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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殺』下重生,庶女媵妾》卷 二 薄妝淺黛亦風流 第85章 陷阱 文 / 滄海明珠

    多心嗎?賀康在心裡冷笑了一下,自家的庶妹被九公主邀請,同來的有洛陽城大半的士子名流,而他這個做長兄的卻是最後知道的哪一個。這種情況豈止是『多心』?

    他今日一早才知道這件事情的,是桓裕派人找上了他。桓裕跟賀康並不熟稔,他們也無非是在從洛陽來建康的路上見過面而已,那也是因為賀繡的緣故。

    聽說此事他想也沒想便先去了謝家,邀請了謝燕文一同前來。此時謝家和賀家已經是聯姻了,況且是賀繡的事情,賀康想謝燕文如果推辭的話,將來賀家也有話說。然而,謝燕文聽了這話當即變了變臉色,推開手邊一對庶務,換了衣裳便跟他來了。

    果然,這個阿繡可真成了建康城的名人。

    賀康拱了拱手,朗聲道:「九公主厚愛,賀家倍感榮幸。」

    九公主微微笑了笑,抬手道:「賀家大郎君請入座。」

    賀康回頭看了一眼賀繡,心想看這番情景,這幾位郎君都是因為阿繡才來的,若是自己入了座,賀繡還站著的話,九公主定然為難賀繡,而眼前這些人怕是要瞧不起自己了。於是他又欠了欠身,恭敬的說道:「多謝公主賜坐,我家庶妹還小,琴棋書畫都未能學成,公主之邀,怕是受不起了。」

    九公主淡淡的笑了笑,擺了擺手。

    一旁的宮女又搬過一副榻幾來放在賀康之後。賀康再次道謝,帶著賀繡在最下首的位置上坐下來。

    九公主的目光從桓裕王麟等人的臉上一一掃過,看著眾人淡然閒適的表情,微笑道:「本宮今日偶然起了點興致,不想就驚動了這麼多人。真不知道是本宮的面子大呢,還是賀氏阿繡的面子大。」

    賀康想起身說話,卻見謝燕文微微的看過來,只得緩緩地放下了手。

    「九公主如此雅興,我等不過是來湊個熱鬧。」謝燕文丰神俊朗,笑容益發的迷人。

    「哦?謝家三郎倒是會講話。」九公主笑了笑,轉頭看著桓裕:「桓家四郎君,昨日我們可是約好了的。」

    桓裕微微笑著舉起酒杯,說道:「裕多謝九公主設宴接風,也多謝諸位賞光。既然九公主發話了,那裕便敬諸位一杯。」說著,他一揚頭把杯中酒喝乾。

    這一場九公主安排的討伐賀繡的宴席便這樣轉成了桓裕的接風宴。他一喝酒,在座的眾人都端起了酒杯,一起抬頭把杯中酒乾掉。

    謝燕文先開了口:「桓四郎君終於來了建康,今日真是高興。」

    九公主心裡不知有多煩,臉上的笑容也十分的勉強。十公主的一顆心都繫在王麟身上,自從王麟進門她的眼睛就沒看過別處。蕭雅則因為長兄蕭長鶴在,只得收起那份任性刁頑,乖順的坐在那裡,一言不發。

    九公主的眼神撇過王珂,王珂忙拍了拍手掌,吩咐身後的婢女:「吩咐下去,諸位郎君都已經安坐,宴席可以開始了。」

    婢女答應著下去,九公主看了看在座的幾個俊美郎君,心裡的那股煩躁被滿眼的美色抵消了幾分,神色稍緩之後,她又端起酒杯對著眾人笑道:「諸位,請再飲。」

    宴席是早就準備好了的,一聲令下之後,美味佳餚便由宮女們一一端了上來。

    九公主又揮了揮手,吩咐:「琴姬,起樂。」

    角落裡跪坐的琴姬領命,抬手撫琴,舒緩的琴曲在充滿酒肉之香的屋子裡蕩漾開來。

    酒過三巡之後,席間眾人便漸漸地活躍起來,十公主首先坐不住了,她端著酒杯下了榻,走到王麟的榻幾跟前來。旁邊的宮女忙移過榻來放在王麟的身邊,十公主微笑著坐了過去,挨著王麟低聲說道:「麟郎,想不到你也來了。」

    王麟微微皺眉,說道:「阿繡不只是救了九兄和桓四郎君,與我也是有恩義的。我王麟也不是那種忘恩負義之人。」

    這話在當時來說已經很重了。十公主聞言忙問:「麟郎這話如何講?」

    王麟淡淡的說道:「在臨州城北,劉崧狗賊帶著兩千精兵追趕我等,當時謝家,賀家,還有我王家及蕭家的女眷們共有幾百輛車。護衛們大半兒都要保護女眷們,剩下可以去跟叛軍對抗的只有數百人。那種情形之下我等幾乎沒有活路,是阿繡——」王麟說著,轉頭看向端坐在賀康身後的賀繡一眼,冷清的目光瞬間溫暖起來。

    「阿繡怎麼樣?」十公主聽得焦慮,關於賀繡的事情,在王博的刻意而為之下,建康城內早就傳揚開來,這些貴女名士們人人都知道賀繡在臨州城北百里之外,用計謀使得劉漢叛軍全數覆滅,但其中的細節卻鮮有人知道。此時王麟說道關鍵處,十公主便忍不住靠過去挽住了王麟的手臂,急切的問道:「阿繡怎麼樣?」

    王麟收回目光,繼續說道:「阿繡帶著二十名護衛,率先衝向那一片樹林,並且吩咐那些護衛叫自己『九郎君』。」

    「啊——」十公主驚嚇的抬手摀住了嘴巴,小臉頓時蒼白,「她怎麼可以這樣?她怎麼可以讓護衛們叫她『九郎君』?這是對九郎的不敬啊!」

    「在公主的眼裡,阿繡便是那種對九兄不敬之人麼?」王麟說著,慢慢地坐直了身子,把手臂從九公主的懷裡抽了出來。看著他冷漠下來的神情,十公主又忙笑道:「不是,不是。麟郎快說,後來怎麼樣了?」

    王麟冷冷的哼了一聲,說道:「也只有你能想到阿繡那樣做是對九兄的不敬。」說到這裡,王麟鄙視的看了十公主一眼,心想司馬氏的女人為什麼一個比一個弱智?看來讓這位公主自己悟出來實在是高看她了,於是他又不吝說下去,「那些叛軍一看有人從車隊中衝出去,身後跟著精良的護衛,還喊著九郎君,便立刻放開了車隊,朝著樹林圍過去。他們此行的目的無非就是把九兄活著帶回洛陽城。」

    「啊!」十公主再次驚訝的叫起來,且聲音大的蓋過了琴聲,把屋子裡正在喝酒笑談的人嚇了一跳。

    九公主不悅的目光掃過來,十公主渾然不覺,猶自拍著胸口慌張的挽著王麟的手臂,連聲說道:「那可真是太凶險了,太凶險了……」

    王麟冷聲一笑,說道:「阿繡在萬分緊急的狀況下為了九兄中了一箭,險些喪命。難道她這樣的人不值得九兄愛重嗎?如果這樣的人九兄都不愛重她,那試問建康城的這些貴女們又當情何以堪呢?」

    是啊,如果王九郎連救了他性命的人都不愛重,那還怎麼配當名士之首呢?

    九公主坐在主榻上,清清楚楚的聽見了這句話,也理所當然的按照她的意思理解了這句話。他是王家的九郎啊,若他是那種忘恩負義之輩,又如何配得上琅邪王家這個仁智禮義信的家族呢?

    再說,自己身為堂堂公主,跟一個小小的庶女如此計較,真是太不值得了。

    想到這些,九公主有些煩躁,她冷冷的看了和王麟坐在一起的九公主,自顧拿起酒樽仰頭喝了一口酒。

    她旁邊的蕭家大郎君見狀便舉起酒樽來朝著九公主笑了笑,說道:「多謝九公主在這裡設宴為桓家四郎君接風洗塵,不然的話,我們幾個人想見換四郎君怕是有些困難了。來,我們一起敬大公主一杯。」

    桓裕袁仲崑等人聽了忙舉起酒杯來齊聲道:「謝九公主的美意了。」

    九公主有一種被架起來的感覺,高高在上,想下去還沒有台階,也只得拿起酒樽來對著眾人舉了舉,和他們一起喝乾了杯中酒。

    放下酒樽的時候蕭長鶴不經意的看了蕭雅一眼,蕭雅便悄悄地起身無聲的走到了蕭長鶴身後。

    蕭長鶴等妹妹在自己身後跪坐下來後,才微微轉身小聲說道:「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蕭雅立刻低下頭去,窘迫的連話都說不出來。家族中長兄如父,蕭長鶴若想訓斥她可等宴席散了之後回家去教訓。能在這裡說這樣的話,可見蕭長鶴對她的所作所為已經是十二分的不滿。

    「早些回去吧。」蕭長鶴說著,又端起酒樽慢慢地喝著,冷峻的眸子微微瞇了起來,眼前的一切都有些虛無,耳邊的琴聲又婉轉了些。

    桓裕今日把這麼多人一起請來,無非是要保住賀繡的安穩。而王博早就把她視若珍寶,甚至不惜金屋藏嬌,聽說,謝燕文還曾親自提出,讓這個阿繡做媵,跟著賀家的嫡女一起嫁到謝家。如今連王麟為了她都不惜得罪十公主。

    蕭長鶴的目光從賀康身後那個嬌小的身影聲飄過,心裡暗暗地一沉,這個賀繡,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子呢?

    接下來的宴會便有些乏味。

    九公主心情不怎麼好,十公主只跟著王麟溫言軟語的說笑,儘管王麟根本不看她,她還是膩在那裡不走開。王珂盡量保持著端莊賢淑坐在九公主身邊,面對這幾位建康城的鳳毛麟角她也不能隨便怎樣,毀了王家的聲譽又壞了皇室的臉面,那可不是一件小事。

    賀繡自進門起便一言不發,只坐在賀康的身後,頭都不抬一下。賀康向九公主敬酒,她便跟著舉一舉酒樽,淺淺的喝一口,依然不說話。

    桓裕早就察覺了氣氛的凝重,見賀康和賀繡對九公主敬了酒,便回頭吩咐身後的婢女:「取一架琴來。」

    婢女忙答應著轉身下去,不多時果然抱了一架瑰麗的瑤琴來遞給桓裕。

    桓裕拍了拍手,屋子裡的琴聲和說笑聲便停了下來,眾人都看過來時,桓裕笑道:「今日的盛宴,裕十分的感激。再次彈奏一曲,以答謝二位公主和諸位郎君對桓家的厚愛。」說著,他修長的手指在琴弦上隨意一撫,便是一串優美的音調。

    之前的琴姬忙抱著自己的琴悄聲退下,九公主難看的臉色也稍微緩和了幾分。

    桓裕的琴聲一起,眾人都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酒樽,連身後服侍的婢女也都把手裡的東西慢慢地放下,一個個如進入夢幻一樣沉浸在這悠揚的琴聲裡。

    謝燕文一向是自命不凡的,除了王博之外他從不正眼看誰,然在桓裕的琴聲裡,他那股高傲勁兒也慢慢地釋放了出去,原本跪坐的姿勢緩緩地放鬆,靠在了身後的靠榻上。

    賀康,蕭長鶴,袁仲崑等人也都慢慢地靠在身後的榻上,王麟旁邊的十公主依然挽著他的手臂,一雙溫婉的大眼睛卻一直盯著桓裕的手指,似是要把他這美妙的指法刻到心裡去。

    一曲既終,眾人依舊沉浸在琴聲裡不能自拔。

    倒是王珂先緩過神來,舉起酒杯笑道:「桓家的仙曲果然不同凡響,今日真是受教了。妾先敬四郎君一杯。」

    桓裕已經知道這位是王家的嫡女,是未來的太子妃,於是微微一笑,端起酒杯來點點頭把杯中酒喝乾。

    王珂一帶頭,蕭長鶴袁仲崑等人也都紛紛舉起了酒杯,每個人都要單獨跟桓裕喝一杯酒。

    九公主同桓裕喝過酒之後,目光又不自覺的撇到賀繡的身上,看著她跪坐在賀康身後,不聲不響的低著頭,便淡然一笑,說道:「本宮聽說賀氏阿繡的琴技堪稱一代大家。今日聽了桓家四郎君的琴後,本宮已經羞於出手了。不知賀氏阿繡怎麼想?」

    賀繡心裡一沉,暗想就知道她沒那麼容易放過自己。

    桓裕聽了這話卻先笑了:「阿繡的琴倒是沒聽過,記得那次才路上聽見她吹簫了。那簫聲倒也空靈,今日大家都在,阿繡不如吹一曲給我們鑒賞鑒賞。」

    桓裕別開琴而論簫,其心思顯而易見。

    若是賀繡的琴超過了桓裕——那是不可能的,桓家的仙曲可不是誰想超越就能超越的。她敗在了桓裕的手下本來也沒什麼可丟人的,只是之前九公主還墊了一句話:本宮已經羞於出手。也就是說,大公主在桓四郎跟前都羞於出手,你一個小小的庶女哪裡配撫琴呢?

    所以,若賀繡答應撫琴,可又是對九公主的不敬。九公主便又有借口處置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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