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以甜看不到他的表情,卻能從他帶著戲謔的嗓音裡聽出他對自己的揶揄。
瞬間,蒼白的小臉上浮現出一抹殷紅。現在想來那些舉措是有些幼稚、好笑。不過也幸虧她那樣做了,否則他永遠也只是她的監護人,而不是愛人吧。
看到她低垂著頭,嘴角掛著淺笑,一副陷入沉思的樣子,卓逸城伸手將她攬進懷中。「謝謝你。」他的話語之中充滿了感激,緊緊的摟著她,不捨得鬆開。
低低柔和如春風的話語在卓以甜的頭頂響起,讓她不由的怔了怔。「謝什麼?」軟軟的語氣如一般,甜甜的。
卓逸城抿唇一笑,將頭靠在她的頭頂,視線落在她一雙空洞沒有焦距的「謝謝你那麼做,讓我能夠看見你,也看清自己的心。」從小他只當她是妹妹是女兒,如果不是她一再的這種行為,他們很有可能就錯過了,他也不會找到自己真正愛的人。
聞言,卓以甜沒有說話,嘴角彎彎上揚,濃濃的甜蜜在她的心頭泛開。
「那我也謝謝你。」她悶了半晌,思緒飄遠,回憶這十幾年裡發生的種種,她的鼻子微微有些酸意。「謝謝你能夠看清自己的心,謝謝你能夠一而再再而三的等待我,還有謝謝你能夠愛我。」卓以甜伸手環住他的腰,將小臉埋在他的胸口。
聽到她的告白,卓逸城的心頓時比吃了蜜還要甜。「不客氣。」他一笑,些許的淚光在他漆黑如夜的瞳孔中閃爍著。vjhh。
不知何時揚起了風,然而沉浸在甜蜜之中的兩人卻並未感覺到寒冷。
沉默了半晌,卓以甜又開口說道:「你知道嗎?我從小的願望就是想嫁給你,哪怕是現在,這個願望都沒有變。」小時候她總愛做著這個夢,夢想著有一天能夠穿上聖潔的婚紗和他在莊嚴的儀式下許諾一生。長大了,遇上了各種事情,但即便是被他狠狠傷過出國,她依舊還是會做這個渺茫的夢。如今,所有的誤會都解清了,然而她卻得了眼癌。
卓以甜想著,不由的低低道:「現在,我還有這麼可能嗎…」她的語氣悶悶的,帶著哽咽。卓逸城的身形一顫,問:「糖糖,你在說什麼?」
「奧,沒什麼。」卓以甜匆匆的搖搖頭,連忙跳開了話題道。「對了,我們再聊聊其他的事情吧。跟我說說你…」
這麼一坐,一聊,便是一下午的事情。
她舉嗓那。這一天,卓以甜和卓逸城把所有的事情都統統拋到了腦後,敞開心扉交談。記憶的思緒不斷的飄遠飄遠,如細水長流,回憶著各個時期發生的各種事情…
***
翌日,上午九點。
今天卓以甜本來只想在病房裡靜靜的待著,做好明天手術的準備。誰知陸婆婆卻一大早就將她從病床上拖了起來。
卓以甜站在地上,張開雙手任由陸婆婆幫她穿衣服,蒼白的小臉上寫滿了困惑。「婆婆,你要帶我去哪啊?」
陸婆婆露出神秘兮兮的表情,也不急著告訴她,幫她穿戴完畢之後,才笑嘻嘻的說了句:「去了你就知道了。」
然後就帶著她出了病房。
離開了醫院,卓以甜上了一輛豪華的勞斯萊斯,然後車子就一直開一直開的。一路上,卓以甜問了無數遍這是要去哪,陸婆婆總是笑而不語。
不知道開了多久,車子總算是停了下來。
「小心點啊,有台階。」陸婆婆扶著卓以甜下車,將她帶進了一家店裡。
一股暖氣迎面而來,空氣中帶著淡淡的花香味。
什麼都看不到的卓以甜被陸婆婆帶到椅子上坐下,緊接著她聽到她在跟別人交談了什麼,然後幾道腳步聲在她的身邊停下。
「陸婆婆,這是在做什麼?」卓以甜只能感覺到好幾隻手在她的身上游移,從她的臉上到頭髮。
「不用擔心,他們是造型師,正在幫你打扮。」陸婆婆解釋道。
「打扮?打扮什麼?為什麼要打扮?」卓以甜迷茫的問道,臉上寫滿了困惑。這是要做什麼?
陸婆婆還是沒有正面回答她的話,只是柔聲安撫了一句:「你別管了,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這沒有解釋的一番打扮花了很長的一段時間,直到卓以甜坐得感覺臀部都發麻了,陸婆婆這才扶著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一番不明所以的折騰之後,卓以甜重又被扶上了車。坐在車裡,不知怎麼的,卓以甜感覺自己心跳得厲害,就好像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一樣。
她摸了摸自己空蕩蕩的領口和身上的意料,微微隆起秀眉問道:「婆婆,我身上穿的這是婚紗吧…」細細的薄紗,讓她聯想到了婚紗。
「是啊。」陸婆婆如實的點點頭,看看身旁美麗動人的卓以甜。「我們要去參加一場婚禮。」
卓以甜一愣,問:「誰的婚禮?」
看著卓以甜一副錯愕的表情,陸婆婆的心一動,眼底濕潤了。「你去了就知道了。」她伸手為她理了理有些凌亂的髮絲,柔聲的交代道:「一會兒,記得要笑啊。」
陸婆婆將卓以甜帶到了一間屋子裡,然後輕拍了拍她的手,就轉身離開了,任憑卓以甜喊了無數遍她都未加理會。
黑暗將她bao圍而住,被獨自留下來的卓以甜心裡毛毛的。四周寂靜得一點聲音都沒有,可怕得令人窒息。卓以甜十指絞在了一塊,她咬著牙齒,一**的恐懼在她的心頭溢開。
婆婆不是說參加婚禮嗎?為什麼這裡好像一個人都沒有?還有為什麼要把她一個人留在這裡?
隨之時間的流逝,她開始害怕了,也不知道哪裡吹來的一股風,頓時讓她覺得毛骨悚然。突然,一聲咯吱的聲響傳來,叫卓以甜頓時屏住了呼吸。
「誰,是誰在那裡?」失去視力之後,卓以甜的耳朵就變得異常的靈敏,一點細小的聲響都能夠聽得一清二楚。她聽到一道急促的腳步聲向她走來,也聽到了來人沉重的粗喘聲,心口一緊,她直覺的往後倒退,誰知腳後是一步台階,一絆,還來不及去反應整個人就往後倒去。
「小心。」焦急的呼喚聲在耳畔響起
一雙長臂勾住了她的腰肢,一股大力將她帶進了一個溫暖的懷。一股淡淡的古龍香水味在卓以甜的鼻前繚繞,餘悸未消的她猛一顫。「你…」只是在她沒有開口之前,一道低沉極盡溫柔的嗓音在她的頭頂響起。
「是我。」一貫低沉帶有磁性的嗓音之中還夾雜著前一秒的焦急。風塵僕僕趕過來的卓逸城看了一眼卓以甜,然後轉過身對身後的眾人說道。「對不起,我來晚了。」
卓以甜抿了抿唇,涼了的小手緊緊的抓著卓逸城胸前的衣服,連忙問道:
「這裡是哪裡啊?陸婆婆去哪…」話問道一半,她突然想到什麼,又轉口問道:「這裡還有其他人對不對?」剛才她快要摔倒的時候,聽到身後一陣倒抽氣的聲音,而且還不止一個人,想到這裡,卓以甜立馬警覺了起來。
卓逸城熾熱的目光緊緊的盯著她,正想開口跟她表明,視線不經意的落到她身著婚紗的身子上。連日來,她的身子越發的消瘦,褪下厚重的棉襖,纖瘦得恐怖的骨骼展露出來,讓卓逸城看得心疼極了。
他克制住鼻子發酸的**,努力裝出一副輕快的樣子,伸手緊握住她的冰涼的小手,用極盡溫柔的嗓音說道:「這是我們的婚禮。」
婚禮!
兩個字重重的砸進卓以甜的心口,震驚得她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她抿了抿唇想要說什麼,但過濾腦子一遍,空空蕩蕩的沒有一點思緒,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見她下意識攏在一塊兒的眉頭,卓逸城又說道:「你不是說嫁給我是你從小到大的願望嗎?今天,我們結婚吧。」昨天她說得那番話,他都牢牢的記在心底,所以才會有今天的這一出。
聽到他不像是開玩笑的語氣,卓以甜又被震驚了。「你…你…」卓以甜你了個半天也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卓逸城放眼偌大的教堂,其實這根本上不算是婚禮,因為不夠氣派不夠完美。簡單的裝飾,只有零零星星幾個客人,季晨風,嚴笑笑,森宇凡一家,陳歡等一些熟識的人。臨時決定,辦得很倉促。
看到這裡,卓逸城又轉過頭看向愣愣的說不出一句話來的卓以甜,道:「只是一個小婚禮,希望你不會介意。等你的病好了,我會重新給你一個更完美的婚禮。」他重重的許諾。
此刻卓以甜的心情很是複雜,有感動,有喜悅,有激動,也有不安,惶恐,拉著他衣服的雙手不自覺的滑落了下來,小臉落寞了下去。
她想嫁給他沒錯,但不是在這種情況下,尤其是這個節骨眼上。
「不,我不能嫁給你。」她不能那麼自私。萬一,萬一手術失敗了,那他不就…卓以甜怎麼想也覺得不能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