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章攤牌（修）
周氏和姐弟倆說完話，臉上便露了疲色，越芝雖然滿腹驚疑，可還是沒多說什麼，帶著越耀回去了。
周氏半倚大軟墊上，垂著眉眼和姜嬤嬤說話。
「老爺沒了，我本想著，將它作為最後的底牌留給阿芝和阿耀。不曾想到，他們竟然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竟然想要一把火，逼她將私章拿出來。
周氏面露悵意，隔了半響復又開口道，「姜嬤嬤，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到底是身外之物，若是散去能護他們母子三人安康，未必不能行。
姜嬤嬤搖搖頭。
「夫人，關心則亂。」
就如同越二老爺的死一般，周氏原本決意要緝拿真兇，可到底為了三小姐和五少爺而先妥協了。就連三小姐拿到了祥雲玉珮，周氏也只沉默了半響，終究不敢大肆鼓張地尋過去。
姜嬤嬤看得很透徹。
樹欲靜而風不止，就算早交出私章，將礦山雙手奉上，今日她們面對的，不定是哪一種困境。
周氏不是一個糊塗人，之前也看得很明白，只是對方越發猖狂，周氏卻投鼠忌器，生怕一個疏忽就害了越芝姐弟，這才被對方握住了七寸。
甚至連對方是誰，周氏都不敢深測。
她知道越大老爺要錢，並且迫在眉睫。
萬不得已，她會交出金礦。
越大老爺是平庸，卻不是趕盡殺絕之輩。
姜嬤嬤猜到她心中意圖，可若真若周氏想得那般，周氏一輩子都會仰人鼻息。
姜嬤嬤禁不住建議道：「夫人，三小姐今年十三，再過兩年十五，也到了該說親的年紀，廣海雖富，可到底不比京城。漸漸地，五少爺大了之後，定然會走科舉之路，這樣的話，何不北上？」只有到了京城，一切才能徐徐謀之。
而那裡，才是周氏的根。
周氏抿著唇不說話。
姜嬤嬤所說雖沒錯，可就算北上，也是兩年後的事。
而眼前，她就連越芝和越耀的安全尚沒有全然把握，而京城那邊，仍遲遲未回消息。
－－
正月底，越大老爺尚未湊齊銀子。
不過一月，他彷彿過了時載。
銀子、銀子、銀子，他滿腦子裡都是銀子，對方就是一個無底洞，他快要撐不住了。他曾抗拒過，結果呢，還將老二賠了進去。
他又怒又怕，卻沒有法子。
沒人知道，越二老爺沒了，他整整一個多月沒好眠過。每次閉上眼，他都彷彿看見老二無一處身好，滿身鮮血，睜著一雙空洞的雙目直直地盯著他，像是向他訴控，卻更像是要向他索命。
他這個二弟，向來能幹，這些年越家愈發昌盛，大半全是他的功勞。
越二老爺不過去了半載，可他卻覺得好似過了半輩子。
越二老爺子嗣不豐，不過一兒一女，若是可以，他也想好好護著他們。
越大老爺不是傻子，自然看出了是周氏和越芝越耀對他的防備。
越大老爺滿心不是滋味。
這一次，他沒有再兜彎子。
他開門見山地跟周氏要越二老爺的私章：「我知道老二向來敬重你，他的私章定然在你處。這雖然是老二的私產，可老二還不是我越家之人，他的東西，自然也是越家的。二房畢竟事多，你忘記將私章交出來情有可原，可如今越家有難，唯盼著這幾座礦石救急了。」
越大老爺語重心長，徐徐道來：「阿娥你想想，大家都是一家人，若是越家出了事，誰又能倖免？退一步，就算你私章交出來，整個越家都會感激於你，對阿芝和阿耀那邊，自然也更照顧幾分。」
越大老爺說完，便看周氏的神色。
她並不如他料想中那般慌張著急、或是急著遮掩和否認。
她就坐在那兒，彷彿他說的只是在說今天的天氣一般，平靜極了，她甚至連眼簾都不曾動一下。
周氏這般平靜，越大老爺倒有些意外了。
周氏卻是根本沒想到越大老爺會這般直接，竟然徑直開口索要私章。
彎彎繞繞走了一圈，暗裡索取不成，如今赤、裸、裸地提到明面來了。
既然越大老爺已經將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周氏也沒不承認。
她想了想，道：「大哥這話說的突兀，我聽得糊里糊塗的。大哥說的越家急難，到底所謂何事，我怎麼沒瞧出來？」
周氏問著，接著又道：「既然大哥這般說，自然也知道這礦山是老爺留給阿芝和阿耀的，如今若是拿出來了，以後阿芝的嫁妝、阿耀的家底，我拿什麼給他們？」
就算要交出礦山，也要爭取到最有利的條件。
越大老爺見周氏沒有一口拒絕，心裡忽然就添了些底氣。
他忽略了周氏前面的疑惑，直接道：「阿芝的嫁妝，自然由越家出。另，我身為阿芝大伯，到時自然也會為她添妝。至於阿耀，等他及冠，我定會從老四、老五、老六他們手裡要回老二留下的產業，就是老二手裡的越家軍，我定然全數
數奉還。」
他說得一片從容，滿臉地為越芝越耀打算。
周氏險些都不知道要說什麼好了。
「大哥似乎弄錯了什麼，大哥你給不給侄女添妝是一回事，而我家老爺留下的產業，當初分攤出去時就說好了等阿耀長大自會歸還，就連契書，還在我那收著的，那本就是阿耀的東西。」周氏頓了頓，接著道，「而如今大哥說出這番說辭，莫不是四弟、五弟、六弟心生私意，不打算歸還了？」
本就是他們的東西，越大老爺竟想著拿來做情，這算盤，打得是不是太精了？
越大老爺笑容有些勉強。
「那你到底想如何？」他道。
「不是我想如何，而是大哥打算如何，大哥上唇碰下唇，只一句越家急難，卻不說出個由頭來，就想要將我們母子三人的立命之本拿走，可大哥有無想過，大哥這樣做，以後我們母子三人要如何自處？」
越大老爺噎了噎。
他總不能說，因為有人追著他要銀子，所以他才將主意打到二房來！
越大老爺心裡升起不耐，他的目光在周氏臉上轉了一圈。
「阿娥，這話可不是這麼說的。越家有難，人人有責，既然二房能出力，又怎能見死不救。而且你們怎麼就不能自處了？越家又沒有分家，只要我在，我定然護著你們，護著二房。」
護著？
周氏心裡冷笑。
越二老爺死得蹊蹺，他越大老爺忙什麼去了？越家中人忙著分割二房產業的時候，他越大老爺幹什麼去了？普明寺裡，張碧被殺，越芝險些被害，他越大老爺敢說毫不知情？正月十五，二房雲水居被一場莫名的大火毀得面目全非，他越大老爺又哪兒去了？
好笑至極！
他越大老爺，就是這樣護著他們，護著二房的！？
周氏心裡升起一團火，倏然就冷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