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白莎莎對著菲爾眨著閃亮亮的星星眼,威拉德悄悄地將自己的拳頭攥緊到指甲幾乎都要陷入肉裡。當聽到這句話時他的心突然縮緊成一團,彷彿被一雙大手無情的捏緊,一滴一滴在滴血。在這一瞬間他對菲爾產生了深深的殺意,當他的理智意識到這點時,開始對自己的感情感到無盡的恐懼。
騎士對於自己效忠的對象從來是奉上全部身心的。很多的騎士在漫長的效忠歲月中,開始分不清這種奉獻全部的忠心和戀情的區別。他們不再滿足於一味的犧牲和守護,他們開始期待也能擁有對方,而主人們卻不一定對此有回應。不光是女王,連帝王的騎士也有許多陷入這苦澀的單戀中,不得不每一年每一天看著自己深愛的人和其它人雙宿雙飛,看著心愛的人近在咫尺卻永遠也觸碰不到。他們大部分人一生都將這份無望的感情深藏心中,保持著自己的榮光和遺憾進入墳墓。還有一些他們忍耐到自己的極限,然後將其以一種絕望的形式暴發出來。在薔薇帝國的歷史上,就有兩位曾經有著無限榮耀的騎士,他們一個殺害了自己女王的丈夫,被女王處死。另一個殺死了國王本身而自己也殉情了。而其實還有一小部分行動了卻並沒有成功於是他們被秘密處死,世上沒有多少人知道他們的生命是為自己的愛情而結束。
威拉德對於自己剛剛在腦中閃過將菲爾殺死的念頭感到十分後怕,白莎莎在向菲爾求婚,自己卻在想著殺死他。這樣的騎士對於主人非但無法帶來守護,反而只會破壞主人的幸福,任何對於主人的威脅都是不被允許的,哪怕那是自己……
他更加用力地攥緊了自己手,低垂的眼瞳中深藏隱忍,彷彿是在捏緊自己的心臟,直到將它變成粉末……
威拉德的動作十分細微,表情也幾乎沒有發生變化。白莎莎和菲爾都沒有將注意力放在威拉德的身上,彷彿沒有任何人知曉威拉德心中痛苦不堪的掙扎,但在他將微微出血的拳頭輕輕放鬆時。格斯卻突然轉過頭看著他,血紅色的眼睛裡流露出玩味的神色。威拉德將拳頭虛握把血跡恰到好處地藏了起來,波瀾不驚地回望格斯。格斯終於又將頭扭了回去,轉頭的瞬間威拉德看到他扯動嘴角露出了一個嘲弄的笑。
白莎莎語出驚人,不過被求婚的當事人菲爾倒是一臉很淡定的樣子:「感謝莎莎小姐的厚愛,不過我一直四處流浪,不太合適組成家庭,恐怕不能給女孩子帶來安定幸福的生活。莎莎小姐這是顯然在開玩笑的吧?」
顯然菲爾對於「十動然拒」這個技能使用得十分熟練,想想也是,回想一下酒館裡的樣子就知道菲爾被求婚估計是家常便飯了,而且搞不好男女皆有……
白莎莎訕訕地吐了吐舌頭:「呵呵,當然的羅,不要當真啊。」其實她也不知道怎麼會一衝動就說出這句話來的。吃完了這美味的一餐,她突然覺得菲爾這麼帥(你不覺得人家的臉容易惹事了?),天然呆屬性不容易花心又好管(不吐槽他是小白了?)。白莎莎對於顏雖然也是有鑒賞能力的,但是對她來說殺傷力不大,可菲爾的聲音對做為一隻嚴重聲控的白莎莎來說威力就太大了,她已經不止一次被菲爾的聲音迷得七昏八素了(這時候也不嫌對方囉嗦了)。接著就是美食大餐直接衝破了她的防線,俗話說得好,要抓住一個男/女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她的胃。白莎莎不算是十分正宗的吃貨,因為她自己覺得不屬於那種隨時隨地都要吃東西,吃起來沒個停的。她的自稱是美食家,即對於食物的味道十分講究執著。與其吃很多,不如吃最好,是她一貫的口頭禪,不過前世她也不屬於有錢人家的孩子,太好的吃不起,也只能在經濟條件允許的情況下盡量找味道更好的來滿足口腹之慾。菲爾做的菜真的很美味,白莎莎都找不出形容詞了,她只覺得就好像是在吃以前看到的童話書上所說妖精製作的食物,有著讓人類發瘋一般追尋的魔力。這些綜合起來,她當時腦袋一熱,一心就想讓菲爾給她燒一輩子的飯,嫁給我吧這種經常在宿舍和舍友說著玩的話順嘴就出來了……
話一出口她馬上就後悔了,這可不是熟悉的死黨,對方是個男人好不好。不過還好菲爾的反應很淡定,她也就趕緊借坡下驢,甩出開玩笑這種老套卻無敵的借口。
………………
七天後,白莎莎他們終於到達了本該在十四天前就到達的帕米爾鎮。
一行人找到了一家名叫夜色的旅店。
他們開了兩個相鄰的房間,三個男人一間,白莎莎一間。威拉德覺得這樣有些太過危險,但是他也不好開口說要和白莎莎住到一間去,只能自己一個人暗自焦慮著。
夜色旅館價格公道,房間看起來也不錯,但唯一不能接受的是他們的晚餐。嚴格來說夜色的晚餐其實是還是非常不錯的,從菜量到菜色安排到味道都確實價格公道,童叟無欺。但可悲的是白莎莎嬌貴的舌頭已經徹底被菲爾慣壞了,她吃著夜色的飯菜左不滿意右不開心,最後還是逼著菲爾去強佔了人家的廚房給她另外做菜——當然他們不得不另外付了老闆廚房的租用費。
菲爾在廚房忙碌著,隨著一道道美味的菜被端出,三人組在樓下大廳一起用餐中。雖然格斯和威拉德其實剛剛也把夜色的晚餐已經吃完了,但當菲爾的菜端上來後那股誘人的味道導致他們兩個也還是把持不住地跟著一起品嚐起來。
白莎莎心滿意足地吃完了大餐後,一抹嘴對格斯說:「我先去洗個澡,等會單獨來我房間一下。」說完她就一蹦一跳地上樓了。
格斯意味深長地笑著對旁邊的威拉德說:「她說洗完澡等我單獨去房間呢。」他把洗完澡,和單獨兩個字咬得很重。
威拉德:「………………」
格斯繼續一臉曖昧地笑道:「她堅持要單獨一個房間的理由其實很明顯。對了,不知道這裡隔音效果如何,等會你在隔壁要是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可千萬不要打破我們的門衝進來哦,她可是很害羞的。」他看著威拉德的表情,突然發出張狂地大笑,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上了兩樓。
格斯這純屬誤導,白莎莎如果知道了絕對會把他玩得生不如死。但是威拉德的性格必須是不會去和白莎莎求證的,他只覺得這如果是真的話,自己做為她的騎士顯然沒有阻止她的資格……
所以威拉德雖然猛地站起來,但最終他又緩緩地坐了回去,端起桌上的碗開始細細地喝那碗白莎莎掙扎著半天最終由於太撐而沒能喝完的玉米湯,他喝得如此之慢,彷彿要把這碗湯喝到天荒地老……
………………
白莎莎洗完澡,把自己現在已經是烏黑亮麗的長髮用梳子慢慢梳理著。她的頭髮十分地柔順,根本不用出力就可以直接一梳到底,就好像是在拍洗髮水廣告似的。這種狀態梳頭髮其實很快,但是白莎莎還是梳了一遍又一遍,她在享受這種感覺。原來的銀髮也很漂亮不過之前她也沒什麼時間打理,而且她的心裡其實一直最喜歡的是黑長直。每次看到動漫裡,古裝片裡那飄逸的黑色長髮她都十分羨慕,所以前世的她也是長髮及腰,可惜的是沒有少年娶她。頭髮長度雖然夠了,但是她天生黃毛還有點天然卷。上學的時候還有次被攔在校門口說她染髮讓她染回來才准進學校,氣得她哭笑不得。而且由於乾枯的關係,白莎莎每次洗完頭想要梳通頭髮都是一個艱難的巨大工程,好不容易梳通了,風一吹馬上就亂成一團。就算她把頭髮染黑了,那乾枯分叉的髮質也不可能成為她心中的黑長直。
「唉,穿越也不一定都是壞事。」白莎莎摸著自己美麗的長髮,把它往空中一散,迷戀地看著它劃了一個優美的弧度重新順服地披回自己的肩頭:「簡直就像夢裡出現過無數次的一樣,本來已經認命一輩子也不可能真的擁有這麼漂亮的頭髮了……」
白莎莎在安慰自己,她已經差不多放棄了回到原來世界的想法。一直在努力地適應這個世界,最近並沒有再遇到追殺,每天享受著菲爾的美食她覺得自己這樣也過得挺幸福的,沒有任何一個幸福的人不願意活得更加長久。所以她目前最大的陰影可能就是所謂的這個身體只能再撐一年這個恐怖詛咒了。他們沒有羅茲的消息,之前從城堡撤離知道後續有可能會有追兵當然也沒有給羅茲留什麼口信。白莎莎現在思考著威拉德和格斯都挺厲害的樣子,是不是該轉道前往那個叫蜃氣沼澤的地方,找找看羅茲的下落,同時也是為自己找續命的草藥。但是那個沼澤好像很危險的樣子,格斯這個惡劣的傢伙就算了,把威拉德也送進這麼危險的地方去真的好嗎?不對,如果是三人組的話,根本寸步難行,估計完全找不到地方。那豈不是要把無辜的菲爾也坑去送死,好像有點太過份了,還是算了……
幾下敲門聲打斷了白莎莎的思考,她喊道:「誰。」
門外傳來格斯不耐煩的聲音:「是你喊我來的。」
白莎莎撇了撇嘴,赤著腳下了床走向門邊:「這人怎麼永遠吸取不了教訓,每次都這麼拽。」很快她又笑了起來:「不過也好,這樣玩起來才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