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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16章 釘死 文 / 群魔輪舞

    第016章釘死

    蔣太太火急火燎地往雲水居趕。

    從進門到上房,除了周氏的幾個心腹,其他的丫鬟婆子都不知道哪兒去了。

    雲水居出奇地安靜,安靜到有些詭異。

    蔣太太跟著梅枝一路進了上房,越大夫人和越二夫人端坐上首,蔣俊漲紅了臉地坐在一旁,手腳都不知道要往哪兒放。

    蔣太太進來看見的便是寶貝兒子手足無措的模樣,她三作兩步走過去拉起蔣俊,上上下下看了好幾遍,見他沒缺根頭髮也沒掉塊肉,這才長吁了一口氣。

    蔣太太眼底有壓抑不住的怒火卻不得不擠出一絲笑容來:「大夫人、二夫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越大夫人面色不虞地望蔣太太:「怎麼回事?蔣太太不如直接問蔣俊,什麼事,誰也不比他清楚不是?」

    蔣太太心下忽地打了個激靈,心頭裡的那簇怒火像被潑了冷水,頓時滅得乾乾淨淨。

    蔣太太不是個特別聰明的人,她最擅長的是察言觀色,若非這般,當年她也不會討得越老太太喜歡。一直以來,她都隱隱地察覺到越大夫人是站在她這邊的,默認甚至有些支持她和蔣俊接近二房的,可越大夫人今天這個態度她來時的憤恨和怒氣一下子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蔣太太餘光去瞥周氏,周氏坐在一旁不說話,臉上也看不出表情。蔣太太忽然覺得,這樣的周氏,也許才是最致命的存在。

    來時,蔣太太多少從旁人嘴裡得知了來龍去脈,可再從兒子口裡說出,蔣太太一張老臉也燒得通紅。

    蔣俊羞愧得想撞牆的心都有了,他說極模模糊糊,又斷斷續續,可到底是自己兒子,饒是這三言兩語,蔣太太自己也能將事情腦補得個七七八八。

    她恨恨地轉過來,眼神似刀子一般剜在地上瑟瑟發抖的春心身上,她本就是驚弓之鳥,被蔣太太這麼一瞪,反而一下子鎮定了下來。

    今天這一幕,不是早就預料過了麼?就連最壞的結果,她都算了進去。

    春心挺了挺脊背,倔強地抿起了唇。

    蔣太太更怒了,一雙眼恨不得將春心燒成一團灰燼,倒是蔣俊,瞧見春心杏眸帶淚滿臉毅然的模樣,不由得多看了她兩眼。

    周氏見狀,面色更淡了、

    「既然人都齊了,那這件事,該怎麼辦就怎麼辦了吧。」

    蔣太太頓時豎起了眉毛。

    「什麼該怎麼辦?」蔣太太道,「說到底,就是這賤丫頭勾搭的阿俊!這樣的下流貨色,生生打死都是便宜她了!」

    蔣太太這話說的露骨,引得周氏頓時就變了臉色。

    春心身為越芝的貼身丫鬟,如今她出了這種事,稍處理不好越芝的名聲也毀了。若不是如此,她又怎會留在這裡與這幫人周旋!

    蔣太太也是仗著周氏不會此時張揚開來,才敢大肆地開口。

    「我母子是勢單力薄,比不過越級家大業大,可這天大地大,總也要講究一顆理。」蔣太太似護小雞一般將蔣俊護在身後,「況且,阿俊他向來聰明,以後是要科舉的,身上可不能有一絲污名。說實話,我這什麼也沒有,可若是有人想害阿俊,就算是拼了我這條老命,我也不會讓她得逞的!」

    蔣太太嘴皮子一張一合,就將事情說成了有人誣害蔣俊。

    這裡是春意堂,春心又是越芝的丫鬟,蔣太太這紅口白牙的,不就是說越芝,甚至是二房要陷害蔣俊?

    周氏都要被她氣笑了。

    「蔣太太口口聲聲一個理,總也要說出個一二三來才是。」這麼將黑的說成白的,也不害臊。

    蔣太太手一指春心就道:「孰不知,這賤蹄子不是看上了阿俊,就這種下三流的手法來攀上阿俊?」

    蔣太太眼珠子一轉,意味深長地道:「說到底,她不過一個丫鬟,竟然敢這麼大膽,光天化日之下**哥兒們,說不定是得了誰的命令!」

    周氏身邊的姜嬤嬤頓時厲喝了一聲:「蔣太太說話可要講究證據!」

    這麼些年來,眾人眼裡的周氏,就像是攀附著越二老爺的菟絲花,纖弱而不堪一擊。越二老爺剛出事那會兒,不少人曾惋惜地搖頭,歎息著越二老爺這一支就要這樣落下去了。

    當初誰又想到,周氏,甚至就連二房的一雙兒女,竟然如此硬氣地撐了過來。

    姜嬤嬤忽然發威,氣勢全開,不說蔣太太蔣俊,就是一旁的越大夫人都愣了愣,等越大夫人反應過來自己竟然被一個僕婦喝住了,心裡免不了有些羞惱。

    蔣太太更是又氣又怒,她橫眉倒豎,正想說話,身後的簾子「嘩」地一響,有人快步走了進來。

    是越芝身邊的周嬤嬤。

    周嬤嬤手裡拿著一沓信箋,快步走到周氏身邊低聲說了什麼,周氏皺了皺眉頭,接過信箋打開看了幾眼,然後遞給了一旁的越大夫人。

    這一連串事情下來,廳堂裡都是靜悄悄的。

    蔣太太是被這忽然出現的周嬤嬤弄得一愣沒反應過來,而蔣俊見到的周嬤嬤手裡的信箋時,一張臉刷地成了一張白紙。

    越大夫人連拆了好幾封信箋,反反覆覆地看了許久,面色一點點陰沉下來。

    「這事應該如何處理,大嫂

    嫂看著辦罷。」周氏瞥了一眼蔣太太和蔣俊,對越大夫人道,「春心雖然是個丫鬟,可到底是二房的人,我相信大嫂做事最是妥帖公正,會還二房一個公道。」

    越大夫人面色沉沉,她命人將信箋遞到蔣俊手上,蔣俊面上早已一片灰白,若是早先還是羞愧,那現在就是驚懼了。

    他這般年輕,還不曾考取功名,這會兒若是扯出了些什麼事,那他這一生就都要背上這個污名了!

    「阿俊,你好好看看,這些信,可是出自你之手?」越大夫人面色很是難看,盯著蔣俊的目光絲毫不掩厭惡。

    蔣俊冷汗淋淋,目光似是黏在了手裡的信箋一般,這些信箋,本就是出自他之手,他根本不用看。

    眾人哪還有不明白的?

    蔣俊卻忽然想起了什麼,驚跳起來,慌慌喊道:「不,不是這樣的!這信,我明明是給芝妹妹的!這是我與芝妹妹的信箋,怎麼會在春心手上?」

    「蔣公子!」周氏忍不住大怒,她捏著幾邊的茶碗劈頭劈臉地就摔到了蔣俊身上,「蔣公子!口下慎言!事到如今,你這般攀咬可是作甚?」

    「你口口聲聲說這信是寫給阿芝的,可又憑據?原本我還念著親戚之情,你也年少無知,這事不如息事寧人,可你這一張口就往阿芝受傷潑髒水,今個兒你若不說出個好歹來,休怪我翻臉無情!」

    蔣俊飛快地翻起手中的信箋。

    「有的有的!這明明是寫給芝妹妹的,芝妹妹她也是知道的。」蔣俊來來回回地打開那一封封他最熟悉不過的信,翻來覆去地找到一絲半毫是寫給越芝的證據。

    私私相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可事到如今他可管不了了,與越芝的事被揭發了,說不定越家為了遮掩此事睜隻眼閉只眼就認了,可若是與一個丫鬟有染,那這污名可就背定了。

    蔣俊不願背上這麼一個包袱,可他翻來覆去翻來覆去地將所有的信都看遍了都沒找到這信明明就是他寫給越芝的證據。

    越大夫人冷眼瞧著,心裡對這對母子的愚蠢簡直無力回天,哪怕在落筆時寫上一個名字也行啊!來來回回都是些膩歪的詩詞!

    蔣太太在旁邊看得也著急,忙小聲提醒:「就是阿芝寫過的回信也行啊!」

    茶水浸濕了蔣俊的鬢髮,茶水從他額間淌下來,聽到話,蔣俊抬起頭望自己的母親,眼裡卻是一片茫然。

    --

    暖心閣。

    越芝一張張將信箋放進炭爐裡,親眼看著那一張張雪白的信箋化成一道道火舌,燃亮了半個爐壁,似煙花一般,盛開又湮滅,最終化成一片灰燼。

    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

    她又不傻,怎麼會親手將刀遞給敵人,然後捅自己一刀?

    越芝輕輕地笑了笑。

    說起來,她真該感激原主,原主雖然有意蔣俊,可卻並未蠢到做出什麼鴻雁傳書之事。

    至於下人的一面之詞,怎又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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