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馨是在睡夢中突然想通了一個關鍵點的,她猛地坐起身,隨手點燃燈燭,將風逸的腰封翻了出來,開始在紙上寫寫畫畫,在得出最後的結果時,案上的燈燭突然被突然大開的窗子湧進來的風撲滅,安馨臉色陡然大變,下意識的將腰封抓入掌心,下一刻,只覺脖頸一涼,一柄薄薄的利刃,落在她的脖子上。
安馨身子驀地僵住,卻不敢再動彈一步,呼吸亦輕了輕。
黑暗中,看不清對面人影的樣貌,能夠感受到的不過是一種泰山壓低的殺氣。
安馨抿緊了唇,隱隱的對峙,卻也向她透漏出一個信息,眼前的人並沒有打算立刻殺她,她還有機會。
「如果是來殺我的話,立刻動手,如果是為了別的,我想我們還有商量的餘地。」安馨淡淡開口,後背貼在牆上,冰冷的牆體讓她大腦清明。
脖頸上的利刃似乎鬆了鬆,旋即那人貼了過來,本鬆了些的利刃立時又貼緊了肌膚,安馨只覺那利刃貼著血管,只需微微用力,她的血便會濺出來。
眼前越是不說話,安馨越是無法猜度此人的來意,眸光沉了沉,安馨緩緩將手腕抬起,準備用手腕處的暗器,卻在此時,那人抬手壓住了安馨的手腕。
安馨臉色陡然大變,此人好敏銳!
接著一隻手落在安馨的胸口處,指尖順著衣襟遊走,最後向她懷中探去。
安馨只覺心跳都在此刻凝滯了,這個人要做什麼?非禮她不成!?
那手在她衣襟內摸索,那種麻涼的觸感,不僅沒能讓安馨感到憤怒,反而感到陣陣驚懼,直到那手離開她的胸口,安馨才驟然想起,她懷裡似乎放著風逸的腰封!
「你是面具人!?」安馨突然開口,心砰砰的跳了起來,事實她不能肯定這個人就是那個面具人,但她設定的是風逸是被面具人帶走的,那麼眼前這個人最有可能是面具人,如果是面具人的話,那麼也就是說正是他帶走的風逸!?這個逆向思維的推理雖然有些凌亂,但安馨明顯的感受到那人的指尖頓了頓,卻也讓她心底的堅信更強了一分。
「是你抓了風逸!?你要對他做什麼!?你為什麼要抓安婉!?」安馨生生逼仄,聲音卻冷靜的出奇,詢問對方這些話,都是些廢話,他若開口告訴你,才有鬼,安馨不過是拖延時間,在黑暗中把握更多的疑點。
然下一刻,意想不到的事讓安馨驟然大腦當機——她唇上一軟,吻,突兀的落了下來。
那唇瓣的觸感似雪似冰,清涼涼的壓在她的唇上,就連舌尖也是涼的,觸到她的舌尖,繼而與她的糾纏。
安馨怔在原地,腦子亦一片空白,怎麼會……怎麼會……吻她?
黑暗中的手拖住她的後腦,那涼涼的舌尖漸漸被她的溫暖融化,那吻越來越深,安馨卻好似也忘記了反應。
吻,開始蔓延至下巴,脖頸,安馨卻好似情動,抬手環住那人脖頸,身子微微顫抖。
原本冷肅的氣氛,一剎那旖旎。
那人的手緩緩收緊,滑落至她的腰畔,將她的身子拉近,貼近自己,直到勃頸處傳來尖銳的刺痛,身子倏地一顫。
安馨低低道:「只要我微微用力,你會死。」
那人抱著她的手,並沒有鬆開的意思,而是俯身落在她下巴處,用力咬了一口,安馨心中一晃,這咬一口的做為,像極了顏真,便是這麼一愣神的功夫,眼前人已不見了蹤影,安馨望著大開的窗子,眼底的光越來越暗,越來越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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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安馨不耐的盯著顏真道:「大人,看夠了沒有!?」
顏真臉色陰沉,托起安馨的下巴咬牙道:「這是東西哪裡來的?」
安馨翻了個白眼道:「吻痕能從哪裡來?當然是被人咬的!」昨夜不可謂不驚心動魄,但對於這個吻痕她實在沒有辦法,總不能弄個面紗帶在臉上,如顏真這廝,你越是遮掩,越是顯得心裡有鬼,還不如直接了當的讓他看的好。
顏真一張臉黑的像鐵碳:「被誰咬的,除了我,誰吃了雄心豹子膽!?」
安馨本來還想著有必要嚴肅的給他說說此事,沒想到被他這一句話給逗樂了,「大人的意思是你吃過雄心豹子膽?」
顏真咬牙:「你給我嚴肅點!」
安馨撇撇嘴道:「事到如今,我也只好坦白說了,昨晚我情郎來了,惱恨我移情別戀,便狠狠的懲罰了我一番,臨走,還在我下巴咬了一口,並且警告我日後若是再敢對他不忠,他便咬死我!」
顏真:「……」
安馨道:「嚴肅的說,大人你是第三者插足,破壞了我和我情郎的關係,我若是被他咬死,做鬼也要來找你報仇的。」
話音一落,空氣都好似凝滯了。
顏真盯著她的目光,冷凝的像刀子。
良久,他驀地展顏一笑道:「唔,是麼?馨兒原是移情別戀於我了。」
安馨:「……」這人能不能不要選擇性收聽?
「你那情郎姓甚名誰,說來聽聽。」他滿腔怒火好似似沒出現過似的,剎那間變得風輕雲淡,甚至好心的抬手給她擦擦唇角噴出來的唾沫星子。
「……」她也就隨口那麼一胡謅。
「馨兒何時練就了重口味,怎的尋個畜生做情郎?」
「……」這人吃起醋來,向來沒口德。
「怎麼不說了?啞巴了?」他抬手捏了捏她的側臉。
安馨被他捏的有些疼,抬手打開他的手,漫不經心道:「你不是吃醋了吧?縱然吃醋,怎好和一個畜生吃醋?大人連畜生的醋都吃,豈不是畜生不如?」
顏真覺著自己好不容易壓下的火氣又被撩撥起來,他抬腳,一腳踢翻了桌子。
安馨本在桌案上寫風逸的生辰八字,被他這麼突然抬腳一踢,嚇了一跳,筆墨紙硯頓時一片狼藉,不由惱火大吼:「你幹嘛!?」
顏真抬睫又踢了一腳,那桌子完完全全翻了個。
安馨氣的無語望蒼天,深深吸氣道:「顏真,你幼稚不幼稚!?你,你給我扶起來!」
顏真抬腳又踢了一腳。
安馨完完全全說不出話來,這人是屬孫猴子嗎?這變臉怎麼比翻書還快!這舉動比三歲小孩還幼稚,她怎麼就遇到這麼個幼稚鬼!
「成成成!你愛怎麼踢怎麼踢,我走了!您老繼續踢著玩吧!」安馨隨手將毛筆丟在地上,轉身便走。
顏真一把拉住她,氣惱道:「你不許走!」
安馨用力甩開他惱火道:「我憑什麼聽你的!?鬆手!」
顏真用力抱緊她道:「不松。」
安馨抬腳就踢,顏真張口就咬。
這一口恰好咬在安馨下巴上,痛的安馨這一腳就沒踢下去。
「顏真!你混蛋!你給我鬆口!」遇到這麼個神人,她甘拜下風!
他只是剛才用了下力,接著便將唇磨到她的唇上,軟聲道:「不鬧了,是我醋了,這事賴你。」
安馨抽了抽嘴角,見過無賴的,沒見過這麼無賴的!
「我信你,那人絕非什麼畜生情郎,你卻也不能再來騙我。」他膩著她的唇,神情有些孩子氣的委屈。
安馨心裡軟了軟,推了推他道:「你給我嚴肅些!」
他驀地輕笑一聲,卻還是抱著她道:「那人為何要咬你?」心裡的酸味,別提了!
「不知道,他拿走了風逸的腰封,我懷疑那人便是面具人。」安馨嗅到他身上淡淡的熏香味中夾雜了些別的味道,這味道,好似在哪裡聞到過。
顏真瞇了瞇眼睛,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她身側而不被他的人發現,此人的功夫必定高深莫測……
「他用的匕首極薄,就像一片薄薄的柳葉,另外此人身高八尺,肌膚極涼,應是體內有寒氣所致,唇型極好,牙齒整齊,皮膚細膩,髮絲順滑……應是個樣貌不錯的男子。」安馨閉眼回憶,努力將所有的線索收納整理起來。
顏真心裡的酸水咕嚕嚕的冒,什麼叫唇形極好,什麼叫牙齒整齊,什麼叫皮膚細膩,什麼叫髮絲順滑!?這女人是品嚐了還是摸了!?想到這個可能,他禁不住的又想踢桌子!
安馨抬睫望向他,聲音低低道:「而且,他咬我那一口像極了你,昨晚那人不會是你吧?」
顏真驀地一怔,旋即黑著臉道:「如果是我倒好了!」
安馨嘿嘿一笑道:「不好不好!」她眉眼間的慧黠惹的他心癢又惱怒,不由咬牙切齒道:「你是成心來氣我是不是!?你便希的不是我,而是別人!?」
安馨做無辜狀道:「大人,我也是為你好,昨晚那人若是你,當真不好!」
她越是說不好,他便越鬧,牙齒都露出來,咬著牙道:「你給我好好說說,怎麼個不好法!?」天知道,他現在有殺人的衝動!甚至已做好了要將那畜生情郎大卸八塊的準備!
安馨幽幽歎氣道:「昨晚那人,大人不是說他是畜生嘛!大人就這般想做那畜生?」
顏真一口氣沒提上來,只覺無語一詞,華麗麗來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