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燃回到書房取出血琥珀,剛走了幾步,便聽到床板移動的聲音,屏氣凝聲的藏在暗處,靜待著暗道中的人出來。
自投羅網,自尋死路,青奴,是你跑來送死嗎?
果不其然,一名黑衣女子緩緩走出,臉上佈滿猙獰的傷疤,猶如從地獄爬出厲鬼,正是前些天所見的——青奴。
只見青奴四下張望著,再三確定屋中沒人後,方才將手中的燈籠放在地上,神情戒備的向前走去,停在堆滿奏折的書桌旁邊。
青奴眼中閃過一絲惡毒光芒,隨手拿走一本奏折,取過一旁的狼毫,在上面快速寫了什麼,然後將奏折原封不動的放回。
看著一摞子的奏折,似是看到了夜楚燃的死期,青奴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低低的笑出聲來,洋洋得意的轉過身去,卻見眼前寒光一閃,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已經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她甚至能清楚感受刀刃的鋒利冰冷。
「看見本王,你意外嗎?」楚燃無聲無息出現在她的身後,盯著殘留在她眼中的狠唳冷笑,將剛剛的那本奏折抽出,懶懶道,「讓本王猜猜你寫了什麼?是誣陷本王與鬼域勾結,還是你發現了什麼秘密呢?」
「鬼王的親妹妹,鬼域的右護法,我親愛的王爺,您為了夜楚郁,竟要否認您的身份,背叛鬼域嗎?」脖子上滾燙的液體,不但沒有讓青奴害怕,還讓她的膽子壯了幾分,竟敢挖苦諷刺楚燃。
可楚燃卻是面色自若,一點都不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只是緩緩將奏折打開,毫不意外看到青奴「誣陷」的話:夜楚燃欺君罔上,與鬼域暗中勾結,實為女兒身,望聖上明查。
「呵呵,青奴,你果真沒有讓本王失望……」楚燃低低的笑出聲來,將匕首再推進幾分,將唇貼在了她的耳邊,徐徐的吹著熱氣道,「不過,青奴啊青奴,妄你稱本王為少主,跟了本王這麼久,你難道不知,惹怒了本王是怎樣的下場?還是說,你想親自體驗?」
青奴目光含恨的瞪著她,死死的咬著下唇不語,無聲表明,「少說廢話,要殺要刮,悉聽尊便!」但她的雙手卻無聲攥緊,微微泛白的指節,暴露了她內心深深的恐懼。()
楚燃了然一笑,不徐不疾的問道,「你說,是按鬼域的規矩來,還是按炎王府的規矩來?」
刀鋒在青奴的脖子上游移,溫熱的血順著她的鎖骨流下,那種又癢又疼的感覺,讓青奴身子輕輕顫抖,心裡的最後防線也逐漸潰敗。
無論是鬼域的剝皮抽筋,還是炎王府的斷手斷腳,能活著從鬼域和炎王府死牢走出的人,從來都是一具鮮血淋漓的白骨。
青奴用手抓住楚燃的匕首,將刀痕交錯的面容暴露在楚燃的眼底,在忽明忽暗的燭光下顯得陰森恐怖,啞著嗓子沉聲道,「青奴的命在王爺的眼中,渺小的堪比連一隻螻蟻都不如,青奴不知好歹冒犯了王爺,王爺大可將青奴千刀萬剮,青奴一條賤命死不足惜,可王爺卻要痛失所愛,眼睜睜看著公玉琉華命喪黃泉!若是如此,青奴死也值了!」
聞言,楚燃眼睛危險一瞇,緩緩將匕首再深入她的皮膚幾寸,嘴角勾起嗜血的弧度,似從地獄步出的索命修羅,輕啟薄唇道,「你是在威脅本王嗎?」
楚燃身上散出的寒意讓青奴冷汗直流,視死如歸的緊咬著下唇,不肯鬆口,打定主意要魚死網破。
楚燃冷笑一聲,輕輕的轉動匕首,無比緩慢的動作對青奴來說,分分秒秒都是煎熬,在她快要割破她的爆裂的血管之際,冷冽的刀鋒忽然倒映著青奴無比驚恐的表情,只見她雙唇顫抖,吼道,「解藥就在夜楚郁寵妃麗娘的寢宮中!」
解藥怎麼會在皇宮中?而且還是夜楚郁的寵妃?
「你敢騙本王!」楚燃神色一冷,單手捏著青奴的脖子,將她緩緩舉到了空中,冷冷道,「既然你不肯說,那也沒留你的必要了!」
人一旦想死,便心如死灰,無可救藥;但若是有了求生念頭,便會不擇手段,苟且偷生。
不肯就這麼輕易死去,青奴艱難的睜開眼,對上楚燃眼底濃濃的殺氣,再也沒有頂撞她的膽量,拼著最後一口氣,將自己知道的全部都說了出來。
「咳咳,王爺息怒,夜楚郁以為王爺喜歡琉華,便暗中派人給他下了毒,試圖借此來牽制王爺,而王爺也將計就計,每到月圓前夕,便進宮去求藥,鬼王曾派人秘密查探,青奴無意中聽到右護法說解藥藏在寵妃麗娘的寢宮,至於情況是否屬實,青奴也不得而知!咳咳……」
青奴漲紅的臉開始變紫,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昔日那雙冰冷如霜的眼睛,噙著絲絲晶瑩的淚珠,充滿了濃濃的哀怨和不甘。
是多大的恨,讓她面容被毀,又是多大的仇,讓她恨她入骨?
楚燃心生一絲不忍,隨手將她扔到了一邊,把玩著手中的匕首,回想她剛剛一番話,問道,「右護法是何人,現在又在何處,三天之內,命他來見本王!」
青奴狼狽跪在地上,不停的喘著粗氣,臉上難得流露出為難的神色,斷斷續續道,「右護法行蹤隱秘,行事又小心謹慎,鬼域之中除了王爺和鬼王,並無人知道右護法的確切行蹤,但前些日青奴聽說右護法到了皇城,現已經混入了皇宮之中。青色的火焰,是鬼域的標誌,王爺可以用暗號和右護法取得聯繫……」
先不論她話中真假,為了琉華的一線生機,楚燃都決意一試,眼見天都快黑了,楚燃走到青奴身邊,彎腰捏著她的下巴。「乖乖回答本王幾個問題,本王就饒了你,但倘若讓本王發現有一絲欺瞞,本王來日定會加倍討回!」
「是,王爺儘管吩咐。」青奴雖滿心不服,但如今落到楚燃手中,也只能任她擺佈。
「青樓的初香是你殺的?」
青奴目光一暗,無聲的點了點頭。若非初香壞她計劃,她也不願殺了待她如親人的蘇姐姐。
「鬼王是誰?有何計劃?」
青奴眼睛一瞇,陰冷的目光直直盯著楚燃,忽然勾起耐人尋味的笑,「鬼王有何計劃,難得王爺不知道嗎?至於鬼王是誰,王爺不是最清楚嗎?要知道,王爺可是鬼王的親妹妹啊……」
「少和本王賣關子,你到底是說還是不說!」楚燃五指漸漸收緊,冷冷注視下冷笑的青奴,不放過她臉上的一絲表情。
誰知,青奴卻是面不改色,還將匕首遞到她手中,戲謔道,「鬼王的真面目,恐怕只有王爺你見過,青奴哪有幸一見?何況就算青奴知道,身為鬼域之人,出賣鬼王,可是比墜入無間都要恐懼萬分,王爺若是不信,那便殺了青奴吧!」
「順便提醒王爺一句,違背鬼王命令者,將會受煉獄般的懲罰,尤其鬼王一直討厭的王爺你,遲遲不肯假死,是捨不得你的楚皇嗎?哈哈哈……」
似是篤定了鬼王會殺她,青奴忽然仰頭狂笑不已,沙啞的聲音如厲鬼般幽怨哀嚎,活生生折磨著楚燃脆弱的耳膜。
「你想死,本王便讓你生,你要生,本王便要你生不如死!」楚燃低頭在她耳畔緩緩說道,隨即便起身走到了門口,喚來了司空煌吩咐道,「嚴加看守,嚴刑逼問,記住,切莫讓她死了!」
說完,楚燃震怒的轉過身,甩袍子離開了書房。
踏著小路上飄落的花,一步一個腳印,迎面吹來的清風陣陣,一層一重心事……
夜楚燃既然赤焰皇朝的王爺,又怎麼會是鬼域的左護法?
鬼王又是什麼?和夜楚燃是何關係?為何青奴說她是鬼王的妹妹?
莫非夜楚燃真的是假死?若如是假死,又怎麼會真的死了?
話說楚燃在這邊苦思冥想,秦厲卻在那邊等得心急火燎。
秦厲按照楚燃的吩咐,趕去接了公玉琉華後,便一直在門口等著。誰知,沒等到遲遲不來的楚燃,倒遇到了風塵僕僕的七煞。
遠遠見琉華站在馬車旁邊,一副要出遠門的架勢,七煞連忙勒住韁繩,乾淨利落的翻身下馬,快步走到琉華面前。
「屬下參見公子,不知公子要去哪裡?可否等屬下片刻,屬下隨公子一起離開,公子在哪裡,屬下就在哪裡!」
看著忠心耿耿的七煞,琉華伸手將他扶了起來,為了整了整衣角的褶皺,若無其事的問道,「炎王交代你的事,你可都辦好了?」
「嗯……」七煞微微一愣,隨即點了點頭。
琉華忽而勾唇,淡淡一笑道,「只用了短短七天的時間,便將御靈風已死的證據都收集好了,七煞,你不愧是本王最得力的助手。」
公玉琉華輕描淡寫一句話,在七煞的心湖激起了巨大的漣漪。
「屬、屬下……」琉華紆尊降貴的動作讓七煞誠惶誠恐,又見琉華一語道中了他此行的目的,七煞本就忐忑不安的心更加不知作何反應。
「毀了這些證據。」平靜的目光望向遠方,琉華轉身將手負在背後,淡淡的吩咐,「七煞,記住了,御靈風只有一人,便是現今的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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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皇上狠嗅滴出場,被女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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