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逸的腰封雖然被盜,但好在安馨已然將那腰封上的生辰記得分明,但與此同時,她心裡隱隱有些不安,這種不安,來自於直覺,安馨一向相信直覺。
這一日,風雲乍起。
安馨所在的別館,突然被人包圍,接著湧進來的兵衛開始在別館內翻找。
露珠受了驚嚇的衝了進來,安馨臉色一沉,起身向外走去,恰與迎面走來的侍衛統領碰個正著,安馨聲音一沉冷喝:「你們幹什麼?」
侍衛統領王威手落在腰側,冷笑道:「我等奉聖命前來搜查,凡阻攔者,殺無赦!」
安馨一瞬間想到了那個玉璽,難道徐重演那個王八蛋已經將這個消息捅了出去?還好顏真有先見之明,將那玉璽事先帶走了。
安馨心裡微安冷笑道:「既然是尊的聖令,搜便搜了,可王統領也要說搜什麼才行?我家雖貧寒,但還是有些祖傳之物的,萬一少了,誰來負責?」
王威自然知道安馨聰慧異常,下巴一抬冷笑道:「玉璽失竊,有人舉報說是玉璽遺失在安大人這裡,皇上勃然大怒,特令我等搜查,安姑娘,你不是想阻攔吧?」
安馨淡淡一笑道:「玉璽?我爹難道練成了絕世輕功不成,竟然連那種東西都能偷的來……需知皇上身側,層層環衛,我爹他老人家腰不太好,走起路來都費事兒,竟然還能爬牆上樹飛簷走壁?露珠,回頭你也去跟爹學兩下子去,否則,總是被些不長眼的狗奴才給欺負。」
王威臉色立時一寒。
露珠立時脆生生道:「是!」
沈素雅這兩天一直在別館混吃混喝,這會聽到動靜也跑了出來,恰聽到安馨說的話,不由捧腹大笑道:「哎,沒想到安大人竟然這般厲害,我也要學,專打不長眼的狗奴才!」
王威腰間的劍茲拉一聲出了鞘,露珠立時縮到安馨身後,安馨卻不以為然道:「搜吧搜吧,只是……」安馨森冷一笑挑唇,「搜不到的話,我只好上奏皇上,有人假傳聖旨,囂張跋扈的擅闖朝廷命官的別館,還口出狂言,嘖嘖,假傳聖旨是什麼罪名來著?」
王威臉色陡然沉了沉,這口令是皇上下的千真萬確,且據可靠消息稱,這玉璽如今就在這個別館內,這個安馨想來還不知道,才敢口出厥詞。
王威冷寒道:「給我搜!」
安有為身子並未痊癒,如今早已被嚇得面如土色,但也知出了了不得的大事,但看到安馨時,卻見她一臉淡然,似乎對事情完全瞭然,心底莫名的安心了些,任由那些人去搜了。
一時院子內靜的只能聽到翻東西的聲音,以及東西摔碎的聲音。
需知一旦找到玉璽,後果可想而知,他們現在再粗暴,也不會有人來責怪的。
徐若蘭為那些東西陣陣心疼,安馨卻神色淡淡,看了一眼揉著眼睛剛要出來的安瑾,被人粗暴的推了一把,臉色當場拉了下來,逕直走了過去,一把抓住那個兵衛一個過肩摔,立時摔的那人昏厥了過去。
安瑾瞪大了眼睛。
安馨看也不看那人,拉著安瑾走到院子中。
王威臉色一變厲喝道:「安馨,你敢干涉搜查!?」
安馨挑眉:「我干涉了麼?這裡你們就算掘地三尺我也不會過問,王統領,皇上要讓你來血口噴人了嗎?」
王威驀地被堵住,臉色一會青一會白。
「統領,什麼都沒發現。」
「統領,這裡也沒有發現。」
「統領,沒有發現。」
……
王威的臉色一分分猙獰冷喝道:「不可能!給我再搜!」
安馨冷笑不語,安瑾扯了扯安馨的衣袖道:「馨兒姐姐,剛才那招瑾兒可不可以學?」
安馨拍了拍他的頭道:「可以。」
安瑾開心道:「那麼,日後在遇到壞人,瑾兒就可以保護姐姐了。」
安馨心底一軟,淡淡一笑。
半個時辰過去了,眾人來報,依然是一無所獲,王威的臉色越發沉凝,安馨卻開口笑道:「王統領本事好大,連朝廷命官的別館也敢擅自搜查,看來我需找皇上理論理論了。」
王威冷笑道:「那又如何,命令是皇上下的,你難道還要對皇上興師問罪?」
安馨狡黠一笑道:「皇上麼?那可說不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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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宮內。
皇懿軒勾起眼前女子的下巴,少年本俊逸,只是目光沉凝完全超越了年紀。
女子極美,眉目如畫,明眸善睞,身子散發著淡淡的清香,不刺鼻,不令人生厭,是個傾城絕艷的美人。
身為君主,要什麼樣的女子都唾手可得,換句話說,女子不過是用來發洩或傳宗接代的工具,他並不是個會為美色沉淪的人。
「叫什麼名字?」他開口。
「如月。」
「好名字。」
「謝皇上……」女子嬌羞無限,緩緩依偎在他懷裡。
服侍在側的太監林德勝上前小聲道:「皇上,安馨與王威求見。」
皇懿軒微微一頓,旋即推開如月,起身道:「傳。」
……
安馨不急不緩的入了門,反觀王威,則神色嚴肅,心事重重。
安馨視線撇過如月,眉尖微微一挑,福身道:「臣女拜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懿軒笑道:「平身吧,這麼急匆匆來見眹,發生了什麼事?」
安馨瞥了一眼王威旋即委屈道:「皇上若是能做主,臣女便說。」
皇懿軒難得見安馨露出這副神情,不由笑道:「你儘管說,眹為你做主。」
安馨歎氣道:「王統領突然搜查別館,說玉璽遺失了,還污蔑我爹說是我爹偷的,我質問他為何公然搜查朝廷命官的院子,他卻假傳聖旨是皇上要查的,皇上深明大義,乃是當代明君,只需用腦子想一想便知道這從頭到腳是污蔑嘛,玉璽豈是普通人能偷的,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將玉璽偷走,必定是實力非常之人,皇上覺著,我爹能有那實力?」
皇懿軒的臉色變幻不定,嘴角的笑卻一直未散,良久臉色突然一沉,一把將一側的茶盞掃落在地冷喝:「大膽混賬!竟然敢假傳聖旨!?來人,將他拉出去砍了!」
王威臉色驀地慘白,慌忙磕頭道:「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皇懿軒哼了一聲不耐道:「拉出去!」
王威萬萬沒料到,皇上竟然會翻臉不認人!?需知那皇令是他親口下的,且說天塌下來有他撐著,他才敢消除掉對右相的畏懼明目張膽的去搜安有為的別院,可到頭來……
「皇上,是您親口下令搜查的啊……皇上您金口玉言,如何能反悔?」
皇懿軒冷喝:「還不來人,將他拉下去!」
安馨漠然的看著王威的嘶叫聲消失在門外,在這個時代,你不心狠,別人就會對你手辣,弱肉強食,優勝劣汰,想要活下去,就不能容許自己心存仁慈。
安馨望向皇懿軒微微一笑道:「謝皇上為臣女做主。」
皇懿軒雙手負在身後亦笑道:「玉璽失竊是真,但安大人對於眹的衷心,自然也是真,眹自然會明察秋毫。」
安馨唇角一抬笑道:「謝皇上信任。」看來不能再小看皇懿軒了啊,變臉的功夫可不比顏真差,他既然下令搜查爹,是抱了什麼心思?是純粹相信了玉璽是爹所偷,還是想要借此毀掉爹繼而對付顏真?
安馨心頭突然一顫,右相隻手遮天,就連皇上也對他信賴有加,朝廷大事,任他做主,可現在,皇懿軒的做為是不是意味著他對顏真生了疑心?還是這種疑心根本就存在,如今只不過是想找個合情合理的借口,將他一舉掃平?
如果皇懿軒對顏真生了異心,而左派又實力龐大,一旦聯手,顏真能不能支撐的住?
腦海裡驀地閃過景嵐淺淺的笑,安馨蹙了蹙眉,景嵐是那種人麼?心狠手辣這四個字,似乎怎麼都無法與他沾上邊的……
「在想什麼?」聲音是從耳畔傳來的,安馨倏地回神,這才發現皇懿軒不知何時,離她這麼近了。
安馨下意識的退後一步道:「在想王威為什麼要那樣誣賴我爹。」
皇懿軒又近了一步,笑道:「怕是結了什麼梁子,安馨,有時聰明也會被聰明誤的。」
安馨驀地抬睫笑道:「是啊,那王威自詡聰明,卻不知自己會遭此下場。」
皇懿軒抬手落在她的發上,笑道:「可是,眹說的是你。」
安馨面色不變,依舊不著痕跡的後退一步道:「皇上說我?我這人愚笨的很,也只有破破案子才能發揮些聰明才智,其它時候,是連下棋都學不好的。」
皇懿軒緩緩笑道:「你愚笨?這世上,眹倒是鮮少能發現像你這麼聰明的,聰明是一柄雙刃劍,傷了別人,怕也會傷了自己,而這把雙刃劍若是在對的主人手中,便是一把利刃,所向披靡,眹的意思,你懂了?」
安馨微笑抬睫,一雙眸子烏光湛湛,那笑意好似氤氳在眼睛裡似的,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異樣,無辜道:「啊?皇上的意思,臣女不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