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穿越重生 > 凰謀之爺本紅妝

正文 35 謊言 文 / 風上絃歌

    騎在駿馬上的人,穿著一襲赤紅色的長袍,臉上覆著淡金色的面具,若非楚燃緊緊摟著他的腰,還真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楚燃眼底盈滿了殺氣,五指緊緊抓住了韁繩,隨時準備將他揍下去,冷冷道,「你是誰?」

    她本來想問「為什麼冒充我?」,但礙於自己現在的身份和容貌,怕是說出來也沒人相信,便只能將滑到嘴邊的話生生嚥了回去。

    不過她倒要看看,是誰這麼大膽!

    聞言,男子嘴角勾起一抹大大的弧度,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玩味道,「你未來的夫君……」

    男子的聲音不大不小,卻清楚的傳入每一個人的耳裡,在場的眾人不由得愣了一下,看著「夜楚燃」將一個面容醜陋的女子抱在懷裡,然後策馬揚塵而去,貌似還很寶貝的樣子。

    士兵恨不得咬自己一口,看自己是不是出現幻覺了,都說炎王有斷袖之好,什麼時候竟對女子感興趣了?尤其是一個髒兮兮的醜八怪!

    這真是沂水城繼炎王傾心軍師之後,另一項轟炸性的消息了!

    看到楚燃被「夜楚燃」帶走,公玉琉華鳳眸危險瞇起,給冷霜月使了一個眼神,想要衝出去追,可惜赤焰國的士兵也不是無用的笨蛋,將公玉琉華緊緊包圍其中,不得脫身。

    這時,士兵的首領走了出去,對公玉琉華大喊道,「將軍有令,命我等帶皇子回營,皇子若再反抗,就休怪我等不客氣了!」

    公玉琉華勒住韁繩,一個漂亮的騰空,並抽出腰間的軟劍,準備來個生死搏鬥!

    這邊,公玉琉華還在與士兵纏鬥,楚燃已經被「夜楚燃」強行綁走了。

    疾馳的駿馬,不知道行駛了多遠,方才停了下來,或者說,是楚燃將匕首架在假冒她的男子的脖子上,「夜楚燃」方才停了下來。

    「你還有三秒鐘回答我的問題,否則——死!」由於紅衣男子的不配合,楚燃的刀已經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紅痕,不停的溢出鮮血,滴落到赤色的長袍上。

    「我說過了,是你未來的夫君……」男子輕笑幾聲,將臉上的面具摘下,露出一張妖孽嫵媚的面容,正是——墨非離!

    「是你?」楚燃微微一愣,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墨非離,有種身在夢中的感覺。遠在碧落城的墨非離,不是應該正和夜楚軒對壘嗎,怎麼會孤身來到沂水城?

    難道碧落城失守了?

    想到這裡,楚燃瞳孔驟然一縮,將匕首又貼了他的皮膚幾分,伸手提著他的衣領,聲音不停的顫抖道,「你、你滅了碧落城嗎?穹傲國大軍來、來了嗎?」

    墨非離眼睛一瞇,透著些許危險的意味,冷冷的注視著楚燃,漫不經心的說道,「本宮能出現在這裡,夜楚軒焉還能有命?」

    「為什麼我不知道?」她不過離開了這個幾天,居然發生了這麼多事,楚燃一時不能接受,在心裡希望著這不過是一個謊言。

    墨非離拉住她的手,強迫她對上他的視線,冷冰冰的宣佈道,「赤焰國一路潰敗,沂水城面臨兩國夾攻,韓威做了一個明智的選擇,已經帶兵投靠本王了!否則,你認為本王怎麼可能調遣沂水城的守軍來追尋你的下落?」

    聽墨非離這麼一說,楚燃的心幾乎跌入谷裡,一想起夜楚郁還在沂水城,不由得問道,「那、那夜楚郁呢?」

    聞言,墨非離的身子微微一僵,卻很快恢復了正常,居高臨下的看著楚燃,用毫無溫度的語氣道,「夜楚郁還在沂水城中,等本宮帶兵回城的時候,就是他命喪黃泉的時候!」

    說著,墨非離按住楚燃的肩膀,嘴角勾起一絲邪佞的笑容,「別說是夜楚郁,現在公玉琉華也一定落到我的手裡!只要你肯殺了夜楚郁,本宮就放了公玉琉華!或者……你想殺了公玉琉華,讓本宮放了夜楚郁。告訴本宮,你要怎麼選擇呢?」

    楚燃冷笑一聲,將刀鋒順著他的脖子移動,附到他的耳邊小聲道,「如果我選擇殺了你呢?」

    墨非離捉住她的手,漫不經心的笑道,「殺了我,夜楚郁和公玉琉華都得死!」

    楚燃眼底殺氣更盛,冷冷道,「能拉堂堂穹傲國的太子的陪葬似乎也不錯!」

    楚燃一雙清冷的眼眸,清晰倒映著他的身影,卻好像失去了焦距,怎麼都沒有他的存在,墨非離苦笑一聲,「本宮死不足惜,但他們兩人死了,你捨得嗎?」

    「哈哈……」楚燃仰頭大笑幾聲,將匕首收了回來,翻身跳下了駿馬,背對著墨非離道,「記住你的承諾,我會殺了公玉琉華,但你要放夜楚郁一命!」

    說完,楚燃轉身便往前方走去,去尋找公玉琉華的身影。

    墨非離微微一愣,也翻身跳了下馬,一把捉住楚燃的手,不解道,「夜楚郁對你來說就這麼重要嗎?」

    楚燃冷冷推開他的手,無聲握緊了拳頭,繼續向前走,但墨非離卻擋在她的面前,重複道,「回答我!他對你來說就這麼重要嗎?!」

    楚燃猛地掏出匕首,抵在墨非離的脖子上,咬牙道,「你若再敢攔著我,就休怪我改變主意,先殺了你洩憤!」

    墨非離眼底沒有一絲懼意,只是靜靜的看著楚燃的臉,冰冷的眼底一片迷茫,依然冷冰冰的逼問道,「回答我!」

    不同的是,他現在的聲音多了一絲苦澀,多了一些哽咽……

    前世,她虧欠絕情,今生,她不想再負他……

    更何況,她霸佔了夜楚燃的身體,就更有義務幫她照顧好夜楚郁,

    所以,他很重要……

    從楚燃堅定的目光裡,墨非離似乎找到了他所要的答案,但沒有聽楚燃親口說,他還是覺得不甘心!

    於是,楚燃也毫不吝嗇的回答他,「他很重要,比我的命還重要……」

    聽到這裡,墨非離的面部都僵硬起來,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怔愣在原地,等楚燃走出好遠後,方才反應過來,看著楚燃搖搖晃晃的背影,啞著嗓子道,「那你愛他嗎?」

    「愛又怎麼樣?不愛又怎麼樣?本王的事,與你何干?」楚燃繼續向前走,卻見前方佇立著一道白影,公玉琉華手持著染血的劍,在聽她所說的話時無聲滑落。

    「你怎麼來了?」公玉琉華突然出現在這裡,讓楚燃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有些怔愣的脫口而出。

    公玉琉華身子輕輕晃了一下,抬起沉重的步伐,緩步向楚燃走來,剛剛他還在拚命廝殺的時候,守兵忽然放開了他,而他就尋機逃了出來,沿著馬蹄印一路尋來,卻看到這麼的一幕。

    「我不該來嗎?」公玉琉華停下腳步,不冷不熱的問道。

    楚燃無聲握緊了手中的匕首,有些不想面對的閉上了眼睛,「你都聽到了什麼?」

    公玉琉華看了墨非離一眼,然後視線落到楚燃身上,一字一句道,「聽到你要殺了我救夜楚郁一命……」

    楚燃深吸一口氣,方才鼓氣勇氣面對,倏然睜開了眼睛,緩緩抽出腰間的匕首,毫無感情道,「既然你都聽見了,那我也不必再說了。我讓你三招,三招之後,生死由命,各不相干!」

    「不想幹?」公玉琉華苦笑一聲,緩緩握住楚燃的手,將匕首對準他的心口,沉聲道,「蛇沼裡你對我所說的話,難道你都忘了嗎?莫非你都是騙我的嗎?」

    她好像答應了他,若是活著離開了,便隨他一起去紫聖國,作他的妃子……

    不過,赤焰國滅了,她也無顏活著……

    所以,一切都不可能了……

    等殺了他,救出公玉琉華,她會親自到他的墳前謝罪!

    楚燃深吸一口氣,狠下心道,「都是假的!我不過是為了得到控制屍人的方法!你騙了我一次,我負了你一次,我們兩清了……」

    公玉琉華眼神一暗,隨即變得幽冷深沉,不可置信的看了楚燃一眼,想要從她冷酷的面容上看出說謊的痕跡,若非她偽裝的太好,就是他真的錯了……

    公玉琉華輕歎一聲,緩緩的閉上眼睛,鬆開了握住楚燃的手,輕聲道,「動手吧,能死在你的手裡,也算死而無憾……」

    強烈的日光照射下,楚燃可以看見公玉琉華模糊的面容,原本冷漠無情的面孔,如今卻沾染了深切的哀傷,這一切都是為了她嗎?

    楚燃心裡一酸,眼眶盈滿了濕熱的液體,順著她的眼角緩緩落下,連視線也染成一片血紅……

    對不起……

    楚燃在心中小聲說著,用盡力氣舉起匕首,向著公玉琉華的心窩刺去,誰知,忽然飛了一顆小石子,將她的匕首生生向左移了幾分,刺到了公玉琉華的心頭。

    銳器穿過骨肉的痛楚,遠遠敵不過他心中的苦澀,公玉琉華一遍一遍告訴自己,楚燃不過是在說謊騙他,抑或是在演給墨非離來看,但當利器刺穿身體的時候,他已經無法在欺騙自己……

    原來,她真的會死了他……

    果斷絕決,毫不留情。

    等冷霜月殺出重圍的時候,便看到這麼一幕,連忙甩著帶血的鞭子,虛晃一招逼退楚燃,然後用鞭子捲起怔愣在原地的公玉琉華,策馬快速離開了樹林……

    在一片血紅的世界裡,楚燃看到公玉琉華肩頭插著她的匕首,一滴滴鮮紅的血如罌粟落在地上,顯得那麼淒艷又絕望……

    「不……」楚燃身子緩緩下落,無力的跪在地上,指甲深深的扣著地面,留下一道血紅的爪印,痛苦又絕望的哀鳴著……

    站在遠方的墨非離,看著楚燃眼角滑下的血淚,心彷彿被刀切成兩半,每一瓣都在忍受著凌遲之苦……

    原來,她沒有騙他……

    她真的會為了夜楚郁,而親手殺了公玉琉華……

    難道她真的愛夜楚郁嗎?

    墨非離的腦子亂成一團,已經無力再思考這麼多,給追來的守軍一計留在原地的眼神,然後快步向楚燃走去,將楚燃抱到了馬上,一起策馬離開了這裡……

    荒林裡,小溪旁。

    墨非離將楚燃抱下馬,一路走到小溪旁,親自為她將臉上的血跡擦乾淨。

    楚燃一把捉住他的手,阻止了他的動作,略帶生氣到,「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墨非離將楚燃的手放下,不容拒絕的用布擦拭著,動作溫柔,十分專注認真。

    墨非離的裝瘋賣傻,氣得楚燃頻頻冷笑,一把將墨非離推開,冷冷的將頭扭到一邊,看著水面上晃動的醜陋面容,嘴角勾起苦澀的弧度,「明明是你要我殺了公玉琉華,在我動手的時候又為何阻止我?莫非你想反悔嗎?墨非離,本王告訴你,夜楚郁若是死了,本王一定滅了墨氏一族!」

    背對著楚燃的墨非離,並看不到楚燃的表情,只是有些尷尬的收回了手,輕啟薄唇道,「公玉琉華現在還不能死。」

    「為什麼?」墨非離是穹傲國太子,公玉琉華死在赤焰國的境內,和他沒有半點的關係,借此良機解決公玉琉華不是更好嗎?

    就在楚燃詫異之間,忽見墨非離緩步走來,清澈的河面倒映出他的一舉一動,只見他停到了她的身後,緩緩摘下來了金色面具,露出一張禍國殃民的面孔,正當楚燃將目光移開之際,墨非離忽然將手放到了耳後,緩緩撕下來臉上的人皮面具,逐漸露出一張無比熟悉的面容……

    「夜楚郁?為什麼是你?」楚燃身子向後一倒,有些癱軟的坐在地上,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的面容,還有被欺騙的憤恨與不解。

    夜楚郁緩緩蹲下身子,陰鷙的眼底滿是柔光,輕輕捧起楚燃的面容,小心翼翼的為她擦拭著血跡,半響方才輕啟薄唇道,「六弟……不,或許,朕改稱呼你為六妹……」

    「你在試探我?」楚燃怔愣了半響,方才反應過來,見夜楚郁久久不回答,自嘲的笑了笑,「說到底,你還是不相信我,既然從不放心我,為什麼不一刀殺了我?!」

    如果失去了光明,為何還要讓她看到這一幕,楚燃生氣的推開了夜楚郁,起身便往前方跑去。

    夜楚郁卻拉住她的手,不容許她逃脫,一動不動的凝視著她,嘴角勾起苦澀的弧度,「難道你就沒有騙過朕嗎?」

    「當初在炎王府裡,你將朕心愛的女子活活打死,那一刻,朕心如死灰,真是恨不得當場就殺了你,可是,朕還沒有能力殺了你,所以,朕選擇了隱忍退讓……」

    「你知道嗎,朕將她一路抱回皇宮,守了她整整一天一夜,朕氣她就這麼離開,便令人割下她的臉皮,方才發現了你的謊言……」

    夜楚郁走到楚燃面前,冷冷的逼視著她,「你怪朕假扮墨非離騙你,那你呢?為何命人假扮楚舒騙朕?」

    楚燃微微一愣,告訴自己一定要鎮定,現在她這副尊容,夜楚郁絕對不可能認出她,方才慢慢冷靜下來。

    於是,她一把推開了夜楚郁,冷笑道,「這個賤人膽敢勾引皇兄,臣弟早就看她不順眼了!趁著她離開了鄭府的時候,暗中派人將她綁了回來,臣弟知道皇兄遲早會尋到炎王府,便命人扒下她的皮,找了一個身材死囚頂替,若非臣弟將死囚交了出去,皇兄又怎麼會善罷甘休呢?現在,她已經被臣弟送去了勾欄院,皇兄若是喜歡的話,還可以派人將她接回來。」

    「你——」聞言,夜楚郁面色陰沉沉的,眉宇之間滿是怒色,但他很快就清醒過來,無奈道,「你這麼說無非是激怒朕!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要欺瞞朕嗎?」

    「欺騙?臣弟為什麼要欺瞞皇兄?」楚燃猛地扭過頭來,猙獰的傷口上不時溢出鮮紅的血,將整張臉顯得污穢不堪,一步一步逼近夜楚郁,苦笑道,「如果皇兄當真那麼愛她,臣弟有什麼理由欺瞞皇兄?皇兄又不是不知道臣弟的心,如果臣弟真的是夜楚燃,又為什麼要隱瞞呢?對臣弟有什麼好處呢?」

    「這……」夜楚郁微微一愣,想要反駁楚燃的話,但轉念一想,似乎也是這麼回想,一時間劍眉幾乎擰在了一起,只是靜靜的看著楚燃,什麼話都沒有說。

    見夜楚郁有點動搖了,楚燃自然得在下點猛藥,忽然撲倒夜楚郁懷中,緊緊抱住了他的腰,「皇兄這麼多年來,從未看過臣弟一眼,如今,又為何對臣弟上了眼?讓臣弟都開始懷疑,什麼楚舒、什麼假冒,不過是皇兄接近臣弟的借口,皇兄如此緊張臣弟,莫非對臣弟動心了嗎?」

    聞言,夜楚郁身子一僵,他只是想著揪出那個身份成謎的女子,還有揭穿夜楚燃的真面目,若真要論及愛的話,恐怕還遠遠不夠。

    看著夜楚郁輕抿的薄唇,楚燃便已經知道了他的答案,心中暗自竊喜,表面上卻還要露出哀怨的表情,冷冷從夜楚郁身上起來,佯裝生氣道,「看來是臣弟自作多情了……不過,日後也請皇兄多多注意,如果沒有打算納臣弟為後,就不要想方設法接近臣弟,讓臣弟白白的誤會了……」

    夜楚鬱沉默無言的表情,讓楚燃暗自鬆了一口氣,轉身快步向前方走去,卻聽夜楚郁低聲問道,「你要去哪裡?」

    楚燃微微一愣,沒有回答。

    現在公玉琉華被冷霜月救走,還不知道情況怎麼樣了?她想要去看看他,哪怕一眼就好……

    就在楚燃沉思之間,夜楚郁不知何時已經走了過來,擋在了她的面前,「先隨著朕回府,治好你身上的傷。」

    經夜楚郁這麼一提醒,楚燃方才想起自己中毒一事,不過她已經沒有任何知覺,自然不知道她中毒有多深了。

    「臣弟無礙,不勞皇兄掛心。」楚燃直直繞過夜楚郁,準備去尋公玉琉華。

    在兩人錯身而過的瞬間,夜楚郁忍不住捉住她的手,滾燙的溫度讓他輕皺著眉頭,看著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低沉的語氣帶了絲不易察覺的擔心,「聽朕的話,先治好傷再說。」

    夜楚郁力氣之大,讓楚燃無法掙脫,一時間只感到十分煩躁,想要掙脫著該死的束縛。

    楚燃體內熱血沸騰,不耐煩的舔了舔舌頭,又開始思念鮮血的味道,而眼前最佳的人選,便是她身邊的夜楚郁了。

    「走、快走……」楚燃極力克制著自己,用盡力氣將夜楚郁推到一邊,拚命的向著前方跑去,生怕晚了一步,她就失去了自我。

    夜楚郁看著突然發狂的楚燃,微愣片刻後,也想起了楚燃中了屍毒一事,便更加放心不下,策馬追了過去。

    就算楚燃的體能被屍毒強化,還是依然無法跑的過駿馬,很快便被夜楚郁追上。

    「走開!」楚燃雙手握爪,冷冷的瞪著前方的夜楚郁,意識也逐漸開始抽離,她的手腳開始不聽大腦指令,向著夜楚郁撲了過去。

    夜楚郁沒有防備,脖子上被劃下了三道血爪印,直接從馬上翻了下來,被楚燃壓到了地上。

    楚燃想要離開夜楚郁,身子卻不由自主的向下移動,狠狠的在他肩頭咬了一口,汲取著夜楚郁甘美的血液。

    生平第一次這麼被人對待,夜楚郁心底卻泛起一種奇異的情愫,有生氣,有憤怒,有心酸,有苦澀……

    楚燃是一個貪婪的惡鬼,毫不知足的允許著血液,夜楚郁也目光複雜的看著她,不知道是沒有力氣防抗,還是無法反抗……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夜楚郁因為大量失血,眼前突然一黑,等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爬在他身上的楚燃已經不見了……

    夜楚鬱暗自一驚,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緊張的望著四周,只見一名黑衣女子揮著鞭子正合也楚燃搏鬥。

    冷霜月本還以為夜楚郁死了,如今將夜楚郁站了起來,不由得虛晃一招,落到夜楚郁的身邊,嘴皮飛快道,「要想救她的話,就按我說的做!」

    根本沒有考慮的時間,夜楚郁已經被冷霜月推到了楚燃旁邊,這時候的楚燃已經完全喪失了理智,動作迅速的襲向夜楚郁。

    夜楚郁無奈之下,也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與楚燃過招,因為不願傷了楚燃,出手多有顧忌,身上又添了幾道新傷。

    冷霜月手指夾著三根銀針,在一旁冷冷觀察著局勢,伺機出手,將楚燃制服。

    不知道和楚燃拆了多少招,失血過多的夜楚郁逐漸有些力不從心,就在此時,冷霜月捉準時機,縱身躍到空中,將三根銀針插到楚燃的頭上。

    神態癲狂的楚燃,就像斷了電的機器人,瞬間停止了攻擊,直直倒了下來。

    夜楚郁見狀,忙將楚燃抱在懷中,單膝跪在地上,穩住傾斜身體,而冷霜月則是趁機用鞭子纏住夜楚郁的腦袋,冷笑道,「你是她什麼人?」

    生死一瞬之間,夜楚郁卻仿若未覺,指腹輕輕劃過楚燃的眉眼,冰眸裡滿是心疼,放輕了語氣道,「她是……我的妹妹。」

    妹妹?

    見他古怪的神色,似乎不止妹妹這麼簡單,但這個醜女人肯為此人殺了公玉琉華,想必也只能血濃於水的親情了!

    冷霜月皺了皺眉頭,本想將夜楚郁當場了斷,但如果惹上楚燃這個麻煩,她一輩子就別想清淨了,便又改變了主意,沒好氣道,「要想救她的話,就隨我來。」

    夜楚郁抱著楚燃上馬,在後面跟著冷霜月,穿過荒林,來到一座竹屋前。

    「將她抱到房間裡面。」冷霜月翻身下馬,將駿馬栓到了樹上,然後起身向屋中走去,頭也不回的命令道。

    若是以前有人敢這麼對他說話,夜楚郁一定將他拖出去砍了,可是現在心急如焚的夜楚郁,絲毫沒有將冷霜月拽拽的語氣放在心上,反而十分「聽話」按她所說的做。

    夜楚燃將楚燃抱到房間,動作輕柔的放好之後,便被冷霜月狠狠推到一邊。

    夜楚郁本想發火,但見冷霜月正為楚燃施針,便又忍了下來,謙卑道,「前輩,可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

    冷霜月本想將他趕出去,但又覺得太便宜他了,便從旁邊拿了一個罈子,放到了夜楚郁的手中,「要救她,除了千年蛇膽,還有以親人之血為引,既然你是他的哥哥,便將這個罈子灌滿了再送進來吧……」

    夜楚郁看著足足有一個西瓜大小的罈子,思量著此人所說話的真假,就算有所懷疑,也不願那楚燃的性命開玩笑,便掏出匕首,在手腕上劃下一道紅痕,在一旁慢慢的放血。

    冷霜月背對著夜楚郁,聽到鮮血滴到罈子的聲音時,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過往的一些片段在眼前一閃而過,她的面容開始變得柔和,眼底的狠唳也逐漸褪去,捏著銀針的手停到了半空中,陷入了某種沉思。

    這時,夜楚郁已經放了一半的血,體力有些不支的扶在桌子上,將茶杯掃到了地上。

    聽到響聲的冷霜月,頓時回過神來,目光複雜的看了夜楚郁一眼,用布帶纏住他的手腕,冷冷道,「你可以出去了……」

    「但它還沒滿……」夜楚郁想將罈子搶過來,卻見冷霜月用一種譏誚的目光看著他,瞬間清醒過來,原來他被騙了。

    冷霜月本以為他會發火,卻沒想到他只是皺了皺眉頭,便默默走了出去,還將門輕輕關好。

    冷霜月微微一愣,第一次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了,但既然做也做了,便只能大大方方的承認。

    這邊,冷霜月在為楚燃解毒,另一邊,夜楚郁在門口著急的轉圈,生怕出了什麼意外。

    而這時,經過血石几個時辰的調養,公玉琉華也逐漸清醒過來,一看自己躺在無人的竹屋裡,想起被冷霜月救走那一幕,便起身從床上下來,打開門朝外走去。

    誰知,一打開門,便看到了夜楚郁,而夜楚郁聽到開門的聲音,也扭頭望去,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公玉琉華。

    不同於初時的雲淡風輕,此刻他的眉頭輕輕皺起,多了一絲悵然。

    兩個人相視一眼,默契的走出了竹屋。

    看到夜楚郁出現在這裡,公玉琉華很快想到,冷霜月一定答應了自己的請求,冒險去救楚燃,而夜楚郁如今會出現在這裡,那便只剩下一個可能——

    那名假冒墨非離的人正是——夜楚郁!

    將公玉琉華的表情盡收眼底,夜楚郁狹眸瞇成一條縫,射出冰冷又銳利的鋒芒,高深莫測道,「看到朕出現在此,二皇子似乎很驚訝……」

    公玉琉華淡淡一笑,嘴角勾起大大弧度,略帶諷刺的反問道,「哦,那本王倒想聽聽,楚皇出現在此的原因?」

    「朕之所以出現在此,憑二皇子的聰明才智,一定早就猜了出來,朕又何必多次一舉呢?」夜楚郁一臉高深莫測,笑瞇瞇的看著公玉琉華。

    公玉琉華迎上他的目光,暗道:好一個滴水不漏的回答!

    先不論他猜不猜的出來,如果他再繼續追問下去,無疑不是承認自己是笨蛋,好一個夜楚郁,將他冥損暗罵!

    難得見公玉琉華吃癟,夜楚郁不由得心情大好,繼續打趣道,「比起朕為何出現在這裡,朕到更加好奇,本該回到紫聖國的二皇子,怎麼到了沂水城呢?」

    不待公玉琉華回答,夜楚郁目光一冷,有些陰晴不定道,「如果朕沒有記錯的話,當初紫聖國同意出兵來援,但已經快兩個月過去了,為何還是沒有一點音訊?這一點,希望二皇子好好解釋。」

    面對咄咄逼人的夜楚郁,公玉琉華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笑容,無謂的迎上夜楚郁的視線,輕歎道,「這正是本王來沂水城的原因。」

    「哦,朕倒要聽聽,是怎樣的原因?」夜楚郁眼底寒芒更熾,冷笑著看著公玉琉華。

    公玉琉華鳳眸微斂,有些無奈的輕歎道,「本王剛出了赤焰國,便頻頻遇到追殺,想必是有人不想本王回京,本王便與皇叔商議,先由皇叔派兵會皇城求援,本王留到寒霜城等皇叔的佳音,誰知……」

    說著這裡,公玉琉華語氣一頓,好看的眉頭輕輕皺起,一臉為難道,「誰知,皇叔飛鴿傳書來,說紫聖國已被太子全然控制,群臣通通反對出兵援救一事,皇叔也無計可施,只能先派人來接本王回國,但本王不願違背承諾,便來到了沂水城中,喬裝成秋顏洛來應召軍師,希望能為赤焰國出一份力……」

    「二皇子真是有心了……」夜楚郁臉上雖是笑著,眼底卻是一片寒光,低聲附和了公玉琉華幾句後,忽然話鋒一轉道,「既然二皇子與朕的協議是共同對付穹傲國,二皇子怎麼跑到沂水城來了?而且紫聖國援兵不能如期到達一事,皇子是否應該飛鴿傳書告訴朕一聲呢?」

    聞言,公玉琉華露出一副詫異的表情,慌忙問道,「本王已經飛鴿傳書通知碧落城那邊了,楚皇沒有收到嗎?」

    說著,公玉琉華上下掃視夜楚郁一眼,笑的像只奸詐的狐狸,「哦,抱歉,本王忘了,楚皇一直在沂水城中,又怎會知道碧落城之事呢?」

    好一個公玉琉華!居然擺了朕一道!

    明知道朕一直在沂水城中,還用這個理由來搪塞朕!

    不過,早在遇見公玉琉華之前,夜楚郁就知道紫聖國不會出兵了,如今和他多費唇舌無疑,便又挑起了另一個他關心的話題,「二皇子憂心結盟之事,不願背約而不遠千里來到沂水城,想必對巫越國將死人、活人煉製屍人一事也有所耳聞,既然二皇子想為赤焰國盡一份心力,不如將控制屍人的方法說出,想必整個赤焰國的人都會相信二皇子的誠心!」

    穹傲國是一個善戰的雄獅,赤焰國卻是一隻貪婪的狼,夜楚郁的野心絕對不止擊退巫越國,更是獨霸山河一統江山!

    如果得到控制屍人的方法,難保夜楚郁不會大批製造屍人,在擊退巫越國之後,再將矛頭直指紫聖國,所以關於控制屍人的方法,公玉琉華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說的。

    為了給夜楚郁台階下,公玉琉華還是笑了笑,提議道,「控制屍人一事,非一日可以盡言,所以本王願意效勞,獨攬控制屍人一人,為楚皇分憂……」

    就知道公玉琉華會這麼說,夜楚郁沒有太多介意,因為如果換做是他的話,也會和公玉琉華做出相同的選擇。

    不過他眼下最好奇的,不是如何控制屍人,而是關於更長期的戰略,「依照二皇子的高見,不知道要如何處理屍人一事?」

    赤焰國屍人的數量,應該遠遠低於紫聖國屍人,就算將士兵變成了屍人,又有多少的勝算呢?

    況且,如此泯滅人性的做法,真的好嗎?

    公玉琉華一暗,夜楚郁心中所想的,他也早已經料到了,「據本王看來,與其控制製造屍人,不如消滅敵軍的屍人,但要進入敵軍的陣營,要燒燬這麼大數量的屍人,而不驚動敵軍兵馬,簡直是天方夜譚……」

    聞言,夜楚郁微微低下頭,陷入了沉思之中,除了這個方法之外,還有最後一個選擇,就是將守軍全部變為屍人,一來與巫越國抗衡,二來助他逐鹿天下!

    夕陽西下,兩個人背對而立,影子被拉到又細又長,表情不一,心思各異……

    樹林中,竹屋裡。

    經過冷霜月的驅毒之術,楚燃也逐漸轉醒,看著冷霜月無限放大的臉,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慌忙抓住她的手,著急道,「前輩,他怎麼樣了?」

    冷霜月看了一眼臉色慘白的楚燃,輕輕推開了她的手,「放心,血石在他身上,他不會有事的……」說完,上下掃視了楚燃一眼,輕輕皺起了眉頭,沒好氣道,「你還是多多擔心你自己吧?」

    屍毒被驅散以後,楚燃又恢復了光明,看到自己發黑髮青的指甲,還有慘白冰冷的手掌,可能因為蛇毒的作用,加劇了體內屍毒發作,加快了屍變的過程,即使她現在已經驅散了毒素,身份也沒有恢復過來,完全是一個屍人的相貌。

    但楚燃還是放心不下,繼續問道,「多謝前輩相救,但不知道……他還好嗎?」

    冷霜月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扭過頭反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楚燃動了動唇,不知道冷霜月是什麼意思,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以為她還有隱瞞,冷霜月冷笑一聲,雙手環胸道,「再給你施針的時候,我發現了你肩頭的青焰標誌……你是鬼域之人。」

    楚燃微微一愣,緊張的冒出了冷汗,她並不是夜楚燃,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究竟是夜楚郁的「六弟」,還是鬼域中鬼王的妹妹,但現在她是沂水城的大將軍,她並不想別人知道她的秘密。

    殺了「冷霜月」滅口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很快,她還是選擇了承認,輕輕的點了點頭。

    看她緊張的樣子,冷霜月無奈的搖了搖頭,拿出一套乾淨的衣服,放到了楚燃的手邊,「我對你的身份並不感興趣,換好衣服之後,便立刻離開這裡。」

    說完,冷霜月轉身就要離開,楚燃見狀,忙從床上追了過來,小心翼翼道,「敢問前輩,可否煉製出屍蠱之毒的解藥,現在沂水城中有數百士兵中了此毒,生命危在旦夕,還請前輩施以援手,在下感激不盡……」

    說起來,赤焰國滅了祭月國,她這個祭月國的倖存之人,又有什麼理由幫助赤焰國?她可是恨不得巫越國將赤焰國滅了!

    所以,冷霜月一口答應了楚燃的要求,並且提出了一個條件,「要我答應你的要求可以,三個時辰之內,我便可以將解藥交給你,但我也要你幫我一個忙,查出我的女兒的下落。」

    據公玉琉華所說,公玉九重知道冷霜月女兒的下落,日後,等她找到公玉九重,自然可以得到答案。

    於是,楚燃點了點頭,應承了下來,「等到沂水城戰爭結束後,在下便親自去找公玉九重,查出前輩的孩子的下落。」

    冷霜月雖然心急如焚,但知道此事非一夕可以促成,便也重重點了點頭,與楚燃擊掌為誓,「記住你的承諾,否則,我冷霜月隨時取回你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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