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水放下後,韓雲城抽走楊思媛手裡的書道:「往日裡,你倒是教訓正宇不要過多用眼睛,也不要躺在床上看書,這回輪到自己了倒是全忘記了。」
楊思媛抬眼看了下韓雲城,用眼神詢問著,栓子找他過去什麼事情。
「我正式收正宇為徒了,從明日起就開始教他一些基本功夫了,以後他除了讀書還跟著我學些拳腳功夫,這樣以後我不在家,他也能護你周全。」韓雲城並沒有提栓子找他過去是興師問罪,反而告訴楊思媛收徒弟的事情。
聽韓雲城這麼說,楊思媛點了點頭,其實她早有心讓韓雲城教栓子些拳腳功夫,男孩子總歸有點本事比較好,讀書上進是一回事,但是她不希望把栓子教成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多少還是希望他最好是文武雙全。
俗話說文能安邦武能定國,像這樣的全能型人才比較有前途啊,只是栓子向來對這個不上心,再說自己那個時候就已經死皮賴臉地纏著人家學功夫了,再要求讓自家弟弟也學,多少總歸是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才沒提,畢竟這個事情還是你情我願,不是她一個人說了算。
「我去給你打水洗漱了,也早點休息吧。」韓雲城提議道。
玩了一下午,前面又看了半天書,楊思媛還真有些累了,於是點了點頭,韓雲城自然去準備了,不一會兒就將水準備好,這時楊思媛已經起身從櫃子裡找出自己換洗的衣物。
倒好洗澡水,韓雲城很識相地轉身出去了,留下楊思媛一個人在房間裡洗澡。
出了屋,韓雲城打開大門走進院子裡,外面的天上掛著一輪彎月,天空很晴朗。所以外面的月亮和星子都十分明亮。
站在月桂樹下,韓雲城默默望著月亮,總覺得這些日子跟做夢一樣,有時候真怕這夢突然就醒了,然後自己不過是在某處山林的樹上,或者是一個山洞裡,身邊的一切都不過是他夢中的幻境而已。
但是一個夢不可能長達三年,所以他知道自己不是在做夢,有時候他常常在想,三年前的那個冬天。自己如果沒有經過那個村子,又或者是沒有扛著那頭被他隨手打死的鹿去那個村子換衣物,那麼現在他是不是還是孤單地流浪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此時也就不會有一個讓人如此心動的女人陪伴在身旁。
白天經歷的事情多少讓他有些心悸,雖然他不在乎妻子是不是清白,但是他害怕妻子被人殺害,如果沒有了那個人,他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呢?所以他還是真心地感謝上蒼。感謝那個寒冷的冬天。
「雲城。」沙啞的嗓音從屋裡傳來,韓雲城忙轉身朝屋裡走去,推開和妻子的房門,發現妻子已經洗浴好了,而且衣物都已經穿好了站在浴盆旁看著他。
走了過去,韓雲城心痛地摸了摸她的臉。有些責備地開口道:「大夫不是說讓你少說話嗎?我不過是在外面站一站,一會兒就回來。」
楊思媛張了張嘴,但是見韓雲城一臉的擔憂。還是沒有說出來,只是乖乖地點了點頭。
韓雲城牽著楊思媛來到桌子前坐下,然後又去楊思媛的梳妝台前將李大夫開的藥膏拿了過來,然後坐到楊思媛對面去,將裝著藥膏的盒子打開。一股中草藥的味道瀰漫在空氣中。
挖出一坨褐色的藥膏,韓雲城小心翼翼塗到楊思媛泛青的頸子上。之前已經上過了一回的藥膏,那印子也淡了一些,但是還是十分觸目驚心。
這藥膏有些清涼,剛剛塗上去就感覺十分舒服,再加上韓雲城的手指緩緩按摩,那傷處倒也沒有那麼痛了,想來過兩天大概就能好了。
上好了藥,楊思媛回到床上睡了下來,韓雲城自然去倒掉洗澡水,然後自己也洗好了澡熄了燈才上床的,剛剛才躺下,懷裡就滾進一團柔然的物體,黑暗中微微勾了勾嘴角,韓雲城就將懷裡的物體緊緊抱住,這才安心入睡了。
「啊……放開我……救我……雲城……雲城……」
半夜睡得正熟的韓雲城突然被人從夢裡給驚醒了,懷裡原本安分的人兒此時手腳並用地死命掙扎著,嘴裡微弱地發出呼救聲,伸手一摸才發現懷裡的人兒滿頭冷汗,只怕是夢魘了。
趕忙鬆開了手,韓雲城一下坐起來,然後輕輕搖了搖沉浸在噩夢中的楊思媛。
「小媛,小媛……」一邊搖,一邊喚著楊思媛的名字。
總算楊思媛從夢裡醒了過來,聽到熟悉的稱呼和聲音,楊思媛一把抱住韓雲城,然後嗚嗚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嘴裡含糊著問:「你去哪裡了?我好怕,好怕,還以為你不管我了……」
「乖,不哭,我就在你身邊,沒事了,已經沒事了,我哪裡都不去,你放心,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再也不會讓壞人欺負你。」韓雲城緊緊抱住楊思媛低聲安撫著她,心卻是揪著痛,原來她這麼害怕,而自己竟然還以為她已經沒事了。
哭了一場楊思媛總算恢復了些精神,也知道自己是做了噩夢,此時自然是不好意思起來,於是推了推抱著自己的韓雲城。
韓雲城倒是依然抱著她,大大的手掌在她背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滑動著,緊緊貼在一起的身體密不可分。
「好了,我沒事了。」楊思媛小聲道,同時也十分不好意思。
韓雲城見她情緒緩和了過來,於是也就鬆開了她,問道:「想不想和點水?」
出來一身的冷汗,又哭了一場,還真有些口乾,於是楊思媛點了點頭,韓雲城見她點頭了,就起身去先用火折子將桌子上的蠟燭點著了,頓時黑暗的房間一下子明亮了起來。
擔心楊思媛出了冷汗喝冷水不好,韓雲城乾脆起身去給楊思媛燒開水,等他燒好水,到楊思媛喝到水花了半刻鐘的時間,躺在床上的楊思媛覺得忒不方便了,這還是天暖,要是冬天這麼折騰就太糾結了,看來她還是要想個辦法把這個問題給解決了,否則半夜起來想喝個水都要這麼折騰人。
喝了水再躺下就不怎麼想睡了,有些無聊的楊思媛乾脆拉了丈夫的髮絲繞在手指上玩了起來,韓雲城也覺察出她沒睡,躺在他懷裡動來動去的,於是問道:「睡不著了?」
「嗯。」楊思媛應了一聲,繼續繞頭髮玩。
「怕做噩夢嗎?」韓雲城問道。
「不是,大概睡飽了,不是很想睡了。」楊思媛仰起頭在黑暗中看向丈夫臉的方向。
韓雲城沉默著輕撫她的後背,不知道在想什麼,過了一會才開口道:「閉上眼睛,很快就能入睡了,我在你身邊,你不用再害怕了。」
「雲城,我是不是很沒用?」楊思媛小聲問道。
「為什麼這麼問?」低低沉沉的聲音自楊思媛上方傳來。
「明明你教了我三年的武功,可是我每次還是要你來救我,一點都沒用。」楊思媛開口道,其實她也知道自己不是練武的材料,韓雲城說的很多東西她都不懂,什麼氣沉丹田啊,她根本搞不懂氣在哪裡,丹田在哪裡,所以才一直練不到內功,最多跟著學一些招式,然後她也知道除了招式,其實還要做其他訓練的,只是她畢竟是女孩子,讓她把自己搞得跟個男的一樣實在有點牽強,所以大多時候她還是偷懶了。
這一點上韓雲城真的不知道怎麼安慰她了,其實第一天教她的時候就知道她就是個武學廢柴,如果不是因為喜歡她,他才沒那個耐心去教她一招一式呢,而且只有教她習武,他們才能更多時間在一起,所以說韓雲城老實歸老實,其實還是有腹黑的時候。
「不是有我在你身邊嗎?我會保護你,再也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最後韓雲城開口道。
聽著韓雲城乾巴巴的安慰,楊思媛並不滿意,不過她也知道人有擅長和不擅長的事情,就像韓雲城吧,除了武功很厲害,其他的地方就一團糟,但是她也沒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就是因為不擅長,所以才會什麼事情都交給自己,然後他只要發揮特長來努力照顧她、保護她。
「雲城,你會一直留在我身邊陪著我吧?」楊思媛不太確定的問道,也許是上午經歷的事情,讓她感覺到原來死亡是那麼近的事情,當時她完全無法呼吸了,心裡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再也無法陪伴在他的身邊了,就那樣死掉真的好不甘心啊。
「傻瓜,不陪著你,我還能去哪裡?你是我的妻啊,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韓雲城回道,是這個女人給了他家,也給了他一份渴望已久的安定,所以他能呆的地方只有她的身邊而已。
聽著韓雲城的聲音,楊思媛微微有些心安了,只要這個男人陪在她身邊,那麼什麼危險她都不會害怕了,因為他一定會來救她的,這一點她從來就沒有不確定過。
朝著男人的懷裡偎了偎,楊思媛用力吸了口讓自己安心的味道,才閉上眼睛,再次沉入夢鄉,聞著熟悉的味道,她想自己這次不會再做噩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