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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殺』下重生,庶女媵妾》卷 二 薄妝淺黛亦風流 第93章 未雨綢繆 文 / 滄海明珠

    回來的路上,桓裕與賀綰同行回府,進城後便同王博在馬車上告別。恰好王家老族長的人尋找王博,在城門口將其接走。陳秀便同陳酆二人自行往王博在東城的私邸去。

    王博把護衛分了大半留在陳秀身邊,並叮囑她姐弟二人多多小心後才離開。

    陳秀便從馬車裡下來準備往後面明璫的馬車裡去,王博卻拉住她說道:「你用我的馬車,省的瘀傷亂七八糟的人又生事。我騎馬去。」

    「還是不要了。」她笑著掀開車簾看了看街道上來往的人群,笑道:「等到了前面繁華的地方,見了九郎的馬車定然會攔截,可不能讓健康的婦人們失望啊。再說,來了建康城這麼久,我還沒好好地逛逛呢,這回總要看看這煙柳繁華地是個怎樣的景象。」

    王博輕笑,抬手刮了她的鼻子以下,歎道:「怎麼改了男兒裝束還是怎麼調皮?你多小心些,見了那些人也不要做無謂的停留。」

    「知道了。」說著,她轉身跳下了馬車,對一側的護衛說道:「給我一匹馬。」

    護衛果然牽了一匹馬來,陳秀認鐙上馬,動作十分的瀟灑。王博與車上見了又忍不住微微的一笑。

    「阿驄。」王博抬手敲了敲馬車的車窗,低聲吩咐:「你隨後保護她。」

    「是。」阿驄答應一聲,回頭看了一眼騎馬在後的陳酆,陳酆點點頭,和阿驄一起策馬跟了陳秀的背影。

    建康城同上一世一樣的繁華,騎在馬上,陳秀放開了馬韁繩任由馬兒在街道上緩緩地走著。兩旁的庶民見了這樣的高頭大馬都自覺的讓開道路,看著他們穿行而過後再指指點點評頭論足一番,各自散開。

    走了一條街,轉頭看見一家糧鋪,陳秀心思一動,暗想這是謝家的產業,這家糧鋪在上一世的時候她是有印象的,管理這家店舖的管事因為勾結上面的各層管事,私心貪墨,致使這家偌大的店舖一年下來的盈利竟不如一個小小的胭脂鋪子,後來還是自己察覺了此事,悄悄地稟報了賀敏,賀敏又拿著這件事情去老夫人跟前顯擺,討了老夫人的歡心,此後謝家在建康的十來家店舖便交到了賀敏的手中管理。

    那也是這個冬天的事情吧?在上一世裡,這時候她已經是謝燕文的妾了。但這一世,據說謝賀兩家的婚約雖然在,但婚期遲遲未定,而此時的謝燕文也不知往何處遊歷去了。

    賀敏的心裡肯定不好受吧?自己看中了的郎君卻在將要迎娶自己的時候離開了建康城,杳無歸期。

    溫夫人也該著急了吧?否則的話她也不會帶著家裡的女人們匆匆忙忙去流雲寺上香。

    阿驄見她的眼神一直盯著這家店舖,雖然早就走過了但還是擰著頭看了很久,便湊過去悄聲說道:「郎君,這家糧鋪是謝家的產業。」

    陳秀點點頭,說道:「我知道。只是你看現在各家糧鋪都是好生意,唯有這家糧鋪門可羅雀,真是可惜了這間大店舖了。是不是這裡根本不適合賣糧啊?」

    「這個……屬下不知。」說到這些事情阿驄真的是無言以對,他只對劍術武功感興趣。

    「要不,我們進去瞧瞧?」陳秀說著,已經勒住了馬韁。那麼大的店舖啊,位置好,門面又氣派,若是成了自己的該多好。她可以用心經營,把它變成建康城最賺錢的店舖。

    阿驄有些猶豫,想了想,便指著那家糧鋪對面的兩個鋪面說道:「郎君,那兩家是九郎的鋪子,若是您想逛逛,不如咱們去那邊。」

    陳秀想了想,點頭說道:「好,先去咱們九郎的鋪子裡看看。」

    阿驄暗暗地出了一口氣,側身跳下馬來,帶著陳秀姐弟二人往那家『福記糧鋪』走去。

    糧鋪的管事自然認得阿驄,見他帶了兩個俊俏的少年郎來,便點了點頭,笑道:「竟是貴客來了?請裡面用茶。」

    阿驄替陳秀介紹:「這是福記糧鋪的管事。」說著,又對管事說道:「這二位是郎君的朋友,從義興郡來,郎君讓我陪著二位隨便轉轉。」

    寒暄過後,陳秀和陳酆二人便在這糧鋪裡大致看了一圈,見這裡十幾個大大的升斗並排擺放著,裡面各色粟米五穀雜糧應有盡有,只是價格略高,但米的確是好米,米粒晶瑩剔透,顆粒飽滿,各種豆類也篩選的極乾淨,色澤也好,都是今年的新米新豆。

    陳秀笑道:「不愧是王家的產業,大叔如此兢兢業業,真是叫人佩服。」

    那管事聽了如此誇獎,便抱拳笑道:「小郎說笑了,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我們都是主子的奴才,豈敢懈怠?」

    陳秀又笑了笑,轉身瞥向對面謝家的糧鋪,因見有人進來糴糧,便躲到一旁不礙事的角落裡安靜的站著。那管事吩咐夥計招呼了客人,便走到陳秀身邊來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輕聲笑道:「小郎君看它作甚?」

    「我覺得有些奇怪。」陳秀說著,回過頭來微笑著問道:「像那麼大的店舖,門面也好,又有強大的靠山,怎麼就沒生意呢?」

    管事笑道:「他們出事兒了。」

    賀繡心中暗歎,命運果然沒怎麼偏差,雖然自己沒有進謝府,但這糧鋪還是出事兒了。於是她驚訝的問道:「哦?出什麼事兒了?」

    管事笑了笑,低聲說道:「不過是窩裡鬥的事情,昨兒他們主家才來了,把管事都免了,這會兒只有幾個夥計在裡面撐著,買賣也不做了,只在裡面烤甘薯吃呢。」說到這裡他似是感覺如此背後說人家有些不好,便笑了笑,轉了話題:「小郎也是做糧米生意的麼?聽說義興郡那一帶盛產碧粳米,不知現在那邊是個什麼價兒?」

    陳秀笑了笑,目光再次瞟向謝家那間糧鋪,漫不經心的說道:「哦,我已經離開義興快兩年了,這一代庶民安居樂業,這糧價應是一直平穩的。倒是北邊的糧價可是一天一個樣兒啊。這一車糙米到了北面,怕是三五車好米的價兒啊。」

    管事連連搖頭,歎道:「小郎這話說的輕巧,北邊正是戰亂時期,想賺財帛也要留住性命才行啊。」

    陳秀點點頭,說道:「說的不錯。」言罷,便徐徐轉身往外邊走去。

    出了福記糧鋪,陳秀回頭對身邊的陳酆說道:「我們現在手上還有多少財帛?」

    陳酆這次來建康本就是給姐姐報賬來的,聽見問忙道:「總共有金銖二百斤,精細糧米三百石,糙米二百一十石,各色布帛八百多匹。這是可以支配的財物,自然不包括店舖裡的囤貨。」

    「酆兒,我們要在建康城買一個院落安置下來,還要有我們的商舖。」

    「這些都不成問題,只是……」陳酆遲疑的看了一眼阿驄,低聲問道:「不知九郎是否願意呢?」

    「九郎那裡有我去說,你先著手物色宅院和店舖。」說著,賀繡微微的笑起來,「建康城如此繁華,怎麼能少得了我們的田產和店舖呢?」

    「可是,阿姐。」陳酆湊到陳秀耳邊低聲說道:「店舖好說,宅院也不成問題,只是我聽說建康城周圍的田產都是各大家族的,這些家族絕不會輕易的變賣田產,那我們又如何添置呢?」

    陳秀笑了笑,又回頭看了一眼謝家的糧鋪,慢慢地說道:「不慌,一點一點的來。」

    幾個人都不上馬了,只牽著馬在街道上緩緩地走著。阿驄原以為她會去謝家的糧鋪去看看呢,卻見她從那糧鋪門口再次走過,竟然沒有多看一眼,又暗暗地納悶兒。

    走了一百多步的樣子,便聽見後面有喧嘩聲。

    陳秀忙回頭看去,但見一隊馬車從後面駛過來,有家丁在前面開路,後面第一輛馬車是雙馬的,高高的車頂上有賀氏的徽記,四周杏色的流蘇和四角上的琉璃墜兒隨著馬車的晃動輕輕地搖擺著,很是精緻華美。

    那應該是是溫夫人的馬車,她帶著賀府的女眷們上香回來了。賀繡笑了笑,牽著馬往閃到了道路的一旁,側臉專注的看過去。

    溫夫人的馬車之後應該是崔夫人的車,後面還有兩輛略小些的應該是賀綰和賀紋的。這些她都不在乎,只把目光往後掃去,看著後面的僕婦們坐的馬車。

    陳氏和韋氏坐在第六輛車上,因為是妾氏,他們的馬車並沒有什麼華貴的裝飾,轎子頂四周只有一層青色的流蘇,轎簾都是青色的緞子,嚴嚴密密的遮蓋住裡面的人。

    陳酆看著她的樣子有些不忍,剛要勸時,忽見那簾子被掀了起來,一個端莊的婦人露出臉來對家丁說道:「那邊繡莊的門口略停一下,打發個人去說一聲,叫他們的管事兒去府上回話。」

    那是韋氏在說話,坐在她身後的正是陳氏,自己娘親的面孔從眼前一晃而過,陳秀便覺得胸口一窒,一聲『娘親』湧到了嗓子眼兒又生生的嚥了下去。

    「阿姐,娘很好,你不必難過。我會想辦法把她接出來的。」陳酆的手被陳秀緊緊地攥住,身為同胞姐弟,他自然知道她的心中有多苦。

    等賀家女眷的車隊過去之後,她再也沒有閒逛的興致了,立刻認鐙上馬,對阿驄和陳酆說了一聲:「速速回去吧。」便催馬前行。

    一口氣跑到了王博私邸的門口陳秀才勒住馬韁繩轉身從馬背上跳下。

    門口的家丁忙上前去拉過韁繩,問候了一句:「郎君回來了。」陳秀點點頭便匆匆的進了大門,並沒注意到門外停著的那輛馬車。

    王博早有話吩咐下來,私邸中上下奴僕皆以主僕之禮相待,不能有絲毫的簡慢。

    後面陳酆阿驄還有十幾個護衛先後跟了上來,眾人紛紛下馬,家人接過陳酆手中的馬韁繩退下,陳酆擔心姐姐也急匆匆的跟了進去。

    進了院門剛走了十幾步便聽見裡面有個女子尖尖的聲音笑道:「咦?九郎什麼時候收了一個這樣的少年郎?你可有姓氏,叫什麼名字?」

    姓氏是貴族才有的,庶民們不過隨便取個名字罷了,賤民更不配有姓氏。這女子這樣問,分明就已經把前面進去的陳秀當成了來依附王博的寒門子弟或者根本就是僕從賤民。

    陳酆的腳步頓了頓,藏在大袖中的手慢慢地攥緊。

    「在下姓陳,乃義興郡人氏。」陳秀看了一眼面前的王珂便緩緩地低下頭去。

    「哦,陳小郎。」王珂微微一笑,剛要說什麼卻見又來了一個少年郎,竟然跟自己面前這個一模一樣。於是更加驚詫的笑道:「你們是雙生子吧?真是有趣。」

    陳酆側臉看了一眼陳秀,沒有說話。

    阿驄從後面跟進來,見了王珂躬身行禮,恭敬的:「見過七姑娘。」

    王珂的小下巴微微點了點,指著陳秀和陳酆問道:「阿驄,他們兩個是什麼人啊?」

    阿驄的臉上毫無表情,跟雕像無二,「回七姑娘,這二位是義興郡來的陳家郎君,是九郎君的朋友。」

    「哦,義興郡?」王珂皺著眉頭想了想,不屑的笑道:「義興陳家?我都沒聽說過呢。」說著,她不再理會站在台階下的陳秀和陳酆,仰著小下巴高傲的走了。

    陳秀藏在袖子裡的手指甲掐進了手心的肉裡,臉上卻始終帶著微微的笑。

    「阿姐,我會盡快買下一座院落,先接你離開。」陳酆說著,便抬手攙扶住陳秀的手臂,和她一起往屋裡去了。

    王博當晚沒有回來,不知道王氏家族裡出了什麼事情。

    陳秀姐弟二人簡單的用了饗食後,又在一起商議到二更時分方才各自回房睡下。

    第二天一早他們二人便坐了馬車出去,阿驄自然帶著幾個身懷絕技的護衛相隨。

    陳酆對建康城沒有什麼印象,陳秀卻是熟知這裡的,出了王博的私邸後她便吩咐做馭夫的阿信:「往北走,拐過一道彎兒,到雙茶坊巷子口。」

    「是。」阿信答應著揮了一下馬鞭,催著馬車加快了速度。

    打了雙茶坊阿信便勒住了馬韁,側身回道:「郎君,雙茶坊到了。您要去那一家?」

    陳秀拉著弟弟下了馬車,看了看這一帶的民居,皆是粉垣黛瓦的小院落,青磚門口,黑漆大門,這一帶應該是從北方遷居過來的士族們新蓋的房子。這些士族們一路南遷所剩的財帛已經不多,但為了生活舒適還是從本家分了出來,紛紛建造了自己的院落。

    陳秀知道,有一些士族蓋了院子之後有了新的職位營生,能繼續住下去,但有些士族硬撐著把院子修建好了,職位官銜卻沒有謀取到,又沒有別的生財之道,只得再次變賣房產。就這個冬天,這一代的院子至少有**家要賣。

    「我們進去轉轉,看誰家的院子住不過來要賣的,價錢合適便買下來吧。這裡都是新房子,離九郎的私邸也近些。」陳秀說著,便率先進了巷子。

    陳酆忙跟上去,阿驄便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回頭看了一個護衛一眼,那護衛轉身離去。

    兩個人在這裡轉了兩條巷子,便選中了一座獨門的院落,三進三出的院子,很是潔淨。裡面幾乎沒什麼傢俬,花草也沒有,看來是修建起來卻沒有錢帛裝飾佈置了,便又要賣出去。

    陳秀從前院到後院每個房間都看了一遍,心裡粗粗的打算著將來怎麼佈置,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中午了。叫上宅院的主人一起出去找了一間酒肆坐下來,把事情辦妥。又叫陳酆派人把院子裡裡外外重新收拾一遍,至於傢俬什麼的她想著買一套現成的好了,若是定做怕是明年夏天才能搬進去呢。

    天氣太冷,下午的時候刮起了風,他們從酒肆出來便上了馬車回王博的私邸去了。

    晚間王博回來,阿驄對他說了陳秀姐弟二人在外邊買了院子的事情,王博的臉色沉了沉,什麼都沒說。

    進了屋子看見陳秀坐在案幾前,不知在寫著什麼,他輕著腳步走過去在她背後慢慢地彎腰看去,卻見她寫的是一些傢俱傢俬,上面居然還有胡床等。看來是決定去買現成的了,於是低聲問道:「這麼急著搬出去?」

    此時她已經出去了偽裝,只穿著一件淺藍色的袍服坐在那裡,聽見他說話便住了筆,抬頭微笑:「郎君回來了。」

    她的臉上不見一點粉黛,純淨的笑容便如雪後晴空一樣纖塵不染,面對這樣的笑,王博心頭的不悅一下子散了許多,便在她身後坐下來,攬住她的肩膀,低聲說道:「不許你搬出去,我要你留在我的身邊。」

    陳秀輕輕地笑著,抬手撫上了他捏住自己肩膀的手指,無奈的低頭:「郎君不准妾在郎君身邊行男兒之事,但是妾又不想做郎君後院裡的女子之一。那麼郎君告訴妾,妾該怎麼做呢?」

    王博微微蹙眉,低聲道:「你怎麼如此固執?安心跟著我不好麼?」

    「郎君不必生氣,就算是為了酆兒和娘親,我們也要另外置辦宅院。酆兒始終都要頂門立戶,而我娘親,我們總要想法子把她接出來。她在賀家早晚都會被折磨死的。一個沒有子女的妾氏會有什麼下場,郎君應該很清楚吧?」

    王博不語,大家族中沒有子女的妾氏是什麼結果他自然清楚。

    見他不語,陳秀又接著說道:「郎君願意妾將來有一天也是那樣的下場麼?」

    「不!」王博猛然把她摟進,長眉緊蹙,慢慢地閉上了眼睛,痛苦的說道,「我不許你有意外,你要長長久久的陪著我。」

    「可是,那樣的話九郎的嫡妻就會不容於我,主母會在郎君不在的時候恩賜一杯毒酒,或者一頓棍棒,直接要了妾的性命……到那時,郎君就算再寵愛妾,也不過是抱著一句冰冷的屍體罷了。」

    「不要說了!」王博雙臂用力把她摁入懷中,啞聲道:「不要說了……你想怎樣就怎樣吧,你要搬出去就搬出去,你要行商便行商,你想做什麼都去做吧……」

    陳秀被他緊箍著幾乎喘不過氣來,聽了這番話便忍不住歎了口氣,整個人都軟了下來。

    只是王博卻很是不開心,他一想到她有朝一日會莫名其妙的死去便覺得心中很痛,可是讓他放手許她離開他又全然做不到。一時想不到兩全的法子,便只悶悶的去床上睡去。

    第二日一早他便出去,接連幾日都見不到人影,像是賭氣似的。

    陳秀和陳酆二人急著收拾那座小院,購置傢俬奴僕,根本顧不上許多。

    前前後後弄了一個月的光景,當陳秀再次坐車到那個小院時,臉上終於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站在院門口,看著黑漆大門上那塊寫著『陳宅』的匾額,她微笑道:「酆兒的字很有長進。」

    陳酆搖頭笑道:「大兄若是肯提筆,一定比兄弟強幾倍。」

    「不然,若是我來提筆,看著就沒這麼高興了。」其實是她的字總是帶著幾分嫵媚,叫人一看便知是女兒的手筆,怎麼好做成匾額懸掛在大門之上呢。

    姐弟二人一般無二的容貌站在門口,已經吸引了這條巷子裡往來的人十分的複雜的目光。

    恰好有幾個僕從護著一輛馬車從身後經過,車中之人悄悄地掀開車簾看了一眼這匾額上的字,只淡淡的笑了笑,什麼也沒說。

    陳秀和陳酆二人在大門口逗留片刻便進了院子裡,看著院子裡那一株新移植過來的胳膊粗細的六瓣臘梅滿意的笑了笑,說道:「這梅花兒過年的時候便能開了吧。」

    「過年還有十多天,看這花苞定然是能開的。到時候大兄便可以端著酒樽賞梅了。」

    陳秀聽了這話,忍不住輕聲一歎:「那是何等雅事。自從離了義興,就再也沒有了。」

    「大兄何必歎息,今年不就可以了嗎?等過了年,我再想辦法把娘親接出來住幾日。」

    「世事無常,將來的事情還真是不好說。」陳秀輕輕搖頭,等過了這個年,王老夫人歸西的日子便到了,到那時賀家舉家戴孝,娘親怕是不好出來了。

    「大兄不必太過頹喪,我們一步一步的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陳酆較之以前更多了幾分信心,不管怎麼說,姨娘整日都記掛著他,姐姐也為他做了這麼多。如今他雖然沒有什麼身份地位,但也是衣食無憂的。阿姐曾經說過,在這個亂世,有什麼比平安更很重要的呢?

    二人說著話往裡面走,看過了前廳耳房,又往後院去看書房極陳秀的臥房。

    看著各處都已經收拾妥當,陳秀很是放心,出來的時候對陳酆說:「我叫人查了黃道吉日,臘月裡不宜搬遷,我們就在那邊過年吧。等出了正月我們再正式的搬過來。」

    「為什麼?」陳酆想著匆匆忙忙的弄了這一個月不就是想在過年的時候搬過來麼?

    陳秀笑了笑,什麼也沒說。

    「大郎,二郎。」祝叟從外邊進來,手裡拿著一個名帖,「有個人送了一張名帖來,說是咱們的鄰居,請二位郎君過去坐一坐,喝一杯茶水。」

    「鄰居?」陳秀詫異的看了一眼陳酆,蹙眉問道:「是什麼來路?」

    陳酆抬手接過了名帖,展開看了一眼,說道:「是太原王氏的人。」

    「老夫人的娘家人?」陳秀有些緊張,這種時候她一點也不想跟任何一個與賀家有關聯的人牽扯,於是吩咐祝叟:「就說我們這邊還沒收拾妥當,今日實在不便。既然是鄰居,就等我們搬過來的時候再敘吧。」

    祝叟答應一聲轉身出去。

    陳酆把手裡的名帖交給陳秀,說道:「這王靈雲是王家的什麼人?」

    「王靈雲?」陳秀暗暗地搜尋了一遍自己的記憶,輕笑道:「是王家三房的嫡子,據說王家大房二房三房正在鬧彆扭呢,太原被鮮卑人佔了,三房的產業在南邊多一些,大房原是先帝封的秦國公,但因為戰亂,封地被劉氏佔了去,秦國公被俘,死在了鮮卑人的手裡,二房的人不學無術,一直靠著家族的供養過日子,三房便趁機想一房獨大,和大房二房分家。王靈雲有個嫡出的妹妹叫王靈息的,老夫人一直很喜歡,在洛陽的時候也經常來賀家。如今這王靈雲成了我們的鄰居,一些事情不得不謹慎了。」

    說這話,姐弟二人出了院門。剛走到馬車跟前,便聽見一側有人輕笑一聲,問道:「敢問二位可是陳家郎君?」

    陳秀回頭看過去,但見一個青衣男子站在馬車後面,玉面含笑,說得上是丰神俊朗。於是她轉過身來朝著那人拱了拱手,客氣的說道:「正是,敢問君子是?」

    「在下王靈雲,剛剛給陳家郎君遞過名帖。看來是某唐突了。」

    陳秀瞭然的笑了笑,又拱手說道:「今日實在是不便。改日在下準備宴席,請王家郎君過來一聚。」

    「好,一言為定。」王靈雲朝著陳秀拱拱手。

    陳秀跟他道了『告辭』便轉身上了馬車。

    看著十幾個家丁護衛著馬車漸漸地駛出了巷子,王靈雲臉上的微笑才漸漸地褪去。

    一個披著香色白狐斗篷的女子從他身後的大門裡走出來,看著幽深的巷子口,緩緩地說道:「大兄,這兩個到底是什麼人?」

    「不知道,不過看他們的行事做派倒像是個世家郎君,說不定是穎川陳氏的分支。」王靈雲若有所思的收回了視線,轉身進了院子。

    「穎川陳氏的人?我看不像」叫王靈雲大兄的女子正是在臨州盧家宴會上與王博見過一面的王靈息,她與她的大兄已經到了建康有些日子了,本來是想藉著賀家的勢力站穩腳跟兒的,不想王老夫人一聽他們太原王氏起了內亂,三房想要獨大把大房二房都壓下去便氣的把王靈雲罵了一頓,一病不起。

    如今賀家雖然走運,已經有三人入朝為官,但王老夫人卻對王靈雲兄妹十分的不滿,每次拜見都是稱病不見,熬了這些天,王靈雲實在沒有辦法,只能另想出路。

    「怎麼不像?」王靈雲側身問著身邊這個裊裊婷婷的妹妹。

    「穎川陳氏在建康有本家,就算他們兩個是支族,也該有老有少才對。大兄可曾注意到他們馬車旁邊緊緊相隨的那個護衛?」

    「嗯?有什麼蹊蹺麼?」

    「若我沒有記錯的話,那是王九郎的貼身護衛。」王靈息輕輕一笑,說道:「大兄說,若他們是穎川陳氏的支族,怎麼可能會勞動王九郎的貼身護衛相隨?」

    王靈雲一怔,繼而搖搖頭,說道:「或許他們身懷奇才,王九郎看重他們也未可知。」

    王靈息不以為然的搖搖頭,「王九郎門下幕僚食客何止上千,其中不乏飽學之士。如何會對兩個黃口小兒如此看重?」

    王靈雲聽了妹妹的話之後便陷入了沉思,良久他才抬起頭來看了妹妹一眼,說道:「那就叫人盯住了他們,看他們到底是什麼來歷。」

    「然後呢?」王靈息深澈的眸子盯著王靈雲,等著他後面的話。

    王靈雲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狠戾之色,沉聲道:「從這一對雙生子身上入手,跟九公主和襄陽王達成一致,讓他幫我們在建康城立住腳。」

    「這是不錯的主意。」王靈息微微的笑起來,心裡暗暗地想著,既然不能成為王九郎的女人,那就成為他的仇人吧。更何況,自從那天她和蘇培的那個貴妾見過面之後,便已經站在王博的對立面了。

    陳秀並不知道九公主之所以這麼恨自己,乃是王靈息從中作梗。但今日見到王靈雲,她的心中便隱隱的覺得有些不好。至於是什麼地方不好,她想了很久也沒想出來,便只得將此事放下。

    以為年底的緣故,王博每日都十分的忙碌,有時候天色晚了回不來便在王家府邸住下,如此三天五天陳秀也難得見他一面。

    等王博終於有空來私邸的時候,已經是臘月二十八晚上了。

    ------題外話------

    眼睛疼,懷疑是角膜炎,睜眼閉眼都疼,覺也睡不著,嗚嗚……

    親愛滴們,帶病碼字的人真是好慘啊!

    你們的月票能不能給力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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