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楊思媛在雞啼聲中爬了起來,因為要去磨豆子,所以自己起來的時候,也把栓子從被窩裡拽了起來。
「這麼早,起來幹嘛?」難得的假期啊,而且還是這麼冷的天,不窩被子裡幹嘛?
「今天要去磨豆漿,還要去宋叔家把牛趕過來拉磨,你趕快穿衣服,別磨磨蹭蹭了。」楊思媛沒好氣地叮嚀著栓子,不是有事情,她也不會打擾栓子睡覺,畢竟自己也是從這個年紀走過來的,那時候每天早上不知道要被鬧鐘叫幾次,才能爬起來洗漱了,踏著個自行車半路買個蛋餅匆忙趕到學校。
栓子有些不甘願地又倒進被子裡,最後享受一把棉被裡的餘溫,才不情不願地爬起來穿衣服,而楊思媛早已穿好了衣服梳好了頭髮,端著洗臉盆起身朝外面走去。
「啊。」剛走到灶上,就發現窩裡竟然已經燒了滿滿一鍋的熱水,誰幹的?難道是田螺姑娘?可是她不是男的啊,就算有田螺姑娘,人不會來她家幫忙做活兒,除非是蕾絲花邊。
「怎麼了?」栓子隨後出來,一臉愛困地問。
「那個,水好像燒好了。」楊思媛不太確定地開口。
「你不是剛起來嗎?」栓子問道。
「就是啊,所以這個水是誰燒的啊?」楊思媛不禁有些怕怕的,畢竟之前李學彬在家裡遇到過鬼魂,可是她住了這麼久,也沒碰上過這樣的奇事啊。
栓子愣了一會兒,發現火盆旁的椅子上什麼都沒有了,於是道:「是不是那個奇怪的巨人啊?」
這麼一說,楊思媛才想起來,自己昨天留宿了個陌生人,難道那人真這麼勤快?想著楊思媛不禁朝自己昨天放置衣物的椅子望去,果然不見了那些破布渣子,看來果然是那人做的。()
既然是人做的,楊思媛也就不怕了,於是盛了水遞給栓子,讓他去洗漱。
栓子拿著洗臉水放到堂屋的洗臉架上,拿了條毛巾就開始洗臉,洗臉前不忘含口水漱漱口。
而楊思媛則從灶間走出來,將大門打開了,又將家裡關著的雞窩也打開了,把雞從雞窩裡放了出來,這些雞已經養了好幾個月了,有幾隻母雞已經開始下蛋了,楊思媛猶豫著是不是抓只公雞出來殺了。
這樣想了下,楊思媛在放雞的時候,抓住機會逮住一隻平日裡極是好鬥的一隻小公雞拎在手裡,而洗好臉的栓子將水灑在屋子裡,面對等太陽出來了,屋裡到處灰塵飛揚,灑水的時候見自家姐姐抓了隻雞,不禁有些奇怪。
「你捉雞幹嘛?」栓子問道。
楊思媛看著他笑了下說:「中午給你做栗子燒雞,你手腳快一點,去把牛借回來,我們上午把豆腐做好,我中午就能給你燒好吃的了。」
栓子點了點頭,其實每次從學校回來,姐姐都會弄一些好吃的給他吃,說是先生家裡也不過是蔬菜和雜糧飯,他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自然要多吃些好的,所以每次回來,總會煮了肉食給他吃,所以對於姐姐殺雞的事情並不覺得意外。
見姐姐還要忙,栓子也就幫著把雞趕了出去,有從門後面的框裡舀了些姐姐弄出來的雞飼料撒到自家場子上,做完這些才出門朝宋長貴家走去。
抓住公雞的翅根處,楊思媛回到廚房裡,拿了只乾淨的碗,舀了點水加一點鹽後就放到後門口的門檻上,然後拿了刀提著公雞等候出門了。
以前她最多殺個魚,殺雞是真心沒做過的事情,但是現在對她來說卻是輕駕就熟了,將雞脖子處的毛拔掉一些後,直接一刀割下去,雞慘鳴一聲,血就從雞脖子裡流了出來,這時趕忙將雞倒過去,拎起雞頭,讓傷口對著事先放置的碗,這樣**血就會流進碗裡。
這個時候的雞還是會掙扎的,所以提著雞翅膀的手一定要握緊了,不能有一絲的鬆懈,否則雞就要撲騰到地上,雞血也就要白白浪費了。
見血放的差不多了,楊思媛又提起雞腳抖了抖,將雞身體裡的血都抖乾淨,這才站起身來,剛站直就嚇得倒退一步,原來不知什麼時候韓雲城站在了她面前。
一見是韓雲城,楊思媛鬆了口氣,雖然有些氣惱他不聲不響突然站在身前,但還是露出一抹笑容道:「韓大哥,你走路都沒聲音啊,這樣突然出現會嚇到人的。」
聞言韓雲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後伸出手沉聲道:「我幫你吧。」
楊思媛搖了搖頭說:「不用了,我先煮早飯,雞放著等我磨好了豆子回來再處理,韓大哥洗漱過沒?」
韓雲城點了點頭,「我洗漱過了,你要去磨豆子?」
楊思媛提著雞,拿著碗走進了廚房,將雞隨手丟進了一隻木桶裡,血碗放在了灶台上。
「是啊,你昨天來的時候,我剛泡好豆子,快過年想做些豆腐,對了,韓大哥是哪裡人,不用回家跟家人團圓嗎?」
望著在灶台上忙活的少女,韓雲城只覺得心柔軟成一塌糊塗,只想一生一世就生活在這裡,享受著他渴望已久的安寧生活。
「我沒家人,不過有一個師父,他向來喜歡清靜,現在也是出去雲遊了,我也不知道他此時身在何處。」
抱著胸韓雲城有些落寞地回答,而剛將水舀進裡鍋的楊思媛聽到韓雲城聲音裡的落寞,不禁回頭看了眼他,只見他情緒低落地靠著後門的牆壁,看上去很可憐。
「要不這樣吧,韓大哥乾脆留下來跟我和栓子一起過年,這樣也熱鬧一些。」楊思媛歡快道,其實她是心虛啊,因為臨近年關,她不可能那麼快把衣服趕製出來,還要做其他事情,如果男人肯留下來,讓她慢慢做的話,那就好了。
韓雲城沒想到這個姑娘會留他過年,心裡別提多高興,馬上一掃之前的陰霾,剛想點頭又有些覺得不妥,畢竟自己跟人家非親非故的,這樣貿然留下來是不是不太好,而且人家一個姑娘和一個孩子,自己留下來會不會壞了人家的名節。
「怎麼了?」見他一會兒喜,一會兒又低落了起來,楊思媛不禁問道。
「不太方便吧。」韓雲城道。
聞言,楊思媛不禁暗罵自己,說不得人家是有事情的,自己這樣貿然挽留人家,只怕是唐突了。
「這樣啊,韓大哥是不是有要事要辦啊?那我就不挽留韓大哥了,今天磨好豆腐,我就加快手腳幫韓大哥把衣服褲子做好,只是還想再留韓大哥一晚,不知會不會耽誤大哥的行程?」楊思媛微微有些失望。
「不是,我沒要緊的事情,只是擔心久住姑娘家,會引人話垢於姑娘不利。」韓雲城坦蕩蕩地開口,倒是讓楊思媛不禁對他另眼相看起來。
雖然男人依然一身破衣爛褲,不過頭髮已經梳理得一絲不苟,看面孔的輪廓,男人的確有著西方血統,不僅比普通人白皙,而且輪廓分明,鼻子雖說不至於是鷹鉤鼻,但是也比一般的東方人挺拔,而這些都可以忽略,最讓人難以忽視的是男人海藍色的眼睛,這樣異於常人的人,只怕受到過不少排擠吧。
不過對於看管了各種人種的楊思媛,缺不覺得男人的眼睛難看,事實上還覺得挺漂亮的,如果男人能將絡腮鬍須剃掉,說不定也是一個水靈靈的大帥哥,畢竟是混血兒啊,想必他的父母長相也不會太差,那麼糅合了東西方特色的他有怎麼會難看呢。
當然這僅僅是楊思媛一個人的審美觀,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韓雲城都是一個妖孽,哪有人長著藍色的眼珠子,除非是妖怪,所以從小他就受到各種排擠和唾棄,而且他還是一個不知道父母是誰的棄兒,由此可見他能活下來,是一件多麼不容易的事情。
一時有些看呆了楊思媛就那麼直直地望著韓雲城,一開始韓雲城還沒什麼,畢竟很多人看到他這張妖孽的臉,都會好奇忍不住盯著看,可是時間一分一分地過去,那姑娘還在看自己,眼睛裡沒有流露出害怕、恐懼和鄙夷,只有一絲淡淡的欣賞,對,就是欣賞,就好像師父得到一幅上好的畫卷,或者是一件順手的兵器時流露出來的神情。
不自覺中韓雲城慢慢紅了臉,而楊思媛也注意到了,一個個子這麼高大的男人,而且是一個氣場很強悍的男人就在她的注視下慢慢臉紅起來,而且越來越趨向手足無措,不自覺地嘴角噙起一絲好笑,然後在男人幾乎要被自己的視線盯得幾欲逃跑的情況下轉過了身。
帶著好笑,楊思媛重新給鍋裡上了水,然後也不管男人還在那裡手足無措,只是拿了洗米的盆子去米缸裡舀了碗米,準備煮個稀飯來吃。
見楊思媛離開了,韓雲城才敢深深出一口氣,很奇怪那明明是個年紀不大的女孩,可是他總覺得她並不是看上去的那麼年輕,所以總在不自覺中忽視了她的年齡,把她當成一個成年女子在看待。
為了感謝安子兮同志的盛情,決定多更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