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博得之王珂去溫泉山莊怒罵賀繡及九公主在鴻運樓設宴要和賀繡切磋琴技的事情時,他正和王家的族長在吳郡拜訪一位隱士回來的路上。
當時他的近衛阿驄在他耳邊耳語幾聲還來不退下時,他便變了臉。
王家的老族長是王博的祖父,老頭子一把年紀花白鬍子了什麼事情沒見過?但見自己的寶貝孫子這般沉不住氣還是頭一次。
「九郎!」老族長淡淡的瞥了王博一眼,剛要訓斥他遇事要淡定時,卻見王博轉身來深深一揖,冷聲道:「祖父,孫兒有點急事,要盡快回建康。」
「你……」這個乖孫兒從兩歲起便呆在身邊教養,為的就是為家族培養一個合格的接班人,這十幾年來他的表現十分的出色,老族長一直把他作為你自己的驕傲,卻不想今日這小子居然學會了頂嘴了?
「祖父,真的有事。人命關天,我先走了。」王博說完便轉身從阿驄的手裡牽過馬,飛身躍上去。
「混賬東西!」老族長看著縱馬而去的愛孫氣的鬍子一翹一翹的。
「老族長,若是建康城出了事,郎君這輩子怕是沒有快樂了,您老請見諒。」阿驄恭敬的彎下腰去,低聲說道。
「這輩子都沒有快樂了?」老族長滿是皺紋的臉一怔,便回頭呵斥著身邊的阿驄:「那你這個狗奴才還不趕緊的去保護你的郎君,還愣在這裡做什麼?」
「是。」阿驄猛然驚醒,暗暗一笑縱身飛了出去。
王博縱馬疾馳,直到江邊碼頭才翻身跳下來,隨手把馬韁繩一丟便上了王家的船,幾乎是腳一踏上船舷便冷聲吩咐船夫;「快!回建康!」
船夫是王家的舊僕,是跟著老族長的人,也算是看著王博長大的。他們家的九郎從小被老族長帶在身邊教養,從來都是氣定神閒,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主兒,今兒是怎麼了?
「郎君,老主人他……」
「祖父會有辦法的,我有急事,快走!」王博不耐煩的呵斥了一聲,便進了船艙。
老船夫搖了搖頭,轉身吩咐副手:「開船。」
從吳郡到建康開船要兩天的時間,王博吩咐船夫日夜兼程,在第二日下午的時候便到了建康碼頭。
溫泉山莊的護衛早就在碼頭候著了,見了王博,那四個精裝彪悍的護衛一起跪在了低聲,頭抵著碼頭的青石板,不敢抬起來。
「發生了什麼事?!」王博一見這種情形臉色頓時黑了下來,陰沉的目光盯著幾個人的後腦勺,像是要把這幾個人的後腦勺鑿出個洞來,「說!」
「郎君,我等無能……」為首的一個護衛低聲說道。
「抬起頭來!」王博的聲音更加冷,這幾個人跟著他的時間不短了,他是因為信任他們才把他們留在溫泉山莊。可是這幾個人居然一下子都跑到了碼頭,還是這幅樣子,他那顆焦急的心便沉入了谷底。
「郎君,姑娘她……在城外遭到了一股不明勢力的襲擊,失蹤了……」
「失蹤了?!」王博的心中猛地一揪,陰沉的臉色頓時蒼白,低沉的聲音宛如嚴寒的風刀,「就一句『失蹤了』便是你們給我的交代麼?!」
「屬下該死!」為首之人的頭又往青石板上抵了抵,聲音已經有些哽咽,「但求郎君允我等尋找到姑娘後,再自行了結。」
「罷了!」王博暗暗地吸了一口氣,擺擺手說道:「都起來。」
「謝郎君。」四個大漢一起站起來,卻一個個低著頭不敢看他們家郎君一眼。
王博好看的俊眉狠狠地擰著,冷冷的目光瞟向城門的方向,低聲說道:「把事情的詳細經過給我說一遍。」
建康城,皇宮九公主的宮殿內。
「混賬東西!」九公主把手中的酒樽狠狠地砸到面前跪著的護衛的頭上去。
純金打造的酒杯把護衛的額頭砸出了血,護衛卻依然僵硬的跪在地上,低著頭一言不發。
九公主猶自不解氣,抬手把案几上的酒樽果盤等一股腦都掃到地上去,咬牙罵道:「這麼點小事居然辦不妥!養你們這些狗奴才還有何用!」
跪坐在九公主身旁的一個嬤嬤低聲勸道:「公主,不如我們去城北孫將軍的軍營裡要人?孫將軍應該不會因為一個小賤婦便跟公主作對的。」
「廢話!」九公主恨恨的瞪了那嬤嬤一眼,「你當我不知道去要人嗎?昨日孫尚陽進宮見父皇,我去問他了。他說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這分明是有心庇護!偌大的軍營他想藏個人還不容易?再說,你怎麼就知道他會把人藏在軍營裡?」若是我們大張旗鼓的去搜,又搜不出人的話,豈不是壞了父皇的大事?
後面的話九公主沒說出來,她知道朝中的局勢,也知道她的父皇現在是在兩難的境地,她怎麼可能因為一個小賤婦去惹得父皇不高興呢?
大殿內一時安靜下來,剛剛連公主的奶娘都被罵了,再也沒有人敢對這件事情多嘴。
沉寂了片刻後,外邊忽然有個小宮人匆匆進了殿門,尖著嗓子回道:「回公主,外邊的人回報說王九郎回來了。」
「九郎回來了?!」九公主驚訝的坐直了身子,「人在哪裡?」
「已經在碼頭下了船,往城內走來。」
「太好了,九郎回來了……」九公主剛一笑出口又立刻頹喪下來,「九郎是因為那個小賤婦回來的吧?走的時候說要十日才能回來,現在才八日就回來了,定然是因為此事!這個卑賤的東西在九郎的心中還真是重要呢!」
九公主的奶娘忙低聲勸道:「殿下何必多心,那賀氏阿繡遭劫的事情跟公主有什麼關係呢。」
九公主一愣,繼而笑道:「是啊,她阿繡遭劫跟本宮有什麼關係呢!本宮知道她是九郎的心上人,已經派人出去尋找了,還紆尊降貴問了孫尚陽……」
「公主!」奶娘忙又勸道:「不可!公主不說,怕是沒有人知道事情發生的時候孫將軍在那裡經過。只要九郎找不到那個小賤婢,公主便有機會跟九郎……」
九公主聽到這裡,忍不住笑起來,且連連點頭,歎道:「奶娘,你真是我的好軍師呢!」
王博坐在馬車中,聽完了緊隨馬車回報的護衛說完最後一句話後,便冷聲吩咐道:「去桓四郎府中。」
「是!」前面的馭夫聽了吩咐,又甩了一下手中的長鞭,趕著馬車匆匆的進了建康城。
王博又把阿驄招到跟前,低聲吩咐了許久後,阿驄領命離開了衛隊。
桓裕是剛剛聽說賀繡的事情,他還是今日上午聽王麟派來的人說的。那日鴻運樓相聚之後他醉醺醺的回來一睡便是一日,第二日又覺得身上懶懶的便沒有出門。此時聽見這樣的事情立刻慘白了臉,叫人來換上衣服欲出城尋找,卻聽見外邊的婢女匆匆回道:「回郎君,九郎來了。」
「九郎來了?!」桓裕一邊牽著衣袍一邊赤著腳迎了出去,但見王博臉色陰沉大步走來,見了他只看了一眼,便抬腳進門,自顧在榻上坐下來。
「九郎?」桓裕一邊繫著衣帶一邊走過去坐在王博的身邊,低聲道:「阿繡的事情……我剛剛聽說。」
王博定定的看著桓裕,啞聲道:「是九公主的人做的。」
「九郎如何這麼肯定?那日鴻運樓的情形來看,蕭家的阿雅和你的堂姐阿珂都對阿繡很不喜歡,你的堂姐還在頭一天去你那莊子尋事呢。」
「就是九公主。阿珂若是做這件事情,必會調用家族的勢力。」王博冷冽的眸子輕輕地虛起來,握著酒樽的手指關節微微的泛白,「阿珂去尋事也必然是受了九公主的挑唆。她是內定的太子妃,和九公主自小要好。」
桓裕立刻明白了,這次王博出門是跟老族長一起的,王家的秘密勢力都是老族長掌控著,王博身為老族長看中的人,王家若是出手做什麼事情,他必然一查便查清楚。
「九郎,你準備怎麼辦?」桓裕的手抬起來握住了王博的手腕,「你需要我做什麼?」
「我不知道。」王博緩緩地低下頭去,無奈的閉上眼睛,低聲說道:「四郎,我真是不知道……我的心裡好亂……」若是就這樣去質問九公主,難保她不會一怒之下殺人洩憤,而且,說不定人已經被她殺了!
「我去。」桓裕忽然一咬牙,冷笑道:「我去問九公主,她把阿繡關到哪裡去了。」
「四郎!」王博暗暗地咬著牙,忍著胸口處一陣陣的絞痛,低聲說道:「賀家是個什麼情形?」
桓裕一怔,繼而拍拍王博的手,說道:「走,我們一起去賀家。」
而此時在建康城北孫尚陽的軍營裡,一身墨色戰袍的孫尚陽坐在主帥的營帳裡看著跪坐在一側的賀繡,冷聲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妾乃是賀公彥的庶女,名叫阿繡。」賀繡一直低著頭,不曾正視高高在上的孫尚陽。她不知道這位年輕將軍的結果如何,但她卻知道此時他所處的困境和他與生俱來的驕傲。
「賀氏阿繡?」孫尚陽忽然笑起來,「建康城裡傳的沸沸揚揚的那個阿繡?曾經兩度救了王九郎,為王九郎擋了一箭險些喪命的賀氏阿繡?」
賀繡心中一愣,暗暗地苦笑了一聲,點點頭,說道:「是的。」
「你抬起頭來。」孫尚陽饒有興致的說道,「我要看一看你這個小姑子有何與眾不同之處。」
賀繡只得慢慢地抬起頭來看向孫尚陽。
那個坐在主榻上的男子通身散發著冷冽的氣勢,一身黑衣也掩不住他卓爾不群英姿。立體的五官刀刻般俊美,整個人發出一種威震天下之氣勢,邪惡而俊美的眸子中閃爍著銳利深邃目光,微薄的唇角本是冷酷無情的,此時卻噙著一抹放蕩不拘的微笑。
看著他,賀繡的嘴角微微上揚,心裡暗暗地想著,這樣年輕英俊的將軍,在晉庭中也算是佼佼者了。
此時的賀繡身上穿著的依然是那身黑色軟緞深衣,衣服已經被明璫洗過,衣領和袖口處刺繡的金色芝蘭紋飾依然斐然華彩,她的臉色依然蒼白,眉頭微微的蹙著,宛如心事重重,叫人無端的升起一種酸楚的憐惜之情,忍不住想伸手去撫平那微皺的眉心,而她的嘴角卻微微上揚,帶著一絲嘲諷的笑意。
這種柔弱無依的病態美是晉人所崇尚的樣子,只是孫尚陽看了卻微微皺起了眉頭。這樣病弱的人,孫尚陽從來都不怎麼喜歡。可是眼前的這個身量尚未長成的小姑子卻叫他生不出一點的厭惡來。
賀繡抬著臉默默地數了五個呼吸後便慢慢地低下頭去。眼前嬌媚的面容隱去了一半,孫尚陽的心頭升起一絲莫名其妙的煩躁,他抬手端起旁邊的酒樽,冷聲問道:「你是賀公彥的女兒?」
「是。」賀繡不能否認,這裡雖然是建康城,可是沒有依靠的女子在軍營裡也是不安全的。為了保護自己的清白,她不得不把自己的身份說明。
「你可知道在南城門外截殺你的是什麼人?」
賀繡心中冷笑,你身為左將軍想查那些人難道還查不出來嗎?只是這樣的話她是不能說出口的,於是她微微欠身,恭敬的說道:「回將軍,妾不過是個弱女子,從未的罪過什麼權貴,家族之間的事情也全然不知,實在想不出來有誰會如此痛恨妾,會對妾下此毒手。」
「敢在城門外對你出手……」孫尚陽冷冷一笑,說道:「賀氏阿繡,看來你得罪的人頗有來頭啊!」
「或許是吧,建康城乃是晉庭的國都,想必沒有那些流民匪類作亂。只是……」話說到一半,賀繡微微的歎了口氣,不再多說。
孫尚陽見她這般欲言又止,便知道她還是個分得清楚輕重之人,卻也忍不住又叮囑了一句:「那些人一身黑衣,身上沒有任何能夠表明身份的東西,他們用的弓箭雖然精良,但也沒有朝廷的徽記。想查清此事,怕不怎麼容易。」
這話裡的意思賀繡立刻就懂了。這樣的事情,想查是不可能的,想明著報仇也是不可能的。就算你明明知道是誰要整死你,你也只能選擇忍受,選擇躲避,或者自己送上門去,求死。
可是賀繡卻不是個甘願求死的人。經過了那場噩夢,她比任何人都渴望好好地活著。百靈已經死了,那二十個護衛只剩下了四個,十七條人命的仇恨都繫在自己的身上,她不會那麼容易死。
孫尚陽看著這個沉默的小姑子,片刻之後他緩緩地抬起手來,剛要說讓她下去的話,卻見她驟然抬頭,清泠的目光如一塊沒有任何雜質的墨玉一樣,深沉中帶著一絲淡淡的嘲諷:「孫將軍的日子怕是不好過吧?」
孫尚陽的兩道劍眉立刻擰了起來,他是馳騁沙場的將軍,手中之劍屠戮無數,他身上那股冷冽的血腥之氣是那些風流的士大夫們永遠不會有的那種入骨寒澈。
「將軍祖上太原,孫氏族人十有**都死在鮮卑人的馬蹄之下,孫老將軍又是被劉漢叛軍所殺,將軍身負血海深仇,想要揮師北上,卻被那些主和的士大夫們阻攔。陛下只想坐擁江南半壁江山安享榮華富貴,卻對江北大片的沃土和數十萬庶民不生一絲憐憫之情,將軍的父老鄉親皆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將軍的心裡定然十分煩惱吧?」
「你!」孫尚陽臉瞬間扭曲了一下,額頭上的青筋突突的跳著,手指不經意的用力,把一隻銀質的酒樽捏扁,「混賬!滾出去!」
賀繡看著他發火也不害怕,淡淡一笑收回清泠的目光,緩緩地站起身來彈了彈衣角便往外走。
「站住!」孫尚陽壓抑的怒吼在她走到營帳門口的時候忽然爆發,「給我滾回來!」
賀繡緩緩轉身看著暴怒中的孫尚陽,淺淺一笑,說道:「對不住孫將軍,妾不會滾,只會走路。」
孫尚陽忽的站起身來,三步兩步走到賀繡的跟前,低著頭冷冷的盯著她,半晌才從牙縫兒裡擠出一句話:「你剛才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賀繡微微一笑,說道:「孫將軍該是連這麼直白的話都聽不懂了嗎?」
孫尚陽咬牙:「本將軍真不該救你!乾脆讓那些人把你殺了好了!」
「可是將軍還是救了。」賀繡轉過身來往回走了兩步,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說道:「因為將軍雖然嗜血,但更是有血性的兒郎!絕不會見死不救。」
這句話聽著倒是順耳,孫尚陽臉上的僵硬稍微緩和了一些。
「妾感謝將軍的救命之恩,但妾乃一介女流,手無縛雞之力,將軍自然是不屑一顧。但是妾有些話卻不能藏著掖著。」賀繡說著,又回過頭來看著孫尚陽,等著他有所反應。
孫尚陽被賀繡說的心裡又是一陣煩躁,卻沒有心思再聽賀繡說什麼了,只擺擺手說道:「你下去吧,下去吧!」
賀繡也不多說,只對著他微微一福,轉身出去了。
營帳外,有五六個幕僚擠在營帳門口,看著賀繡從從容容從裡面出來,都忍不住一愣。其中一個攆著鬍鬚對著賀繡的背影點點頭,說道:「這個小姑子真不愧是王九郎愛重的人啊!」
「是啊,果然是冰雪聰明!」另一個附和著歎了口氣,「若是我家將軍能有這樣的小姑子相伴,應該能夠釋懷不少。」
「我看不見的,沒聽見她把將軍給氣的都快瘋了?」
「哼哼,將軍這幾日什麼時候不瘋?這叫以毒攻毒,懂嗎?」
……
建康城內,賀府。
賀公彥和賀康父子二人端坐在正房大廳內,一臉的焦急。坐在主榻旁邊的王博和桓裕也都冷著臉。
賀康歎了口氣打破了屋子裡的沉靜,緩緩地說道:「這可怎麼辦呢?老夫人今日早上還問起了阿繡,問她在外邊養病養的怎麼樣了,還說叫人去接她回來……」
桓裕看著沉思的賀公彥和賀康,冷淡的笑了笑,說道:「那日在鴻運樓相聚,賀大郎君難道就沒看出什麼端倪來?」
賀康神色一怔,幾不可聞的歎了一聲,點點頭說道:「看出來了。」
桓裕對賀康這般冷漠的神色也趕到有些厭煩,只是眼前這對父子才是阿繡的父兄,只有他們出面才是名正言順的,他只好按下心中的厭煩,淡淡的說道:「既然看出來了,難道大郎君就不想做點什麼嗎?畢竟阿繡還是賀家的人吧?」
賀康的心裡也很煩。他早就看出九公主對阿繡不滿了,他也明白九公主對王九郎勢在必得,所以才會對阿繡不滿,想想這些事情皆是因為王九郎才有的,他瞥向王博的目光便帶了一兩分的冰冷。
身為名士之首的他都懼怕九公主,何況風雨飄搖的賀家?賀家經過這次南遷,原本在朝中供職的七個人現在只剩下了賀公彥一個,這樣的賀家憑什麼敢跟皇室叫板?
為了家族的利益放棄一個被皇室厭惡的庶女,這樣的事情本就是尋常事。賀康的心思王博豈會不知?注意到賀康瞥過來的目光,王博淡淡一笑,說道:「作為交換條件,只要公與大郎君出面,博便想辦法為大郎君謀得一個五品職銜。」
此言一出,賀康的眼睛驟然亮了一下。
賀公彥也有些意外,但他畢竟是久經風雨之人,只微微笑道:「九郎君言重了。阿繡是我賀家的女兒,雖然是庶女,但一直頗得老夫人的喜歡。就算是為了老夫人,我們也不會不管她的。」
王博哪裡理會這些冠冕堂皇之語,犀利的目光從賀康的臉上掃過後落在賀彥的臉上,淡淡的說道:「既然這樣,那就請公與大郎君去宮裡走一趟吧。」
「這……」賀公彥猶豫的看了一眼桓裕,皇宮是什麼地方?沒有陛下的旨意,豈能是想進就進的?
王博冷笑道:「公不必多慮,宮裡自然有旨意宣召。」
說完,王博便站起身來,長袖一甩匆匆留給賀公彥父子一個冷清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