靜的望著羅清影,沉默不語,滿是複雜。

    三年前,他們之間就充滿了算計,到最後生死別離之際,方才明白對方的心意,如今卻又回到了當初,一樣的勾心鬥角,無法真正的信任彼此……

    他管不住自己的心,也不知道如何去面對,做不到全心全意的愛她(『夜楚燃』,也做不到冷酷絕情的對她(萬聖嫣)……

    萬千心思,百般愁緒,到頭來,不過輕歎一聲,公玉琉華微垂雙眼,默默地折了回去,無聲牽起羅清影的手,淡淡道,「別怕,墨非離不會把我怎麼樣的,而太子府,我們也一定要回去……別忘了,你身中鬼域奇毒,非裴玉珩能解,如今裴玉珩就在太子府,也該是時候讓他交出解藥了……」

    聽公玉琉華這麼一說,羅清影竟也放下心來,或者說,從一開始,她就沒有打算離開,剛才這麼說,不過是為了打消公玉琉華的疑慮,畢竟她不惜背叛鬼域,毀了裴玉珩的心血,甚至餵食自己鬼域奇毒,從始至終,只為了一個人……

    時隔一個月,沒想到這麼快就能再見到裴玉珩,思及此,羅清影不禁有些迫不及待,不著痕跡的掙脫了公玉琉華的手,快步往太子府走去,卻不知道跟在她身後的公玉琉華,靜靜的望著她的背影,複雜的目光彷彿若有所思……

    羅清影太過心急,不知不覺,已經將公玉琉華甩到了身後,反觀公玉琉華,見羅清影的身影消失在了盡頭,竟也不急得去追,只是停到了原地,冷冷道,「七煞,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陣冷風拂過,隨即又恢復了沉默,眨眼間,一名黑衣男子單膝跪地,停在了公玉琉華身後,原本嶄新的衣衫上,竟多了幾道劍痕。

    劍痕雖然不甚明顯,卻還是被公玉琉華的利眼捕捉到了,不待七煞開口,公玉琉華已經猜得了幾分,本就複雜的眸光更加幽深莫測,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公玉琉華的沉默,使得氣氛更加沉重,令人窒息的寂靜,讓七煞忍不住開口,「回稟主子,屬下奉命保護羅姑娘,未曾有一刻的懈怠,今晚主子離開之後,羅姑娘就去了主子的房間,之後便偷偷離開了太子府,可剛一出府,便遇到了鬼域的人,屬下獨自將鬼域之人引開,等回來的時候,羅姑娘已經不知去處。」

    說著說著,七煞突然住了口,微微的敞開手心,一隻幽藍色的蝴蝶在空中緩緩飛舞,停到了公玉琉華的指尖,「之後,你便憑借此物,找到了這裡。」

    「嗯,不止如此,還有了意外的發現。」七煞警惕的往往四周,然後走到了公玉琉華的面前,附到他的耳畔,壓低了聲音道,「屬下去查探過那些人的屍體,肩頭都有著鬼域的標誌,卻假冒成幽浮宮之人,不知道是何用意?」

    聞言,公玉琉華的眉頭不著痕跡的皺起,隨即又恢復了平靜,將手心的蝴蝶又交給了七煞,冷冷的轉過身去,不讓任何人看見他的表情,沉聲吩咐道,「七煞,派人去查萬聖嫣的蹤跡,一有消息,立刻回稟我。」

    說完,公玉琉華抬腳就走,可走了幾步,卻又停了下來,幽幽的補充道,「另外,吩咐手下的人,不許任何人傷害她,甚至還要……保護她。」

    沒想到公玉琉華會下這樣的命令,七煞像木偶一般完全僵在了原地,空白的大腦不知要作何反應,等他清醒過來時,公玉琉華已經不見蹤跡了。

    不過,究竟是什麼人,居然有這麼大的膽子,竟然敢冒充幽浮宮之人刺殺主子,難道他們不知道,幽浮宮宮主就是公玉琉華嗎?!

    穹傲國,太子府。

    等公玉琉華和羅清影攜手歸來時,墨非離已經在大堂上等候多時了。

    見公玉琉華平安歸來,身上更沒一點傷痕,墨非離也沒有一絲一毫的驚訝,不知道是他認定萬聖嫣沒有本事殺了公玉琉華,還是公玉琉華的本事通天命也硬得很,不會這麼簡單就死了。

    所以,只是淡淡笑了笑,佯裝不經意道,「呦,今兒是什麼日子?怎麼兩位都出去了呢?」

    見墨非離還在假裝,但羅清影已經演不下去了,一掌拍到桌子上,冷冷的打斷了墨非離,「太子您是東宮的主子,東宮發生了什麼事,想必您是一清二楚嘍?」

    不知道羅清影是何用意,墨非離只能點了點頭,如實回答道,「自然。別說是東宮了,就是穹傲國,整個流火大陸,發生了什麼事,死了幾個人,一切都在本太子的掌控之中!」

    若是別人說這些話,羅清影一定認為他是盲目自大,可偏偏墨非離就是有這個本事,所以羅清影也沒有太多譏笑諷刺,只是沉聲道,「如此說來,今晚有幾人離開東宮,太子也一定最清楚不過了。」

    有些猜出羅清影接下來的話,但墨非離卻還是裝作不懂,慵懶的笑了笑,「自然。你、寧王,本王的准太子妃,還有暗中保護你的人,加起來,一共有四個。」

    見墨非離如此清楚,羅清影便也不再打啞謎了,當下上前一步,笑的意味深長道,「四個人出去的,如今卻只回來了三個,難道太子就不想知道,她去了哪裡?」

    聞言,墨非離慵懶一笑,繼續裝糊塗,漫不關心的問道,「哦,她人呢?」

    羅清影勾唇冷笑,一字一句道,「她死了。」

    「哦,那你的傷?」墨非離目光緩緩下移,落到羅清影胳膊上的傷口,略帶一絲心疼,關心的問道。

    羅清影悶哼一聲,眼中閃過一絲憤恨,沒好氣的回答道,「拜她所賜。」

    簡簡單單幾句對話,墨非離已經明白了前因後果,想必是萬聖嫣報仇心切,將公玉琉華引至荒林,想要報仇雪恨,公玉琉華卻有事離開,因緣巧合之下竟遇到了羅清影,便將怒火撒在了她的身上……

    思及此,墨非離眼中的笑意逐漸褪去,手中的茶杯也無聲化為粉末,洩露了他內心的憤怒,涼涼的撇了一句,「那麼她死有餘辜……」

    沒想到墨非離會這麼說,站在羅清影身旁的公玉琉華,卻是無聲握緊了拳頭,現在七煞還沒有傳消息回來,也許事情還有轉機,他一定要沉得住氣!

    「咳咳……」這時,羅清影身子突然一顫,無力的靠在旁邊的桌子上,用手摀住了肚子,不停的咳嗽著,痛苦的表情落入墨非離的眼中,頓時讓他心生一絲愧疚。

    將墨非離的表情盡收眼底,羅清影清楚,墨非離已經開始相信她了,只要她再添一把火,就可以成功摧毀墨非離的防線,便暗中咬破舌頭,哇的吐出一灘黑血來,虛弱不堪道,「事到如今,咳咳,你還是不相信我嗎?」

    「不,沒有……」早在墨非離讓萬聖嫣刺殺公玉琉華之時,就已經斷定萬聖嫣是假,所以萬聖嫣的死活對他還是已經無關緊要,反是羅清影身上的毒蠱,最是讓他憂心,如今見羅清影再次毒發,忙上前扶住了她,滿眼愧疚道,「我、我只是……」

    墨非離動了動唇,卻不知如何解釋,羅清影瞭然於心,也不再故意刁難墨非離,淡淡的推開了他的手,冷笑道,「那你一直隱瞞裴玉珩的蹤跡,是要看我眼睜睜死在這裡嗎?」

    「我……」眼見羅清影誤會了,墨非離一時心急,忙開口解釋道,「不,燃兒,你聽我說,我只是……」

    啪啪啪!

    未等墨非離將話說完,破空傳來拍掌的聲音,充滿了諷刺的意味。

    隨著溫潤嗓音的響起,一襲青衣的裴玉珩鼓掌走了出來,他相貌生得甚是俊美,玉容如月,清眸如泉,唇邊噙著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含笑停到了羅清影的面前,笑道,「精彩,真是精彩,幾日不見,青奴,你的演技又增進了不少……」

    沒想到裴玉珩竟自己走了出來,墨非離微微一愣,挑眉望向裴玉珩,無聲詢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裴玉珩卻不答話,只是靜靜的望著青奴,目光清清涼涼的,如寒霜冰雪一般,不待一絲一毫的感情。

    被他盯得頭皮發麻,羅清影心虛的別開了目光,額際的長髮亦擋住了臉上的傷疤,若隱若現的傷痕,更顯得宛如厲鬼一般。

    此刻,她的眼裡噙滿了淚水,多麼想撲在他的懷中放聲大哭,她委屈求全至此,不過是想再見他一面,可以與他廝守終生……

    只可惜,他還是以前俊美絕倫的貴公子,她已經是落魄街頭面如厲鬼的醜女,以前她配不上他,如今更不敢肖想什麼?只希望,只希望,他的眼裡能夠有她的存在,哪怕一絲一毫也好!

    裴玉珩始終冷冷的看著她,目光幽深似水,語氣冷若冰霜,緩緩的抬手抵在她的眉心,週身散發出強烈的殺氣。

    「裴玉珩!你想幹什麼!」見裴玉珩竟動了殺念,墨非離難免憂心,當下緊張的大喝一下,生怕裴玉珩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

    聞言,裴玉珩卻是視若無睹,幽深的眸底崩裂出細碎的寒芒,如利劍般無形射穿羅清影的心,他毫無溫度的語氣更是將羅清影打入地獄,難復生機!

    「當年,羅家出賣了祭月國,打開城門,使得赤焰國大軍長驅直入,祭月國因此而滅,除名於天下!數年後,我成立了鬼域,親自帶人滅了羅家滿門,卻只留下唯一的活口,也就是我的……太子妃,羅清影!」

    裴玉珩說著說著,恍惚間,已經是滿眼怒火,恨不得立刻動手掐死羅清影,卻極力克制著自己,似是說給眾人聽,但又像是自言自語,「可是我恨她,恨羅家所有的人,為了懲罰羅家,我親手毀了她的容貌,更將她打入了死牢。羅清影,一切都是我做的,你又何必誣陷她呢?」

    一句句,一聲聲,一幕幕,已經塵封多年的血淋淋的往事,彷彿走馬觀花一般在眼前,一一掠過……

    羅清影沒有答話,眼裡卻已經噙滿淚水,薄唇不停的顫抖,似是想開口說些什麼,裴玉珩卻沒有給她這個機會,只是扭頭望向墨非離,略帶諷刺的冷笑道,「太子,你讓裴某三天之內制好解藥,可你走的急,裴某忘了告訴你,我們祭月國是以毒術封官行賞,羅家的劍法雖然聞名天下,但最厲害的可是黑寡婦之毒,堂堂苗疆蠱毒的最後傳人,怎麼會中了自己的毒?向裴某來索要解藥,真是何其荒唐?何其可笑?」

    裴玉珩神色淡漠如水,含笑望著羅清影,眸子冷冷清清的,嘴角勾起諷刺的弧度,戲謔道,「或者說,你還是愛著裴某,想要嫁給裴某,可惜裴某早就說過了,我不愛你……」

    聞言,羅清影的心彷彿被人千刀萬剮,如同玻璃碎成了一片一片,但她越是難過,就越是放聲大笑,直到笑出了淚水,方才抬眼望著面無表情的裴玉珩,慢慢的伸手朝他的臉上扶去,瘖啞著聲音道,「你說我愛你?」

    羅清影半是開心,半是心碎的表情,在這張猙獰的面孔上,顯得詭異萬分,難以形容。

    裴玉珩依舊冷若冰霜,眸中儘是寒意,波瀾不驚的望著羅清影,毫不在乎道,「如果可以,我這輩子都不想遇到你,你是我見過的,心腸最歹毒的女子……」

    羅清影本以為,自己的心不會再痛了,但沒想到被裴玉珩三言兩語,便再次清晰的刺痛起來,逐漸蔓延到四肢百骸,這痛不欲生的感覺卻是拜他所賜,憤恨之際,不由得惱羞成怒,用雙手緊緊抱住頭,發瘋般低聲嘶吼道,「夠了!夠了!不要再說了!」

    見羅清影如此痛苦,裴玉珩嘴角微微勾起,噙著一絲不屑的笑意,只有她痛苦狼狽的模樣,才能給他報復的快感!

    站在一旁的公玉琉華,總算明白了裴玉珩的用意,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殺了羅清影,之所以和羅清影多費唇舌,不是因為他在乎她,而是因為他討厭她,厭惡她,痛恨她,要她含恨活在這個世上,然後痛苦一生!

    沒想到裴玉珩竟有如此心機,再觀羅清影痛苦不堪的模樣,公玉琉華心生一絲不忍,正欲上前關心之際,卻見一道紅影先他一步,將羅清影摟在了懷中,「燃兒,別怕,有我在,別怕……」

    難得墨非離收起了輕撫的表情,此刻這副深情的模樣,真是讓在場的所有人大跌眼鏡,連公玉琉華都不禁微微一愣,無聲握緊了拳頭,不知道心頭是何滋味?

    在墨非離的安撫之下,羅清影也逐漸冷靜下來,沉默了許久,忽然抬起頭來,一雙眸子幽幽暗暗的,一動不動的盯著裴玉珩,平靜無波的問道,「剛才你所說的話,可都是真的?」

    裴玉珩神色一凜,眼角眉梢儘是諷刺的意味,用冰冷如霜的表情,給了最無情的答案。

    羅清影看了之後,身子不禁輕輕一晃,緩緩的按上自己的胸口,心中卻空空蕩蕩的,眼神變得無比的茫然……

    從前,這裡住了一個人,十幾年來,未曾忘記分毫,如今那個她愛的人,卻拿著刀,一點一點挖下她的心……

    此刻,她的胸口已經空無一物,這種悵然若失的感覺,所有的愛恨情癡,都是為了眼前這個人嗎?

    羅清影苦苦一笑,掙開墨非離的手,踉蹌著走到裴玉珩的面前,撲在了他的懷中,壓低了聲音道,「裴哥哥,你當真不後悔嗎?」

    「呵……」回答她的,是一聲微不可聞的輕笑,隨即,是被裴玉珩一把推開的痛徹心扉!

    「哈哈……」羅清影向後退了好幾步,無力的靠在桌子上,方才穩住了身子,不由得仰頭放聲大笑,直到笑的累了,才慢慢停了下來,用陌生的眼光打量著裴玉珩,嘴角勾起一絲殘忍的笑容,略顯癲狂道,「好,很好!來人,將他拖下去,給我打斷他的雙腿,挖掉他的眼睛,割了他的耳朵,但給我記住了,千萬留他一條狗命,看他還如何信口雌黃……」

    聞言,裴玉珩卻是面色自若,沒有一絲一毫的恐懼,只是用譏笑的目光投向羅清影,充滿了悲憫和不屑。

    被裴玉珩徹底惹怒,羅清影上前一步,生氣的拽著裴玉珩的衣領,惡狠狠道,「當初,你滅羅家滿門,我卻自認羅家有錯,甘願投奔鬼域,為你賣命贖罪,更不惜潛入赤焰國,為你打探消息,如今,你卻如此對我……」

    啪!

    突來的響亮巴掌聲,打斷了羅清影的話,羅清影茫然的摀住臉,不可置信的望著裴玉珩,微瞇的眼底漸漸躥起了憤怒的火苗,燃燒成一片火海!

    裴玉珩卻是不以為意,冷冷的收回了手,不屑道,「羅清影,以為憑著這張臉,就可以博取人的同情,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以真換假使我的錯,但你休要以假亂真!」

    冷冷對峙的兩人,將氣氛降至最低點,沉默,成了此刻唯一的寫照。

    塵封多年的往事,被黃沙掩埋的歷史,究竟誰說的是真相,究竟誰說的是謊言,墨非離和公玉琉華對視一眼,卻當真難以辨識……

    裴玉珩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但是羅清影的身份,也確實婆娑迷離,無論相信哪一個人,都是一場巨大的冒險……

    所以,兩個人都猶豫了,佇立在原地觀望,沉默,不語……

    將兩人的表情盡收眼底,羅清影猛地抽出一把劍,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苦笑道,「人生最悲哀的,大抵莫過於此……曾經苦苦追尋的,愛不得,求不得,如今我就站在你們的面前,而你們卻已經認不出我了……罷了,我本就無顏再見你們,又何必自尋煩惱自找難堪,活了這麼久,也該是時候了卻殘生……我願捨命證明自己的清白,只求你們為我收屍的時候,在墳前刻上我真正的名字——羅清影!」

    羅清影明白,非以死不能明志,再加上被裴玉珩如此打擊,也確實有了輕生的念頭,當下雙眼一閉,準備引頸自刎……

    見狀,公玉琉華和墨非離都急了,紛紛衝了過去,一人奪過她手中的劍,一人趁機點了她的睡穴,方才阻止了她任性的行徑。

    被擊暈的羅清影,像一個無助的孩童,軟綿綿的倒在公玉琉華的懷中,緊闔的雙眼還溢出晶瑩的淚珠,看起來無比的惹人心疼。

    「我先帶她離開。」公玉琉華微微一怔,小心翼翼的將羅清影抱了起來,淡淡的撇了一句,便冷冷的轉身離開了。

    見羅清影被公玉琉華帶走,煩悶不已的墨非離,此刻也沒有心思「爭風吃醋」了,冷冷的將劍扔到了一般,掌心上豌豆大傷口卻不停的滲出鮮血,滴落在冷劍之上,勾起一副淒艷的畫面。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苦守在殿外的寒衣也是憂心不已,見公玉琉華抱著羅清影離開了,憂心墨非離的狀況,便不請自入。

    可等他剛踏進大堂,卻聞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定睛一看,只見墨非離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往昔孤傲絕倫的背影此刻卻顯得黯然神傷,連身上殷紅色的長袍也褪去了艷麗的顏色,共同沉淪了黑暗與悲傷之中,顯得黯然無光。

    「太子,這是怎麼了?」寒衣微微一愣,連忙走上前來,詢問著墨非離。

    經寒衣這麼一提醒,墨非離也回過神來,默默地閉上了雙眼,輕歎道,「不,沒什麼……」

    見墨非離不願多說,寒衣也識趣的不再多問,只是略帶敵意的掃向旁邊的裴玉珩,沒好氣道,「太子,他怎麼辦?」

    聞言,墨非離望也不望一眼,逕自繞過寒衣,直直的向著門口走去,冷冷的撇下一句,「關入地牢。」

    本就不喜歡裴玉珩,覺得他心機太過深沉,見墨非離終於肯和裴玉珩劃清界限,寒衣不由得暗自一喜,連忙點了點頭,正欲喚人將裴玉珩帶下去時,又不禁苦惱道,「太子,可要照……她說的做?」

    寒衣本就是練武之人,羅清影也沒有刻意隱瞞,所以大殿上發生的事,都一五一十的傳入寒衣耳中。

    這時,墨非離腳步一頓,無聲停在了門口,低頭的動作,彷彿若有所思,不知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不待墨非離開口,卻見寒衣開口道,「恕屬下直言,若是真恨他,何不給他一個痛快,如此的話,未免有點太過殘忍了……」

    寒衣和墨非離商量著怎麼處置裴玉珩,而裴玉珩就站在兩人之間,靜靜的看著他們的不發一言,他的面容依舊冷冷清清,彷彿結了層冰似的,可他的眼睛卻漸漸瞇起,逐漸映出某個人的身影,蕩漾著幾絲溫和的柔光。

    墨非離冷冷佇立在門口,一襲紅袍被風吹得鼓鼓的,精緻的五官,如畫的眉眼,妖嬈邪美的背影,彷彿從畫中走出了的魅妖,慵懶又低沉的嗓音,更是奪人心魄……

    「先不要動他,等燃兒醒來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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