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斯眉毛挑了起來:「就算你不愛惜自己的性命也請不要帶著我一起陪葬好嗎?讓菲爾帶走這個小鬼倒是不錯的主意,等威拉德恢復,他們兩個累贅走了後,我們向蜃氣沼澤出發好了。蜃氣沼澤本來就在奧亞,一兩個月的時間足夠到達那裡。反正也在被追殺,不如去那裡碰碰運氣。」
「不要。」出乎格斯意料之外的是白莎莎一口回絕了他的提議:「蜃氣沼澤已經吞掉一個羅茲了,我不想把威拉德也害死。」
「女人!」格斯終於完全的被惹火了,他一翻手把白莎莎用力的壓倒在地,紅色的眼睛裡閃爍的全是憤怒的火光:「你這也不要,那也不要,你到底想幹什麼?就是想死嗎,那不如直接讓我殺了你吧?威拉德不是你的騎士嗎,為了保護你而豁出性命本來就是他的責任吧?你現在是在做什麼,他要是知道保護不了你反而還要被你保護,他會覺得很開心嗎?另外你覺得你死了他還能活得下去?」
白莎莎猝不及防間就被格斯整個人壓在地板上,她居然沒有生氣,而是慢慢地說道:「放開我。」
格斯無法不聽從她的命令,白莎莎被放開後十分鎮定地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又看了一眼其它的人,有回音壁障的阻隔正在熟睡的人一個也沒有被驚動,依然沉沉安眠。
她見沒人被驚動便安下心來,帶著一點憂慮的表情說道:「我現在就是擔心這點,我想把艾雷歐斯托付給威拉德和菲爾,如果我親自托付不知道是不是能成為他的精神支柱……」
格斯滿腔怒火卻又不能對白莎莎做什麼,只能怒氣沖沖的說道:「你覺得他會接受離開你?」
白莎莎無奈地說:「當然不會,所以我想只能騙他了,以和艾雷一樣的理由。地窖也是不可能一直呆下去的,等他醒了我就和他說他的傷太重了,影響我們逃亡的速度會拖累我,所以讓他和菲爾艾雷歐斯一起離開,我就只帶著你走。格斯,我記得以前你對菲爾用過一種可以使人昏迷的藥吧?」
格斯:「是。」
「嗯,到時候如果他實在不同意就在他吃的裡面加點藥讓菲爾他們強行帶走他,反正以他的體質一旦離開了我們,估計是不可能再找回來了……」
格斯沉默著,當他聽到白莎莎說只帶他一個人走的時候,那憤怒的火焰居然降了下來,只是他自己也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看著他沉默的側臉,白莎莎悠悠地說道:「我不想你們死。不管是威拉德,還是菲爾,艾雷歐斯,包括你……格斯。雖然他們都是好人,只有你是個大壞蛋。」她笑了笑:「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還是不想你死。我明明從來都覺得壞人應該是死了活該的,結果上次在洞窟的時候我以為你真的死了,卻傷心得很呢……」
「哼。」格斯別過臉去,冷冷地說道:「還敢提這個,我當時以為你為我掉的眼淚有多珍貴。現在我才發現其實不管誰死了你都會很傷心吧?」
「不一樣,不一樣。」白莎莎搖頭晃腦地反駁道:「他們都是對我很好很好的人,人們希望對自己好的人也能幸福,這是理所當然的吧。但是你對我卻一點也不好,我居然還能仇將恩報的希望你不要死,這說明……」她說到這裡居然拖長了尾音停了下來,一臉意味深長的樣子緊盯著格斯。
格斯居然覺得自己心跳有點快,忍不住問道:「說明什麼?」
白莎莎眼珠子轉了轉:「說明……我實在真是太善良了,都快被我自己感動死了。」
格斯低低地切了一聲,然後用細不可聞的聲音說了一句:「那就算為了不讓我死,你也要活下去啊……」
白莎莎沒有聽到他這自言自語的一句話,而是用一種感歎的聲音說道:「我一直都是在被你們保護著,其實我多希望我可以有足夠的力量反過來保護你們。如果我有足夠的力量,就不用讓他們遭遇危險,也不用讓他們都離開。如果我有足夠的力量,現在我們還可以坐在被我當成家的小屋內悠閒地喝著咖啡,打著三國殺……」
格斯習慣性的打擊她:「你在癡人說夢?」
白莎莎低頭笑了笑:「說得也是,完全是癡人說夢。還不如再睡一覺,做一個天下無敵的美夢呢。」她長長伸了一個懶腰:「好了,把這個什麼回音壁障撤了吧。我再去睡一會,對了,你好像也有很久沒睡了,還撐得住嗎?不要警戒到一半睡著了哦。」
「地道還沒有挖通之前我不會睡的,不然太危險了。」格斯說道,語氣中居然帶著一些溫柔:「你快去睡吧,女人。」
聽著格斯溫柔的語氣,白莎莎一臉驚恐地看著他:「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啊。你不是太久沒睡,腦袋發昏了吧?」
格斯沒理白莎莎,他坐回原位打開魔法書,又擺出了標準的閱讀姿勢。
白莎莎見格斯沒回應,深感無趣的聳了聳肩,也走回自己睡覺的地方,再次坐著進入了夢鄉。
………………
足足兩天兩夜。地道早已經挖成,威拉德卻遲遲不醒。
隨著威拉德昏迷的時間越來越長,白莎莎從信心十足到焦躁不安。一開始她只是經常坐在威拉德的身邊,握著他的手,不停地和他說話。到後來她就開始一直不停地騷擾格斯問他威拉德到底還會不會清醒,一遍遍地在狹小的地窖裡不停的轉圈。
他們在空間戒指裡準備的食物大多是類似於肉乾一類的儲備糧,並沒有什麼流質類的食物。昏迷中的威拉德顯然不可能自己嚼食這種乾糧,所以只能餵給他水喝。
他再不醒來白莎莎都要擔心他會不會直接餓死了。
菲爾和艾雷歐斯眼見著她熱鍋上螞蟻一般的狀態和那越來越壞的身體狀況都不停地想辦法安慰她。
菲爾挖空心思地講了各種把人凍成冰雕的冷笑話,艾雷則一直撒嬌類似的抱著白莎莎,想讓她把注意力轉移一下,只是效果似乎都不太大。
格斯一直在旁邊嘲笑他們兩個做無用功,但其實他自己的眼睛也都一直盯在白莎莎身上,隨著她的走來走去轉個不停。
而當威拉德終於清醒時,白莎莎激動地撲倒在他的懷裡。感受著他已經恢復有力的心跳,那一刻,似乎這次襲擊帶來的恐懼才真正地從她的心裡消失。
這份激動讓白莎莎喉間又是一股腥甜,她勉強嚥回去,口齒不清地說道:「太好了,威拉德,太好了……」
威拉德默默地輕撫著她的後背,薄薄的衣服下可以清晰地摸到脊椎骨。她本來就很瘦,現在更瘦了,瘦得讓人心悸。
白莎莎因為體質的關係,臉色也本來就一直都不好。而這兩天兩夜的過去,她變得比原來更加憔悴,整個人更是瘦了一大整圈,下巴更尖眼睛更大了,楚楚可憐的樣子讓所有人都感到莫明的心疼。
看著她蒼白的小臉,威拉德感到自己的心一陣撕裂般的疼痛。為什麼沒能早點醒過來呢,卻讓她擔心成這樣……
「不要自責,威拉德。」白莎莎似乎是明白他心中的想法,她衝著他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你已經做得很好了,真的。你看,菲爾還活著,你也活著。所以我現在才能笑得這麼開心。如果你們中的任何一個人死了,我都會痛不欲生的。」
菲爾一笑:「小威,大恩不言謝。你的救命之恩我會……算在莎莎小姐頭上的,這樣對於你來說是最好的吧?」
威拉德居然也忍不住笑了笑:「是。」他的心底還是不由自主的自責,說到底還是因為我的緣故,才讓女王大人變成現在這樣……
「因為你沒有保護好你自己的關係,我才會這樣擔心的,你知道嗎?」白莎莎就好像威拉德肚子裡的蛔蟲一樣,依然帶著笑輕聲說道:「所以為了我,你即不能死,也不能受傷,明白嗎?」
威拉德緊緊皺起一雙劍眉:「可是我……」我是保護你的騎士,是你手中的劍。我的宿命就是要為了你而戰鬥……
「沒有可是。」白莎莎把威拉德抱得更緊。他身上的氣息是如此熟悉,他的臂彎總是她的避風港,被她當成家的小屋早已經燒成了灰燼,可是似乎只要依著他的胸膛,心中就如此溫暖,世界上的一切都不再可怕:「傷在你身,痛在我心。你可不能做傷我心的角色啊。」
格斯在邊上做出一幅要吐的表情:「女人,這麼噁心的話你居然也能說得出口,不覺得可恥嗎?」
白莎莎撇了撇嘴:「有什麼噁心的,我實話實說好嗎?」
格斯抖抖雞皮疙瘩:「你看看你們家騎士,已經被你這句話迷得七昏八素了。他本來就把你當成寶,沒必須再這麼魅惑他吧。你這是要弄死他為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