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飲酒過度
這是長這麼大,他頭一次對自己露出那麼冷漠的表情,讓聶子美感覺,面前的人不是她的弟弟,而是一個跟她有著深仇大恨的仇人…
聶子皓一雙泛著冷光的眸子緊緊的盯著聶子美良久,看得聶子美一陣心虛,又忍不住低下了頭。
「好!」低沉冷厲的一個字從聶子皓的唇角溢出,緊接著繞過垂下頭的聶子美便出了房門。
他走了?這件事情就這樣了?
聶子美可不會傻傻的以為他會這麼算了,就單憑他剛才氣勢洶洶帶著深意的那個『好』字,一股不安瞬間在胸口翻騰。顧不得再多想,她便掉頭急急忙忙地追了出去。
「你要去哪?」
聶子美追在他的身後喊,然而聶子皓卻絲毫不理會她,逕自走著。
他沒有下樓,也沒有去他的房間,那他這是要去哪裡?
聶子美越想越覺得不安,心裡更加害怕了。擔心再這樣下去最後會被他的行為搞的自己把事情全部說出來,她一個箭步衝上去,攔住他。
纖瘦冰冷的五指緊緊的抓著他的胳膊,她舔了舔乾澀的唇,用顫抖的嗓音問道:「子皓,你要去哪裡?告訴我?」她用急切的目光看著他,眼底一絲掩飾不住的驚懼浮現了出來。
冷想著說。聶子皓垂眸落在她帶著期待的臉色,淡淡丟出一句話:「去找證據!」
證據!
兩個字頓時將聶子美打進了地獄。「子皓啊…」她竭力要保持鎮定,然而一**的恐懼襲上心頭,讓她再也掩飾不住自己的真實情緒。
「你習慣把寶貝的東西放在最靠近自己的地方,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些戒指應該藏在床上的某個地方。」
聽到他的話,聶子美頓時倒抽了口氣。目光灼灼的看著他,她以為他只是隨便說說的而已,然而當她看到他寫滿眼底的堅定以及認真之後,知道他是來真的!
聶子皓的雙手覆蓋在她抓著自己胳膊的手上,正想拿下來之時,誰知聶子美抓得更緊了。
「不要!」因為他的一句話,聶子美慌了神。「我是說,你真的要這樣嗎?我不是已經跟你說過我什麼都沒做了嗎?你不相信我嗎?我可是你的姐姐啊…」
「就是因為你是我的姐姐,所以我才不能容忍你犯這種錯誤!」他的眼底多了份決絕,絕不能容忍她的所作所為。雙眸深深的盯著她,他一字一頓的說道:「你是想被我找到證據才肯承認,還是在這之前?」與其讓他親手找到證明她犯罪的證據,他更願意聽她自己說出來,雖然兩樣都一樣。聶子皓冷冷的跟她打著商量,對她還存有最後一絲的留情。
聶子美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死死的咬著下唇,一雙空靈的美目微瞇,一股陰冷的氣息在她的身上環繞,猶如一頭盯準獵物蓄勢而發的野獸,危險得讓人不敢靠近。
聶子皓在心裡默數了六十秒,見她根本沒有要開口的意思,一分鐘後,目光變得冷厲。他重重地點了點頭,做下了決定。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他狠狠的甩開聶子皓拉著自己的手,然後大步流星向她的房間走去。
就在聶子皓走到拐角處的那一剎那,聶子美開口了。
「我錯了!」
空蕩的長廊中,她的三個字迴響了三秒鐘。
因為這三個字,聶子皓的腳步頓時停了下來。
「我錯了。」見他沒有轉過身來看自己,聶子美又重複了一遍。
聶子皓高大挺拔的身子微微一僵,頓了一下,緩緩的轉了過來。隔著十來步的距離,他用泛著冷意的眸子直勾勾的看向她,掀起了薄唇。
「我要聽的不是你的道歉!」聶子皓的瞳孔一陣劇烈緊縮,垂落在褲縫的雙手在不知不覺中緊握成了拳。
語落,聶子美一怔。看著他陰冷的表情,她知道他是要她說什麼。
只是…
雙眸緊盯著一眼不眨望著自的聶子皓,看著他眨動的雙眼,那犀利的目光就像是在警告她。於是她深吸了口氣,銀牙一咬從口中了那個蹦出四個字「是我做的。」一抹不甘在她的眼底轉瞬即逝。
許是不滿,許是洩憤,她又衝著他大聲吼道。「是我做的,你滿意了嗎!?」嘶吼之中夾雜著她的忿然,為他感到不滿。
聶子皓看著她因為怒吼而一陣抽搐的表情,然後又一步步的走了回來。
「為什麼要那麼做!」他走到她的身邊問道,目光冷若冰霜,表情陰沉不定。
聶子美原是不想回答他的話,但是經受不住他審問的目光,於是只好抿了抿唇。
一層極其不符的狠厲覆蓋上了她清秀的嬌顏,咬牙切齒的說道:「因為她該死!」瞳孔不自覺的瞇了起來。「殺了她是應該的,比起她對我做的那些,殺了她是便宜她了!」她應該要將她囚禁起來,然後折磨上十天半個月,將她碎屍萬段,然後餵狗的!只可惜時間不夠,
「她對你做了什麼?你要用這種手段殺了她?」
「我會變成這樣,都是因為她,你說該不該死!」她厲聲反問。
「她對你做了該死,但你為什麼要把一切都推到糖糖的身上?她跟你沒有任何的仇恨,如果真要說起來,你對她做的更壞,因為同情你,所以她一次次包容你對她的所作所為,你究竟為什麼要陷害她!」
「同情?誰要她同情了?」聶子美不屑一顧。「誰跟你說她和我沒有仇了?她整天纏著逸城,逸城眼裡只有她沒有我。」她是她列為第二的仇人。
「你!」聽了她的話,聶子皓險些氣絕。
聶子美才不管他的反應,又繼續說道。「你們都被她騙了,事實上她也是個壞女人,不亞於許婉瑩…」
聽到她對糖糖的羞辱,聶子皓的心裡很不是滋味。目光灼灼的看著一臉恨意的她,他張了張口想說什麼的,但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他究竟該拿她怎麼辦…
聶子皓擰著眉暗忖了好一會兒,聶子美依舊喋喋不休的講著卓以甜的壞話。突然,聶子皓的眉毛往上一蹙,緊接著不說一句話便又轉身往前走。
「你又要去哪?」見他又要離開,聶子美死死的抓著他的手,堅決不放。「我都已經告訴你所有的事了,你又想怎麼樣?」他是不是還要去找證據?聶子美焦急了。
聶子皓轉過頭看了她一眼,然後用低沉的嗓音說道:「我不能讓你一錯再錯下去了。」就算她錯,他不能錯!糖糖對他的恩情無以為報,他不能再傷害她!想到這裡,聶子皓突然反手抓住了聶子美的手,灼熱的目光看著她。「去自首吧?」
再次聽到那兩個字,聶子美愣了。
誰都沒開口,一時之間長廊之中靜得沒有一點聲響。
聽著自己強而有力的心跳聲,凝望著他認真嚴肅的目光,聶子美險些忘了呼吸。「自…自首?你要我去自首?」
「是!」聶子皓沒有避開她寫滿痛苦的眼神,重重點頭。「你如果還有一點良知,就應該這麼做。」說著緊緊地拉住聶子美的手,然後將她往反方向托。
「不,不要,我不要自首!你也休想我去自首!」聶子美奮力的掙扎著,猛搖頭如撥浪鼓似的。見聶子皓絲毫不為她的話語所動,她怕了,真的怕了。硬的不行,她只好又換上哀求的表情,軟下話語道:「原諒我這一次吧,我知道自己錯了。但我真的不能自首,我不能。」眼淚刷刷沒有一點徵兆就落了下來。那哭得淚如雨下的模樣,如果是之前的聶子皓早就妥協了。
聶子皓停頓了下,轉過頭看了她一眼,繼續拖著頭。
而聶子美雖然拚命的掙扎著,但終究抵不過聶子皓的力氣,被他拖到了樓梯口。
「放開我,你放開我!」聶子美朝他尖聲驚叫道,見他依舊不為自己的話語所動,於是一狠心狠狠的咬上他的手。
「啊!」一聲痛吟自聶子皓的口中溢出,頓時鬆開了聶子美的手。
掙脫的聶子美往後倒退了幾步以和他保持距離,用憤怒的目光看著他,沾染著淚水的美目之中閃耀著點點火光。
聶子皓斂眸看了一眼手腕上深深的齒印,抬頭同樣以憤怒的目光看著她:「聶子美!你非要我…」只是不等他一句話說完,聶子美便冷冷打斷了他的話、。
「你不是對疼愛我了嗎?之前只要我說什麼你都會答應我的,你現在為什麼要這樣?」她止住自己的眼淚,用期待的目光看著面無表情的聶子皓,繼續說道:「小的時候記得我打破了爺爺最愛的花瓶,是年幼的你替我扛下來結果被爺爺罰跪了一夜;長大了上學,所有人都討厭我,罵我是書獃子,結果小小的你單挑我們班比你大了幾倍的男生,最後差點被打殘了你的腿;我瘋了住進醫院,家裡所有的人都沒有來看望過我,是你每週一次來看我;你記得我的生日,所有喜好,所有事情;你包容我所有的壞脾氣,小心眼…」想到過去發生的事情,聶子美的眼睛紅了。
她深深的望著聶子皓,發現他不知何時斂下了眸子,表情有些哀傷。見狀,聶子美知道他沉浸在過去的回憶之中。
鼻子一酸,淚水又順著眼角滾落了下來。她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我在醫院這些年來,沒有一天不想死的,割腕跳樓,這一切都是。我好不容易從醫院裡出來,恢復了正常的生活,我不想因為這件事情而進監獄,那樣的話我會死的,我真的會死的。子皓,如果你真的心疼我,那就幫幫我好嗎?我求求你了。」說了那麼多,聶子美終於是說到了主題。
聽著她半威脅半哀求的話,聶子皓的心情很複雜。
他很想幫她,但這件事情關乎到一條人命。之前就因為他的私心害得糖糖受了那麼多的苦,如果再因為這件事而出了什麼事…那他會愧疚一輩子的!
想到這裡,聶子皓不敢在想下去了。
他用心疼的目光看著聶子美,搖了搖頭。「我能答應你所有的事情但件事情不能。我知道你恨許婉瑩,但你不應該殺了她,應該由法律來制裁她。你放心,你還糖糖清白之後我會盡全力保護你。我會告訴所有人,你看到她是一時精神病發作所以才會誤殺了她。」
見她用驚懼的眼神看著自己,聶子皓又補充道。「根據《刑法》第十八條,精神病人在不能辨認活著不能控制自己行為時造成危害結果,經法定程序堅定,不負刑事責任。你之前有精神病記錄,所以不用負刑事責任。你懂我的意思嗎?」
聞言,聶子美頓時停止了哭泣。她的目光一瞬間變得呆呆的,看著聶子皓,愣出了神。三十秒後,她回過神來了,然而換上的卻是一副心痛至極的表情。
「不,我不要!我死也不會去自首的!」她不要!精神病在殺人的時候是不用負責,但她會再被送回精神病院更加嚴厲的看管起來,甚至有可能一輩子都關在裡面,直到老死…一想到再回到那個陰氣沉沉的地方,聶子美便激動了起來。
「子皓,你幫幫我好嗎?我求求你了,我不要再進去,我會瘋了。就幫我這一次了好嗎?如果你還認我這個姐姐的話。」說著說著,淚水決堤而出,如斷了線的珍珠一顆接著一顆。
如果是以前,聶子皓決定會輕易地便答應她的要求,但這次非同小可。理智提醒他,不能心軟!即便她是他最摯愛的姐姐!
聶子皓深吸了口氣,搖搖頭,表情再度變得堅定不移。「我不能這麼做!」他背過身去,努力要自己不看去看她楚楚可憐的目光,以免動搖了決心。「總之,無論你怎麼做,我都不能違背自己的良心替你隱瞞…」
「砰!」的一聲在身後響起。
當聶子皓第一時間轉過頭望向地板,只見整潔的地板上滿是玻璃碎片。還來不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就看到聶子美蹲下身子然後抓起其中的一塊碎片,站起來將碎片抵在自己的喉嚨上。
鮮血順著聶子美的股指流到地上,一陣陣的疼痛從皮開肉綻的傷口傳來,她全然不顧。她微揚著下巴,用絕望含淚的目光看著因為自己的行為而愣住的聶子皓,緊緊的抓著玻璃碎片。
一秒,兩秒,大概有十秒鐘的時間,聶子皓才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這是在這做什麼!」他說著衝上前想要搶過她手中的玻璃,然而她卻連連的往後倒退,並警告。
「你不准過來!」
沉冷,飽含痛苦的一聲頓時讓聶子皓停止了腳步。他用心疼的眼神看著聶子美,盡量平復下自己的心。「有什麼事情好好說,我聽著,你千萬別做傻事。」
聶子美才不聽他的勸告,一咬牙說道:「不要逼我,不要逼我去自首!如果你真的要帶我去,那就帶著我的屍體去吧!」她惡狠狠的威脅道,表情一點也不像是在開玩笑的。
聶子皓就知道她會這麼說,眸光一冽,表情猶豫了。
「你先冷靜下來,不要傷害自己,有什麼事情…」
沒等他說完,聶子美將玻璃碎片毫不留情的往自己脖子上一擦,頓時一條淺淺的血絲在她白皙的脖頸中顯露出來。
見狀,聶子皓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答應我不會帶我去自首!」聶子美淡定地從口中擠出這麼一句話。
「我…」聶子皓遲疑,表情掙扎。
見他緊蹙著眉望著自己的模樣,聶子美深吸了口氣,退一步,「我不要你很快就給我答案,你考慮一晚好嗎?考慮清楚了再決定這麼做?好吧?答應我吧,看在我們是姐弟的份上。」
她給他思考的時間。
聞言,聶子皓的表情更加糾結了。
見他仍是沉默不已,聶子美一閉眼下了狠心。加重拿著玻璃的手,脖子上的痕跡更明顯,鮮血順著她的傷口溢出,染紅了她素白的連衣裙,再加上她發狠瞪大的雙眼,在明亮的燈光之下,這等個人顯得陰森可怖。
「快點放下你手裡的玻璃,別再傷害自己了。」看著源源不斷從她脖子裡流出來的鮮血,聶子皓緊張萬分。
「答應我。」
「你先…」
「答應我考慮一個晚上的時間!」
兩人對峙,誰也不想讓。就這麼面對面相視了一分多鐘,最後還是心軟的聶子皓妥協了。
一聲歎息自聶子皓的唇角溢出,緊接著他用意味深長的目光最後看了她一眼默默無語,轉身走下了樓。
看著聶子皓落寞的背影,聶子美心中一澀,但想到自己,衝著他的背影喊道。「記住我是你的姐姐!」
這一聲沒有讓聶子皓停下腳步,不過卻顫抖了下身子。
待到聶子皓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視線之中,聶子美這才丟到手中的玻璃,大喘了一聲氣,頓時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似的,腿一軟硬生生地跌坐了下去。
怎麼辦?她現在該怎麼辦?
她開始為明天的結果擔憂。
***
晨曦微露,東方露出魚肚白,一天又開始了。七點多,平日裡御家早已熱熱鬧鬧,然而今天卻寂靜無聲,就連打掃的女傭也看不到。
一整夜,御天明和卓逸城都陪在警察局裡,未歸。而本來回來後來又走了的聶子皓也是。
「噠噠。」皮鞋踩在地面上發出的清脆聲響,吸引了坐在客廳裡的聶子美。她猛的抬頭看向門口的方向,在看到那一抹頎長的身影之後立馬迎了上去。
「子皓,你一晚上去哪了?」她焦急地問道。
一宿未歸的聶子皓看起來很是狼狽,平日裡總是工工整整的髮絲此刻凌亂沒型的耷拉在額頭,臉色憔悴就像老了好幾歲,衣衫不整,全身還散發著一股濃濃的酒味。
聞到那股濃烈刺鼻的酒味,聶子美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但她沒有表現出自己的厭惡。硬擠出一抹笑,她用柔柔的目光看著聶子皓,說道:「我打你電話你不接,打去家裡,公司都說你不在。你一晚上待在酒吧嗎?怎麼喝了那麼多酒?」
一連串的問題拋出,然而聶子皓只是淡淡的看著她。
突然,他咧開了嘴,用調侃的口吻道:「被揭穿了,你就省了偽裝嗎?」
聞言,聶子美的笑容頓時凝固住了。
聶子皓冷冷的看著她,斂下了眸子。「我上去換身衣服清洗下拿點東西就下來。」
「額,那個…」
聶子美還來不及說話,聶子皓就繞過她直直的往樓梯上走去。
聶子美在樓下坐立不安的焦急等待,三十分鐘後,聶子皓終於下來了。
沐浴過後,換上一身乾淨衣服的聶子皓好煥然一新,玉樹臨風的模樣讓人根本連想不出他剛進門時的樣子。
「子皓。」聶子美輕喚了聲來到他的身邊。擔憂的視線掃了一下他的上衣口袋,一抹察覺不到的憤怒在她眼底浮現出,在聶子皓沒有察覺的情況下,又迅速斂去了。
她用笑容掩飾自己的真實感情,然後用灼灼的目光看著他,問:「昨晚的事情,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聶子皓的表情一滯,沉默了半晌,說道:「再多給我一天時間考慮。」
「嗯。」意外的,聶子美毫不猶豫地便點點頭。
「那我去上班了。」
「好。」ujap。
聶子美站在門口目送著他坐上了車,看著車子消失在視線之中之後,她迅速的也跟了出去。來到車庫隨便開了一輛車悄悄跟在聶子皓之後。
「哼。」一聲冷哼自她鼻子溢出,美目之中閃爍著危險地光芒。
還要考慮一天嗎?哼,他根本已經做了決定!
剛才她有意地掃了一眼他的口袋,發現鼓鼓的,從這一點,她清楚的知道了他的答案。
她敢打包票,他口袋裡一定裝著她的戒指盒子,犯罪的證據。
想不到他最終還是決定要去警察局告發她。
聶子美不由的感到寒心,昨天她都那麼求他了,還是沒用…
但就讓她這麼讓她去嗎?
不,她好不容易才做好這一切的,絕不能因為他而毀掉自己所有的計劃!