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秘密使者團三天後到,但其實肯特當然不會讓這兩拔人同一時間到達,還是有先有後的。先到的是藍伯特的使者團——以修伊為首的五人小隊。
白莎莎說為了表示誠意,在軍營口迎接他們。實際上的原因是她對這位一直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聖騎士太過好奇,當然這個真正的理由她是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傍晚時分她終於有幸親眼目睹了這位睡神無所不能的睡功。
五人小隊,每人一匹馬。身後還有一群奧亞的護衛軍,這並不稀奇。
稀奇的是隊伍最前方兩匹領頭的馬,其中有一匹身上騎坐著一個綠發的騎士,他正閉著眼睛,一臉睡夢正香的表情。旁邊馬匹上的人卻是一臉無奈,不但騎著自己的馬手裡還牽著旁邊這馬的韁繩。
根據威拉德的描述,白莎莎早就想到了估計自己第一眼看到修伊時,他肯定是在睡覺。而隊伍通常是騎馬而來,那麼自己肯定會見到修伊在馬上睡眠的英姿,這點白莎莎並沒有猜錯。
不過應了那句『猜中了開頭,卻沒猜中結局』。
白莎莎本以為自己會看到雙人同騎,有一個人略微扶著點或是抱著點修伊,然而現實是在這隊到處都是馬蹄聲,進行速度並不算慢的騎兵隊裡,修伊依然自己一個人坐在馬上睡得穩穩當當,居然在馬兒的進行過程當中還能看得到他在調整坐,哦不,睡姿以保持平衡。
白莎莎看了看威拉德,沒有想到自己居然還是低估了修伊的睡功,這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威拉德看著她的目光,微微搖了搖頭,顯然就算是他也不明白修伊這種異於常人的本領到底是怎麼學來的。
看神情隊伍中其它四個騎士模式的使團成員顯然也是認識公主這張臉孔的,看到了白莎莎後都開始催動馬匹盡快往兵營口趕來。
白莎莎看到隊伍領頭牽著馬的那個小個子騎士已經在邊跑邊企圖叫醒修伊,只是似乎沒有成效。他依然睡得很香,而且即使馬匹的速度加快了,他也仍然絲毫沒有要墜馬的跡象。
即將接近時,除了修伊外其它四個人都從馬上跳了下來,動作整齊地向白莎莎單膝下跪。
「原近皇家衛騎士團一團騎士長哲羅姆?謝裡登,參見女王陛下。」
「原皇家近衛騎士團三團騎士海拾茲?陶特,參見女王陛下。
「原皇家近衛騎士團四團小隊長普雷斯科特?查利,參見女王陛下。
「原皇家近衛騎士團四團騎士史賓杜?歐內斯,特參見女王陛下。
既然他們進面就稱白莎莎為女王,當然這就是藍伯特對於她支持態度的明確表態——至少表面上是這樣。
下面齊唰唰跪了四隻,只剩修伊還穩穩地坐在馬上。
威拉德暗自歎了口氣,上前幾步,拍了拍修伊:「修伊,醒醒,已經到女王面前了。」
他的聲音也不大,還沒剛剛在路上大聲喊叫的那個領頭小個子騎士的聲音響。但是修伊卻對此有了反映,他微微低著的頭抬了起來,長而散亂的流海被他用一種十分自然的習慣性動作五指梳到了頭頂上,露出整個光滑飽滿的額頭來。
一直緊閉的眼睛終於慢慢睜開了,夕照中眼瞼下漸漸顯露出來的金色明亮得讓人有一種朝陽正在升起的錯覺。但是可惜的是這顆朝陽升到一半好像就再也沒有了繼續升下去的動力。聳拉著的眼瞼半含住眼瞳,變成了一種十分頹廢的死魚眼狀態。再加上微微下垂的眼角,使得第一眼驚艷萬分的金色眼睛變成好像蒙著薄雲的太陽,若隱若現地散發著朦朦朧朧的光。
他已經看到了白莎莎,卻依然還是不緊不慢地伸了一個懶腰。接著伏下身子,用一種於其說是翻身下馬不如說是趴在馬背上然後直接滾下來的動作下了地。
接著他總算做了一個比較標準的下跪晉見禮節:「原皇家聖騎士,公主御前侍衛修伊?梅斯菲爾德參見女王陛下。」
白莎莎看看他,又環顧了一下其它四個人,用一種無懈可擊的優雅笑容說道:「歡迎諸君,遠道而來,一路辛苦了,先進帳再說話吧。」
進帳後幾個騎士依然跪成一排。而基本都是那個小個子的一團騎士長在說,顯然名義上這個使者團是以修伊為首,但實際上的頭是這位一團騎士長。修伊一開始還表情很嚴肅地在邊上不時點點頭,表示騎士長大人說話的真實性。後來他也還是在全程點頭,不過是在閉著眼睛的狀態下。
白莎莎估計修伊以前在維爾莉特眼前也經常這麼『放肆』,因為威拉德居然沒去叫醒他,而是很自然地對他採取了放任自流的態度。
雖然不是騎士團的總團長,但是這位原一團騎士長看起來察言觀色的本領就挺高,口才更是不錯。要知道一團的基本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能當一團的騎士長,除了實力要強,別的方面最好也要強一些才能鎮得住。
白莎莎聽著他滔滔不絕地說,她自己回復的話卻很少。單音詞的「嗯。」「哦。」佔了大多數,偶爾多講兩個字也是「好的。」「知道了。」「這樣嗎?」,再問上一兩句自己想要知道,而團長還沒有提到的。
在白莎莎明顯的冷淡態度面前,一團騎士長並沒有退縮,他知難而上的把自己的口才發揮到極致,爭取把一頭熱的熱量加大到看起來兩頭都熱的地步。
不過白莎莎在自己想知道的基本信息都知道了後就不想再繼續浪費時間了。她微笑著對團長說:「你們遠道而來想必也是很累了,今天就先到這裡吧,先去吃點東西好好休息一下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雖然騎士長很想馬上就得到白莎莎的答覆,甚至恨不能把她現在就綁到馬上直接帶回薔薇去。但是他當然不可能真的這麼做,而且還得努力不要讓白莎莎對自己起任何一點的反感。
所以他馬上就同樣笑道:「感謝女王的厚愛,那麼我們今天就先行告退了。」另外三個騎士自然也是馬上起身行禮。騎士長看了看又進入夢鄉的修伊,顯得很無奈。如果在女王面前大喊大叫的顯然不合禮節,但是叫得輕了根本不可能弄醒這個比喝醉酒睡得還沉的人。如果像平時經常做的那樣直接拽著他拖出去,顯然就不更合禮節了——好歹他也是女王的貼身護衛,打狗也得看主人啊。
「沒關係,就讓修伊先在這裡睡會吧,我還有話要單獨問他。」白莎莎保持著微笑說道。
騎士長的目光閃爍了一下。
白莎莎覺得顯然藍伯特對於修伊這個三姓家臣也是不太放心的,大概是囑托過這位騎士長大人多看著點修伊,盡量別讓修伊在沒有人監視的情況下與白莎莎接觸。
白莎莎看他有點躊躇的表情乾脆拿話將住他:「我和我的貼身衛侍好久不見,想要好好單獨說說話。」她神色淡然地看著騎士長:「看你似乎不太情願留他在這裡的樣子。難道是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
「當然不是,只是修伊睡得這麼熟,不然等明天他睡醒了我們再一起來晉見女王陛下好了。」騎士團長還在垂死掙扎。
白莎莎忍不住笑了,找理由也不找個好點的:「什麼時候不一樣,難道你見過他有睡醒的時候嗎?……」
四個騎士走後,白莎莎便對格斯,羅茲和菲爾說道:「格斯,留一個回音壁障。你們三個先替我到門口守一下吧。」
菲爾輕輕點了點頭,率先走了出去。而格斯雖然似乎十分不忿,可惜他根本拒絕不了白莎莎的命令,很快在帳篷內製造出了那個五彩的隔音薄膜,扭頭也走了出去。
羅茲就不一樣了,他很哀怨地說道:「寶貝,他們兩個出去看著就夠了吧。你有什麼話是連我都要瞞的嗎?」
白莎莎看看他,老實說他才是白莎莎最想要趕出去的。這傢伙太聒噪了,說正經事的時候千萬不要讓他參與進來,不然一兩句話後就能歪樓歪到十萬八千里之外去,就算把話題強行轉回來也會再次離題萬里若等閒。
總算安撫完了羅茲把他一起趕了出去。白莎莎抹了把汗,剛想讓威拉德叫醒修伊。卻見修伊整個上半身沒骨頭似的趴在桌子上,歪著頭枕在手臂上,眼睛卻是早已經睜開了的。
「好久不見,公主閣下……」
「現在是女王陛下了。」修伊才起了個頭,話就被威拉德給打斷了。
「唉,好吧,好吧,女王陛下。真是的,叫錯個稱呼而已,不要眉頭皺得好像打了結一樣。我只是叫習慣了一下子沒改過口來罷了。」修伊撓了撓頭,之前被他擼到腦後變成大背頭的髮型因為他的這個動作掉下來更多長而微微捲曲的瀏海落在他的額頭上:「好久不見,女王陛下。」
他從桌子上微微直起身子,過長的流海半蓋住金色的眼睛裡好像又有明亮的光閃過:「您看起來,就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